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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穿過歌舞缭亂的走廊,朱紅色的走廊盡頭,雅軒裏靜的只有閃爍的燭光。
沈月進了雅軒才發現裏頭的人都走了,只剩下謝晗百無聊賴的坐在空蕩蕩的酒桌後面,聽着隔壁廂房若有若無的琴聲,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扣着。
倆人四目相視,沈月二話沒說扭頭就往外走,男子天生溫潤的嗓音在她身後不冷不熱道:“不是想伺候人嗎,怎麽這麽快就走了。”
沈月聞言停下了腳步,扭頭盯着男子冰冷的面孔,也擡起精致小巧的下颌,學着他的口吻道:“不好意思,伺候誰也不伺候你。”
他好像從來都不喜歡多看她一眼,只一句話便收回了視線,萬年冰塊臉上轉着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睛,不以為然道:“剛才你進來之前,我仿佛聽見有人在外面教過你規矩,她就是讓你進來給我下逐客令的?”
話音剛落,沈月心裏墜沉了下,剛才在外頭秦媚萱罵她的那些不堪的話竟被他聽見了。一時間羞愧,麻木,就是她再僞裝的無所謂也掩蓋不了現在的狼狽,沈月再望向他冰冷的面孔,整個人站在原地都僵了幾分。
不過很快,沈月在他将視線放在自己臉上之前,将頭扭了回去,“關你屁事!”
頓了頓,她接着道:“我伺候他們,自然有我的道理,我伺候你,你就會幫我嗎?”
“思歡姑娘這麽大的本事,連侍郎大人都能打,何須求我。”
他說這句話時,特意咬重了‘思歡’二字,就算知道他是奚落,沈月還是直接開口道:“我做不到,要是只有你能幫呢!”
他擡眼,那雙深邃的像潭底般讓人捉摸不透的眼冷冷看着她:“我為什麽要幫你?”
“就因為你在們家吃住十幾年!就因為我父親把你養這麽大,都不行嗎?”沈月直視着他問道。
聞言,他點頭并沒有否認,只是那雙波瀾不驚的眼底多了幾分戲谑,不緊不慢的打量着她問:“那要這麽衡量的話,你父親也把你養了這麽大,你在你們家吃的比我更多,豈不是更有義務做到?”
“你!”
還是那張沒人說的過他的嘴,他臉上那三分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置身事外在看一個小醜一樣,以前她替他出頭跟人打架,有人告她黑狀時,他總能幫她對付別人,現在卻一樣的語氣用來質問她,沈月才意識到這張嘴以前有多喜歡,現在就有多可恨!
“你以為我願意求你!”沈月沒好氣道,“那我也比你這種忘恩負義的小人強!你不就是因為外面那些謠言才記恨我們家嗎!你明知道我父親不是那樣的人,我父親待你不薄,你現在怎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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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不薄他心裏有數!”
突如其來的打斷,沈月不由為之一頓,此時此刻,他眼底的寒芒直教人心底發憷,她從沒見過他斯文的外表下有這麽淩厲的一面,而此時展露出來竟全是他對她們家的恨,一起生活十幾年,難道父親和母親就養出了這樣的白眼狼嗎?沈月頓時火氣上湧,“那你找我做什麽,消遣嗎??”
她沒好氣道:“當初我死皮賴臉的跟在你身後,你不理,現在卻花錢求我陪你,你是賤嗎!”
話音剛落,果然,他的臉色陰沉了下去。
他不是總在她面前高高在上自诩清高嗎,沈月就看不慣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以前她還有耐心捂一捂,現在她沒耐心伺候了!
“我很忙,像你說的,我吃得多,自然要多做一些,我還得去想辦法救人,沒工夫伺候大人,大人要想逛窯子,這裏姑娘有的是,你找其他人消遣吧!”
随着沈月彎腰行禮,謝晗察覺腳邊有一塊木板漂了過去,落在了旁邊的凳子下。
沈月大步流星剛出去,秦媚萱就着急忙慌進來了,見謝晗還在裏面,不禁硬着頭皮問道:“怎麽這麽快就出去了,可是伺候的不好?不知道她得罪大人沒有?”
謝晗負手站在雅軒內的字畫前,視線從缺了一個角的圓桌上移開,盯着她冷不丁道:“你覺得呢?”
秦媚萱了然,“她是上個月新來的,定是不懂規矩沖撞了大人,我待會兒就出去教訓她,還望大人贖罪!”
“她來這有一個月了?”
秦媚萱攏了攏發釵,低頭不好意思道:“是啊,她長得這麽美,不接客豈不是可惜了。”
說完,她還以為尋到了知音,帶着幾分真誠從謝晗臉上找認同,“對吧?”
然而,謝晗只是面無表情的問:“她是什麽時候開始接客的?”
秦媚萱被問到短處,吞吞吐吐的解釋道:“她不懂規矩,今天是第一次,結果還冒犯了各位,我……我回去就把她關柴房去!”
畢竟姑娘身嬌體嫩,都不能打,只能餓着,她還指望沈月掙錢呢。
謝晗點頭,表示認同:“也是,這樣不懂規矩的人,是不适合接客,說不準哪天就惹了麻煩。”
這話說到了秦媚萱心坎上,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一拍手道:“誰說不是呢!你說我管着這一大家子……”
“你打算怎麽罰她?”
秦媚萱點頭道:“是,把她關進柴房,罰她幾天不能吃飯,人就老實多了,大人放心,對付這樣的姑娘,我們辦法多得是,保準你叫她往東不敢往西……”
謝晗點頭:“但願吧。”
秦媚萱這邊還沒說完,再回過神,人已經快走到門口了,秦媚萱待客多年,硬是沒聽弄明白到底什麽意思。
“哎……大人!您不用另給您找人伺候了?”
話音剛落,只聽見咣當一聲,桌子成了兩半,緊接着霹靂嘩啦盤子碎了一地。
秦媚萱被吓了一跳,掀開桌布一看,發現桌縫從中間裂開了。
她疾步走到門口喊了一聲:“來人!快換張結實的桌子!”
要是客人正吃着飯,桌子塌了,還了得?
秦媚萱盯着地上一片狼藉,腦海中不由想到謝晗的話,莫不是向她暗示什麽?
難道沈月今晚得罪了人?
秦媚萱雷厲風行,說到做到,當天夜裏把沈月關到了柴房,打算親自教她做人。
這一關,就是三天。
沈月被關在怡紅樓最裏面的後院,雙腳被捆的嚴嚴實實的,每天都能聞到院子裏飄的飯菜香,奈何一日三餐送進來的都是白開水,杯子小的跟酒碗似的,喝上幾杯都不會管飽,想出去摸點吃的,連掙開繩子的力氣都沒有。
雖然,秦媚萱不捆她,她也不敢出去就是了,要是她再惹出點什麽事,那家裏可真的沒指望了。
怡紅樓的菜是吉祥鎮最好的,每天都是換着花樣做,昨日是梅子排骨,今日就是紅燒肉,五花肉在砂鍋裏蒸熟了以後,桂皮的香味飄香滿院,師傅用鐵鍋翻炒時,沈月隔着窗戶都能聞到一股糖香,不禁吞咽了口水。
這時,門突然從外面推開了,沈月窩在幹草堆裏,再沒力氣也坐直了幾分,湊近一看,放在面前的是白瓷茶杯,又是盛着滿滿一杯白開水。
沈月捂着咕嚕嚕的肚子,不免失望:“又是白開水?”
姑娘關進柴房不吃飯可以,但是絕對不能不喝水,這一點秦媚萱心裏的算盤門清。
阿碧蹲在旁邊道:“有水喝就不錯了,你當秦媽媽那麽好對付的,沒把你打發出去伺候嫖客就不錯了。”
沈月聞着外面紅燒肉的香味,再看向茶杯裏的清水,臉上的表情難以言喻,突然覺得什麽都不香了。
“阿碧,你給我弄點吃的吧,這幾天一直喝水沒幹的,肚子太難受了。”
沈月眼巴巴的求了半晌,阿碧在跟前冷眼瞧了她半晌,最後,終于慢吞吞掏出了一個白面饅頭,沈月接過去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兩天沒吃東西了,只要不是湯湯水水,現在又覺得什麽都是香的。
突然聽見阿碧在旁邊嘆了口氣,“現在知道服軟了,秦媽媽把你打扮的光鮮亮麗陪那些客人吃山珍海味的時候,你沒想過有餓肚子的時候吧。”
沈月停下了吃東西的念頭,并沒有停下吃東西的動作,“什麽意思?”
這丫鬟伺候了她也有一個月了,莫非是來替秦媚萱做說客的?
“自從我來到怡紅樓,關在這裏的姑娘不止你一個,可哪一個出去不是老老實實的,我只是好奇,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好吃好喝供着你們不願意,非要從這裏脫層皮出去才肯老實!”她拍了拍衣裳,起身道,“貞節有什麽用,能讓你離開青樓還是填飽肚子!”
沈月握着手裏的饅頭,鼻子突然有些發酸,嘴裏咽着饅頭含糊不清道:“你說得對,貞節值幾個錢。”
再說她貞節守給誰看呢?
“我要是有你的長相,我絕對不會像你這樣在這裏啃饅頭,還哭……享受榮華富貴不好嗎?”
她居高臨下的站在跟前,眼底的鄙視,讓沈月忍不住想到一句話,說的比唱的好聽。
她抽了口氣,咬着饅頭問:“那要秦媽媽讓你出去伺候男人,你願意嗎。”
“我當然願意了,不用幹活,躺着就能賺錢誰不願意!貞節是你們這種有過體面的人才會考慮的東西,要你們嘗過苦頭,就知道什麽是享福了。你看看那些豁得出去的人在外面過得多風光,你再看看你……吃個饅頭都能高興成這樣,我中午的飯菜都比你好,一目了然。”
沈月不禁再次打量眼前的丫鬟,她有一雙柳葉眉,瑞鳳眼,就算是一身粗布,也遮擋不住她清秀可人。
沈月第一眼見她的時候就知道她機靈,自打進了怡紅樓,發現這裏面除了花魁挽娘,還就屬她最美了。
“你長得比外面那些還漂亮些,秦媽媽為什麽不讓你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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