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常喜出了西苑,親自把守門的家丁都盤問了一遍,林桑若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收買了幾個小厮,就這麽全都發賣出去了。

沈月補覺過度,頭昏腦漲出門吹風時,暮色已經悄悄地暈染了整個院子。

沈月坐在臺階上揉了揉太陽穴,聽見有男子的腳步聲過來,是常喜問她去正廳吃飯還是把飯菜端過來在廂房用飯。

燕京大戶人家未出閣的女子都是在閨房用餐,但在吉祥鎮就沒這樣的規矩,家中兒女都是和父母一起在正廳吃,常喜知道沈月素來不喜被條條框框約束,所以十分尊重她的意願。

雖然,這是他們家大人的意思。

但常喜也是這樣想的。

畢竟,沈父沈母不在,倆人單獨用餐,多少有點尴尬。

沈月一直以為吃飯都要去正廳,突然被客氣的問了這麽一句,下意識的擡頭問:“林桑若也在?”

難道,謝晗是怕她見到林桑若場面不和,讓人特意過來說一聲,她其實可以在自己房間裏吃飯,不用過去?

常喜發現她說話時對着的是棵樹,于是主動站到了樹前面,據實回答道:“林小姐院子裏有廚房,是在自己房裏吃的。”

說到這裏,他又補充了句:“林小姐只是暫時寄住在這裏,大人平日裏和林小姐很少說上話。”

“我這有廚房嗎?”沈月問。

有的話,她也在院子裏單獨做。

常喜道:“……沒有,這原來是客房,所以沒有廚房,您要是不喜歡,我再想辦法給您安排安排。”

“不用了,我住在這裏挺好的。”

反正也沒打算常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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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覺得常喜有意在照顧她情緒,并且故意澄清解釋林桑若的事一樣,其實她問這句話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單純的不想過去湊熱鬧罷了。

于是,她起身道:“那我就在廂房吃吧。”

她現在也吃不得葷腥,過去了饞着也是饞着。

當然,她也有躲着謝晗的成分,現在是燕京,不是吉祥鎮了,她第一次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其實她見到謝晗,心裏跟他也有些怕生。

常喜回去跟謝晗回話時,也覺得莫名其妙。

因為他腦海中,在吉祥鎮,小姐再謝府的時候,大人是直接讓人送餐過去,根本沒有今晚的多此一舉。

今晚,怎麽突然讓他問了話了呢?

……

雖然沈月一直在自己房間吃飯,但是這樣的日子,持續時間不多,而且對沈月來說,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畢竟見不到謝晗,她自己也打探不來父親的消息。

過了幾日,謝晗下朝,沈月不請自來,親自到了正廳用飯。

那是她第一次見謝晗穿官服,冷峻肅穆,沈月坐在旁邊一直沒敢擡頭看他。

也許是她還沒有習慣,也許是她怕看到這樣的他更生疏,也許心裏自知有求于人,這官服約束着她坐在椅子上都規矩了起來,她夾了一塊離自己最近的青葉菜,只聽見謝晗清冷的嗓音道:“你可以吃葷。”

沈月夾筷子的動作微頓,餘光不經意間撞上了他威冷的眉眼,又很快将視線收了回去,低頭慢條斯理的喝了口粥。

要不是他提醒,她都快忘了她不是兔子了。

沒了忌口後,沈月掃了眼桌子,打算給自己開開葷,謝晗給她夾了一個肉包子。

燕京的包子太小,沈月夾起來一口就能吞下,她把包子咽下去時,謝晗又給她夾了一塊魚肉,沈月對葷的不挑,又吃了。

沈月秉承着少說話,多吃飯的原則,不知不覺把他跟前的葷菜都吃了。

沈月見謝晗一直不說話,在旁邊又假裝吃了幾口,心裏不由盤算着待會兒怎麽探口風。

在吉祥鎮,她見到他時,她可以理直氣壯,現在被他帶到燕京,明明她想救父母是昭然若揭的事,卻又貿然開不了口。

主要是,她不懂謝晗目前對沈家的态度如何,如果她問的太直接,會不會激怒他?

畢竟,他什麽事都不會表現在臉上,她對他心裏想的什麽,根本捕捉不出來。

如果實在沒有合适的契機的話,或許,她可以改天找個機會,側面問問章柏堯父親和母親關在哪裏,然後看看章柏堯願不願意幫忙,讓她見父親和母親一面。

也好過,她對着這張捉摸不透的臉,要讓她說的沒有壓力。

沈月想到這裏,察覺謝晗撞上了她的視線,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盯着謝晗,連忙改口問:“你怎麽不吃啊?”

他頓了頓,放下筷子問:“你有話要跟我說。”

既然是他主動問的,沈月清了清嗓子道:“我父親和我母親……”

“在刑部大牢,大理寺判決之前,任何人不得探監。”

簡言駭語,沈月盯着眼前的一桌子飯菜,突然就沒食欲了。

“那我母親了,她有腿疾,受不得潮……”

沈月翁裏翁氣嘀咕了句,空氣很快安靜了下來。

她偷偷打量着謝晗的神色,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剛要起身,只聽見他道:“我可以幫你送一些保暖衣物。”

常喜聞言,連忙道:“送的,大人吩咐過,一直都有送的!”

話音剛落,正在用飯的倆人,不約而同的将視線放到了他身上,大人和小姐難得這麽默契,常喜多少覺得自己被盯得有點尴尬,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又默默閉上了嘴。

謝晗目視着沈月探究的眼神,淡聲道:“你可以回去準備兩日,後天一早交給常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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