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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街上人來人往, 沈月低頭吃東西的時候,被賣糖葫蘆的撞了下,好在被謝晗護在了懷裏, 但他握着的糖人也黏在了她臉上, 還碎了。
那人見謝晗穿着不凡吓得連連道歉,謝晗沒太追究。
這時, 沈月從臉上拿了一塊放在了嘴裏,到底是小時候喜歡吃的東西,如今吃起來也并沒有記憶中想象的那麽好, 沈月皺眉看着他道:“太甜了,而且沒有桂花糕好吃。”
“這桂花糕不是買給我的嗎?”謝晗沒好氣的問。
沈月聞言,低頭一看,發現已經被自己吃大半了, 不好意思的遞給他道:“哦, 給!”
謝晗從她臉上拿下黏上去的糖塊,“我不餓, 你幫我拿着吧。”
沈月沒好氣道:“是,公子。”
然後從他手上把剩下的糖塊給咬到了嘴裏。
謝晗斂眉道:“哎……髒!”
他話說完, 沈月已經吃了, 他指尖尚有她唇齒留下的溫度, 攥了下手指改口道:“前面的巷子沒有燈了,你跟着我。”
沈月點頭,“嗯。”
今晚, 謝晗帶路的緣故走的極慢,倆人并肩走了兩步, 沈月道:“我也問你個問題。”
“問吧。”謝晗難得好心情道。
沈月仰頭望着他:“你跟章大人怎麽認識的?”
話音剛落, 沈月臉上一陣風刮過去, 謝晗直接走了。
她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盯着他冰冷的背影沒好氣道:“哎,不是你讓我跟着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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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那麽快,怎麽跟!
謝晗走在前面并沒有回頭,冷飕飕的留下一句:“跟不上就做馬車。”
沈月斂眉,是,她當然知道要做馬車。
“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這不是戲弄她嗎?
……
早上,沈月是被阿碧搖醒的,“姑娘,起來了!魏姑娘來找你了,快點起來穿衣服!”
沈月閉着眼睛被她生拽了起來,雙手摸了下,沒摸到衣服:“看不見那……”
阿碧沒好氣道:“你睜開眼睛就看見了!”
沈月一邊把衣服往身上套一邊道:“采音起的這麽早嗎。”
她覺得天還沒亮。
這時,只聽見旁邊傳來端莊的嗓音,如空谷幽蘭,嘆氣道:“是啊,本來擔心你在這兒不好過,起的比在家裏還晚,看來是我擔心多餘了!”
沈月本來沒睡醒,被魏采音一句話氣醒了,“誰告訴你我在這兒好過的,我昨晚被謝晗氣的,睡晚了。”
魏采音坐在椅子上道:“換做我,我也氣,你知道我來的時候,看見誰了嗎。”
“林桑若啊。”沈月一邊穿鞋一邊道。
“你倒是看得開,你在這兒睡覺,人家在正廳告狀,待會兒看你怎麽交代!”
沈月穿好了鞋子,無所畏懼将毛巾捂在了臉上,“今天不是你在嗎,我記得以前她往我身上潑髒水的時候,都是你替我說話的,我今天吃不了虧。”
“那時候你才幾歲啊,我比你生生大了四歲,看見你被欺負,當然要分辨幾句,現在你都多大了,還指望我,我要不來,你今天打算怎麽辦,被人家掃地出門嗎?”
“沒那麽嚴重,我身上還有五百兩銀子呢,大不了住客棧。”
沈月話音剛落,常喜已經過來叫人了,魏采音沒好氣道,“這謝晗明知道你跟林桑若不和,還把你們安排在一個院子,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常喜在前面聽着倆人談話,心裏替自家主子冤枉,“不是我們大人……”
魏采音看到這個仆從,就覺得眼熟,一想到他以前專門替謝晗把沈月拒之門外,“你閉嘴吧你!數你話多!”
沈月見常喜在一向溫柔大度的魏采音面前總是吃癟,就忍不住想笑。
魏采音見她不慌不忙,表情扭曲的好像在笑,還以為她這段時間被林桑若氣昏了頭,腳步愈加快了幾分,何況,今日她出門前沒打招呼,還要趕回去做午飯,時間肯定待不太長。
倆人剛到門口,就聽見裏面林桑若的垂淚大戲,“原本說好的,我在這裏打擾你三個月,我本來打算待到月底再走,既然月兒回來了,避免她看到我不高興,我還是提前離開比較好,對了,謝晗,月兒身邊那位丫鬟來路不明,你要多多看着她,這裏是燕京,別讓她任性亂來,當心惹出什麽麻煩來,她身邊到底要知根知底的人照顧才好,至于我臉上的傷痕……事已至此,誰打的又有何區別……”
林桑若低頭垂淚時,沈月直接走了進來,“是我打的。”
她對着林桑若驚愕的眼神,大約沒想到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就在門外,沈月對着謝晗沉靜的鳳眸又重複了句:“她臉上的巴掌印,是我打的。”
倆人四目相視,反正來的時候,沈月已經做好了住客棧的準備,還算坦然。
魏采音今日穿了件杏黃色石榴裙,舉止端莊娴雅,從沈月後面徐徐走進來道:“人人都看到林姑娘臉上的印記,沒人看到月兒身旁的丫鬟也有巴掌印嗎?幾年不見,林姑娘的口才越發好了,不僅把一件小事說的事無巨細,末尾還不忘抛個懸念,只怕外面的說書先生都沒你能言善道吧?”
魏采音嫁人後管家,也不似閨閣時溫柔似水,沒等林桑若落淚,就呵斥了一聲:“哭什麽!是覺得委屈嗎?向來倆人起争執都只關心哭的最兇的那個,怎麽你的委屈說的,沈月一聲不吭,她的委屈就該不值一提?這年頭是比誰眼淚多,比誰可憐,誰就有理嗎?”
魏采音目視着謝晗,她當然知道謝晗與沈月有婚約,但心裏也記恨他偏袒林桑若,讓沈月處處吃虧的事,故意揶揄道:“咱們謝大人如今是燕京的風雲人物,一舉奪魁得陛下重用,如今林姑娘也嬌貴了起來,還沒過門,就擺上了當家主母的款兒,連我們月兒的丫鬟也要管嗎?恕我直言,要是能當家還好,遇到點事就哭哭啼啼,這傳出去可不太好。”
魏采音留意着謝晗眉宇間的不适,又适當服了個軟,“不過話又說回來,謝大人與我們月兒沒了婚約,肯照顧月兒已經是難得,我們月兒任性,比不得林小姐德才兼備,又識大體,又豈敢抱怨呢,這狀元府有林姑娘這一朵花兒就夠了,若是容不下一個沈月,我大可以帶走,也不算叨擾二位,林姑娘就擦幹淨眼淚吧,別一天天的孟姜女哭長城,這可憐兒見的,謝大人也不覺得晦氣嗎。”
林桑若向來說不過這個魏采音,意識到話都被她一個人說了,連忙道:“不,不,我是來告別的。”
林桑若說着話本想博得謝晗一句憐憫,誰知話音剛落,只聽見謝晗道:“什麽時候啓程?”
林桑若:“……”
她今日的意思只是想說,因為沈月為難,她待不下去了,她沒說真要走啊!
謝晗居然當真了!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剛才已經把話都說全了,當然不可能再厚着臉皮說留下,林桑若正不知怎麽接口時,玢兒突然跪下道:“大人,您不能趕小姐走啊,小姐無依無靠,離開了謝府又能去哪兒呢!如果沈小姐不喜歡我們小姐,她平日裏少出門便是,不會礙眼的,求求您,可憐可憐我們家小姐吧!”
沈月和魏采音對視了一眼,這場景莫名的熟悉,瞬間,又成了沈月仗勢欺人,逼着林桑若走投無路的畫面。
魏采音沒好氣的呵斥了句:“你幹什麽呢!有人還一句話沒說呢!”
其實事已至此,沈月也沒打算再留下,反正章柏堯已經答應她見父母,現在魏采音又答應幫她找找門路,要是謝晗向着林桑若出氣的話,她真的大可以住客棧。
這時,只聽見謝晗道:“我知道你日子艱難,吉祥鎮你是回不去了,但是我已經在燕京安排了一處宅院,雖不及謝府寬敞,但也安靜,我會給你帶一千兩銀子,足夠你衣食無憂住下去,若是日後有合适的良人,我也會定當與你做主。”
一時間,屋子裏的人都愣住了。
任誰沒想到謝晗真的會沒吃林桑若一哭二鬧那一套,而且還沒因為林桑若責怪沈月。
以前,林桑若哭一萬次,沈月什麽都沒做,這次真做了,反而沒事。
事已至此,林桑若定然是留不下了,她還沒開口,沈月就流鼻血了。
魏采音見狀,連忙扶住了她:“你磕到那兒了?”
沈月一手捂着鼻子指着謝晗道:“昨晚磕到他膝蓋上了。”
“快扶你們小姐進去。”
魏采音想跟着沈月過去看看,又一時間走不開,趁着所有人離開後,她目視着謝晗幽深莫測的鳳眸,硬是看不出他對沈家的态度,“你想對她做什麽!”
謝晗冷眼目視着她:“不做什麽。”
“你一口咬定沈家殺人縱火,你能容得下她?”
“容不容得下,不是你我說了算,而是她在哪裏住着合适,你在侍郎府并不好過,你讓她跟你過去,比起在我這裏又如何?”
謝晗輕描淡寫一句回答,着實紮到了魏采音的痛處,他掃視着一旁看戲的林桑若,諷刺道:“既如此,就不打擾你與林姑娘告別了。”
魏采音離開後留下的一番話,仿佛空氣都有了狗男女的味道。
林桑若剛才話說的太慢,現在被謝晗如此安排,她厚不下臉皮無話可說。
謝晗心情也不算好,魏采音幾句話處處充滿怨怼,而她連解釋的欲望都沒有。
謝晗想到她一臉無所畏的眼神,剛才,是魏采音想帶她離開,還是她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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