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喂,你壓到我的棺材板了

京城溫府。

靈堂裏燈火通明,紙人花圈上映着泛黃的燭光,素白的鲛紗在風中輕飄飄地飛着,看着好不滲人。

“少爺,這靈堂可不能進啊,您穿成這般,萬一沖撞了大人,那可是……”老家奴攔住要進門的溫喬,額頭急出了層細蒙蒙的汗珠。

溫喬筆直地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老家奴不由自主停下來,看見溫喬眼裏緩緩鑽出來的陰狠。

溫喬要比他高上半個頭,眉目俊雅,透着股讀書人的儒氣,在官宦子弟中也少有人及。可現在他換了身正紅色深衣,卻像換了個人似的,與京裏的纨绔子弟沒有一點區別。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家妻子的白事,溫喬為什麽偏要穿件紅衣裳,這不擺明了犯沖嗎?老家奴想着,瞄了眼溫喬身邊的丫頭,要說“女要俏一身孝”這句話一點沒錯,同樣的素衣卻遮不住她豐腴的身材,一雙媚眼正得意地盯着他看……

“滾。”溫喬聲音沒有一絲溫度,他眉頭緊促,眼裏的不耐煩都快溢滿整張臉,在聽到他左一句大人,右一句大人後,終于反手“啪”的一下,就是一個耳光,“老東西活的不耐煩了?主子的事情也敢管!”

老家奴平白挨了一耳光,只覺得滿眼金星,一邊耳朵“嗡嗡”作響。他連連倒退幾步,溫喬趁着空隙,魚一樣鑽了進去,“砰”的一下關上了院門。

老家奴急忙推門,還是晚了一步,溫喬把門栓上了。

“呸,真不害臊!”老家奴趴在門縫邊上,看見門裏的兩人,已經按耐不住抱在一起,衣裳一件件往地上褪,很快便赤條條地纏在一起,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溫喬自打棺椁進門後,就一次沒來過靈堂,春眉才剛到靈堂守次夜,就巴巴地跟來,誰看不出他腦袋裏想的是什麽!在靈前幹這種腌臜事,就不怕遭報應?

老家奴嚼了嚼嘴:“不過,這春眉的身材,啧啧……”

梅少卿面沉如水,她坐在自己的棺蓋上。春眉的背靠着棺尾,溫喬埋頭苦幹,因此他每使一次力,她的棺材就要跟着晃一晃。

更糟心的是,棺材頭上還坐了個不知哪裏來的老鬼,笑眯眯地盤腿抽着煙:“這人生喜事啊,不過其三,升官發財死老婆,看來你這小白臉夫君,可是高興的很吶。”

高興?梅少卿臉色難看,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溫喬早已經和自己的婢女春眉勾搭成奸,還在她的靈位前做出這等茍且之事。

她與溫喬夫妻近十年,雖然不比尋常夫妻恩愛,但至少相敬如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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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溫兩家同氣連枝,到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打成親後他溫府節節高升,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而現在她死了,居然換來一句“高興”?

梅少卿眯了眯眼睛,現在但凡還有點活人的本事,以她官居高位這麽多年的脾氣,他都已經是具死屍了!

好冷。春眉打了個寒顫,奇怪地看了眼梅少卿的靈位,這大夏天的,她怎麽會覺得冷?

“啊!”溫喬突然掐住春眉的腰,把她往棺蓋上一捧,她毫無防備地落在棺蓋上鋪的一張玄色綢布上。

春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立刻慌了神:“少爺,這……這不行!”

溫喬見春眉吓得花容失色,頓時興致大失,他抓住春眉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試圖從她的眼神裏得到什麽:“梅少卿已經死了,你還怕什麽?”

春眉哪裏見過他這副模樣?溫喬高興在祭臺上,她已經順從他了。可讓她坐在梅少卿的棺材上做那等事,卻是萬萬不敢的,她害怕報應,更害怕皇帝知道了,會大發雷霆滅了她滿門!

溫喬索性用蠻力制住春眉,像一只野獸一樣趴在她身上,盡情地發洩自己的欲望:“如果不是她,我和惜兒表妹也不可能各自婚娶!她梅少卿假情假義這麽多年,還以為我不知道她心底裏有別的男人?!”

梅少卿的眼神倏忽冷了下來,眼裏殺意畢露。

“砰!”靈堂的門毫無征兆地被踹開,春眉尖叫着從棺材上跳下來,緊緊縮在棺材底下,探出頭去看了眼門外的情形。

溫喬興致大掃,他“嗤”了一聲,頭也不擡地從棺材上下來,慢悠悠地扯下棺蓋上揉得皺巴巴的綢布,圍在自己的腰上。

“膽子夠肥啊,還敢回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定是那守靈的老不死吃飽了撐着沒事幹,又去把他爹找來了,等那老頭給梅少卿守完靈,看他不好好收拾他,教他知道誰才是溫府未來的主子!

春眉卻臉色大變,哆哆嗦嗦地扯溫喬圍在身上的綢布,聲音裏帶上了哭腔:“不……不是那老頭子。少爺,一定是大人的舊部!我們對大人如此不敬,他、他一定會殺了我們的!”

梅少卿的舊部?溫喬臉色大變,迅速向外看去,只見兩扇沉重的木門倒在地上,門板上站着一個穿着黑衣的勁裝男子,冷冷地看着靈堂裏的情形,整個人像一把鋒利的尖刀,仿佛随時都有可能把他們就地斬殺。

這氣勢必是經大風浪琢磨而出,非是尋常人等能有的!溫喬呼吸一滞,難怪春眉會吓成這副模樣。

梅少卿聽見動靜也是一愣,她隐約看見有人從黑暗中走出來。随着那人越走越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就在他擡頭的那一刻。梅少卿終于敢肯定,這個人就是她這十年來避而不見的那個人!

黑衣男子見到溫喬半裸着站在自己面前,棺下還躲着個一絲不挂的女人,帶着凜然的氣勢大步走到溫喬面前,沉聲問道:“這是誰的靈堂?”

溫喬臉色也不好看,溫府憑着梅少卿在京城扶搖直上,誰敢夜闖他溫府,就等于在太歲頭上動土!

想到梅少卿身後的皇帝,溫喬大聲呵斥:“什麽人夜闖我溫府?”

黑衣男子眯了眯眼睛,充滿威脅的眼神一下把溫喬籠罩住。

溫喬沒說出口的話噎在喉嚨裏,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誰料,那黑衣男子竟低低笑了聲:“梅少卿的靈堂?不可能!世人都說梅少卿老奸巨猾,怎麽可能輕易死了去?”

“怎麽不可能?這可是我岳丈親自去扶的靈!”聽到梅少卿可能沒死,溫喬忍不住争辯。

話音剛落下,溫喬就覺得自己胸口挨了重重的一腳!

黑衣男子一腳踩在他胸膛上,嘴角挂着殘忍的笑容:“我在她的靈堂上,輪得到你出聲?”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溫喬喉頭一緊吐出一口鮮血來,急忙搜尋春眉的影子,哪想只看到一片衣角在小門掠過。

春眉竟丢下他自己跑了!

什麽人?堂堂孟雪崖,又怎麽會是她的部下?梅少卿聽見自己冷笑了一聲,隐藏在袖子裏的拳頭越捏越緊。他孟雪崖冷靜自持,心如鐵石,又怎會與她有半分瓜葛?

在她身邊一個透明的影子漸漸浮現,穿着深藍色布衣的老頭兒蹲在梅少卿身邊,手裏捏着根翠玉煙杆,伸長了脖子看着不遠處的黑衣男子。

“你在這裏,是為了等他?”老頭兒嘴裏發出“啧啧”聲,吐着煙圈打量孟雪崖。

也不知從哪裏來的老鬼,打她死了後從餘杭一路跟到京城。

梅少卿橫了他一眼,冷哼道:“等他?為何要等他?”

老頭兒只是笑笑,戲谑地看梅少卿。

躺在地上的溫喬不斷地發出痛苦的呻吟,一群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院子裏,在溫喬驚恐的叫聲中死死捂住他的嘴,像扔垃圾一樣把他扔了出去。他們手腳幹淨利落,只聽院外傳來幾聲嗚咽,之後就再沒了聲音。

“不得了,不得了,這下可一魂出竅,二魂升天了!”老頭兒看戲不嫌熱鬧大,一邊幸災樂禍地吆喝,一邊看梅少卿的臉色。

在梅少卿的角度,只能看見孟雪崖的背影。只見他緩緩走到那具棺木前,伸手在棺蓋上缱绻地撫了撫。片刻後,他像是下了什麽決心,整個背部緊緊繃着,雙手搭在棺蓋邊緣,一點點地向外推去。

“吱……”沉重的棺蓋發出呻吟。

這又是何必?梅少卿看着孟雪崖微顫的雙手。

算起來,兩人自聽風崖一別,已經有十年沒見了吧?可就算到了現在,聽風崖上的種種還歷歷在目。

梅少卿想起當日她站在聽風崖上,一把匕首割斷自己的衣袖:“我梅少卿今日起,與你恩斷義絕,今生今世永不相見!”

今生今世永不相見!她反複咀嚼着自己的話,嘴裏微微泛苦。

轟——

沉重的棺蓋終于被移開!

棺材裏沒有什麽屍體,更沒有梅少卿,只有一身素衣靜靜地躺在裏頭。

梅少卿良久注視着一棺之隔的黑衣男子,伸出右手輕彈着他撫過的棺蓋。如若她詐死,棺中只會有一具他人的屍體。若她真死,棺中便只會有她的衣冠。

聰明如孟雪崖,又怎麽會猜不透其中的含義?

孟雪崖雙手捧起棺中的衣裳,忽然發出幾聲大笑,笑着笑着竟然淚如雨下:“好一個此生永不相見!梅少卿,好狠的心腸!”

老頭兒不明所以地推了推梅少卿的胳膊:“你的皮囊呢?明明放在裏面的。”

梅少卿淡淡道:“灰飛煙滅,随波逐流。”

老頭兒仔細想了想,想明白後撇了撇嘴,她這意思不就是火葬了,倒到河裏去了嗎?

“啧啧,你倒是安慰安慰人,哭得怪可憐的。”老頭兒實在看不下去了,梅少卿的靈堂上來了不少人,流了不少眼淚,可在他看來真情實意的也就這一個了。

梅少卿半阖着眼睛,最後看了眼孟雪崖,往靈堂外走去:“生時既不相見,死後何必重逢。”

老頭兒站在原地,身前的煙圈在微風中緩緩擴大,輕飄飄地飛到夜空中去,為難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你們要是不相見,老頭子我要怎麽轉生?”#####開文啦,萌新求評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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