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魔怔
“吳大牛,有人來看你了!”
吳大牛正靠在牢房冰冷的牆上,聽着外頭傳來的爆竹聲響,突然就聽到獄卒喊了這麽一句話。他自從在山神廟裏被抓後,除了一開始的幾天被提到公堂上審訊,接下來的時間就一直被關在這間陰暗、潮濕的囚籠裏。
獄卒們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對他用刑,只定期給他送來一些馊了的飯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判了什麽刑,要在這裏待上幾年。或者幹脆到來年秋天推到京裏的菜市場口,斬首示衆?
吳大牛這才知道,他雖然不怕死,卻也怕這冗長的等死的感覺。
直到獄卒看到毫無反應的吳大牛,“哐哐”地敲了幾下牢門,他才反應過來,真的有人來看他了!
“哼,我在這裏吃牢房,哪個會來看我?”吳大牛很有自知之明,他家裏的老母親怕是現在都不知道他進來了,那群狐朋狗友肯定也避他不及,生怕自己把晦氣過到他身上。
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有人來看他?
獄卒也知道他犯的什麽罪,平時不欺負他算不錯了,根本不願意和他多說一句話。因此,吳大牛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見到昏暗的燭火下邊,一個把自己從頭裹到腳的人,跟在獄卒身事向自己走了過來。
“吶,只能待一刻鐘,再長就不行了。”獄卒打開牢門撩下句話,就走了出去。
吳大牛直起身子,眯着眼睛試圖看清楚鬥篷底下的那張臉。可光線太昏暗,就算對方臉都沒遮,吳大牛還是認不出他的身份,只看着他的身形,隐約覺得這人有些熟悉。
“你是誰啊?”吳大牛不耐煩地看着那人,白了他一眼又靠回到牆上,拿了根稻草叼在嘴裏,“我和你說,你要是來看我吳大牛笑話的,就趁早滾蛋!老子在牢裏不愁吃不愁穿的,混得好着呢!”
他本來想試探一下這人,誰知對方對他的話毫無反應,一動不動地站在他面前。他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鑽到頭頂,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我說,你不是來看我的?”吳大牛急了,大聲說道,“你到底要幹什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要不然就滾蛋,省得擾我清夢!”
“哼。”那人陰慘慘地發出個聲響,笑了幾聲道,“吳大牛,你把我害慘了,你知道嗎?”
吳大牛吓了一跳,就見那人蹲下來,一把扯下自己頭上的鬥篷,露出滿臉正在結痂的傷口,目眦欲裂地看着吳大牛。牢房外的月光正好透過頂上的鐵窗灑進來,直直照到他臉上,讓他的臉看起來分外猙獰。
“啊!啊!”吳大牛驚叫兩聲,往一旁挪了幾步,吃驚地看着他,“老……老劉,你不是還關在牢裏?怎麽變成這副鬼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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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都是拜你所賜!”老劉惡狠狠地盯着他看,“好在大人全力保我,才讓我出了來。否則,我做鬼也要拉你一起!”
“我……”吳大牛苦笑,拼命辯解道,“這不能怪我!你知道吧?要怪就怪許應如那個賤人拿孩子騙我,實際上就是想把我弄死。不然,我哪能被關在這裏?”
“吳大牛,我這次來不是聽你耍嘴皮子的。”老劉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我上頭的貴人這次真的動怒了,如果事情不好了,你和我都得死。”
“我知道!”吳大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往地上一躺,“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你現在殺了我也好,早死早超生。”
老劉見吳大牛怎麽也說不通,心想這地痞原來真是不怕死,難怪上次許應如的事情,他稍稍給了些銀子,他就一口答應下來。看來,也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可惜長了個死豬腦袋,不然也不至于害得他也跟着暴露了。
吳大牛想死,老劉卻不想死。他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要知道,貴人的那筆錢,可不是白拿的。”
吳大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只字不提錢的事情,擺明了他的态度——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我來之前,去了一趟吳家村。”老劉提到吳家村,終于見到吳大牛的眼皮動了動,他心中一喜,順着這個話題說下去,“你放心,我不會動你的老母親。她一把老骨頭了,也活不了幾年,動她沒有一點意思。你的事情沒辦好,我只好把剩下的錢拿回來。”
吳大牛聽完老劉的話,終于擡起頭來,一口吐掉嘴裏的稻草杆子:“呸,你們這群人,臉皮子底下比我還黑!”
老劉看了眼飛到他腳邊的稻草杆子也不生氣,仍然笑眯眯地看着他:“吳大牛,我聽村子裏的人說,你家裏正蓋着新房子。現在沒錢了,那群人也不幹活了,你老娘手頭沒錢,天天有人上你家裏催債。她一個老婦,哪裏有辦法喲。”
吳大牛攥着拳頭不說話,牙關咬得“咯咯”響。
“你家裏本來就破,讨債的人一生氣,把你家小茅屋的門也砸壞了。這冰天雪地的,北風吹着,你老娘一個人夜裏躲在被子裏凍得‘嗚嗚’的哭。要是凍死便罷了,反正一把老骨頭,挖個坑随便埋了。最怕凍不死,又餓又冷地壞了腿,那才是真的造孽!”
老劉嘴裏說着最殘忍的話,面上笑容一點也不減,甚至還想說什麽喜事一樣越說越開心。
“誰叫你不孝順呢?你爹死的早,你娘一手把你拉扯大的。你又懶又沒用,你娘活了大半輩子熱炕都睡不上,她要凍死了,就回來也把你掐死,拉你下地獄去。”
吳大牛聽得臉色慘白,忽然站起來給了老劉一拳頭。老劉“撲”的聲栽在稻草堆上,半天才起身吐出顆帶血的牙齒:“吳大牛,你也就這點本事了!”
吳大牛怒氣沖沖地上去,一把提起他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們究竟想怎麽樣?”
“很簡單。”老劉狠狠扯下自己的衣領,仰頭看着吳大牛扭曲的臉,“替我再辦件事,這件事辦成了。貴人答應幫你改名換姓,讓你入伍參軍,你力氣大自可大展神威,掙得軍功,衣錦還鄉!”
吳大牛聽見老劉的說辭,心中有了絲動容,反正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放手一搏,說不定還能換來好前程!
“如果辦不成呢?”
老劉的眼神黯了黯,說道:“我會替你照顧好你娘。”
“好!”吳大牛當即拍板,看向老劉,“這可是你說的!”
老劉點頭:“你且安心待着,過段時間,我想辦法把你弄出去。”
獄卒把老劉送出去,吳大牛聽老劉的指點,還照以前的樣子渾渾噩噩地靠在牆上。眼底卻多了一絲精光,随時注意着牢裏的動靜。
他都想好了,只要幫貴人辦成那件事,他就能到沙場上掙軍功。他吳大牛別的沒有,有的就是混身的力氣,對上普通人以一敵三都沒問題。到時,只要給他一把刀,他就能殺出一片天地來!
等他回京城,還稀罕什麽許應如?他要的是全京城的千金小姐都任他挑。誰給他過羞辱,他都要十倍百倍地還回去,看誰還敢瞧不起他吳大牛!
吳大牛閉着眼睛,躺在地上那層又黑又臭的稻草上,眼前出現的卻是許應如那張清雅動人的臉。
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仿佛許應如真出現在他面前,伸出手去撈了撈,卻什麽也沒抱着。
“唉……”他遺憾地睜開眼睛嘆了口氣,仿佛還能聞到許應如身上的熏香味。
這個賤人雖然騙了他,但肚子裏始終還是懷了他的孩子。如果她願意把自己的孩子生下來,那到時他不介意饒她全家的性命!只要她跪在他腳旁,收起她那高傲的姿态,低眉順眼地喚他幾聲夫君,凡事都聽他的,讓她往東便不敢往西。
那麽,他看在孩子的份上,還是可以考慮寵愛她幾天的。
可是,這樣的身份,和婚前失貞的行為,已經不足以做他的正室了。吳大牛換了個姿勢,把雙手枕在自己頭下,美滋滋地想道,他的正室要八擡大轎擡進門來,身份高貴,美貌無雙,這樣才能在仕途上助他一臂之力……
“這吳大牛魔怔了……”獄卒嫌棄地看了眼吳大牛,隐約聽到了他說的什麽話,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關牢裏關傻了吧?”
目睹了一切的梅少卿與孟雪崖,從牢房裏的一間暗室中走出來,對那獄卒點了點頭,從錢袋裏掏出碎銀遞給那獄卒笑道:“這些錢拿去吃茶吧,辛苦你了。”
獄卒連忙雙手接過碎銀子,喜笑顏開:“多謝這位小姐,不辛苦,不辛苦!”
孟雪崖囑咐道:“今天的事情,不得與任何人說。你就當作沒見過我等,也沒聽到剛才的那番話,否則不但你飯碗難保,還要白白丢了性命!”
獄卒聞言,吓得立刻發誓:“小的明白,小的今天從來就沒見過什麽人進過牢房!”
孟雪崖滿意地點了點頭,拉着梅少卿出了牢房。等兩人坐着孟雪崖的桐壁車回到梅府的角門前時,東方已經微白。
梅少卿打了個招呼,急匆匆地下了馬車,敲開角門走了進去。
孟雪崖看見角門合攏了,才放下簾子,吩咐車夫回長史府。一夜沒睡,他的确也困得不行了,靠在車上眯了會。忽然又睜開雙眼,坐直了身體,從袖子裏摸出一把鑲紅寶石的梅花簪來,照着車窗外微弱的微光看了一遍又一遍。
什麽時候才能堂堂正正地抱着她,告訴她,他就是前世的那個孟雪崖呢?
孟雪崖嘆了口氣,沒錯,他寧願騙着她,也不敢把真實的自己剖給她看。他最怕的事情,她再次割下自己的袖子,說她今生今世都不願與他相見。
孟雪崖緊緊攥着梅花簪,勾了勾嘴角,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染上了偷東西的惡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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