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迷了心竅

桃花一邊說,一邊把石桌邊一根剛冒頭的嫩芽踩在腳底,用力在地上狠狠碾磨。她挪開腳後,發現那嫩芽被她碾着碎末,綠色的汁水印在石板上,發出一陣青草的味道,滿意地咬着後槽牙笑了起來。

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仿佛梅少卿是她殺父仇人。

徐嬷嬷見她不知死活,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可知道她是什麽人?京裏有些不知輕重的,總愛拿她父親不護着她做文章,他們也不曾想,她外祖家是什麽人?連家可是護犢子出了名的,別說你一個小丫頭,她連溫大人家的公子都敢打!”

溫喬被打的事情桃花也略有耳聞,徐嬷嬷提起這個,着實令她有些後怕。可她腳底雖然發着涼,嘴上卻不願意示弱,只瞪着眼睛問道:“溫公子是她未婚夫,她把她未婚夫打了,是不想嫁人了麽?我們家姑娘一向良淑,成日與她厮混,嬷嬷就不怕姑娘被她壞了名聲?”

徐嬷嬷看了眼桃花腳下的那片綠漬,心想桃花這性子遲早要惹禍,往後還是不要同她摻和在一塊兒的好。她是許應如的奶娘,在這院子裏連許應如都要敬她三分,現在許應如長大了,凡事有自個兒的主意,她不想過多插手,免得臨老了還要在許應如面前丢了份兒。

可桃花縱有萬般不對,這句話卻說進了她心坎裏。

徐嬷嬷嘆了口氣,摸了摸石桌上那匹絲滑無比的緞子。如果在系馬山上沒發生過那件事情,那該多好了。許應如雖然因為生母去世,在家中守了三年孝,也耽誤了她三年的婚事。但仍然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放到外頭哪個不稱贊一聲?就算是年紀稍大,也是可以尋一樁上好的婚事的。

可那件事情發生後,就猶如在一塊完美的絲綢上,用鈍器狠狠劃下,是一條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雖然許應如沒做錯任何事情,而那個天殺的犯人也被捉進牢裏去了,可承受這一切的,為什麽卻是她呢?

前陣子,許知衡不停地給許應如尋親事,徐嬷嬷還以為許知衡真的有辦法,給許應如尋一個好歸宿。可到尋到今天,仍然沒有一絲動靜。徐嬷嬷縱然心裏不願意承認,卻也知道結果是什麽了。

她看了眼滿花架的紫藤,越發覺得桃花說的話有幾分道理。許應如遭遇那種事情已經夠慘了,難道還要再往自己身上潑一盆髒水?

桃花見徐嬷嬷有些松動,頓時來了勁兒,用腳把石板上的綠漬鏟幹淨,環視四周見到四下無人,湊到徐嬷嬷耳邊說道:“我剛才怕姑娘烹茶用的井水不夠,便去井裏打了桶水過去。誰知在書房門口便聽見那梅少卿,與姑娘說什麽吳大牛的事情。我留了個心眼兒,躲在門後邊聽,才知道吳大牛又逃出來了。她慫恿着姑娘,要拿自己當誘餌,引那吳大牛上鈎……”

桃花的話沒說完,徐嬷嬷便“啊”了一聲,雙眼通紅地掉下眼淚來,雙手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她怎麽敢?那吳大牛我沒見過,可能做出這種事的,哪個不是窮兇極惡的?要我們家姑娘當誘餌,豈不是羊入虎口?萬一我們姑娘再受次嘴,她、她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許應如不是徐嬷嬷生的,但她奶了許應如,又親手把她拉扯大,已經把她當成親生女兒疼愛。乍一聽桃花的話,心疼得就要裂開,一時間對梅少卿再沒好感,拉過桃花的手一邊流眼淚,一邊拍她的手背。

“桃花,你做的好,你做的很好。”徐嬷嬷意識到自己失态,用袖子擦幹臉上的淚水,“若不是你說,我怎麽也不知道,她要姑娘去冒這樣的險。這件事情這樣嚴重,我須得向老爺禀明了!”

桃花順手拽下身邊的一枝紫藤,連連點頭:“那梅小姐生得端正,卻心懷叵測,踩着我們家姑娘去讨皇太女的歡心,我如何忍得了?這才不顧規矩進門同她理論,不曾想卻被姑娘訓斥一頓,姑娘已經被她迷了心竅,半句話都聽不進去了!”

徐嬷嬷連忙安慰桃花,說自己錯怪她了,也顧不得緞子的事情,站起身來沖桃花說道:“今日老爺正巧在府裏,梅小姐既是這種人,那我們許府也不歡迎她來!你不用擔心,我去向老爺讨個說法。你還待在姑娘屋子裏,有我在沒人能趕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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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坐在石凳上,看着徐嬷嬷走遠了,嘴角露出勝利的笑容。她撫了撫石桌上的緞子,看着那塊被自己攥壞的地方,不由地心疼起來。一般來說,一匹緞子裁剪下來剛好夠許應如做一身衣服,往常許應如會被剩餘不多的布料賞給身邊的人。

桃花是許應如的貼身丫鬟,平日裏得的賞賜也最多。可現在有一截布壞了,這匹布指定是沒她的份了。

想到這裏,她可惜地嘆了口氣。這匹布她去年冬天就看上了,花色布料皆是她見過的最上乘的,本想向許應如撒個嬌,把餘料讨來給自己做個罩衣。誰料梅少卿一來,就讓她這個計劃泡了湯。

桃花把紫藤上的花一碾碎在手裏,那就怪不得她向徐嬷嬷告狀了,反正她說的都是事實,只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掩了過去。她就不信,她一切都為了許應如好,許應如還能怪罪她!徐嬷嬷可說了,誰也不能把她從許應如房裏趕出去!

她懸在心上的一顆大石頭終于落下來,忽然間覺得這院子裏的景致也好了不少。她看了眼自己手裏被揉得稀爛的紫藤花,順着垂下來的紫藤,看見剛才被自己扯斷的紫藤,在陽光下分外刺眼。

院子裏的每一株花草都是許應如精心栽種的,尤其是滿花架的紫藤,更是春天裏令人賞心悅目的景致。午後時分,許應如時常拿着書坐在紫藤花下的石桌上,命人搬些書來,一邊品茶一邊讀書。

可現在,這紫藤被她扯下來好大一枝,就是想遮蓋也蓋不過去。桃花急忙撿起散落在石桌上的花瓣,把它們一股腦撒進院子中間的池塘裏。

好在剛才只有徐嬷嬷看見她扯紫藤,她告訴徐嬷嬷這麽大一樁事。徐嬷嬷總不至于和她計較小小一截紫藤吧?做賊心虛的桃花看了看四周,抱起桌上的緞子急忙離開了院子。

離開前,她還回頭看了眼書房的方向。至于梅少卿,她就等着老爺大發雷霆,将她攆出許府吧!梅少卿就不要再想有機會接近她家姑娘,把她家姑娘往壞處教了!

許應如的書房裏,兩人依舊喝着茶,吳大牛的事情一談好,便不約而同地不再提他。轉而漫無目的地談論起京中風物,以及其它一些趣識見聞,兩人坐在一處說了一個多時辰還意猶未盡。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小丫鬟匆匆忙忙地跑進來,看了眼梅少卿向她行了個禮,才對許應如道:“姑娘不好了,徐嬷嬷帶着老爺過來了!奴婢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只遙遙地看見老爺臉色不大好,才進來給您報個信,讓您心裏有個底!”

許應如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看了眼門外沒見其他人的名字,問道:“我知道了,桃花人呢?你可瞧見了?”

小丫鬟怔了怔,遲疑了片刻,說道:“桃花姐姐不知怎的了,一下午都閉着房門不肯出來。想必是她身子不舒服,才沒及時通知姑娘的。”

話說到這裏,結合桃花下午的行徑,兩人哪裏還猜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能勞動許知衡親自敢來,無非就是許知衡知道了兩人的計劃,而這件事情只有桃花一個人知道,定是她把事情告訴了徐嬷嬷,徐嬷嬷關心則亂,才把許知衡請了過來。

兩人在小丫鬟面前不動聲色,等她離開書房,梅少卿才嘆了口氣:“應如你放着這樣機靈的丫頭在身邊不用,為何偏要選了個自作聰明的帶在身邊?平白的花自己幾分力氣,她卻半分聰明也不見長。”

許應如頭疼地搖了搖頭,從蒲團上站起來:“當初她剛來許府,我見她身世可憐,便帶在身邊教着。誰知道她竟絲毫不感念,反倒失了做下人的本分,下午我本想提點提點她,不曾想她竟敢把事情告訴徐嬷嬷。看來,是我對她太過寬厚了。”

如何處置桃花,那是許應如該想的事情了。梅少卿也不再多問,而是聽着院子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跟着許應如站起來。

梅少卿才站好,便看見許知衡領着幾個丫鬟,身後跟着徐嬷嬷神色沉郁地走了進來。

徐嬷嬷一眼看見站在許應如身邊的梅少卿,頓時變了臉色。梅少卿卻一臉坦然,仿佛一點也不在意她的眼神。

“徐嬷嬷先回房吧。”許應如語氣不悅地沉聲說道。

“姑娘,我……”徐嬷嬷愣了愣,她顯少看見許應如發怒,自許應如懂事以來,她對任何人都是和顏悅色的,對她這個奶娘更是恭敬有加。

可今天,許應如居然為了一個外人,命令她從書房出去!

徐嬷嬷心裏像堵了塊大石頭,捏緊了手裏的帕子,低着頭面向許應如退了出去。#####推薦好友魚泡泡的《騙婚總裁:獨寵小嬌妻》看隐婚中一個男人如何把自己的女人寵上天。“老公,那個公司會要我嗎?” “你設計天賦那麽高,不要你,是他們的損失。”誰敢不要總裁夫人? “老公,那個項目我能拿下嗎!” “能!我相信你的實力!”項目為你而存在,你不拿下誰拿下。 “老公,她們說你送給我的這條手鏈價值幾百萬!” “怎麽會?她們眼瞎!”這手鏈明明價值上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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