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執意要她誰的心上人

明嬈已安寝,陳氏的主院裏,明妘正在哭哭啼啼。

“阿娘,太後真的挑中我了嗎?女兒不想嫁!”明妘尖聲叫。

陳氏一臉愁容,“選了三家,其中一個是你,只是不知最後定了誰。”

看今晚的架勢,應該是還沒定下,不然以太後那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性子,此刻聖旨就該到了。

陳氏道:“安北侯與太後翻臉,許是意見相左。”

“我不管,你要幫我!我不要嫁給那個克妻的!”

“這不是你說不嫁便能不嫁的。”

“我與駿郎兩情相悅,我們許了終生的,女兒此生非她不嫁!”

陳氏被哭得心煩意亂,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人哄好送回了房裏。

女兒走了,關起門來,信國公才敢從屏風後走出來,放輕了腳步,在陳氏對面坐下。

陳氏不願搭理軟弱的丈夫,翻了個白眼,徑自起身去寬衣。

“夫人……可有法子?”信國公忐忑問道。

他不是故意躲起來,實在是女兒太能鬧,他又沒什麽辦法。

陳氏拆掉頭飾,冷淡道:“妾身能想到的法子,便是盡快給妘兒定下親事,然後趁着聖旨還沒下來,去回絕了恩典。”

信國公聽得怕怕的,猶豫:“這……不好吧?”

皇恩浩蕩,恩賜的旨意哪能回絕,若是天子震怒,他明家豈非要遭殃?

信國公向來是個軟骨頭,沒什麽男子氣概,沒主見,膽子極小。

“好不好也唯此一條路,”陳氏最恨丈夫畏畏縮縮的樣子,“此事你莫管了。”

信國公松了口氣,呆愣點頭,“好。”

陳氏看着梳妝案幾上那枚赤金花簪,驀地又想起二十年前初見秦氏時的場景。

她沉默片刻,倏地冷笑,“只不過怕是要委屈你那庶女了。”

信國公詫異地擡頭,張了張嘴,“明、明嬈?”

“怎麽?老爺舍不得?”陳氏諷笑,“只是把她的婚事讓給妘兒罷了,又不是要她的命。”

信國公張着嘴,半晌說不出話。他眼裏閃過掙紮,沉默了好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聽夫人的便是。”

**

隔日一早,明嬈剛起,陳氏院裏的王嬷嬷便來請明嬈過去。

一進屋,信國公與其夫人愛女正在用早膳。

明嬈将受了傷的右手縮進袖中,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陳氏熱情地招呼她入座,一同用膳。

明妘自是見到明嬈就不痛快,飯沒吃兩口,氣呼呼地跑了出去。信國公大約是心中有愧,自打明嬈叫他一聲“父親”後,便坐立不安,沒吃兩口,也放下了筷子,逃之夭夭。

明嬈沒什麽胃口,見人走得差不多了,便目光直直地看向陳氏。

“母親是為了姐姐的事才叫我來的吧?”

少女那雙眸子清澈明亮,卷翹的睫羽扇動,色澤淺淡的瞳綻放了細碎的微光。

這樣一張肖似秦氏的臉上,卻露出了秦氏絕不會露出的嬌媚神情。

“母親?”

少女的桃花眸彎着,即便只是禮節性的微笑,也像是若有似無地在人心上撥弄着羽毛。

陳氏回過神,“看來你考慮好了。”

明嬈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姐姐需要這樁婚事,女兒可以讓,但……女兒能得到些什麽?”

少女目光純粹、天真,一雙透亮清明的桃花眼直勾勾看過來。

“……”

明嬈将心中盤算多時的打算說了出來。

“只要您允了,旁的事,女兒都會解決好。”

……

午後明卓錫來到明嬈的院子,看着她使喚着着陳氏院裏的人往她院裏搬運東西,噗嗤笑了出來。

背着手晃到忙得腳不沾地的妹妹身旁,胳膊撞了撞,“小丫頭,才一年不見,都能從我娘嘴裏摳食了?當真令哥哥刮目相看啊。”

明嬈沒空搭理他,對着婆子吩咐:“仔細些,都是玉器。”

明卓錫樂得不行。

午後他去給陳氏請安,陳氏正在生悶氣,連他的面都沒見。

一打聽才知,明嬈松口讓出婚事,但條件是,陳氏也要把當年克扣秦氏的嫁妝都吐出來。

陳氏是打定主意要将婚事拿到手,也是希望此事能夠盡快、不動聲色地解決,為了明妘,她即便千萬不願,也不得不稱了明嬈的心。

這些年信國公府的家業蒸蒸日上,離不開陳氏井井有條的料理,陳氏善經營,還沒什麽人能從她那裏占到便宜。

“這回為了明妘,我娘真是下血本了,啧。不過你只要回了秦姨娘的東西?就沒再饒點旁的東西?”明卓錫可惜道,“還是嫩的很啊,多麽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那是你親娘,怎麽還胳膊肘往外拐?”

“二哥這是幫理不幫親,再者說,這些年在涼州,總歸我們要更親近一些。”明卓錫斂起調笑神色,抿了下唇,“這家裏沒人疼你,我總不能叫你在自己家裏還受委屈。”

“我那天聽我娘跟王嬷嬷說,她不希望這事張揚,她說原先你和王駿陽的婚事只明家王家再加上你表姨母知曉,眼下偷偷換了,神不知鬼不覺,沒人知道王駿陽以前與你還有瓜葛。”

“涼州那邊你解決,王家更是會三緘其口,半個字都不再提你。”

明嬈走進裏屋,抱起一個木匣往外走。

明卓錫忙跟上去,在她耳邊念念叨叨:“往後旁人問起來只會知道明妘與王駿陽是一對,半點沒有你存在過的痕跡,這麽輕易遂了他們願,你就不憋屈嗎?”

“憋屈,但也輕松,如釋重負。”

“什麽?”

明嬈神色認真,“甩掉一個爛包袱,該開心才是。”

說完便繼續忙裏忙外地整理東西,只留明卓錫一人愣在原地。

原來她真的不在乎。

明卓錫松了口氣。

“我對王駿陽早無留戀之情,并不覺得可惜。況且,”明嬈看着手裏的信,喃喃自語,“這事還沒完呢。”

“二哥,幫我送封信,我要去見一個人。”

**

明卓錫領了跑腿的差事出了門。

他手裏拿着兩封信,都交到了醉香閣店小二的手中。

醉香閣除了做食客的生意,也做江湖人的。

明卓錫摸不清醉香閣的底細,但妹妹讓他把信送到這來,想必她心裏有數,便不杞人憂天。

他前腳剛出醉香閣,拐進巷子,便猛地抽出腰間寶劍,飛身上了樹,一劍劈斷樹枝。

枝葉繁茂,藏匿着兩個行跡鬼祟的蒙面人。

三人翻身落地,氣氛劍拔弩張。

明卓錫目光肅殺,劍指來人,“足下何人,為何一路尾随我。”

從眀府出來他便察覺到身後跟着人,這一路他警惕着,那二人始終沒有露面。

帶着明嬈的信,他不方便動手,眼下事情完成,他才将那二人逼了出來。

是誰要跟着他?

他在軍中官職不高,雖然一直效命于安北侯,但他不是侯爺心腹,并沒有十分緊要的秘密在他這裏。

若是已盯上了他,難保不會盯上他的家人。

想到這,明卓錫目光更冷,下手不再留情。

兩個蒙面人格擋住殺招,對視一眼,不做回答,也不戀戰,很快脫身離開。

**

安北侯府。

劉大寶跟着一個身穿铠甲的護衛踏進院子時,孟久知站在院子正中央,微低着頭,與單膝跪在地上的兩個蒙面人說話。

“主子心情不好,此事我先替你們瞞下,”孟久知恨鐵不成鋼道,“別盯着明副尉,他警惕性最強,連我都不敢說不被他發現形跡,你們躲他遠點。”

“事無巨細,不許有遺漏。”孟久知點了點其中一個蒙面男子,“你別去了,叫阿青去,女子行動起來更為便宜。”

兩個蒙面人退下,護衛領着一小男孩到了近前。

孟久知一見便怔住了。

“你是那天……”

劉大寶撲通跪下,磕了個響亮的頭。他聲音清脆,“多謝官老爺救命之恩。”

小孩子最是赤城,一個頭接一個頭賣力地磕着,半點不含糊。

孟久知被這一聲聲震得額角直抽,他擡手叫人把小男孩扶起來。

仔細打量着小男孩的手腳,見他換了一身幹淨整潔的新衣裳,手上的傷也都包紮好了,滿意地點點頭。

當日救下這孩子也是偶然,既然人帶了回來,便是緣分。主子把人扔給他,他自然要管,但孟久知沒有養孩子的經驗,只能把人交到有照顧小孩子經驗的人手中。

護衛名叫趙潛,是孟久知早些年救回來的。趙潛曾有個弟弟,後來不幸夭亡,照顧孩子的事他有經驗,孟久知心安理得當個甩手掌櫃。

趙潛把人往前一送,“孟将軍,他非吵着要報恩。”

這些日子小孩養得白淨了不少,原先瘦脫相的下巴也有了點肉,養孩子的過程孟久知雖沒參與多少,但此時竟也生出不少成就感來。

報恩這回事已經不是劉大寶頭回說了。

“老爺您明鑒,我雖個頭小,但能吃苦!原先在家時,每日不到卯時我便起了上後山撿柴,生火做飯喂豬養雞我全會,而且我吃的也少,手腳勤快,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劉大寶掙開趙潛的胳膊,又跪了下去。

“您叫我在哪我就在哪,不會亂跑,不會惹禍,求您讓我報恩吧!求您讓我留下!我什麽都會做!”

小孩眼睛黑亮,望着孟久知的時候眼裏有光,那光真耀眼。他跪得筆直,即便是懇求,後背也不曾彎,像是松柏,堅韌、頑強。

孟久知不知怎麽就想起那日,他被人抛棄在深坑中,望着父母離去的方向,眼中似是塗抹了一層灰。

孟久知做不了主,只能帶着人再一次去見安北侯。

書房中有人在說話,孟久知守在門口,沒有進去。

“主子正在會客,要等一等。”孟久知解釋道。

劉大寶眨了眨葡萄一樣的大眼睛,閉緊嘴巴,點點頭。

真乖啊……孟久知想。

……

“您三思。”

“本侯不成婚,太後不會罷休。”

“您娶一個庶女,太後便會罷休了嗎?”

“本侯的決定,便是皇帝也不能左右。太後?她還真當自己是女皇不成。”

“您若執意如此,那位姑娘恐怕會受委屈。”

虞硯沉默了一會,“我會護好她。”

對方道:“在下是說那位姑娘自己。”

“嫁給我還委屈了不成?”男人聲音不悅,不容置喙,“不必再言,照我的吩咐做便是。”

對方亦沉默了好久,最終輕聲嘆息:“好吧。”

“……”

屋中的交談聲傳了出來。

孟久知低頭看向腿邊的小男孩。

劉大寶兩只食指堵住兩個耳朵,眼睛好奇地瞅着宅院內氣勢恢宏的屋瓦,見男子看過來,茫然地眨了眨眼,咧着嘴沖他笑了笑。

孟久知眼裏漾出笑意。

怪機靈的。

可一想到是什麽樣的環境才養出的這樣一副讨人喜歡的性子,笑容又淡了下去。

吱呀一聲,門開了,從裏頭走出一個身姿挺拔的白衣青年。

孟久知拱手,“裴公子。”

裴朔笑着颔首,又回頭望了一眼屋內,一邊輕拍着手中折扇,一邊嘴角噙着笑意往外走。

“你家主子成天給在下出難題。”

“公子慢走。”

孟久知目送青年遠去,也沒進屋,站在門口将事情禀報。

虞硯剛剛被裴朔添了一回堵,心氣正不順,他走到門口,懶洋洋地倚着門框,居高臨下看小孩。

“想幹什麽。”

劉大寶堵着耳朵聽不到,只傻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個威武的男人發呆。他還從未見過這麽威風的人,不光看着威風凜凜的,那張臉長得也好看。

孟久知把他的手拽開,他才回過神,又跪在地下磕頭,将那套說辭又說了一遍。

虞硯聽完神色淡淡,沒什麽觸動。

想留下便留下吧,權當養了條小狗。

“帶他去安頓,給他找點活。”男人淡聲說完,越過他們走了。

……

三日後,孟久知在書房內正彙報工作,才剛張了張嘴,院子裏傳來劉大寶響亮的聲音。

“孟叔叔!你的心上人被人找麻煩了!”

劉大寶不知道孟久知在哪個房間,就一邊轉圈,一邊對着天空大喊。

孟久知:“……?”

虞硯從卷冊中擡頭,“心上人?”

孟久知冷汗下來了。

“你給他找了什麽活?”

孟久知咽了咽嗓子,“幫、幫忙盯……盯着明家。”

虞硯倏地站起身,越過他往門外走。

“她被一群兇巴巴的彪形大漢圍住了,您快去救她啊!!”劉大寶撕心裂肺地喊着。

虞硯幾步走到劉大寶身後,一只手揪住小孩的後衣領,提着他轉過身,面沖自己。

“你說誰有麻煩了。”

“孟叔叔的心上人,一個漂亮姐姐,她被人圍起來了!”

孟久知:“…………”

不是這樣的,他能解釋。

虞硯放下劉大寶,似笑非笑睨着孟久知。

“你的心上人啊。”

噗通一聲,孟久知跪在了地上。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