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手欠
“耍流氓啊?”
鐘尋蹲着,楚聽冬骨節修長的手指還扯着他的兜帽拉繩,他被箍住腦袋,可能是太悶了,臉頰憋紅,耳朵也漸漸發燙。
“你幹嘛啊。”鐘尋嘴唇都抿得有點泛紅,讷讷地說。
他也說不上怎麽不對勁,但就是很不對勁,這個人怎麽這樣啊,一會兒很悶,一會兒很騷。
哪個正經人會說這種話?
那雙眼尾又深又長的丹鳳眼盯着他,他察覺到迫近的危險,甚至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繼續追下去,他真的能騙得了楚聽冬嗎?
他突然有點懷疑。
可是沒辦法,他找不到比楚聽冬更合适的大冤種了。
他跟別的男的搞對象,鐘仲林可能會氣到扇爛他的臉,打斷他兩條腿。
但也頂多就是這樣了,可他要是跟楚聽冬搞對象,鐘仲林這輩子都別想再睡一個好覺。
這個誘惑太大了。
但是他才不當小狗,臭傻逼,罵誰犬科呢?
晚上,鐘尋跟着宋一錦去網咖,他開了臺機子,想查查楚聽冬的腿到底什麽毛病,還翻了許多楚聽冬以前的賽事視頻。
網上的新聞很有限,楚聽冬退役後又很少接受采訪,為數不多的訪談中只是提及受傷,沒有一點具體情況。
鐘尋熬了個通宵,一無所獲。
“尋哥,你是不是還得去補冰啊?”宋一錦陪着他打游戲通宵,困得差點撅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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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黝黑的臉,這下老得像二十歲,再一扭頭看到鐘尋,熬了一整晚,臉頰蒼白漂亮,眼尾揉得發紅,平添一絲脆弱感。
“呃……”鐘尋伸了個懶腰,擡起頭,對上宋一錦幽怨的眼神,莫名其妙地說:“看什麽看?”
“我等凡人自取其辱。”宋一錦羨慕嫉妒。
鐘尋确實跟他媽媽長得太像了,宋一錦初中時見過她一次,怪不得能當模特,頭一眼他險些以為自己見到的是什麽豔光四射的大明星。
——
這個月開始上冰課,潘裕那邊冰場損耗太嚴重,鐘尋時不時就得過去幫忙。
他總是能碰到楚聽冬待在冰場裏……寫作業,也許是覺得這邊冷清幹淨,比學校附近的奶茶店炸雞店環境更好一點。
“我記得這學霸好像是學花滑的?”宋一錦在旁邊幫忙,瞧見楚聽冬,壓低聲音問鐘尋。
“什麽記性?之前不是你在群裏發的帖子嗎?說他是岳家月的師弟。”鐘尋嫌他礙事,讓他躲遠點,“世青賽拿過獎,應該很牛逼?”
“那他現在真不滑了?”宋一錦流露出可惜的神情,“這玩意兒都得從小練吧?挺慘的,熬了十幾年都白費了。”
鐘尋想起之前在家挨的揍,拍了下他的頭,酸溜溜地說:“人家學霸衆星捧月,被伺候得好着呢,用得着你同情。”
說完他就走了。
但傍晚的時候,他在冰場滑冰,滿腦子都是楚聽冬盯着冰場的眼神。
還有之前拉他的那一把,對鐘仲林說:“會打壞的。”
他感覺楚聽冬簡直跟他太相克了,他最煩這種人,要不然就使勁跟他作對,別搭理他,那他就能毫無心理負擔地報複回去,要不然就對他好一點,別他媽成天忽冷忽熱的。
“潘叔,”鐘尋沒忍住,過去騷擾潘裕,“你說我能學花滑麽?”
“你?”潘裕一撩眼皮,朝他擺擺手,“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
其實鐘尋小的時候,潘裕很想讓他試一下學花滑,又瘦,腿又長,柔韌性還不錯,稍微有點天賦,說不定就是個好苗子。
但鐘尋耐不住訓練的寂寞,沒幾天就偷跑了,他只能放棄。
現在都十八歲了,花滑想練出成績,必須得童子功,這還學個什麽呀。
“你這老頭怎麽看不起人啊?”鐘尋不服,往他藤椅旁邊一蹲,開始耍賴,“你教我一下吧?随便教我個動作,簡單點兒,但又看起來很牛逼的那種。”
想得還挺美。
“我都一把老骨頭了,心髒還搭橋呢,教不動,走開走開。”潘裕趕人,“要不然等下周末我兒子回來,讓他教你?”
“也行。”鐘尋也不挑剔。
潘裕的兒子叫潘源,也是學花滑的,但天賦不足,滑了好幾年一直沒摸到世界級賽事的門檻,就沒再繼續,現在考了大學,才上大一。
不管怎麽說,教他是綽綽有餘。
楚聽冬發現鐘尋最近總是鬼鬼祟祟的,上課勉強支棱起來聽幾耳朵,在草稿紙上随便塗幾個數,下課就消失不見。
也沒再纏着他。
他還以為鐘小狗又憋着什麽壞主意,周六傍晚放學,路過冰場,卻看到鐘尋跟一個男生走在一起。
鐘尋屁颠屁颠地跑去買炒冰,然後遞給那男生一碗。
熟悉的谄媚。
“你這發力點不對,太容易崴腳了,”潘源接過去,跟他說,“沒有從小練的底子,現在能做二周跳就不錯了,心急也不行,你實在想練,我給你想想辦法。”
“謝謝潘哥。”鐘尋不吝誇獎。
“反正我也是閑着。”潘源笑笑說。
楚聽冬垂眸叼了根煙,不知道男生說了什麽,鐘尋扭頭跟人家笑,在街邊推搡打鬧,最後那男生擡手摟住他肩膀。
勾肩搭背。
是個暧-昧又親昵的姿勢。
鐘尋其實不怎麽笑,他在學校都沒太多表情,要不然就是跟人動手時冷着臉,或者憤怒、委屈,逼急了使勁掉眼淚。
怪不得,原來是換目标了。
連着半個多月。
下午大課間鈴聲一響,鐘尋又起身要走,被人攔住,他雙手抄兜,懶得沒骨頭似的靠着桌子,問:“有事兒?”
“月底文藝彙演,高三最後一次上臺表演的機會了,徐老師讓找個人把彩排跟演出都錄下來,”白穗拽住他校服,“你別走啊,過去幫個忙。”
白穗是班裏的文體委員,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人排練演出。
“找我幹嘛,”鐘尋有點煩,想推開她,又不好碰女生的手,“老徐這麽想拍,他自己扛攝像機去不就行了,跟我有什麽關系?”
他實在不想去,高二的時候就被徐春鴻使喚,害得他被拖在學校裏,想跑都跑不掉。
學校這種地方跟他八字不合,他不能連着待超過一個月,不然渾身難受。
“你就算不拍,”白穗表情一言難盡,“彩排也得去啊,學校安排了咱們班唱校歌,你是想上臺唱歌,還是想拍照,你自己挑吧。”
“呃……”好他媽煩。
他敢唱有人敢聽嗎?
“同桌,”鐘尋癱着張臭臉,拍了下楚聽冬的肩膀,“我去扛設備了,你要是也去彩排,幫我占個座位,我要挨着你坐。”
楚聽冬冷淡地轉了下筆,沒理他,鐘尋就當他答應了。
他扛着攝像機跟三角支架,去學校禮堂固定好機位,陸陸續續好幾個班都來了人,才發現楚聽冬壓根沒管他。
楚聽冬坐在過道最靠外的位置,方便離場,彩排已經開始,禮堂的大燈關掉,只剩舞臺光,他五官輪廓陷沒在昏暗光影裏。
另一側都坐滿了人,并沒有留他的座位。
“有你這樣當哥哥的嗎?”鐘尋就在他旁邊錄像,小聲抱怨,“我待會兒坐哪兒啊?”
潘源也是一中畢業的,徐春鴻讓他過來幫個忙,他就跟着給鐘尋搬設備,前面的沒聽清,就聽到鐘尋問坐哪兒,還以為是在問他。
他撓了撓頭,“等下錄完,咱倆去最後一排?就是有點擠。”
“行吧。”鐘尋說。
潘源實在憋得無聊,忍不住勾着他肩膀跟他說話。
禮堂吵鬧,所以湊得很近,都貼耳朵了。
鐘尋覺得自己最近認識太多同性戀了,被gay到神志不清。
跟男生摟一下好像也沒什麽,但他一瞬間莫名別扭到想把潘源濕黏黏的胳膊掄飛。
鐘尋擰開鏡頭蓋,調焦,他擡起手紮了下亂糟糟的半長頭發,抿着唇,側臉漂亮又冷淡,潘源突然閉了嘴。
彩排進行了兩個多小時還沒結束,鐘尋錘錘腿,手往旁邊一探,想碰楚聽冬的肩膀,“同桌,給我拿瓶水。”
但是他憑直覺去碰,沒碰到肩頭,指尖涼涼地蹭到楚聽冬頸側,他挺手欠地戳了戳。
楚聽冬蹙起眉,指骨用力,攥住他手腕,往他掌心裏塞了一瓶水。
鐘尋本來擰開想喝,又一想潘源也沒水,他還指望潘源教他花滑,就假裝客氣,“潘哥,你渴不渴?”
“謝了啊。”誰能想到潘源根本不跟他客氣。
鐘尋只好傻眼。
他又扭頭找楚聽冬,但楚聽冬眉骨冷冰冰地壓着,怎麽叫都沒再應聲。
眼看就要到最後一輪彩排,鐘尋渾身都疼,蔫頭耷腦地一屁股往楚聽冬椅子扶手上一坐,他才反應過來,楚聽冬今天對他未免太冷淡了吧?
他怎麽惹到這事兒逼了?
臺上演員落幕,整個禮堂驟然陷入短暫的黑暗。
鐘尋欠兮兮地又想去戳楚聽冬的脖頸,戳到之後才發現觸感不太對,不是剛才冰涼,微微汗濕的皮膚,怎麽這麽軟乎?
等到燈光稍微亮起,他低下頭,才發現哪還有那個喜怒無常的gay的影子,他戳到的是宋一錦的臉。
“你他媽,”鐘尋簌然睜圓了眼睛,跟宋一錦大眼瞪小眼,“耍流氓啊?你什麽時候坐在這兒的?”
他連忙往後扭頭,探着腦袋到處找,才發現楚聽冬不知道什麽時候換去了最後一排。
跟他這邊是對角線,隔開了整個禮堂。
“我來晚了,學霸說把座位讓給我,”宋一錦猛男羞澀,捧住心口委屈說,“而且明明是你先摸的我,你個臭流氓說誰耍流氓呢?!”
鐘尋:“……”打擾了。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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