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聽話
“也不用太乖了。”
鬧騰到學校果然還是遲到了, 楚聽冬昨天在前排的那個座位已經有了人,只能跟着鐘尋去角落坐下。
宋一錦他們正打游戲,一擡頭見到楚聽冬在旁邊放下書包, 先是一驚, 然後又扭頭看到鐘尋臉上跟胳膊上的傷,頓時就坐不住。
“操, 你他媽昨晚被人堵了?”宋一錦瞪眼,“你怎麽沒找我們過去幫忙啊?”
“等你來了給我收屍啊。”鐘尋病恹恹的。
他側坐着, 往楚聽冬身上一歪, 沒骨頭似的枕着人家肩膀。
就算他當時能騰出手, 肯定也不會叫宋一錦, 頂多叫上職高那幫人。
宋一錦只知道他跟朱秦不對付, 常年動手, 每次都得見血,但不知道是為什麽,鐘尋沒說過,宋一錦個傻逼也沒問, 反正鐘尋看不順眼的, 他就跟着揍。
“你們吃什麽呢?”鐘尋岔開這事, 朝宋一錦手裏瞥了一眼,“分我點兒。”
“蛋黃酥。”宋一錦遞給他一個。
鐘尋還嫌不夠, 又拿走一個, 然後扭頭塞到楚聽冬手心裏。
酥軟掉渣,楚聽冬沒拆開那個油膩膩的小包裝,等了片刻, 還給鐘尋, 說:“我不餓。”
“不吃我吃。”鐘尋覺得他又犯病了, 但偏偏是才談了一天的男朋友,總不好嫌棄,于是自覺溫柔體貼地接到手裏,換給他一瓶酸奶。
他拿楚聽冬的校服搭在兩人中間,然後手摸進去,勾住楚聽冬的指尖,跟他牽着手。
宋一錦被鐘尋那條消息搞得輾轉整夜,現在忍不住偷瞥,看完覺得自己眼瞎了,不如不看。
人家搞gay的都有對象,他一個單身狗瞎操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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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運動會開幕式的時候鐘尋睡了一覺,終于熬到下午的閉幕式,他沒再睡,像個監考,扭頭盯着楚聽冬做卷子,盯了一會兒,忍不住去攥楚聽冬的手心。
又重新裹了紗布,邊緣微微滲出一點血。
晚霞披在人群鼎沸的操場上,鐘尋臉頰被映得酡紅。
“明天就放假了,”他嫌熱,躲在楚聽冬的影子底下,還拿楚聽冬的校服外套蒙住腦袋,暗示說,“你放假還要接着寫卷子?”
宋一錦還有班裏幾個同學,要去郊區那邊爬山泡溫泉,他心癢,也想跟着去酒店。
而且他還接了幾個攝影的單子,正好要忙一段時間。
他想溜出去玩,又覺得把男朋友晾在寧城不太好,說不清哪個誘惑更大,要是楚聽冬願意跟他一起去就好了,免得他糾結。
誰料楚聽冬瞥了他一眼,說:“得回趟家。”
鐘尋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怔了片刻,然後瞪圓眼睛,也太他媽倒黴了,他怎麽好不容易搞個對象,才過了一天就要異地戀?
楚聽冬既然這樣說,要回的當然是S市的家,不可能是他家。
“半個月以前訂的機票。”楚聽冬也沒料到他半個月以後會被黏上,他攥着鐘尋搭在他膝蓋上的手,拿指腹蹭了蹭他的手背。
他之前的教練要在國內做一個腰椎手術,他轉學走得匆忙,這次得去醫院見一見。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啊?”鐘尋突然就蔫了,溫泉好像也沒什麽可泡的,他甚至動了念頭,不知道能不能跟楚聽冬一起去S市。
“大概兩三天。”楚聽冬說。
好像也沒有很久。
但鐘尋到了家還是不怎麽高興,楚聽冬收拾行李,他就蹲在行李箱旁邊,下巴颏搭在膝蓋上,雪白皮膚烙着還沒褪掉的淤青。
頭發也蔫答答的,連淩亂紮起的小揪都不怎麽支棱,覺得自己特可憐。
楚聽冬才拉開衣櫃,低頭一瞥,笑了聲突然俯下-身來,鐘尋聽到他居然還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人根本就沒舍不得他啊!
他是真發愁,怎麽跟男的談戀愛,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楚聽冬連想都不想他,就親他的時候勤快。
白白被占了便宜,嘴唇都親麻了,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陪他出櫃?
“笑個屁……”他張嘴就罵,還沒罵完,被人掐着腰抱起來,拖鞋都掉了,然後被擱到了還沒放東西的行李箱裏。
楚聽冬湊近親了他一下,那雙丹鳳眼漆黑深邃,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等我回來,去酒店找你。”楚聽冬跟他說。
鐘尋容易生氣上頭,但被哄好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他蹲在楚聽冬的行李箱裏,摳了摳腳趾頭,窘迫地紅了臉,小聲說:“你是不是喜歡聽話一點的啊?”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鬧了。
“你可以乖一點兒,”俨然是個送命題,楚聽冬思索片刻,拿手背貼了貼他臉蛋,輕聲說,“但也不用太乖了。”
這人突然長了嘴,還真讓人不适應,鐘尋即便是個直男,都忍不住臉頰發燙。
好一個花言巧語的gay。
“聽話很像小狗。”鐘尋又摳了摳手指甲。
鐘仲林從小就罵他不懂事,說他還不如條狗聽話,養條狗都知道記恩,養他能除了添堵還能幹什麽?
他其實很讨厭別人說他是犬科。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楚聽冬這麽說,他一點不生氣,胸口也沒有憋着恨不得使勁發洩掉、燒心燙肺的憎憤。
楚聽冬差點想說你本來就是,但沒說出口,不然今天不打一架肯定過不去了。
他像一頭沉靜內斂的大尾巴狼,溫柔地摸鐘尋的腦袋,還親他一下。
鐘尋哪還記得小狗不小狗,臉紅得厲害,眼睛很亮。
這下也不計較什麽異地戀了,跟在楚聽冬屁股後頭,幫楚聽冬收拾行李,見楚聽冬疊外套,他也照貓畫虎跟着疊。
他自己衣服都是揉成一團塞在衣櫃裏的,這輩子沒這麽疊過,疊了一會兒就開始不耐煩,忍着性子繼續,一撒手就亂成一坨。
“呃……”就沒見過笨成這樣的。
但是眼睫耷拉着,低頭在那兒折褲子,太乖了,也舍不得罵。
楚聽冬有點兒無奈,又有點兒好笑,盯着他看了幾分鐘,臉上沒什麽表情,又拎過去重新疊了一遍。
就像他不希望鐘尋跟人動手,只是不希望他一天到晚身上都帶着傷。
鐘尋不願意的話,他也沒想過要改變他。
現在就沒什麽不好。
他理智上知道鐘尋這個人渾身麻煩,就像不管再滾燙、明亮的恒星,都是越靠近越灼心。
但是他既然想去靠近,就得确定自己能接受鐘尋身上的所有麻煩,并且永遠不會覺得他是個麻煩,不能等到将來又反悔。
因為他一開始認識鐘尋的時候,鐘尋就是這樣的。
而且即便這樣,他也動了心。
作者有話說:到家太晚了,才寫了一半,想了下還是先發個半章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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