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搬家

“今天不想要臉了。”

鐘尋完全不懂什麽是見好就收, 楚聽冬起初只是有些難為情,但他不僅伸手去摩挲人家的耳廓,還渾身酒氣地咕哝個不停。

其實酒的度數不算高, 他現在卻已經發暈。

他還鬧騰着不願意回酒店睡覺, 楚聽冬就開車帶他去兜風,北京才下了場小雪的夜晚, 街上行人好像都少了許多。

他們去看了部午夜場的電影,買了最後一排的情侶座。

鐘尋歪在楚聽冬肩膀上, 一只手吃爆米花, 另一只手跟楚聽冬牽在一起, 眼睛睜得圓溜溜, 眨都不怎麽眨地盯着電影銀幕。

楚聽冬以為他會看到一半就睡着, 結果他沒有, 雖然酒勁上來,已經不能支撐他理解電影的內容,但是楚聽冬微涼的指腹摩挲在他手背上,他就一直沒睡過去。

離開影廳時, 見到娃娃機鐘尋又走不動道。

楚聽冬先買了二十來個幣, 他只給鐘尋抓過娃娃, 還太久沒抓,先試了十幾次, 果然什麽都沒撈上來, 最後才勉強抓到一個小恐龍。

鐘尋想趴在他背上,但是他沒楚聽冬高,趴着就看不到楚聽冬給他抓娃娃, 只好微微噘起嘴, 摟住楚聽冬的腰, 被酒勁弄得發燙的臉頰,也貼在他的手臂上。

他其實沒那麽喜歡玩偶,雖然楚聽冬給他抓的每一個他都愛不釋手。

他就是喜歡折騰楚聽冬,楚聽冬眉頭蹙起,又心甘情願地被他折騰,還哄着他,他就爽了,會覺得楚聽冬真的很愛他。

他盯着楚聽冬微微抿緊的嘴唇,和冷淡的側臉,突然湊過去親了一下。

晚上電影院比白天冷清很多,但除了他們之外,還是有七八個人在大廳裏。

鐘尋親完以後才倏地紅了臉,他也不知道被人看到沒有,好像是沒有,他忍不住将楚聽冬抱得更緊,被楚聽冬揉了下腦袋才稍微松手。

他抓到了楚聽冬的把柄,拉着楚聽冬大晚上的陪他亂逛。

楚聽冬摟住他的肩膀,想哄他回酒店睡覺,他就紅着臉再拿出來威脅楚聽冬,楚聽冬被他這樣吓唬了三四次,原本發紅的耳廓也不燙了,恢複了那副面無表情的神情,眼眸漆黑地望着他,鐘尋才有點兒怯地抿住唇。

等開車到酒店,浴室溫熱的水從臉頰上淌下來,鐘尋終于稍微清醒。

但他也沒多想,他晚上本來就不想回宿舍,要跟楚聽冬在學校外面住,他們還好幾個月都沒見面,他暈乎乎地就伸手去摟楚聽冬的脖子。

浴室裏霧氣氤氲,他一開始攀住楚聽冬的肩膀哼哼,過了一會兒眼尾就洇透了一片,不到一個小時開始哭唧唧地罵人。

楚聽冬已經被他罵慣了,比這些更難聽的也不知道聽了多少,他低頭含住鐘尋的唇瓣吮了一下,竟然還笑得出來。

他捧住鐘尋濕漉漉的臉頰撫摸,鐘尋哽了一下,腿根不停地痙攣,紅着耳根小聲地罵他,“你是不是變态啊。”

楚聽冬垂下眼眸,沒有應聲,拉起他疲軟乏力的雪白手臂勾在自己脖頸上,他輕輕地在鐘尋的臉頰和嘴唇上親來親去,連他吭哧罵人的動靜一并堵住。

鐘尋腿酸到站不住,被抱起來去卧室,倒在床上還趴着掉眼淚。

他眼睛紅得發腫,淩亂微濕的發絲垂下來黏在臉頰上,擋住了眉眼,嘴唇也濕紅發燙,只覺得渾身沒什麽不燙的地方,燥得他難受。

“你還有完沒完啊,”鐘尋察覺到肩膀再次被人從身後摁住,他憤憤地錘了下床,有氣無力地罵道,“你今晚怎麽一點兒也不要臉?”

他會故意找事兒纏着楚聽冬,勾引得直白放浪,但除非他惹了什麽禍,還不聽話,楚聽冬其實不怎麽折騰他。

至少沒他那麽壞。

直到手腕被拿領帶反綁到了身後,他終于覺得害怕,一開始啞着嗓子喊楚聽冬的名字,楚聽冬沒理他,他又改口喊哥哥。

“我不罵你了,”鐘尋雙腿顫顫,慣性地撒嬌說,“哥,你抱我一下。”

楚聽冬果然停頓片刻,俯身将他抱住,鐘尋迷迷糊糊地被楚聽冬捏住脖頸和下颌吻下來,他透不過氣,楚聽冬指尖松了幾分力道。

他想推開楚聽冬,手臂卻使不上勁兒,餘光瞥到床頭那捧仍然漂亮欲滴的玫瑰,抵住楚聽冬肩膀的手就更加猶豫。

“我錯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下次再做吧。”鐘尋舍不得跟楚聽冬動手,就倒在床上仰起頭看他,他主動迎上去,湊在楚聽冬唇角親了親,莫名有點兒委屈,“再說明明是你先騙我的。”

他要是傻不愣登地不去查,他豈不是會一直以為楚聽冬罵他是狗。

“寶貝。”楚聽冬沉默片刻,撬開他齒冠加深了這個吻,他攥緊了鐘尋的腕骨,唇舌分開,他偏過頭親了親鐘尋蜷起的指尖。

那雙丹鳳眼太過深邃,鐘尋控制不住地抖了下,聽到楚聽冬笑了一聲,嗓音沉沉地輕聲對他說:“沒怪你,就是今晚不想要臉了。”

鐘尋眼睫微顫,眼睛簌然睜大了許多。

他體會到了什麽是真的不要臉,到最後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差點崩潰,被楚聽冬摟在懷裏發抖痙攣,徹底睡過去的時候還有點兒哽。

等到一覺睡醒,整個人懵得厲害,蔫蔫地被楚聽冬抱起來喂了杯水,才發現自己渾身都麻木到沒什麽知覺。

操,他跟楚聽冬第一次搞都沒弄成這樣。

他想罵人都沒勁兒了,趴在床上悶悶地扭過頭,沒看楚聽冬一眼,楚聽冬過去哄他,他也犟着脖子不肯動。

但是被楚聽冬擡起手在他淩亂的卷毛上揉了揉,低聲問他疼不疼,他又忍不住在他掌心裏蹭了蹭,別扭道:“還行。”

其實也不疼,就是丢人。

他滿臉通紅,起來去跟楚聽冬吃午飯,吃完飯抱在一起補了個覺,等到再次醒來,他睡得發懵,被楚聽冬拎着摟到了懷裏。

楚聽冬坐在床邊的地毯上,他被困在楚聽冬雙腿之間,後背抵着楚聽冬的胸膛。

他渾身一凜,還以為楚聽冬又想幹什麽,耳朵尖紅得冒煙,不知道是該跑還是該呆着不動,他現在緩過來一點,覺得再來一次好像也行。

誰料楚聽冬沉默不語,在他面前攤開了一套英語卷子。

鐘尋莫名其妙地擡起頭瞅了他一眼。

楚聽冬将他的腦袋轉過去,低聲說:“還有十天,就是四級考試。”

“呃……”鐘尋寧願再被搞一百次都不想做題,他這次真的開始掙紮,可惜徒勞無用,還是被楚聽冬緊緊地圈在懷裏。

他考試到現在都沒過,主要是他聽力不行,閱讀跟作文他還能稍微寫寫,但是讓他聽,真的一句都聽不懂。

他也不願意練,稍微聽一兩分鐘就開始煩。

他還以為楚聽冬好不容易比完賽,他能跟楚聽冬待在一起多玩幾天,結果被摁住了學英語。

就好像回到了高三的那幾個月。

他憋不住想跑,最後又被塞上耳機,乖乖地待在楚聽冬身邊。

四級考試之後就是期末,鐘尋學的新聞,到期末除了專業課考試,還有很多論文要寫。

比起他們學校,他更喜歡楚聽冬學校食堂的飯,就經常抱着電腦跟楚聽冬去上自習,然後順路一起吃飯。

他論文寫得還算認真,哪怕是公共課上留的,其他人都應付了事的論文,他也每一次都很認真地寫完,不管分數能拿多少。

雖然已經上了兩三年大學,但他偶爾還是恍惚,甚至有點難以置信論文和期末考試這些東西竟然會和他有關。

是他從前在秀景街跟人火拼,打得頭破血流時,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期末考試一轉眼結束,室友紛紛離開宿舍回家,鐘尋卻沒地方去。

他今年不打算回寧城過年。

爺爺奶奶都上了年紀,這幾年身體不太好,一到冬天,就被堂叔接走住幾個月。

冰場也沒有人。

他也不可能每年都去宋一錦家裏過,雖然他考上大學後,宋一錦他爸對他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他還有點做夢,想跟楚聽冬一起過年,但他沒有家,楚聽冬是有家的。

就算不去陪父母……他想到那張曾經被他當成媽媽的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在他記憶裏已經漸漸開始模糊。

不知道再過幾年,會不會徹底忘掉。

楚聽冬至少得回去陪他爺爺待幾天,不知道會不會還是在除夕才趕回來。

他琢磨半天,準備跟自己一直兼職的攝影工作室聯系一下,問問看過年他還能不能繼續留幾天。

學校要求寒假離校,在必須離校的前一天,楚聽冬也結束了期末考試,傍晚開車來接他。

“去哪兒啊?”鐘尋懵懵地坐到副駕。

楚聽冬攥了攥他冰涼的指尖,發動了車子,沒有應聲。

等車停在路邊,鐘尋才發現是離學校不算太遠的一個居民區。

他已經猜到了,被吓了一跳,竟然不太敢上樓,夢游似的被楚聽冬拉住手腕走到房門前,還像個傻子一樣問人家,“幹嘛啊,你帶我來誰家?”

眼看又要犯癔症,楚聽冬直接拿鑰匙開門,推他進去,鐘尋才瞪大了眼睛擡起頭。

雖然是租房,畢竟是他們頭一次租房同居,楚聽冬本來是想讓鐘尋跟他一起看的。

他覺得鐘尋應該會喜歡跟他去看房。

但時間有點來不及,鐘尋馬上離校,他就自己先在學校附近挑了一個。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鐘尋直勾勾地盯着沙發上的小白狗玩偶,在客廳東張西望,明明是喜歡到不行,嘴上卻忍不住又犟又硬。

楚聽冬格外無語,嘴角卻輕輕地翹了下,伸手從身後摟住他,低聲說:“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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