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二夜
薛懷亦盯着服務生手上的菲力牛排,看着鮮嫩多汁的牛肉不斷的咽着口水,她覺得現在就是一頭牛放在眼前,她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全部解決掉。只是可惡的是,服務生的動作像是電影裏的慢鏡頭一樣的緩慢,近在眼前的肉就是到不了她的桌上。更讓人煩躁的是,自己的臉上總是有種蒼蠅在不斷飛起降落的感覺。那種麻麻的觸感讓她忍無可忍,她揚起手一巴掌拍向感覺中的蒼蠅。
‘啪’的一聲,臉上麻麻的觸感沒了,換來的是突來的疼痛,而她也從睡夢中徹底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就是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睛,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猛的想起中午她獸性大發,撲倒江浩然的事實,似乎後來她也被反撲了。至于究竟糾纏了幾次,她都沒有印象了,只知道後來是他抱着她進的浴室清洗,整個過程中,她一直處于一種意識不清的狀态。
“疼嗎?”他将她拍在自己臉上的手拉開,又湊上前輕輕的親吻她被拍的有點泛紅的臉頰。
想起一切的薛懷亦猛的推開身側的江浩然,驚慌失措的想要站起身,逃離這種暧昧的氣氛,只是她好不容易忍着全身的酸疼站到床下時,身上涼飕飕的感覺讓她驚覺到她居然是全身赤裸的。來不及尖叫,她抓起床上的被子就纏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這下情況更糟,江浩然那修長健壯的裸體就這樣袒露在了她的眼前,而他身旁的床單上還有一抹已經幹涸的血跡,在全白的床單的映襯下,顯得分外的惹眼。
天啊,誰來告訴她,應該要怎麽處理眼前的狀況啊,她已經連尖叫的臉都沒了啊!
不知道該怎麽應對眼前狀況的薛懷亦只能學鴕鳥,将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裏,然後就聽到一陣陣的笑聲,不是那種怕她害羞憋着的悶笑,而是那種整個人放開的開懷大笑。
笑聲持續十秒的時候,她忍,持續半分鐘了,她再忍,到一分鐘的時候,她實在忍無可忍,抱着被子氣呼呼的整個人撲到那猶自大笑的男人身上,手腳并用的招呼到他身上,嘴裏也洩憤的罵着:“笑笑笑,有什麽好笑的,笑死你算了。”
江浩然一個用力,抱住身上發飙的女人翻身壓住,快速的在她的嘴上親了一口,才笑着說道:“丫頭,你怎麽會這麽可愛!”
薛懷亦聽的一愣,他沒病吧,挨打還說她可愛,還沒等她說出心裏的想法,雙唇就已經被封住,然後又是一場纏綿。
薛懷亦站在床前看着染血的床單發呆,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洗衣房在卧室外面,要洗的話就要抱着床單出去,而此時江浩然正在廚房做晚飯,從廚房直接就可以看到她從卧室出去的樣子。要不,幹脆就在浴室裏面洗掉好了,不行,這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被江浩然看到,肯定會想些有的沒的。
“怎麽還站在這裏,可以出去吃飯了。”還在絞盡腦汁想辦法處理床單的薛懷亦被腰上纏上的手給吓了一跳,但随即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出去吃飯吧,床單等下我來處理。”看着懷中的女人因為聽到他的話而瞬間變成紅色的耳朵尖,他轉念又壞心的加了句,“還是說,你想要留下作為紀念。”
聽到這話,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馬上反駁:“你胡說什麽啊,你別誤會啊,那不是那個。”
“我誤會什麽了嗎?那個又是哪個呢?”
薛懷亦被問的回答無能,過了好一會兒,才嗫嚅出一句,“那是我來例假了。”說完也不看他的臉,掙脫開他的懷抱就快步走出卧室。
江浩然看着薛懷亦離開的背影,一臉的若有所思,到底是因為什麽願意,她那麽抗拒承認自己根本就是第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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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薛懷亦揉着仍舊有點酸疼的腰進到辦公室的時候,她的位子上已經坐了一位不速之客,她扯了扯嘴角,笑着開口:“薛總,您走錯辦公室了吧,您要坐這個位子,似乎身份欠缺了那麽一點。”
“你如果沒有做林氏董事長的自覺,就盡快給我讓位走人,動不動就無故曠工,你當林氏是你的游樂場嗎?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人影啊見不到。”薛林輝看着眼前這個沒有正形的女兒就氣不打一處來。
“那也用不着您來操心,不就是昨天沒來,今天遲到嗎,我就是把林氏玩垮了,那虧的也是我自己的錢,您也管不着。”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彎下身一臉彬彬有禮的笑:“薛總,麻煩您讓讓,如果您實在要坐,請坐到對面去。”
薛林輝拼命忍住扇她一巴掌的沖動,憤憤的站起身,語氣強硬的說着:“我沒那閑工夫陪着你坐,我來就是和你說一聲,我已經安排曼文進公司擔任總經理特助了,你以後別沒事找事的欺負她,讓我知道你給她難堪,小心我收拾你。”說完也不等薛懷亦回答,‘嘭’的一聲關門離開。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不論是什麽時候也不論遇到什麽情況,只要是她和薛曼文對上,老頭子要罵的要打的只有她。小的時候她還掙紮痛苦過,想着是不是自己真的有那麽不堪,所以才會讓自己的父親寧願偏疼一個領養的孩子也不願意分一點點的愛給她。
直到後來她無意中發現了老頭子和薛曼文真正的關系,那時候她就想,愛情真的有那麽大的力量嗎?大到可以忽視血脈相承的親情。其實這樣說也不對,老頭子對薛曼文就是一片舐犢情深,只有她無法得到父愛而已。似乎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沒有開口叫過他一聲爸,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理,每次面對他,她總想着怎麽才能激怒他,明明每次在他轉身之後,她的心總是有種難言的酸楚,可是她仍舊控制不了自己的這種舉動。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種自虐呢?
桌上手機的震動聲将還陷在回憶中不可自拔的她拉回現實,看到來電顯示,原本灰暗的心情竟開始明亮了起來。
“懷亦,怎麽不好好在家休息,現在在哪呢?”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讓她莫名的覺得溫暖。
“在公司呢,昨天沒來公司,有點不放心,所以下午過來看下,你找我有事啊?”說話的時候,語氣中竟帶上了一絲委屈的味道,這種情況就好比小孩子在外受了欺負,本來心情已經調節的差不多了,覺得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但是看到父母,之前的委屈就會馬上回籠,然後加倍的湧上心頭。此時此刻,薛懷亦就有種找到靠山,終于可以宣洩情緒的感覺。盡管她已經盡量裝做沒事的說話了,但語氣仍洩露了她的情緒。
“發生什麽事了嗎?”江浩然敏感的察覺了電話那頭的不對勁,用更加溫和的語氣詢問道。
“沒事,就是和老頭子吵了幾句,這都是家常便飯了,我早就習慣了。”話雖然這麽說,但是她還是覺得有點氣悶。
“工作上如果沒有什麽要緊事情的話,晚上早點回家吧,你老公我給你當心情垃圾桶,有什麽不愉快的盡管都倒給我,或者我陪你喝酒,之後也不介意你再酒後亂性一把,我一定奉陪到底。”他在心裏嘆了口氣,他不是很清楚他們父女間的恩怨,所以很多話也無從勸起,只能是這樣輕松調侃,希望能讓她暫時忘記不開心。
“你怎麽那麽不正經啊,不和你說了,我要處理公事了。”被他這一打岔,她也沒精力去想之前的事了,只想着怎麽早點挂掉電話,免得又被他口頭上占便宜。
薛懷亦看完這兩天堆積的文件之後,剛到停車場準備開車回家,就看到江浩然斜倚在她那輛白色奔馳車旁邊,笑着看着她。
她不免有些驚訝,他不可能知道她什麽時候結束工作,這到底是在這空氣不流動的停車場裏等了多久啊。想到這,她加快腳步走到他身邊,不知道該心疼還是該氣。
“你在這等多久了,怎麽不打個電話給我呢,或者你直接上來找我也可以啊。”
“來了沒有多久,你不是暫時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結婚了嗎?我冒然的上去,估計到明天你們公司就該有各種版本的傳言了,還是這樣方便點。”他從她的手上接過車鑰匙,幫她開了車門,還體貼的用手擋在門框上,防止她的頭被撞到,等她坐進車裏了,才關上車門,繞到駕駛位上發動引擎。
“帶你去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沒等發問,他就先開口說明情況。
一路上,薛懷亦都将頭轉向窗外,好像是在看外面的街景,但實際上,她在看玻璃上倒映出的江浩然,從他濃黑柔軟的頭發到他那少見的有着柔和曲線的下巴,來來回回的異常仔細的看着。
他們相處的時間真的很短,但為什麽她卻能對他産生那麽熟悉的感覺,甚至已經開始依賴他。思來想去,她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江浩然,是因為他對她的包容,體貼還有全心的付出,她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面卸下心防。在這短短半個月都不到的婚姻生活裏面,她付出的實在有限,似乎一直都是他在做努力。這樣對他并不公平,她想從今天開始,她也應該好好的關心他,照顧他。
“到了,下車吧,我想,你也應該看我看累了,換點別的看看吧。”他探過身,幫她解開安全帶,離開的時候,嘴唇故意從她的雙唇上擦過。惹的她又是臉上緋紅一片。
下了車,薛懷亦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到了若草山頂,上一次來這已經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那還是在她去日本之前,在高中畢業典禮的那天,被同班同學硬拉着上來的。
江浩然将身上的風衣脫下來披在她的肩頭,然後摟住她的肩膀走到山崖邊,底下就是萬家燈火,她曾經看過號稱世界三大夜景的函館山夜景,現在仔細比較,其實若草山的夜景也毫不遜色,只是風格不同而已,函館山因為有湖有海,所以顯出了一份婉約,而若草山下是一片平原,山下高樓大廈林立,所以顯得更大氣磅礴。
“怎麽樣,站在這裏,有沒有生出一種世界很關廣,自己很渺小的感覺?”他站到她的身後,伸出雙手将她整個摟在懷裏,為她擋去山上的寒風。
薛懷亦沒有出聲,只是點了點頭,就這樣靜靜的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裏,她想她明白他為什麽要帶自己到這裏來,他是希望她能放開心胸,盡快的将一切不愉快都忘掉。這個男人似乎總是能不動聲色的為她排解煩惱。
從山頂下來之後,江浩然又帶着她去了一家毫不起眼的餐廳,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來是個開門做生意的地方,連招牌都是一塊小小的木牌随意的豎在門旁,不注意看根本就發現不了。室內的裝修更是讓人覺得是進了別人的家裏,布藝沙發,藤椅矮幾錯落的分布在不大的空間裏。她幾乎是一眼就愛上了這家店,虧她在H市待了這麽多年,居然不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
拿着MENU點餐的時候,江浩然更是細致的将她眼光停留的菜都詳細的講解了口味和原材料,于是菜端上來的時候,沒有一樣不是她喜歡的,如果不是江浩然的阻止,估計她要吃的出不了門。
這樣一圈轉下來,她根本就記不起來下午發生的事情了,回到家,洗漱好之後,幾乎沾上枕頭就睡着了。
昏黃的燈光下,江浩然看着帶着一抹滿足的微笑入睡的女人,胸口泛着對她的心疼,下午挂了電話之後,他找人調查過她和她父親之間的關系,他們的關系在上流社會似乎是公開的秘密,所以他很快就拿到了調查報告,調查結果讓他有點吃驚。有一個偏心偏的那麽厲害的父親,再加上她剛烈的個性,可想而知她在家裏的生活會有多麽不如意。下午本想聽她發洩一下的,但在看到這個報告之後,他就改變了主意,讓她再一次回憶和她父親争吵時的憤怒和痛苦對她來說并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也許是昨晚睡的太早的關系,天還沒有亮,薛懷亦就醒了,毫無意外的,她頭枕着他的手臂,蜷縮在他懷裏。
借着窗外微亮的天色,她伸出手輕輕的撫上他濃黑的眉毛,然後是細長的睫毛,平時隐藏在鏡片下的眼睛,其實并沒有別人想象中的溫和,它時常會泛着狡黠的光芒;她細細的撫着他的鼻梁,思索着,怎麽亞洲人會有這樣高挺的鼻梁。
兀自思索的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鼻梁下的嘴唇正微微的向上翹起,當她的手終于來到那柔軟中帶着剛強的嘴唇時,手指一下子就被吞到了剛剛還緊閉着的嘴裏。
她快速的擡頭看去,就看到了那閃着光亮的雙眸,然後她看着這雙溢滿笑意的眼睛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當嘴唇碰到嘴唇的時候,她還能感覺到他說話時變動的唇形,“你不知道,接吻的時候該閉上眼睛嗎?”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薛懷亦原本迷糊的腦子裏面瞬間流進一絲清流,這,這是在嘲笑自己生疏的接吻技巧嗎?
然後江浩然在他将舌頭伸進她嘴裏糾纏的時候,聽到了一句口齒不清的,“我這是在角色扮演,”他眼裏的笑意更盛,果然是個倔強的女人。
于是,薛白兔在男人最易沖動的清晨非常不明智的挑起江腹黑的欲望的後果,就是腰酸背疼的攤在床上,一個上午都不能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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