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乳腺癌??

可是,過了好幾天,薛懷亦的例假還是沒來,看着江浩然每天問她例假來了沒,在一天一天‘沒有’的回答聲中,越來越擔心的臉,她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得了乳腺癌了,而且她家族裏面不是沒有先例,薛臨輝在農村的那個姐姐,也就是她的姑姑,就是因為得乳腺癌而割掉了一個乳房的。

小時候,薛臨輝帶着她和她媽回老家探親,忘記是怎麽個緣由,那天晚上她姑姑非要和她一張床睡,睡前還撩起衣服讓她看手術後的傷疤,吓的她當下就躲到了床下。那時的很多細節她都忘記了,但唯獨那個扭曲的像蜈蚣的縫合傷疤,深深的留在了她的記憶裏。

她是越想越怕,雖然說現在手術用的都是可吸收縫合線,不會留下那麽難看的疤痕,但乳房要被整個切除,這個也是她不能接受的。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真的是得了乳腺癌,她就止不住的傷心,而且還委屈,都是江浩然亂說話,他如果不說那番話,她就不會在這裏胡思亂想。

江浩然在浴室外面急的團團轉,已經三天了,她還沒來例假,不會真的有事吧。轉念一想,今天她進去都那麽久了,沒準是已經來了,正在清洗呢,這樣想着,就又稍稍冷靜了下來。又過了五分鐘,緊閉的門還是沒開,他趴在門上仔細的聽着裏面的動靜,細細的抽泣聲若有若無的傳了出來,他這下是怎麽都待不住了,立馬打開門闖了進去,一眼就看到薛懷亦穿着整齊的坐在馬桶蓋上掉眼淚,而且因為哭的狠了連呼吸都開始不穩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的大步上前,将哭成淚人的妻子擁進懷裏緊緊的抱着,雙手還不斷的在她背後拍撫着。

“懷亦,怎麽了?這是,不哭了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都怪你,我以前每次胸部脹痛都不會七想八想的,如果不是因為你瞎猜,我也不會往那方面去想,要真是乳腺癌該怎麽辦?如果醫生真的讓我動手術割掉乳房怎麽辦?到時候,你肯定要嫌棄我,不要我了。”她一邊哭着,一邊捶着江浩然,越說越傷心。

“懷亦,咱不等了,去醫院吧,讓醫生全面的檢查一下,如果不是,我們就都放心了,萬一要是,咱們早治療也許不會到那麽嚴重的地步。就算真的要做手術,我向你保證,我絕對,絕對不會不要你,我還和現在一樣的愛你,知道嗎?”

“你還說,你還覺得吓的我不夠嗎?我就是不去,不去醫院就不會有人說我得了乳腺癌,你也不準說,不準說。”薛懷亦用從來沒有過的任性逼着江浩然答應不帶她去醫院。

為了安撫情緒激動的老婆,江浩然只能暫時妥協,也許真的是自己多想了,而且她本來就不舒服,自己還說這話吓她,以至于這幾天,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平時神經有點大條的薛懷亦變得敏感,而且很容易就焦慮不安。如果自己再堅持去醫院,他怕她身體還沒怎麽樣,精神就先崩潰了。

在薛懷亦的堅持下,終于還是沒有去醫院,只是她卻又多了一樣症狀,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的焦慮引起的,她去廁所的次數是越來越多,薛懷亦有時候自己也覺得奇怪,她從來就不是一個這麽容易焦慮的人,怎麽會忽然之間情緒變得這麽敏感,一點點的小事都會引的她整個情緒失控。

與此同時被不安圍繞的還有江浩然,他擔心薛懷亦的身體真的出什麽問題,可又拿她的執拗沒有任何辦法,他甚至都想悄悄的給她吃點安眠藥,然後趁她熟睡帶去醫院檢查了。但很多檢查在安眠藥的影響下又無法做,所以也只能作罷。

江浩然又一次在深夜被身旁的動靜驚醒,急忙睜眼看去,果然看到薛懷亦正快步的走向衛生間,今天晚上都已經起來上了三次廁所了,這真的不能再拖了,如果再這樣諱疾忌醫下去,要真的是什麽病,最佳治療時間就全耽誤了。

他随後也拿起一旁的睡衣外套跟進了衛生間,怕她剛從被窩裏面起身着涼,還是披上一件衣服比較保險。剛進衛生間,正好碰到她洗好手出來,薛懷亦用手捂着鼻子,皺着眉頭看着他,神情委屈極了,“浩然,衛生間裏用的清香劑味道太刺鼻了,我聞着不舒服,你幫我換掉吧。”

他深呼吸了幾口空氣裏的香味,這和以前是一樣的啊,怎麽會忽然之間覺得刺鼻呢,盡管不解,他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拿走了清香劑扔到了廚房的垃圾桶裏,并蓋緊了蓋子,防止味道散發出來。

就這麽會兒功夫,他回到卧室的時候,薛懷亦卻已經重新鑽進了被子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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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他抱着懷裏的人,睜眼到天亮,緊皺着的眉頭從頭到尾就沒有舒展過。

這短短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無論是對他來說,還是對薛懷亦來說,都好像漫長的沒有邊際一樣,他們每時每刻都在擔心,不安。公司的事自然是沒有心思再理會了,好在這段時間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着急處理。江浩然明白,這種情況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今天他必須說服她去醫院檢查,無論是什麽結果都好,他們始終都是要面對的,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一向不是個喜歡逃避的人,也從來都沒有逃避過什麽,除了這次,這次他也實在是害怕,他都不知道,為什麽還沒有得到證實的事,他會怕成這樣。

薛懷亦是被刺眼的陽光弄醒的,她轉了個身,将頭深深的埋進江浩然的懷裏,等眼睛适應了房間裏的光亮之後才重新将頭露出來。

“睡的還好嗎?”他輕吻了一下她的嘴唇,才開口詢問,其實她睡的好不好,他非常清楚,因為他看着她沉睡的樣子看了一整晚。

“嗯,不過還沒有睡夠呢。”她難得的心情很好,剛睡醒,煩心的事情一下子都還沒想起來,而且她确實是覺得自己精神多了,雖然還很想睡。

“懷亦,吃好飯後,陪我一起出去兜兜風吧,這幾天一直都待在家裏,一定很悶吧。”他覺得還是先把她帶到醫院門口再開口讓她去檢查身體比較好,這樣也許說服成功的幾率還大一點。

她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好天氣,也覺得不出去可惜了,而且她覺得今天的精神狀态好多了,不會動不動就亂想些有的沒的。“好吧,這麽好的陽光确實不該辜負的。”

等薛懷亦被江浩然帶到了醫院門口,她才知道他今天邀她出門的用意,臉色馬上就變的不好看了,“我和你說過,我不要到醫院,不要做檢查,你明明答應的好好的,怎麽可以出爾反爾呢?”

“懷亦,檢查一下比較安心,而且不一定真的是我們想的那樣。”

“你不要說了,我不聽,不聽,我只知道你說話不算話。”

江浩然看着她捂着耳朵耍賴的樣子一陣無奈,平時她很講理的啊,怎麽唯獨在這件事上這麽固執呢?

“懷亦,你聽我說,你換個思維想一下,今天如果是我不舒服,我卻怎麽都不肯來醫院,你會有什麽感覺?”他将她擁進懷裏,并沒有強行拉下她捂住耳朵的雙手,而是讓自己湊到她的耳朵邊說話,他知道這樣她聽的到。

“你一定覺得很生氣,也會很傷心是不是?生氣我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體,傷心我不顧你的感受,固執己見。懷亦,你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你有我,有爸媽,有外公,我們都很關心你,很愛你,不希望你出一點點的意外,你身體不舒服,我們的心會更不舒服,就當是為了我們,進去檢查一下吧,無論是什麽結果都好,咱們一起面對。”

薛懷亦聽着江浩然在她耳邊溫柔的說着這番話,早上在他臉上看到的濃重黑眼圈一下子就竄進了她的腦海,她知道這幾天,他過的比她還要辛苦,晚上她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就會驚醒,然後不斷的圍着她轉,給她披衣服,蓋被子,倒茶送水的。往往她都睡了,他還擔心的無法入睡。

她在心裏給自己做了一次一次的心裏建設,始終都提不起勇氣來醫院檢查,就是怕萬一查出來情況不好,她會把他拖累的更苦,可是,這真的對嗎?她不檢查,他只會更擔心,也許,她不應該這麽消極,也許她只是累了,并沒有什麽大礙。

想到這裏,她在他懷裏,終于下定決定的點了點頭。

在進去醫院之前,江浩然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醫院裏面就迎出了幾個醫生,他在看到帶頭的那位老者之後,這才下車帶着薛懷亦走上前去。

“肖伯伯,不好意思,還讓您到門口接我們,主要是我太太最近對一些氣味很敏感,我怕進去之後不知道去哪個科室,耽誤的時間長了,她會不舒服。”

“沒事,就你規矩多,憑我和你家的交情,出來接幾步有什麽了不起的,”肖震擡頭看了下薛懷亦的氣色,才和藹的問道:“是哪裏不舒服嗎?看氣色還挺好的,不要擔心,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

不知道是江浩然的話起了作用,還是肖震的話起了作用,薛懷亦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稍微鎮定了一點。

到了肖震的辦公室,薛懷亦才知道,他居然是院長,而且還是全國腫瘤科方面數得上的人物。心裏暗嘆着,江浩然的面子可是夠大的,一個電話就把這樣的大人物給叫到門口了。轉念又是一笑,她現在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

江浩然将薛懷亦這段時間的症狀都詳細的說了一遍,沒想到本來還一臉嚴肅的肖震在聽了他的描述之後,居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弄的他倆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

肖震什麽話都沒有說,只附在他身邊的一個年輕醫生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就讓他們跟着這個醫生走。

江浩然他們也不好多問,只能是一頭霧水的出了院長室,好在看到肖震神情輕松,這就說明她的身體不會有什麽大問題,要不然他也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等江浩然看到那位帶路的年輕醫生率先走進了婦産科的科室,腦子裏面的那根線才算搭上了,怪不得會是那樣的表情,他之前光顧着緊張了,居然一點都沒有往這方面想,這心裏一放松,嘴角就不住的往上揚。雖然說不一定是他以為的那樣,但起碼有這個可能性了,這叫他怎麽能不樂呢?

“你還有心情笑,”薛懷亦看着他的神情,都快氣哭了,“你沒看到那個醫生把我們往哪領嗎?看來我十有八九是真的得乳癌了。”

“傻丫頭,乳癌是往婦産科領的嗎?”他看着身旁的小女人滿眼的淚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都已經意識到了,她居然還傻傻的以為自己是得乳癌。

“不往婦産科往哪科啊?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你就不要再安慰我了,我既然同意來檢查,就已經有心裏準備了。”她是越說越委屈,她都說不要來檢查了,他偏偏搬出那麽多道理非要她來。

“你啊,我都知道的常識,你居然不知道,乳癌可以去腫瘤科,去外科或者去乳腺外科,就是不會去婦産科。”看着仍然一臉不解的嬌妻,他只能進一步暗示,“你例假早一個星期就該來了吧?可是來了嗎?”

直到聽到這裏,薛懷亦才恍然大悟,難道她懷孕了,可是不對啊,懷孕的人都是嗜睡,嘔吐,沒聽說過是她這種反應的啊。

還沒等她徹底想明白,江浩然就已經帶着她進了科室,婦産科的主任醫師在那位年輕醫生的說明下,已經知道倆人的身份,自然是不敢怠慢,客氣的讓他們坐下之後才開始詢問詳細的症狀。

問完之後,已經基本能判斷就是懷孕的前期症狀,但為了保險起見,醫生還是讓薛懷亦做了HCG檢驗,在等待結果的那一小段時間裏,無論是江浩然還是薛懷亦都覺得前所未有的緊張。

“浩然,你說,真的會是懷孕嗎?這也太快了吧,我們結婚才多久啊,我聽說很多人結婚兩三年想盡辦法都很難懷上,我們怎麽可能這麽快呢?”

“理論上來說有性生活就有懷孕的可能,而且我們兩個從來就沒有做過避孕措施,懷上也是很正常的,別人是別人,我們是我們,沒有可比性的。”

“可是,別人都是變的愛睡,然後惡心反胃什麽的,我這些反應都沒有啊?”

“誰說沒有的,你前幾天不是總是睡不夠嗎?不反胃,那是我們的寶寶聽話,知道體貼人。”

“你傻啊,就算懷孕了,現在還只是個小豆子,大腦都還沒有發育好呢,知道什麽叫體貼啊。”

“厄,這樣啊,懷亦,真懷上了嗎?你感覺下,能感覺到嗎?”

“你等下,我感覺下啊,有了,有了,好像在動。”

江浩然聽到這話,馬上蹲到她面前,将臉貼到她的肚皮上仔細去感覺,卻什麽都沒感覺到,反倒是聽到了腸胃蠕動引起的咕嚕嚕的聲音。

他擡頭一看,之前叫着感覺到的人此刻正滿臉通紅,輕聲的辯解道:“我感覺錯了,好像只是餓了而已。”

一直站在門口的護士在聽到這對夫妻前半段話的時候,還能憋住笑,畢竟是沒有懷孕經驗的夫妻,緊張期待的心情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在聽到後半段的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快要憋不住笑了,這對神奇的夫妻居然在懷孕不到一個月的情況下,太太說感覺到了胎動,做先生的居然還真的相信了,而且還趴到肚皮上去感覺,最終讓護士爆笑出聲,前功盡棄的就是太太的那句‘好像只是餓了’,這對夫妻也太活寶了吧。

江浩然在聽到笑聲之後,才一臉尴尬的站起身,重新坐到位子上,再次強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表情,薛懷亦也好不到那裏去,頭都快要埋到衣領下去了。

半個小時之後,剛才幫忙診斷的醫生才帶着化驗單重新回到辦公室,一臉笑容的将單子遞給江浩然。

薛懷亦趕緊湊過頭去看化驗單,但上面除了一串的數字,什麽都沒有,她有看沒有懂,再一看江浩然的神情,估計也是一樣什麽都沒看明白。

“化驗結果顯示是懷孕了,照時間推算,胎兒已經五周大,你們過一個星期之後再來做下B超,看是不是存在異常妊娠,比如宮外孕和葡萄胎之類的。當然,這種情況存在的可能性非常小,江先生和江太太盡可以放寬心,開開心心的當個準爸爸,準媽媽。”醫生盡職的說明情況,在看到兩人聽到異常妊娠之後突變的神色,趕緊改口安撫他們的情緒。

江浩然在聽說确認懷孕的時候,心裏波濤洶湧的那種激動,已經遠遠超出了語言和行動能表示的,他想要和電視上演的那些準爸爸一樣抱起懷孕的妻子高興的轉上一圈,但是他發覺自己動不了,他抓着薛懷亦的手微微的發着抖,兩人只是互相看着,此時此刻彼此的心似乎是相通的,他知道她的感覺,她也知道他的。

當醫生客觀的說出B超可能存在的結果時,仿佛就是晴天一個霹靂将他們生生的從天上拉落到地面,雖然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小,但倆人都不想聽到這樣的話,哪怕只是說說都覺得聽的很不順耳。

在醫生再三說明以薛懷亦的身體狀況,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不會有問題之後,這對準父母才總算露出了笑容,滿意的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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