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月清澤
驿站角落裏,坐着一名穿着月牙白絲質長袍的少年。
他帶着一個寬大的帷帽,垂下的白色面紗,擋住大半的面貌,只能透過縫隙的一角,隐隐約約看到他高挺的鼻梁下,嘴角緊抿,流露出一種超凡的霸氣。
如墨的長發用白色絲帶束着,垂在帷帽外面。雪白的長袍纖塵不染 ,舉手投足之間,透露着清冷優雅氣質,令人多看一眼,便覺得亵渎。
月清澤清冷的眸子看向門口,花梨穿着的蔥綠色衣裳非常眼熟,若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月府二等丫鬟的私服。
月府有統一的丫鬟着裝,不過老夫人疼身邊伺候的丫鬟,喜歡看她們穿得鮮嫩,便經常拿出自己手頭上的布匹,給丫鬟們裁制衣服。
花梨身上的這塊布料月清澤有印象,随即想起自己幾天前救了一個丫鬟,被送出去時,就穿着這件。
月清澤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加上對花梨那雙不服輸的眸子印象深刻,因此在見到後者時,眸子閃了閃。
原來,這丫鬟長了這樣一張臉。
當時混亂,他去的時候,少女的臉頰混合着汗水和鮮血,已經看不清她的容貌了,只有一雙眸子亮得驚人。
現在花梨将周身打理幹淨,自然也将奪目的風華盡數顯現。
她年紀看起來不過十三歲,門外奪目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映得她小臉白皙如玉,一雙瑩亮清澈的眼睛,如墨玉般,盛滿了明媚。秀氣的鼻子下,是一張如花瓣般的唇。
她是美麗的,小小年紀就充滿了靈氣,等及笄後,定不知要顯現出怎樣的風'情。
月清澤目光之中帶着純粹的欣賞,不含任何雜質,不過這難得的關注,還是引起手下的注意:“爺,這丫頭是當初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點漆,用不用屬下去打探一番她的目的?”
“點漆?這名字取的好。”月清澤淡淡的說着,并未直接回答屬下丁一的話,可背後的含義,卻是不言而喻的。
月府敗落,可不能再在背後生事了。
因此,當月清澤起身向外走時,丁一已經率先出動,趁着人不注意時,将花梨帶到隐藏在暗處的馬車前。
花梨被綁走時,心裏,陡然一驚。不過很快便放松下來。
朗朗乾坤之下,就算對方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随意擄人。更何況她花梨也不是吃素的,人販子敢犯到她頭上,她便有自信讓對方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當看到自己沒被抓上馬車,反而停在馬車前時,她更确定抓自己的不是人販子。
“不知這位大人有何貴幹,抓我一個弱女子所謂何事?”花梨語氣不卑不亢,沒有絲毫的驚慌,到是讓丁一側目地多看了兩眼,為她過人的膽量暗暗驚訝。
“你為何打聽月府的事。”月清澤模糊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來,他沒有露臉,聲音又故意壓的很低,花梨壓根沒聽出來他是自己尋而不得的大恩人。
只當對方是隐藏在暗處的錦衣衛,聽聞花梨詢問月府情況,才會把她抓來。
花梨心中暗暗叫苦,那錦衣衛在京城裏的傳聞可不怎麽還聽,殺人不眨眼也就算了,聽說被他們瞄上,連家裏人都會無辜被牽扯,當真的心狠手辣。
“正如在驿站裏說的,我擔心小姐妹……”
“我不想聽假話。”月清澤冷冷地打斷她的聲音,“你是月府的丫鬟。”
花梨心裏嘎登一下,暗暗吃驚錦衣衛的手段,竟連她一個小小的丫鬟都能掌握,月清澤豈還有逃脫的可能?
心裏七上八下的,花梨抿着唇,沒有回答。
丁一擔心主子留在清源鎮會遭受麻煩,便壓低了聲音,冷冷地威脅:“你若是再不說實話,我家主子便将你們全家都抓去,一個個的審問,總有會開口說真話的!”
丁一無意間說的這句,到越發證明了花梨的猜測。
她咬咬牙,問道:“你們錦衣衛當真一點王法都沒有了?”
“你居然把我家主子當作錦衣衛?”丁一面露古怪,語氣之中毫不掩飾對錦衣衛的嫌棄與厭惡。
花梨一愣,“你們不是錦衣衛,那是何人?”
“少廢話,快回答我家主子的問題!”丁一故意兇巴巴地問着,剛要推花梨一把,就聽到車內響起低低的咳嗽聲,頓時停住了動作。
花梨沒注意這小小的變化,她思忖了半天,既然對方不是錦衣衛,又對她的身份很了解,該不會是月府逃出來的人,或者和月府有關的人?
花梨越想越有可能,咬了咬牙,當即将心中的打算說了出來:
“我的确是月府的丫鬟,聽聞月府出事,因為曾經受過三少爺的恩惠,想要報答,才會在驿站裏收集月府情況。若這位老爺知曉月府事端,還請您告知我,三少爺可還安好?”
坐在馬車內的月清澤一愣,透過簾子的縫隙,能将花梨嬌美的容顏看得清楚,那上面的表情再認真不過,眸子澄澈,沒有任何的作假。
她是真的擔憂他的安危……
剛剛家道中落,好不容易逃出來的月清澤心中觸動,一個受過他恩惠的小丫鬟,猶自記得要報恩,怎麽那些人卻忘了本,将月府推向深淵?
月清澤英俊的面容上挂着刺骨的冷漠,全身散發着令人打顫的冰冷氣息,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被影響的降低了幾度。
花梨察覺空氣裏浮動的不對勁,狐疑地盯着馬車簾子,暗自擔憂,難不成自己猜錯了,馬車裏的人并不是月府的親眷,反而是政敵?
若是被他發現自己擔憂月清澤,還不得活吃了她?
花梨暗暗後悔,剛才怎麽就不克制住沖動,将真話說了出來。
眼角餘光打探着周圍的景象,花梨暗自琢磨着,利用什麽方式才能逃跑,馬車內便又響起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你一個小丫頭,如何報答。”
花梨一愣,心裏頓時湧起不痛快來。
來到古代這麽久,她最讨厭的就是被人瞧不起。
以前為了活命,她不得不隐忍,現在恢複了自由身,她還有什麽好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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