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拿錢

花梨傷口繃開,臉色疼的慘白,額頭有細細的冷汗滲出,已經沒了力氣再去東廂房盯着。

可她也擔心事情的進展,便讓花梅過去。

花梅長得瘦瘦小小,并不會引起主意。

花梅沒讓她失望,很快便帶來了大人們的讨論後的結果。

“二叔看了爹的情況,什麽都不肯說。爺爺就把大人們都叫到正院裏,不讓我們這些小的聽。可我躲在窗戶下面,将裏面的對話聽的清楚。

奶奶不同意将爹送到鎮上,二叔不肯發表意見,三叔撒潑打滾,也是舍不得拿錢出來……”

花梅說到這裏,氣得直哭,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大大的眼睛裏盛滿了無助。

與花梨一起去鎮上的經歷,讓她意識到這個大姐是有本事的。

三言兩語就把二叔說動,同意趕着馬車回來,想必也一定能讓二叔帶頭,給爹爹治病。

“大姐,你有法子讓他們改口嗎?若是奶再不掏錢出來,爹爹可真就不行了。到時候咱們可怎麽辦啊?”

花梨兩條黛眉微微一蹙,花大郎若是倒下,她們大房連個頂門戶的男丁都沒有,可真就完蛋了。

這個朝代就是如此,與對男丁的看重相比,女孩子根本就不值錢。

花大郎真的不好了,以趙氏的包子,她們母女幾人都得完。

花大郎絕對不能出事。

花梨冷靜思忖着,手指再次撫'摸着胳膊上的淘寶。

李郎中提到的幾株藥材,她趁着沒人的時候,在淘寶上搜到了。

萬幸都是植物,也都是在一家店,只要支付一次藥費就可以。

雖然貴了一點,可淘寶是她現在唯一的救命草。

只要能将花大郎救回來,這個家才不能垮。

花梨暫時脫離不了花家,便必須給自己找個支柱。

“梅兒,扶我起來。”

花梨沖着妹妹伸出手。

花梅狐疑大姐為何要起身,可到底擔心她身後的傷,蹙起雙眉,遲疑地開口:“大姐,你想做啥,直接同我說就行。你的傷口才上了藥,不能再亂動了。”

花梨當然知曉這個道理。

不過這事誰也不能代替她辦,說什麽都得走一趟。

“扶我去東廂房,我有事同娘說。能不能救活爹,就只能看她的決定了。”

既然要做好事,不能不留名。

花家當年狠心将她賣了,她可都記在心裏呢。

花梅不知大姐的打算,只以為她在為家裏考慮,歡喜而又小心的将花梨扶起來。

小孩子的關心最是純粹,什麽都表現在臉上,看得花梨對二妹妹越發的喜愛。

相比父母的包子,花梅要厲害的很多。

想想也是,大房備受欺負,若是沒有一個厲害的,那日子可真是要被欺負到底了。

當年花梅和花桃都是她帶大的,感情非常深。

賣了花梨的事情,又和兩個妹妹無關。

因此,對于花梅,哪怕她一開始對她惡語相向。在小姑娘自己軟和下來後,花梨也和她恢複如常。

畢竟,來到古代這麽久,又是從小長到大的情分,她早就将自己視為花梨,将她們當作真的親人了。

只可惜,最親的人,傷害她最深。

花梨斂下長長的睫毛,擋住眸子裏一閃而過的憤恨。

也讓她稍有松動的心,突然變得冷硬起來。

東廂房內,花家人盡數離開,屋子裏只剩下躺在炕上生死不明的花大郎,以及坐在牆角,獨自一人抹眼淚的趙氏。

聽到門口的動靜,趙氏擦了擦眼角,看到花梨和花梅站在門口,慌忙地迎了上去。

“梨兒怎麽過來了,你的傷口不是繃開了,快回屋子裏躺着去。”

趙氏緊張地噓寒問暖,想要碰碰女兒的手臂,又像是吓到般,局促地縮了回來。

雙手在身上擦了好幾遍,确定幹幹淨淨了,才小心地伸了過去,在距離花梨一個拳頭的距離停下。

這一番讨好,花梨都是看在眼裏的。

目光也變得越發的複雜。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花梨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又恢複清淡。

“娘,我這次來,是為着爹的病情的。奶是不是不同意拿錢出來給爹看病?”

趙氏聽到這句話,臉色一白,眼眶通紅,強忍着哭出來,聲音微弱地接話:“家裏條件不好,你奶也是有難處……”

“難處?當年為着給小姑治病,她都能把親孫女賣了,能有多難?”

花梨冷笑,克制不住地諷刺。

趙氏慘白了臉,唇不停地顫'抖,想要說什麽,到底忍了下去。

事實上,花梨這番刺激她,也是想聽她說說當年怎麽想的,竟舍得賣了她。

可惜,沉默的趙氏還是讓她失望了。

花梨心裏在滴血,唇角卻諷刺的勾起。

她受到的打擊不夠嗎?

為何還記不住,非要在花家身上找回來。

“爹治病的錢,我出。”

花梨的話音落下,趙氏和花梅驚訝地看向她,眼中都是不敢置信。

趙氏:“梨兒,你可知道給你爹治病要花多少錢?不說那幾種趙郎中沒有的藥,就光剩下的,也要最少一兩銀子!”

她沒說的是,花梨是被月府趕出來的。

當時的情況,誰都看在眼裏,就算女兒當初在月府攢了錢,也一定不會帶出來。

沒看到婆婆都不屑去搜花梨的身嗎?

若是知道有油水,婆婆早就拿走了。

就算她不說,花梨也能猜個大概。

忍住撫'摸懷裏荷包的沖動。

她真應該感謝是被月府攆出來的,要不然這錢帶回家,還沒焐熱,就得成了馬氏的。

“我在月府幹了這麽多年,攢下十五兩的體己銀子。只是出來的匆忙,還留在月府沒帶出來。當初我和相熟的小姐妹打過招呼,誰若是不好了,這錢便由另一個幫着送回家。”

“這次我去鎮上,便找了驿站,給她帶了口信,想必要不了多久,這錢便能捎過來。”

“我打算将這錢拿出來給爹治病,不過有一點,娘,梅兒,你們不能說出這錢是我出的。”

花梨沒有撒謊,她當初是真的和相熟的丫鬟有過這個約定。

只是月府落難,不知她能否保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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