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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板帶着隊,正式開始徒步。
他們沿着一條小路迎着太陽走,每顆草上都挂着晶瑩剔透的露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牛群和馬群随處可見,悠閑的在群山之間啃食着青草。
在山上散養的牲畜是不怕人的,不像家裏喂養的牲畜,看到人總是一驚一乍的逃開。山上散養的牲畜是見過世面的,大自然給了它們很多磨難,風雨的摧殘,疾病的折磨,黑夜裏的迫害,所以它們不會害怕一個小小的人類。
當和牛群馬群在山路上不期而遇的時候,有的隊友們總是熱心的跟它們打招呼,合照,甚至還要摸一摸它們。
江詩凝膽子很小,看到牛和馬時總是小心翼翼的繞路走。然而不管是熱心的隊員還是膽小的江詩凝,它們總是對人漠不關心,漫不經心用尾巴拍打着身上的蚊蟲,咀嚼着可口的青草,任人們走向它靠近它又遠離它。
也許是因為這裏是修行的地方,連動物都顯得從容不迫大徹大悟。
五臺山又叫清涼山,屬高山草甸,中國四大佛教名山之一,是文殊菩薩的道場,所以來五臺山徒步也叫朝臺。江詩凝是無神論者,但她敬重各個神靈。
隊伍已經拉開了很長的距離,阿板帶着前隊不見了蹤影,時間還早,不必忙着趕路,可是想想路有很長,又沒有太多的休息時間,真令人矛盾。去年冬天,江詩凝來過一次,那次是追随着雪的腳步,邂逅一個風雪五臺山。
不要看早上陽光溫柔善良,到了上午露珠和霧氣散去,山裏的溫度涼涼的,沖鋒衣還不敢脫下,太陽光線卻強烈無比,曬得頭皮生疼,江詩凝從包裏拿出帽子戴上,又用頭巾把臉圍的結結實實,只漏出一雙眼睛,手套也必須要戴的,盡管雙手早已變得粗糙。
當太陽持續高溫高熱,早上那朦朦胧胧的水汽裏所看到的世界有多夢幻,此刻的世界就有多真實的,真實的熱,真實的涼,真實的累。群山在陽光下不在神秘,一條長長窄窄的朝聖的路延伸到目光不能到達的地方。
這才是剛開始,江詩凝幾個人已經落在隊伍最後了,大聖是能走的,但要遷就江詩凝他們的速度。白舊幾個年輕人看着也不累,走得輕輕松松,唯有江詩凝和唐果果走一段歇一段,全是爬升。收尾的領隊石墨已經給他們打過好幾次氣了:“穿過這片樹林就到南臺下了。”“翻過這個山就可以看到南臺了。”
腳下路終于由窄窄的一條草路變成窄窄的一條土路的時候,江詩凝知道這裏确實離南臺不遠了。
這一看就是有很多人走過的路,經過無數人腳步的碾壓,草木對這條小道避而遠之,久而久之就真成了一條路了。在土路上沒有走多久,他們便由着經幡牽引鑽進一片樹林,林間小路的兩側樹上也是挂滿經幡,跟着經幡走就不會迷路,這是佛指引人們走向它的聖物。
樹林深深看不到邊際,若是沒有經幡的指引,僅憑腳下時隐時現的小路,很容易會迷路的。但是有時候就算有明确的引路者,人還是會迷路的,誰讓人有顆好奇心呢。在進入樹林之前,前隊已經在手臺裏說了,進入這片樹林,沿着經幡走,從這個樹林出來後面前有條防火道,穿過防火道是另一大片樹林,穿過第二片樹林,在翻過一做山,就可以看到南臺了。然而江詩凝一行人卻在第一片樹林裏迷路了,因為一只兔子,一只潔白的聰明的兔子。
最先看到兔子的是周小木,江詩凝邊走邊看着經幡神游,安安靜靜的趕路,突然就聽到周小木激動又克制的聲音:“快看啊,那裏有一只兔子。”
幾個人順着周小木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只雪白的兔子蹲在一叢花下,抖動着兔唇觀察他們,片刻之後,兔子一個轉身隐沒在草深處。幾個人一驚,不約而同的追趕過去。這只兔子真狡猾,神出鬼沒的,總是在他們想要放棄追趕時,躲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探出半個頭默默無語的看看他們,然後在迅速消失,再從另一個地方探出半個頭來吸引他們。說來也奇怪,大家明明都是思想成熟的成年人,卻被一只兔子引到了樹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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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成年人跟兔子玩起來捉迷藏的游戲,争強好勝般表現自己,誰第一個發現兔子又在哪裏探出半個頭來誰就是贏家。石墨指着一株花草下驚喜的說:“在那裏!”,大聖指着一顆腰粗般的大樹說:“到樹後面去了!”連文文靜靜的何愚都熱心腸的兩次指出位置,江詩凝更是玩的不亦可乎。
兔子是什麽時候真正不見的呢?大概是石墨終于發現他看不見樹林裏挂的經幡了。幾個人面面相觑,眼下,草深的能沒到江詩凝的膝蓋處,草叢中開着各種奇異的花,有些像曼陀羅,卻比曼陀羅妖豔。
四處看去,本是幽暗林深,卻又鳥語花香。石墨鎖眉研究軌跡圖,一遍一遍的對着無人回應的手臺呼叫,帶着幾個人在樹林裏橫沖直撞,卻怎麽也看不到那些鮮豔的經幡。江詩凝心裏也是怕的,五臺山跟佛有關,太多有靈性的東西隐藏栖身在此,莫不是剛剛遇見的便是一只成了精的白兔吧。
但是這無限風光又深深吸引着江詩凝,找不到出口也好。
白舊他們四個沒有太多的戶外經驗,幫不上石墨什麽忙,而江詩凝沉迷于美景不能自拔,連石墨說的話都懶得接,只有唐果果和大聖跟石墨一起研究軌跡,商量怎麽走。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有一條不明顯的被踩過的痕跡的小路,這條痕跡延伸的方向正好是南臺的大致方向。石墨決定先沿着這個痕跡往前走,前面若無陡峭的懸崖,便沒有多大的問題。
江詩凝在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得小心翼翼,真怕在草叢深處踩到蛇啊,那只兔子又躲哪去了呢,會不會在他們身後悄悄跟着笑話他們呢?以前有人這片樹林深處看到過鹿,他們會不會也能看到呢?
石墨走在最前邊,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這條虛無的路,時不時的說一句 “沒錯,就是這樣走得。”幾個人倒是沒有害怕,一路說說笑笑在談論那只兔子,開玩笑的說它大概是嫦娥的玉兔來人間玩耍,正巧碰上江詩凝幾個人靓男俊女,調戲一番讓自己開心。
他們說說笑笑的往前走,突然看到前不遠處的光線特別明亮。石墨說就快走出樹林,催他們加快速度。待他們走近才發現,根本不是走出樹林了,而是樹林中間的一處空處,沒有了高大的樹木的遮天蔽日,所以顯得更外明亮。
石墨明顯的着急了,如果不盡快走出這片樹林,後面的路程勢必會受到很大的影響。這塊地方真奇怪,為什麽只有花草沒有樹呢?像個天井,江詩凝仔細的觀看,沒有看到樹根樹墩或者倒下的樹幹,既不像人為的破壞,也沒有經過自然的摧殘,心裏好奇形成這樣的原因,這時候聽到遠處傳來幾聲牛叫的聲音,牛竟然來這麽深的樹林中吃草?
江詩凝朝牛聲音的方向走過去,沒走多遠便發現前面是個斷崖式的落差,下面是一處較為平坦的緩坡,草木茂盛,稀稀拉拉長着幾棵樹,一群牛悠閑的吃着草,等等,那裏是站着一個人嗎?江詩凝一邊喚石墨來看邊激動地同那人打招呼,那人揮揮手回應江詩凝。石墨幾人趕緊跑來看。
江詩凝大聲說:“去南臺怎麽走啊?我們迷路了。”
放牛人說了句聽不太懂的方言,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他說的什麽。放牛人在下面比劃着說“下來,下來。”江詩凝這下明白了,是讓他們下去。
落差這麽大,怎麽看都不好下去,他們在上面來來回回找好下去的地點。放牛人又在下面指着一個地方說:“那邊下來。”
江詩凝他們走到放牛人指的地方一看,果然這邊的有明顯的向下的痕跡,還綁着一根粗粗的藤蔓。石墨第一個下去,說沒問題,大家才顫巍巍的一個個的下去。
放牛人已在下面等着他們,待所有人下去後,石墨又跟放牛人解釋一遍他們是要去南臺的卻在樹林裏迷了路。放牛人告訴他們沿着這個方向走就能出去,出去後翻過一做山就能看到南臺了。
江詩凝一聽還要翻過一座山才能看到南臺,那到南臺豈不是還有很遠。眼下連樹林還沒有走出去呢,忙問放牛人還有多遠才能走出這片樹林,放牛人說不遠了,往前走就是了,江詩凝聽罷才稍微放心一點。
放牛人說的沒錯,他們走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就走出了樹林,江詩凝再回過頭來看樹林,這片樹林竟然像極了早上他們下車時的那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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