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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樹林後,就開始遇到朝臺的人。這些人中有的是和江詩凝一樣來徒步的,有的專程來朝拜的,越靠近南臺人越多,有人往南臺去,有人從南臺離開,無論是什麽樣的人,此刻都分外虔誠和善良。
朝臺人所說的南臺指的是錦繡峰,其實南臺旁邊還有一個寺廟,這個寺廟的所在被稱為古南臺,古南臺上有一間保存完好的隋朝所建的寺廟,江詩凝他們去南臺之前決定先去古南臺看看。
從樹林走出來後他們視野變得很開闊,遠處群山連綿不絕,石墨指着一處說東西北臺四個臺就在那裏,朝拜南臺後他們就去西臺,走徒步線路有二十多公裏,走得快一點也要四個小時。江詩凝去年冬天已經來過一次,心裏有數,白舊他們聽完則是一個個唉聲嘆氣,愁眉不展。
太陽熱烈地照在身上,隔着沖鋒衣都感到自己的皮膚有多熾熱,幸而山上總有一片片的樹供休息蔽日。
江詩凝脫掉沖鋒衣換上皮膚衣頓時覺得身心輕松了不少,不過沖鋒衣放包裏包就變重了,江詩凝只覺得雙肩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包裏背着兩天的口糧,一天的水,功能飲料,替換衣物,洗漱用品,雨衣藥包頭燈等等。包裏的每樣東西都是不得不拿的,江詩凝只想把包裏的水食物都喝光吃光,好給背包減負,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而且這只是個開始,後面還有更艱辛的路要走。
休息片刻,石墨便催促他們趕路,停的越久就越累。
經驗豐富的戶外人總是跟江詩凝說這樣的話,可以走的慢,不能休息的時間長,越休息越走不動。休息的時候不要坐下,站着稍稍喘口氣就能歇過來,也不要試圖追趕別人的速度,要按着自己的節奏走。
幾年前剛開始走戶外時,江詩凝在休息時總是先把包摘下來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到地上才感覺舒服。但到走得時候,站着休息的人是擡腿就能走,她還要扶着登山杖顫巍巍的站起來,在背上包,調好位置,扣上背包上的扣子,往往別人都走好遠了,她才整理好包。這樣每次拉下一小段,走着走着就落在隊尾了,收尾的領隊總能收到江詩凝。走得戶外多了,江詩凝漸漸地也習慣了背着包站着休息,喘口氣就能走。
喝完了兩瓶礦泉水,一瓶紅牛,吃了四塊巧克力,中途停下來休息無數次後,江詩凝終于看到了南臺頂端的寺廟。
石墨像個精神領袖一路鼓勵,誇獎他們,明明石墨自己也是累得喘着粗氣,卻裝得一副輕松模樣。江詩凝在心裏狠狠的笑話了他一番。山頂是爬上來了,下山就快了,背好包,握緊登山杖,只要腳下不滑,一溜煙就能下去。
臨近臺頂的地方有個岔口,左側是去南臺,右側是去古南臺,大部分朝臺的人是去南臺的。
石墨帶着幾個人去往古南臺走去,腳下路的路是一條破破碎碎,坑坑窪窪的路,有積水,有牛糞,還有人的腳印。一路上除了兩個碰見從古南臺下來的徒步的人便沒有遇見其他人,可想而知古南臺的荒涼。
從岔路口走了半個小時左右就來到古南臺的寺廟下面,寺廟右側有一條斜着切上去的小路,而他們走的這條大路還要圍着臺頂環繞半圈才能爬上去,石墨他們都想着從小路上去省點力氣,突然聽到上面有個聲音說:“不要從小路上切上來,走大路。”
江詩凝擡頭一看見一個僧人站在垭口跟他們說話,因為草木茂盛遮擋之前都沒有看到他。
石墨幾個人不解,還想往上走,那僧人又說了一遍:“請不要走小路上來”說着他便下來了。
石墨問:“為什麽不能從這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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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僧人回答說:“從這裏上去對佛不敬,要走大路上去。”
僧人親自帶着江詩凝他們去古南臺,途中路過一個石碑,石碑上面寫着“古南臺雲集寺”,從名字來看,這裏應該海拔比其他地方高,是雲集中的地方。
在路上走着跟僧人聊天知道了,他18年前來到古南臺,便在沒有離開過。古南臺不比其他五個臺香火旺盛,其他五個臺都修了路,車可以直接開到臺頂,這裏還要辛苦爬升一大段,路上走得最多的牛群馬群,野草都長到了路中間。但就因為人少,這裏更顯得更幽靜脫俗。
登上古南臺頂,視野猛然開闊,四處眺望,群山連綿起伏向天際延伸而去,大風一陣緊接一陣吹來,天藍的耀眼,大朵大朵的白雲聚集在臺頂,真應了“雲集寺”這個名字。臺頂寬廣開闊,四周被臭杉樹林層層環繞,四下望去,到處都是樹,如果古南臺頂海拔在低那麽幾十米,肯定會被臭杉樹遮的嚴嚴實實,臭杉樹林密到什麽程度,江詩凝有幸見識過一次。
還是去年冬天,領隊追風帶領幾個人想抄近路上古南臺,結果林子裏雪太厚,完全看不出路在哪裏。追風對比着軌跡圖,沿着大致方向往古南臺前行。臭杉樹密得連陽光都照不透,別說一個人通過了。追風和幾個力大的男隊員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把粗的擠不動的枝條砍斷,幸好那次好幾人都帶着軍工鏟和軍工刀,硬生生的在開出一條路,索性臭杉樹只是個名字并不臭。當追風他們一身狼狽的從林子裏鑽出來時,一位僧人在臺頂遺世獨立般站着,看着他們說了句“阿彌陀佛”
雲集寺寺院門前排列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白塔,那是往生者們的墳墓。
僧人領他們進雲集寺裏面,寺院很大,卻很荒蕪。一條小路把寺院分成兩部分,右側獨自繁榮的野花野草,左側是矮小破舊的廟宇,有幾個狗窩搭在窗臺下,幾只體格碩大的黑狗兀自卧在窩裏,見将是他們走進來,象征性的叫了一聲便趴下了。沒有香客,寺院裏安安靜靜。僧人問他們要不要進殿拜佛,都輕輕點點頭說可以。他們在殿外脫了背包,手套,帽子,頭巾,整理好儀容才跟着僧人進入大殿。
一進入殿內便看見一座佛像端坐在中央,佛像前燃着長明燈,佛像下面放着幾個供信徒跪拜的軟墊。僧人站到佛像前敲着木魚念經,唐果果在佛像前跪拜,江詩凝也跟着跪拜,每拜一下,僧人便敲擊一下木魚,仿佛是像佛傳遞信徒的祈禱。
在佛面前,人最容易被感化,像她江詩凝,一直說自己是無神論者,但在如此莊嚴又神聖的場景面前還是以最虔誠的姿态跪拜下去了。
殿內有很多個佛像,每個佛像面前都供着長明燈,江詩凝他們一一跪拜,從一個殿內到另一個殿內,最後他們來到院內的最深處的一間殿外。
僧人告訴他們這就是建于隋朝時期的廟宇,經過了一千多年的風風雨雨,依然完好如初,這是佛的庇佑。
殿門是關着的,僧人輕輕的打開門,木門發出一聲古老的吱嘎聲音,聽得江詩凝心裏顫顫的。從外面看是一件古老的房屋,進去之後才發現這是一個石洞,佛在這裏已經停了一千多年了,不但庇佑了這間廟宇,更是庇佑了無數個曾在這裏修行的人。
禮佛結束後,僧人又把他們送出寺廟,引着他們走到剛才上來時看到僧人站的位置,告訴他們可以從這裏下去。謝過僧人,慢慢的沿着斜路下去了,走了一會,走到拐彎處的時候江詩凝回頭看見僧人依然站在那個位置,也是他是想目送他們走更遠的地方,也許他是在等着渡下一個有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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