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驸馬,公主已被杖斃20
呂修貞活了二十年,向來是世家公子楷模,風光霁月,何曾被人這般指摘怒斥?
他臉上又漲又熱,心頭惱意漸湧,面紅耳赤半晌,方才舊話重提道:“既然如此,我敢問公主,當年因何而與高家姑娘生隙?”
清河公主自袖中取了巾帕,擦拭激憤之下溢出的淚珠,觑他一眼,寒聲道:“我既說她品行不端,那便是品行不端,難道我會冤她不成?她豬油蒙了心,為謀富貴,竟借着我的幌子,算計到我哥哥頭上,虧得被人撞破,半道截下,否則我焉還有臉面再見嫡母?她那麽做的時候,又将我置于何地,可曾想過我與我阿娘事後會如何?這樣的朋友,我如何肯再與她相交!”
胡說八道!
呂修貞心道,燕燕怎麽會是這種人?!
分明是你誣陷于她!
清河公主卻不曾得知面前人心中所思所想,目光懷疑的看着他,道:“呂家與高家無甚交情,你為何會因高燕燕一事而疑心至此?難道你早就知道她便是當年舊人?”
若是承認此事,便意味着他必然見過高燕燕、又或者是當年知曉此事之人,說不定就會牽扯出高燕燕私逃在外一事,對于孤身在外的高燕燕來說,實在是大大不妙。
呂修貞心下警惕,唯恐高燕燕被清河公主給害了,心思一轉,當即便否認道:“高家已經被問罪,那之後我又不曾再見過高燕燕,如何會知曉此事?”
清河公主眼底疑色未消,呂修貞便捏造了個謊言出來:“只是我有一好友與她兩心相悅,因高家之事心生哀意,又從高燕燕口中得知她年幼時與公主頗有交情,見公主見死不救,故而心生憤憤,我聽他提及此事,故而見疑……”
清河公主面帶哂笑:“興慶伯乃是我阿爹的舊臣,朝野上下誰敢冤他?那幾件大案板上釘釘,挑不出絲毫錯漏,他被去爵斬首絕不冤枉,你那好友若當真心懷正義,便該拍手稱快,何必哀之?至于見死不救——好一個見死不救!我若真是救了,同戲文裏那些糟踐皇家聲譽、枉顧法度的跋扈公主有何兩樣?”
她站起身來,信手提了提臂間披帛,淡淡道:“我觀此人絕非善類,驸馬還是少跟他來往為好。”
這所謂的好友純粹是呂修貞臨時編造,那幾句話則是他自己想說的,現下聽清河公主如此評說,便如兩記耳光狠狠扇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呂修貞心頭生恨,不覺捏緊了拳頭,無言半晌,方才勉強扯出個笑來,澀聲道:“多謝公主提點。”
清河公主道:“但願驸馬這話是真心的。”說完也不看他,轉身走了出去。
杜女官守在外邊,見她出來,略微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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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夜色漸起,更深露重,她解下身上外裳給清河公主披上,關切道:“可是驸馬有何不妥?公主出來,怎麽也不多披件衣裳。”
清河公主站在廊下,便見月光流瀉,夜色無邊,涼意順着腳踝慢慢爬上膝蓋,也叫她燥熱憤怒的心緒慢慢平穩下去。
該怎麽辦呢?
能怎麽辦呢?
她以為驸馬的冷漠與疏離是因為在這兒住不慣,是因他秉性如此、不善表達,她以為自己能焐熱他,以為真心能換到真心,到最後卻發現是在癡心妄想。
只因為所謂好友的幾句話,他便疑心冷待自己至此。
成婚數日,結發之情,他竟不肯發一言相問,寧肯用那樣冷漠而無情的态度疏遠自己的妻子嗎?
如此卑怯刻薄,豈是大丈夫之所為!
事已至此,以後又該如何呢?
回宮去告訴阿爹阿娘,叫他們為自己出氣,讓所有人都知道清河公主與驸馬成婚數日都不曾圓房,夫妻關系冷淡?
還是說成婚不到一月便宣告和離,之後夫妻陌路?
她哪有顏面去開這個口!
杜女官見清河公主神色凄惘,一言不發,臉上不禁顯露出幾分憂色,伸手去撫她手背,更是一片冰涼。
她着實吃了一驚,焦急道:“公主,公主?您怎麽不說話呢?”又去摸清河公主額頭,覺得隐約發燙,當即便如火燒眉毛一般,忙不疊吩咐人去叫太醫來。
清河公主恍恍惚惚的被杜女官攙扶到了塌上,好半晌方才回過神來,定睛一瞧,便見太醫正坐在矮凳上位自己診脈,床邊坐着滿臉擔憂的昭陽公主。
她眼淚忽然間就出來了,衣袖掩面,低聲道:“不是說了不叫你來嗎?滿屋子病氣,仆婢們也是不懂事……”
“大姐夫也就算了,你可是我親姐姐,咱們倆離得這麽近,你病了,我哪有不過來瞧瞧的道理?”
昭陽公主笑着去拉姐姐手:“別擋啦,該來不該來的我都已經坐在這兒了。”
清河公主聽得動容,放下手去,無奈道:“你呀。”
這時候太醫将手收回,恭敬道:“公主沒什麽大礙,只是近來太過疲乏,又受了些涼,吃些溫補的藥,歇息幾日便是了。”
杜女官領着他往偏室去寫藥方,昭陽公主視線環視一周,卻忍不住嘀咕:“得叫欽天監再幫着算算才行,看這地方是不是風水不好,才搬過來多久啊,一個接一個的生病,先是大姐夫,然後是你……”
這是人在作祟,又關風水什麽事?
清河公主心中自嘲,又不願為此多事,便勸阻她說:“也只是湊巧了而已,找欽天監做什麽,興師動衆的反倒不好。”
昭陽公主忍不住嘆一口氣:“行吧,那就再等一陣看看,只是苦了賢妃娘娘,老早就盼着你跟大姐夫一道進宮呢,好容易大姐夫要好了,現在你又給接上了。”
清河公主聽到此處,也是憂心,忙搭住她手臂,叮囑道:“左右太醫也說無甚大礙,将養幾日便是,便不要将此事告知宮中了,阿娘又不能出宮來瞧我,知道了也只是徒增擔憂而已。”
昭陽公主颔首:“我曉得的。”
姐妹倆在一起說了幾句體己話,外邊便有仆婢來禀,道是驸馬在外等候,不知此時是否方便入內。
昭陽公主總共也就見過呂修貞兩回,還都是在成婚前,雖說是男女有別,但自家人倒也不必諸多避諱,下意識往外瞧了一眼,打趣道:“先前大姐夫病着,姐姐殷勤照顧他,現下他既快要好了,也該輪到他來顧看姐姐了,果真是風水輪流轉。”
清河公主前不久才跟呂修貞吵了一架,心中郁氣未散,聽人提起便覺厭煩,她不欲叫妹妹知道這些家醜,便推辭道:“他還沒好利索,來這兒做什麽?兩下裏遇見再病起來,那真是沒完沒了了。替我謝過驸馬心意,這幾日我們還是先別見了,各自安養為上。”
仆婢應聲,往門外去回話。
昭陽公主若有所覺,目送她們離去,臉上笑容微微淡去幾分,擺擺手打發了內室中人,方才湊近幾分,關切道:“姐姐,驸馬待你不好嗎?”
清河公主不欲把夫妻之事說與妹妹聽,便只含糊過去:“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是不好,就那樣吧。”
昭陽公主聽得眉毛一豎:“什麽叫‘說不上好’?他欺負你了?我看他是皮癢了!”說完就要出門去尋呂修貞晦氣。
清河公主聽得又是好笑,又是窩心,忙拉住她道:“沒你想的那麽嚴重,就是拌了幾句嘴而已。”
她臉上笑意淡薄,半晌後又道:“大抵這就是夫妻吧,興許過一段日子以後就好了呢。”
昭陽公主狐疑道:“真不用我去收拾他?”
“真要收拾,我自己就收拾了,何須勞動你大駕?先這麽過着吧。”
清河公主伸手去揉她臉,玩笑道:“你放心,受了委屈我會說的,你只管在府裏邊豎着耳朵仔細聽,哪一日聽見我喊你救命,就點齊人手殺将過來……”
昭陽公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把她手從自己臉上拉下來:“你可別亂摸,我臉上還有脂粉妝容,仔細給弄花了!”
清河公主有些驚奇的“咦”了一聲,仔細打量幾眼,不禁失笑:“你向來不是嫌這些東西麻煩,不願過多妝飾的嗎?如今怎麽願意了?”
昭陽公主捧着臉,笑盈盈道:“女為悅己者容!”
清河公主聽得心頭微刺,短暫的疼痛過後,又替她覺得高興。
拍了拍妹妹的手,她溫柔道:“既然與驸馬琴瑟和鳴,那就好好過,別辜負良緣一場。”
昭陽公主把那話說完,才覺得有些不妥,姐姐前邊說夫妻吵嘴,自己這兒就表現的夫妻和睦,實在是太過傷人心了,目光歉然的看過去,還沒開口,嘴唇就被清河公主屈指堵住了:“你我姐妹之間,用不着那些虛禮。”
昭陽公主在這兒待了半個時辰,盯着姐姐吃了藥,這才動身離去。
臨走前清河公主囑咐她:“那些話我也就是同你說說,你別往外講,不是什麽大事,無謂鬧大。”
昭陽公主承諾道:“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明白事理的。”
……
呂修貞的病還沒好利索,清河公主便接上了。
先前是呂修貞故意染病,不想跟清河公主圓房,現在卻是清河公主假借生病為由,跟呂修貞分房別居。
未成婚時,清河公主對丈夫尚有希冀,對于婚姻生活有所盼望,再見呂修貞年少英俊,儀表堂堂,自是百般溫柔,希望夫妻和睦、恩愛長久,那日與他一通争執之後,卻是心灰意冷,再沒有俯首做低、以求兩情缱绻之意。
公主府是她的,自然沒有她躲出去的道理,昭陽公主走後,清河公主便喚了杜女官來,吩咐說:“我既病着,驸馬也不大好,這幾日便不要見了,叫他挪到偏房去,等我二人病愈之後,再說別的。”
杜女官早先見多了清河公主如何關切照顧驸馬,倒不覺得這二人是冷了情,只以為真是為了躲避病氣,應聲之後,便令人幫驸馬收拾了日常衣袍用具,一并挪到偏房去了。
呂修貞見狀,卻是且羞且怒。
那晚與清河公主争執之時,他被嗆的啞口無言,深覺失了顏面,再聽清河公主口口聲聲道是高燕燕言行不檢、絕非善類,更有種心頭白雪被人玷污的荒唐感。
燕燕絕非善類,難道你便是嗎?
為了将當年之事扣在自己身上,好獨攬功勞,你有什麽謊話是編不出來的?
且天下向來以夫為尊,又哪有如她這般不知恭順、牙尖嘴利的妻子?
還不是依仗出身來打壓自己?
要換成是尋常人家,妻子膽敢這樣跋扈的,早就被休回娘家了!
呂修貞憋了一肚子火氣,又不敢顯露出來,指甲掐着掌心,硬逼着自己低頭認錯,心中屈辱憤恨之感卻是更甚一層。
清河公主離開後不久,便有仆婢匆忙去傳太醫,不多時,昭陽公主也趕了過來。
呂修貞又不是聾子,自然聽得到動靜,下意識便覺得清河公主是有意裝病把事情鬧大,好叫宮中知曉,來尋自己晦氣。
他心下忐忑,又懼怕皇威,平複了心緒之後便往門前求見,哪知道清河公主竟不肯見他,三言兩語便叫人打發他回去。
于呂修貞而言,這自然又是一樁罪過。
尋常人家裏邊,哪有丈夫去見妻子還得通傳的?
哪有通傳之後還見不到,面都不露就把人打發走的?
他心中惱火之情更盛,強忍着回去歇息,豈知沒過多久,便有仆婢前來收拾東西,叫他挪到偏房去住,将正房空出來給清河公主養病。
簡直欺人太甚!
呂修貞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幾乎要沖到清河公主面前與她分說明白,餘光瞥見院中的佩刀府兵,腦海中回想一下成婚那日皇帝吩咐,到底還是咬牙忍下,任由仆婢收拾了日用諸物,自己則披衣騎馬,憤然往呂家去了。
呂家家主今晚被同僚請去吃酒,呂夫人則還未曾安歇,聽人說二公子回來了,自是又驚又喜,等人進門一瞧,才發覺不對勁兒。
自己肚子裏爬出去的兒子,她最是了解不過,打發仆婢們出去,便忙不疊将人拉到自己身邊,關切道:“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昨日我打發人去瞧,不是說快大好了嗎?難道是病有反複?”
呂修貞心中有萬千怒火,十重委屈,這些話在公主府沒法說,他只能跟自己親娘傾訴。
新婚之夜沒跟妻子圓房,這事他是不會說的,之後故意染病推拒此事,他自然也不提。
只說清河公主如何跋扈、如何蠻橫無理,冒充多年前的救命恩人在前,露出破綻之後惱羞成怒在後,因着被自己戳破真相大失顏面,立即便開始裝病,将自己趕到偏房去了。
呂夫人打一開始就不喜歡這樁婚事,之前打着主意撺掇清河公主往呂家久住又被推辭,心下更添不快,現下聽兒子這般言說,又是氣惱,又是懊悔:“我早就說你二人并非良配,奈何……”
說到此處,見左右無人,又含恨抱怨:“總歸是宮中蠻橫,二話不說便将婚事定了下來,自家女兒沒人要,硬塞到別家去!”渾然忘了自己與丈夫算計着尚主之後兒孫必定會有恩蔭爵位時的嘴臉了。
母子二人相對抱怨幾句,扭曲着臉吐了會兒毒水,呂夫人便道:“對你來說,長安可不是個好地方,有個風吹草動的宮裏邊都會知道,還不如謀個外放。到時候天高皇帝遠的,你也自在些,長公主的驸馬,外放怎麽也得是一方軍政大吏吧?”
眼底精光閃爍幾瞬,呂夫人又殷殷道:“再早點添個孩子。陛下這會兒就皇太孫一個孫輩,稀罕着呢,公主雖是庶出女兒,但能跟嫡女同日出降,賞賜待遇幾乎不分高低,可見也是很得寵的,不拘生男生女,想來都能得個勳爵。她所出之子到底是姓呂的,豈不也是滿門榮耀?”
呂修貞聽得心頭發苦。
外放一事,清河公主倒是提過,可是現在二人剛剛才吵完,叫他怎麽開口?
至于孩子,甚至都沒有圓房,哪裏來的孩子。
他嘴裏就跟吃了個沒熟的柿子似的,澀澀的發麻,強撐着敷衍過去,便往後院去探望高燕燕。
呂夫人不敢将兒子收留罪臣之女的消息傳出去,自然也不敢送多少仆婢給高燕燕使喚,這時候內室無人,呂修貞從外邊往裏瞧,便見高燕燕穿着素衣,身形單薄,正跪坐在燈前做針線。
燭影輕搖,暈黃的光芒照耀在她臉上,有種靜美的溫情在無聲搖曳。
他心緒一柔,放輕動作走進內室,仔細一瞧,才發現高燕燕是在縫制衣裳,看布料顏色和花紋,仿佛是件年輕男子的外袍。
他的影子自上而下躍出,高燕燕有所發覺,惘然回過頭去,見來人是他,明眸裏霎時間綻放出星河般閃亮光彩:“呂郎?!”
呂修貞看得心頭發燙,怒火暫時歇去,柔情萬千:“燕燕。”
高燕燕驚喜之後,卻是擔憂不安:“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說病着嗎,可是已經大好了?”
說完,又垂淚道:“我心裏挂念,卻也不得去登門看你,只能在心裏為你祈福,幫你做件冬衣。”
呂修貞聽得動容,心頭情緒激蕩,伸臂将她抱住,柔聲道:“別說了,燕燕,我明白你的心意!”
高燕燕反手摟住他的腰身,全身心的依偎在他懷裏。
如此癡纏膩歪了半日,高燕燕恍若初覺,微紅着臉将他推開,羞澀道:“你怎麽回來了?公主那兒不要緊麽?我在這兒過得很好,你別擔心,總是往這邊跑,若叫公主知道,告到宮裏去,我死是小事,若害了你,我在地下也要于心不安的……”
聽她提起清河公主,呂修貞眉頭便皺起來,再聽高燕燕話中大有不祥之意,便擡手掩住她口:“胡說什麽呢。”
她的嘴唇那麽軟,帶着淡淡的溫熱,氣息拂到掌心,他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忙不疊将手收回,匆忙間轉了話題,憤憤道:“你有所不知,她今日竟主動同我提起當年之事來!”
高燕燕心髒跳得快了,偷眼打量他神情,知道未曾露餡,便略略安心幾分,假做狐疑道:“怎麽會?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不知她究竟有多厚顏無恥,”呂修貞提起此事,眉宇間全是譏诮冷色:“打量我不知道當年內情,居然将你的功勞都歸到自己頭上,話裏話外以恩人自居,我當真佩服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高燕燕心頭微松,臉上卻适時的顯露出幾分凄惘,悵然道:“公主她大抵也是希望你能跟她好好在一起,夫妻和睦吧。”
呂修貞看着面前善解人意的高燕燕,再回想起清河公主盛氣淩人的面龐,心中厭惡之意更盛,輕輕握住面前美人酥手,他柔聲道:“燕燕,你別怕,我不會丢下你不管的,我都已經想好了,尋個時機離京外放,到時候天高皇帝遠,你我大可以做一雙神仙眷侶……”
高燕燕聽得神情歡愉,目光明亮的看着他,依依道:“果真嗎?呂郎,你可不要騙我!”
呂修貞執起她手,送到唇邊輕輕一吻:“燕燕,相信我,我必然不辜負你。”
想跟燕燕做神仙眷侶,那就必然得離開長安,就跟阿娘說的一樣,到時候天高皇帝遠,宮裏的手也伸不了那麽長。
但說到離開長安……
又一定繞不過清河公主。
呂修貞想到此處,心緒不禁浮躁起來,回想起今晚清河公主說的話,忍不住後悔那時候不曾虛與委蛇敷衍過去,先一起出了京再謀其他。
當時順勢答應,只是順水推舟而已,現下夫妻二人幾乎是撕破了臉,再想吃回頭草,怕就得費上些功夫了。
目光掃過高燕燕為他縫制了一半的冬衣,呂修貞忽的想起此前清河公主親自為他縫制的那件衣裳來,那時候二人還未成婚,她便不辭辛苦匆忙趕制出來,想來心中也是中意自己的吧?
既是如此,再放軟身段,哄她回心轉意,想也不是什麽難事。
為了燕燕,也為了将來,難道他還不能忍一時之辱嗎?
呂修貞既想到此處,便不曾在呂家停留,同高燕燕依依分別,便騎馬往清河公主府去。
……
杜女官不知道公主與驸馬起了争執一事,只是見公主因顧看驸馬卧病,後者卻不打一聲招呼就往呂家跑,心下難免不快,正坐在廊下盯着仆婢熬藥,便見驸馬匆忙趕來,額頭尚且帶着汗珠,從袖中取了一只木盒遞上:“我記得家中還有支百年山參,果然不錯,姑姑且送去叫太醫瞧瞧,看是否對公主的病症。”
杜女官臉色稍霁:“驸馬原是往呂家去取山參的?”
“不然呢?”呂修貞反問道:“公主因我而卧病,我不能照顧她左右,只能做些微末小事,希望她玉體早日康複。”
“驸馬有心了。”杜女官多雲轉晴,輕輕颔首,含笑道:“只是百年山參便不必了,公主只是一時不适,并非體弱,這東西藥力太過,只怕反而承受不住。”
說完,又吩咐人将山參收起:“既是驸馬心意拳拳,我便做主收下了,哪日驸馬府上若是用得到,只管來取。陛下與娘娘心疼公主,陪嫁裏與了好些,只是太醫說公主年輕,用不上這個,都堆在庫房裏吃灰呢。”
呂修貞被這凡爾賽文學家刺了下心,僵硬的擠出來一個笑,說:“那我便放心了。”
他往偏房去歇息,杜女官則往內室去同清河公主說此事:“驸馬心裏也記挂着您呢。”
清河公主淡淡一哂,不置一詞。
此前呂修貞染病時,是清河公主在側照顧,現下卻颠倒了次序,清河公主病着,呂修貞一日三次的到門前問候,十分關懷體貼。
杜女官便同底下人感慨,說:“可見人心都是肉做的,一點都不假,驸馬原先看着冷冰冰的,這會兒公主病了,倒是溫柔殷勤,可見的确是被公主一片真心所打動。”
清河公主原本就沒什麽大病,如此将養幾日,便告痊愈。
這日晚間她往偏室去沐浴後,便往床榻前閑坐翻書,仆婢們取了柔軟的巾帕為她擦拭長發,燭影溫柔,一室靜好。
呂修貞悄悄從外邊進去,兩個仆婢正要見禮,他便示意噤聲,擺擺手打發她們出去,自己則近前去為清河公主擦拭頭發。
兩個婢女相視一笑,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清河公主未曾察覺有異,手中書冊翻了幾頁,才發覺不對,回頭見是呂修貞,一雙秀眉随之蹙起:“你來做什麽?”
呂修貞含笑道:“我心中挂念公主,想來看看你。”
清河公主将手中書冊擱下,淡淡道:“現在你見到了,可以出去了。”
呂修貞臉上笑意微滞,燭光燈影下,他自有一種風流倜傥的俊美:“公主還在生我的氣嗎?”
“或許吧。”清河公主不置可否:“我現在并不是很想見你,驸馬請回吧。”
呂修貞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很快便松開。
他彎下腰,雙手扶住清河公主肩頭,靠近她耳側,柔聲道:“我知道公主疑我氣我,但你真的是誤會我了,新婚那夜我的确是喝多了,之後染病也絕非我所願,現下我既痊愈,公主也以大好,我們今晚便将洞房花燭夜補上,好嗎?”
說完,又低頭去親吻她白皙脖頸。
清河公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反手推他面龐:“放開!誰許你動我的?!”
呂修貞被她推開,眼底不禁閃過一抹惱怒,按住清河公主肩膀,将她壓到了床榻上:“你我本就是夫妻,如此也是天經地義,有何不可?公主不必害怕……”
清河公主曾經滿懷少女希冀、且羞且喜的盼望過洞房花燭夜,但當她發現自己所鐘愛的驸馬只是臆想所生的幻影,當初那份少女情懷便已經煙消雲散,現在被呂修貞半誘哄、半強迫的按在塌上,心中只有惡心與抗拒,卻無半分旖旎希冀。
她的氣力不足以與男子抗衡,短暫幾次掙紮之後便停了手,冷冷道:“放開我。”
呂修貞心下不耐,察覺她不再掙紮,便溫柔了聲音哄她:“公主,我會溫柔些的……”
回應他的是“啪”的一聲脆響。
“作死!”
清河公主一巴掌打歪了他的臉,厲聲道:“呂修貞,你再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即刻喚人來将你押下杖殺!本公主是君,你是臣,我不允許,誰叫你動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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