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5)

柳夏高高地昂着頭,她胸口上的鑽墜在五彩的燈光下很眩目,我知道她看見我了,可是此刻她的眼中除了張厚烽,已經沒有其他的人。

一曲終了,四周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有很多人端着高腳酒杯朝張厚烽圍攏過去。

李德對我表示謝意後松開了我的手。我從遠處看着如被衆星拱月包圍着的張厚烽,忽然明白了他為什麽邀請我——追女人對他來說就像獵人追捕獵物,沒有捕到獵物前,獵人是亢奮的;等捕到了獵物,這種亢奮就變成了炫耀,我暗為柳夏惋惜,像張厚烽這種獵豔高手是不會真心對她的。

我淡淡一笑,如果再讓我選擇,我還是會選擇辭職,我是人,不是獵物,我轉身朝宴會廳大門口走去,我來過了,他也知道我來過了就夠了。

“田麗,”楚砜端着一個高腳杯攔住我的去路,“怎麽要走了嗎?”

他不是到深圳去了嗎?我愣了下,可是我立即禮貌地對他笑笑,“好久不見,你好嗎?”

“好,怎麽不好?”楚砜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本來我以為有機會再與你共事的,”他瞄眼遠處的張厚烽,“沒想到……”

我心裏暗道不妙,正想找個措辭離開,舞池又響起音樂,是約翰?施特勞斯的《藍色的多瑙河》。

楚砜把高腳杯順手擱在服務生的托盤上,“我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

我念及以往他對我的照顧,點點頭,“當然。”

在經過最初的擦腳和适應後,我發現他跳的舞好得出乎我的意外,“沒想到你的舞跳得這麽好。”

“那是你以前沒有給我機會。”他語帶雙關地說。

我莞爾一笑,沒有接他的話,以前他都把我當神供着,卻不知道女人骨子裏都是喜歡浪漫的。

我們的配合在曲終時贏得了滿堂彩,張厚烽邊鼓着掌邊走過來,“田麗,你人漂亮,舞更漂亮。”他直接把手擱在我腰上,“下曲該我了。”

我有些不快活,可是又不好發作,我側耳聽下音樂,是凱倫?卡本特《YesterdayOnceMore》。可惜了這音樂,我暗嘆口氣。

燈光漸漸暗淡下來,我不安地瞄眼主賓席上的柳夏,她正嫉恨地瞪着我,“不用看她。”張厚烽幾乎是貼着我的耳朵說話,我被他吓了一跳,趕緊往後大跨一步,拉遠了點我們間的距離。

“哎,”他兩眼複雜地看着我,“如果你需要的只是那個紅色的本本,我可以給你。”我心頭大震,張厚烽才說了什麽?他願意給我婚姻?“我一個人也寂寞夠了,也該有個家了。”

我渾身發軟,我知道我心動了,我也只是個女人,沒有高尚到視錢財如糞土。

“女人要的只是一張紙嗎?”張厚烽略帶譏諷地問,我又被震了一下,我才發現我幾乎是全身都靠在他的懷裏,我慌亂地往後退了退,“你害怕了嗎?”他嘿嘿笑了兩聲,突然松開我的手,“謝謝。”他朝我禮貌地欠了欠身,轉身朝主賓席走去。

燈光又亮了起來,我還沒有完全從剛才大起大落的震驚中恢複過來,“田麗,我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楚砜大步走過來,右手熟練地把我帶進舞場中。

舞池裏已經有幾對在跳,我感激地望着他,“謝謝。”

他聳聳肩,“如果你願意,給我兩年時間,我給你兩佰萬做聘禮。”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該退步的變成往前進,“對不起,踩到你了。”我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我不需要兩佰萬,”我微微一笑,“幾天前我已經成了柳太太。”

他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他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跳舞的興趣,舞到舞池的邊緣,他松開手,“對不起,我,”

“我理解。”我沖他笑笑,“我該走了。”

我轉身朝大門口走去,我知道今夜所有的光芒和隆重原本都是為我準備的,可是我放棄了,如果說我一點都不後悔,那未免太虛僞了。

在靠近大門口的地方,一個秘書模樣的人攔住了我,“請問是田麗小姐嗎?”

我微皺下眉,點點頭,“請問有什麽事嗎?”

他掏出一個紅包,“這是張總吩咐轉交給您的,祝您新婚快樂。”

我想了想,接過紅包,“謝謝。”他只是辦事的,我沒有必要讓他為難。

到家時,田嘉早就回去了,媽正在客廳看《家有兒女》,“回來了?”媽看眼我,又繼續看她的電視。

“恩,”我答應了聲,“媽,我去換衣服了。”雖然是九月,夜晚的溫度比白天要低的多。

我從錢包中拿出那個紅包,很薄,張厚烽不會是寫張紙條放在裏面吧?我笑嘻嘻地拆開紅包,一萬元的現金支票?我揉揉眼睛,暗暗後悔當時沒有打開看,現在想退回去又不可能,我苦惱地搔搔頭,這份人情看來是欠定了。

……“如果你需要的是這個本本,我可以給你。”張厚烽的臉模模糊糊的,可是他手中的結婚證是那樣觸目驚心……“我三天後就來接你。”柳翰笑眯眯地不知道從哪鑽出來,手裏也拿着結婚證……“我給你兩佰萬做聘禮!”楚砜嘴裏叼着雪茄,很酷地打開一個皮箱,裏面全是一百元一捆的鈔票……

“不,不,不!”我尖叫着坐起來。

“麗麗,麗麗,”媽一臉驚慌地按亮燈,“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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