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開荒第八天

王爺的大帳雪洞一般,還不如被拆掉的那頂呢,裏頭最大的家具就是一架屏風,如果屏風算家具的話。普通杉木做的屏風,上面就鑿了一些簡單的花紋,不為了裝飾,僅僅是為了做個隔斷,讓人進了大帳不至于一眼看到頭。

黑咕隆咚的,楊久也看不到個啥。

小小的油燈如豆的燈光照亮的地方有限,連個火盆都沒有,楊久感覺比冰箱還冷。

王爺就住這啊……

楊久轉身去看自己睡覺的地方。

陳松延指着一張床說:“你日後就睡這裏。”

“嗯。”

楊久點頭,有個片瓦遮身,不至于在外面餐風露宿的,她挺滿意。

床嘛,不大,或者說是很小,窄窄的僅容一人安睡,翻身動靜大點有可能掉下去。

這點沒事,她瘦,可以湊合,床太大了晚上睡覺還冷。

楊久上前,“麻煩讓讓。”

看楊久掀開被子、褥子看,陳松延歪嘴不爽地說,“倉促間做的準備,我找不到好的被褥,就抽了條自己的給你。”

意思是我把自己的給你了,你竟然還翻來覆去的嫌棄?

楊久感激地看向陳松延,“謝謝。”

太好了,比自己預想的好太多,還上下有兩床被子。

就……難怪有一股子不算好聞的大腳丫子味……

被感謝了,陳松延反而別扭了起來,“沈千戶既然有吩咐,我就要盡個本分。你以後雖然住這裏,但規矩一定要守,白日不可待在帳中,不可翻看王爺的東西,不可夜晚鬧出動靜打擾到王爺安睡。以往都是我守夜伺候,日後你來負責,王爺有個吩咐你一定要照辦。”

“謝謝小陳。”楊久靠在床上慢慢坐了下來,疲憊排山倒海一般湧入四肢百骸,她呢喃似地說:“我會照顧好王爺的。”

順帶小小的打了個哈欠。

她的手無意識地摸着自己帶來的大紅被子和黑色毛毯,從李大茍手裏搶來的這兩樣可以在寒夜中陪伴自己許久。

楊久發了個會兒呆,回過神來時看到小甲小乙惴惴不安地站在不遠處,腳邊是他們少的可憐的行禮。

楊久開門見山地說:“監軍把你們的身籍給我了。”

拿了小甲小乙的身籍她才知道,大齊的戶籍制度很嚴,去往他地要去衙門開路引,然後拿着自己的身籍一同上路,每到一個新地方都要報備。

身籍相當于身份證。

楊久拿了小甲小乙的身籍,類似于拿了他們兩個的身契,要打要賣都可以。

小甲小乙立刻看了過來,心大嘴快的小乙惶惶地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楊久垂下眼,沒有去看二人,“以後我們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蹦不走我,肯定也跳不走你們,好一起好,壞,那就一起壞,我不會丢下你們不管的。我不管你們走時監軍有沒有特別吩咐些什麽,你們從宮裏出來的,做事的長短比我清楚,跟着我,就要守我的規矩,多做事、少說話。”

強調這點時,她擡起頭看了眼小乙。

重點關照下。

小乙讷讷地不說話。

楊久疲憊地捏了捏鼻梁,“你們叫什麽名字?”

二人愣了愣,随即說。

小甲:“賈不凡。”

小乙:“易曉春。”

楊久莞爾,“還是叫你們小甲小乙吧。”

因為是她來到異世,首先聽到的名字,親切。

兩個人習慣了,彼此也是這麽稱呼的,要不是公子突然提起他們快忘了自己的大名,在宮裏他們就是小蝦米,沒人喊他們大名。

小甲恭敬地說:“日後跟着公子,我們會守規矩,管好自己的嘴。”

小乙連忙點頭,“嗯嗯。”

他唯一管不好的就是嘴,嗚嗚嗚。

“好好幹,争取活得更好。”楊久一改頹廢,大聲地說:“我們的目标是吃好睡好身體好,長命百歲!”

小甲小乙面面相觑。

小甲遲疑地跟着小聲喊:“我們的目标是吃好睡好身體好,長命百歲!”

小乙嗡嗡嗡。

“聲音大一點!以後這個帳篷裏,只能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我的聲音,跟着我一起喊:我們的目标是吃好睡好身體好,長命百歲!”

小甲小乙喊。

“大聲一點!”

小甲小乙扯着嗓子喊。

楊久非常滿意,大吼之後宣洩心中郁氣,爽!

陳松延煞風景地說:“帳篷是王爺的!”

楊久,“……”

剛脫離現實一會會,嘤。

外面突然傳來了人聲,有個熟悉的在監軍身邊聽到過的聲音說:“楊公子在嗎,監軍命我們送來你的行李。”

還有行李?

楊久轉了轉眼睛,示意小甲出去接。

她實在是不想動了。

之後幾個人進來又出去,帳篷裏多了三個大箱子并兩個小箱子,挺大的一個帳篷空間瞬間狹小了許多,仿佛楊久侵占了王爺的地盤似的。

陳松延氣得鼓臉。

楊久尴尬地打開靠得最近的一個箱子看,猛地關上,內心驚濤駭浪、翻江倒海,面上表情變得僵硬,她匆匆地問:“小陳,有給小甲小乙安排住的地方嗎?”

陳松延盯着那幾口大箱子生悶氣,他愧對王爺啊,沒有給他看好地方,“有,跟我同住,就在旁邊的小帳內。”

“哦,那你們快去睡,時辰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楊久趕人的意味很重。

陳松延警惕地看着她,強調着,“王爺的東西不準碰。”

“不動不動。”楊久壓制着不耐煩,擺着手說:“我自己的東西還來不及看呢。”

陳松延,“……”

可憐地看了眼屏風的方向,他們王爺的東西加起來都塞不滿楊九郎的一口箱子。

等人走光了,确保不會有人再進來時,豎着耳朵的楊久終于動了起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開了箱子,看到裏面的超市購物袋倒吸了一口涼氣。

沒想到,從超市裏買的東西一起來了!

“為什麽會挑中我穿越?”

“我Vb轉發都不中獎的……”

“黑成這樣,穿越這種事兒落我頭上,也能理解。”

“也許不是挑中我穿越的,是我剛好寸勁上來了走到了時空的裂縫,說不定我周圍幾個一起穿越了,不知道他們會穿到哪裏。”

楊久在黑暗中自言自語,她拿過小油燈放在地上,借着微弱的光看着購物袋。黃色的袋子,上面印着他們廠的名字——大生紡織廠,不用翻,楊久就能夠默背出背面寫着的二十四個字,是去年文創的時候廠裏面統一做的。

真是想念啊。

她消失了,廠裏面的同事會想念她吧。

美娟阿姨,梁師傅,小王……熟系的面孔在腦海中走馬燈,楊久吸吸鼻子,眼眶紅紅地笑着,“外婆你在天上看着我,我會努力活下去的。”

她伸手拿起了購物袋,視線卻牢牢地釘在了購物袋下面,瞬間悲從中來,“嗚嗚嗚,大六千買的手機啊啊,新的,就用了半個月,分期還沒還呢。”

……哦,花呗不用還了。

艹,存款!

楊久心疼得抽氣,捂着胸口緩着,“別想別想,啊啊啊啊,草拟嗎。”

實在是忍不住了!

呼吸呼吸,楊久做了個好幾個深呼吸才控制住自己,反正銀行卡裏也沒有幾個錢。

“嗚嗚嗚嗚。”

楊久邊哭邊拉開購物袋的拉鏈,慢慢的,嘴角彎起了詭異的弧度,她又是哭又是笑凍僵的小臉在微弱光線裏扭曲出奇怪的形狀。

“嘿嘿嘿嘿。”

看看購物袋裏有啥。

三顆土豆,兩根糯玉米,兩個大蘋果,一盒四粒裝的雞蛋,一條絲滑牌果仁巧克力。

“早知道要穿越,我就用麻袋去超市裏裝!”

超市就在廠區裏,她家就她一個,買東西向來吃多少買多少,新鮮為主。

現在懊惱沒有用了。

楊久繼續從購物袋裏拿東西。

“呼!”

壓抑地尖叫了一聲,楊久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是精神亢奮的光芒。

更有,一盒從醫務室拿的青黴素分散片,紅色的藥盒子,裏面有兩板共十二顆藥。

楊久把這些東西小心翼翼地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猶如看着世界罕有之珍寶。

的确,現代司空見慣的東西。

在現在,可不就是稀世珍寶。

腦中瞬間想到男頻小說裏男主用一盒阿司匹林當神醫、娶公主、做皇帝、走上人身巅峰的小說。

“我不要人生巅峰,好好利用這些好好活着就行。”

楊久擦擦嘴角,穿越前的牙疼沒了,要不是牙疼她也不會去醫務室拿消炎藥。

“以後,這個帳篷裏應該……不,會有我說話的小小位置的。”

本來就累,情緒起伏後楊久身體有些頂不住了,眼皮勉強沒有合上,哈欠連天。撐着最後的力氣把所有東西重新藏起來,沒來得及暢想未來如何施展拳腳,她簡單地整理了床鋪就睡下了,徹底睡死前楊久迷迷糊糊想着,王爺什麽時候回來。

草原某處,夜色如墨,風帶着雪粒子落在地上,轉眼間地上堆起一層薄薄的雪。草叢裏,一群人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等待着。

馬在暗色中垂着頭,它們口中銜着木棍、蹄上裹着厚布,如同草叢的人一樣不發出一點聲響。

一陣悉悉索索。

派出去的斥候歸來。

壓低的聲音,“王爺,他們停在了十裏外的矮河坡。”

趙禛應了一聲,吩咐下去,“所有人上馬,疾行夜襲。”

聽到命令的人連聲傳達下去。

漆黑中,訓練有素的一群人上馬疾馳,武器亮了出來,人的目光銳利了起來,一場戰鬥拉開了序幕。

在最前面的寧王氣息沉穩,握着缰繩的手隐隐顫抖卻不影響他分毫。天未明的那場戰鬥只是小規模的碰撞,真正的厮殺現在才剛剛開始。

速戰速決,拖得時間越長對己方越不利。

寧王目光更堅定了幾分,整個人冷得融入了寒徹的冬夜中。

他還不知道,在遠處,已經有人在等他回家了。

黑暗中的殺聲震天沒有觀衆,只有蒼天無悲無喜地看着四野。

風吹走了夜,帶來了沉沉的白天,蟹殼灰的厚厚雲層壓在天際,堆疊推擠着看不見的寒流,奇異的,今日卻比昨日溫度上升了一些。

有經驗的老人說,怕是要下雪了。

“下雪好啊,有厚厚的雪我們就不用走二三十裏路去打水了。”

小兵娃子天真地說,剛說完後腦勺就挨了一下。

老兵白了一眼說:“雪厚了,就把咱全埋這裏喽。”

楊久有同樣的擔憂。

“王爺什麽時候回來?”

沈千戶悶頭抽煙,煙鬥裏塞滿了平時不舍得抽的煙絲,星火一閃一閃的,嗆人的煙霧從嘴裏噴出,模糊了一張眉頭深皺的臉。

他沒回答,李大茍沙啞的聲音說:“王爺用兵如神,不出今夜,肯定歸來。”

楊久點頭,“趕在大雪前回來。”

李大茍低低的笑了兩聲,沒有言語。

今天大家情緒都不高,楊久不敢多吭聲,她埋頭做菜。主食照樣是硬得發指的餅子,冷不丁咬一口能夠崩斷一口牙,可是這種無油不發酵的餅子耐儲存,做一次可以放很久,是目前行軍打仗最好的口糧。

含在嘴裏,用口水慢慢含軟了,或者泡在湯裏,進了肚子,沉甸甸的滿足感。

楊久就在做湯。

水水的湯。

蘿蔔切絲、放了碎肉做的湯。

沒什麽技術含量的湯。

是現在這個環境中最珍貴的湯。

“嗯,味道不錯,和我做的不相上下。”

沈千戶如此點評。

楊久腼腆笑着,“還要多和千戶學習。”

“這是自然,你還年輕,做的太少,不懂這做菜啊就和做人一樣,比如放鹽,多一分就鹹、少一分則淡,恰到好處的拿捏是要自己掌握的。”沈千戶喝完湯站起來,興致大漲地說:“光說不練假把式,我做一鍋給你示範示範。”

李大茍的臉頓時就綠了,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紛紛給李大茍使眼色,快阻止千戶啊!

李大茍沉默不語,正在想折。

咚咚咚!

忽然有擂鼓聲聲。

聽得人心髒砰砰砰重重跳動。

有人扯着嗓門大喊着,“王爺回來了,大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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