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開荒第二七天
灰色的院牆圍着個院子。
院子裏堆着白色的雪。
白色的雪滾出一大一小兩個球上下堆在一起。
黑色的石頭按在上面那個雪球上,是兩只黝黑的眼睛,懵懂地看着世界、看着冬天、看着蹲在廊下的人。
楊久蹲得腿麻了,站起來抻抻腿,腦袋微垂,視線一直黏在手上拿着的小東西上,那是個黑得不夠純粹的疙瘩,質樸的顏色在燃燒後會洋溢出燦爛的紅色、釋放出溫暖的力量。
它是煤。
家裏有它,能發財的!
楊久的身後,小乙不解啊,憋了好一會兒了終于忍不住說:“公子一直盯着石炭做什麽?”
小甲搖頭。
小乙異想天開地說:“難道可以吃!”
小甲,“……肯定不行。”
小乙天馬行空了起來,“磨碎了像面粉一樣吃,還是水裏面煮着吃,還是……這樣看着我做什麽?我臉上有什麽嗎?”
小甲搖頭,“是不是餓了?”
小乙哭喪着臉,“我的褲腰帶往裏進三指了。”
夢裏面都是好吃的,大肘子、紅燒肉、烤羊排……往往早晨醒來摸着嘴角的口水留下饑餓的淚水,北境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這竟然還是先帝愛子的封地,難怪當初容太妃給寧王求實封時朝堂上沒有反對,實在是太窮了。
小甲摸摸小乙的腦袋,“再等等,等公子說的春暖花開。”
小乙乖順地點頭,“嗯。”
眼角餘光看到前面的人沖了出去,他忙說:“公子跑了,我們快追。”
撒丫子就跑了出去,跑出去一會兒他轉身招手,“快來啊,不然公子一會兒就跑沒了。”
小甲愕然,嘀咕着,“看來不是很餓。”
楊久跑出去後直直地往後面校場走,遠遠地能看到清理了積雪的場地上有馬在奔跑,練習騎射的身姿飒爽幹練、箭無虛發,沒有一個多餘的耍花腔的動作,旁邊看的人連連叫好。
能夠成為王爺近衛,在場的無不是好手,兵中的佼佼者。
楊久沖到門口被攔下,她急急地說:“我有事情找王爺,要事。”
“沒有王爺命令,閑雜人等不準靠近。”守門的将士說,不留情面,哪怕心裏面大喊着:烤全羊真的好好吃!
難不成就這樣撒羽而歸,等到晚上再見到寧王?
楊久糾結得眉毛皺起,她忽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大聲地喊着:“千戶,千戶,沈千戶。”
沈千戶東西張望。
引起沈千戶的注意了,楊久更大聲地喊:“沈千戶,這邊這邊。”
沈千戶終于聽到聲音的方向,朝門口看了去,看到是楊久啊,他和身邊的人說了下,朝着門口走了過去,“幹啥呀小九,中午的鹹肉菜粥不錯,硬餅子泡進去剛剛好,明天再做這個?”
楊久胡亂點頭,“可以可以。”
她給自己做飯的時候順手給寧王準備了膳食,然後進一步被沈千戶他們給訛上了,每天做的飯菜量越來越大,幸好将軍們不挑食,什麽都能吃,只要是熱飯菜就成,所以挺輕松。
“千戶,我要見王爺。”一堆勸說的理由在心裏面打腹稿。
“行啊。”沈千戶回答得爽快。
楊久,“……”
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的無力感,白打腹稿了。
沈千戶擺擺手,讓守門的将士放行,楊久走進去,扭頭對小甲小乙說:“在這邊等太冷了,你們先回去。”
小甲小乙看看彼此,選了個避風又有光照的地方等。
楊久伸長了脖子找寧王,沒有看到孤俊如崖邊青松的男人,“千戶,王爺呢?”
沈千戶指了個方向,“看到那邊的房子了沒,王爺就在那裏。”
“哦哦。”
“看我幹啥,你不是急着找王爺,不去啊。”
“哦哦。”楊久摸了摸腦袋,還以為沈千戶要領着自己去,想多了。
“多謝千戶,我這就過去找王爺。”
楊久向那邊走過去,腳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後面幾乎是小跑着,她沒發現身後沈千戶看着自己的目光意味深長。
校場邊的房子有兵器庫、有士兵們的宿舍、有将官們的議事處……楊久朝着沈千戶指的方向跑過去,太急了,腳步沒剎住車,直直地沖進了門,裏面還挺熱,室內熏着蒸汽,隔着水汽她看到一個半裸男,褲子松垮垮的垮在胯骨上,人魚線一路向內延伸……
這是她不花錢可以看到的嗎?!!!
楊久連叫都沒有叫,鎮定地關上門退了出去。
退出去後站在屋檐下,她才看到門邊挂着一塊牌子寫着一個“沐浴”。
沒有吭聲的楊久咬咬下唇,臉紅得比紅富士還要豔麗,随着時間的流逝,她慢慢垂下了頭,後脖子彎出羞澀的弧線,臉頰越來越紅、越來越熱,小心髒砰砰砰……感覺鼻子有點癢,手不自在地去摸了摸,還好沒有摸到可疑的液體。
擱現代,什麽樣子的男人沒見過啊。
隔着屏幕,沒穿衣服的她都見過。
但那畢竟是隔着屏幕的平面的,剛剛那可是活生生的、立體的。
知道他身材好,但沒想到這麽好……
楊久捂住眼睛,不行了,她此時此刻腦子裏不怎麽幹淨了。
都怪陳松延,說什麽生活在邊關,冬天大家都不洗澡,忍着忍着就習慣了,凍感冒死掉可不負責。她就下意識以為不會有浴室這種地方存在,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校場這邊就有一個。
裏面溫度比外面高出不少,有熱水氤氲,應當是給訓練的将士們使用。
也是,訓練後說不定爛雪地裏滾過去、灰堆裏爬過去,不稍微收拾收拾怎麽鑽進被窩睡覺。
楊久鼓鼓臉,轉身找沈千戶算賬去。
沈千戶在看騎射的熱鬧呢,站在邊緣,遠遠見到楊久小臉通紅地氣鼓鼓走來,他心虛地笑了笑。
“千戶。”楊久硬邦邦地喊。
沈千戶說:“诶,見到王爺了?”
“沒有。”楊久迅速否定,就差把心虛打腦門上了。
“真的?”沈千戶狐疑,看楊久目光閃躲,他算是弄懂了一些。
“當然。”楊久是來興師問罪的啊,但事到臨頭偃旗息鼓了,她一個“男人”怕什麽進男人浴室啊。想明白這一點,楊久拍拍胸口,差點兒露餡了,在沈千戶疑惑的目光中,她說: “王爺既然不在,我就走了,晚上我晚點睡,肯定能見到王爺。我走了哈。”
“王爺這不來了。”沈千戶在大外甥淡淡的目光中丢盔卸甲,腳底抹油跑了。
楊久覺得後脊發涼,肯定是被某人的目光關照過了,她尴尬地轉身,“王爺。”
腦子裏有畫面閃回,怎麽有人穿衣服比不穿衣服難看那麽一點點的!
寧王應了,“嗯。”
他走到楊久跟前,垂眸看着她。
頭發沒洗,只是寧王發尾沾到了水還帶着濕意,在外面走了會兒,水汽凝成白霜,似青松蓋雪,冷冽出塵。
站得近了,對方的氣息沒有距離感的侵襲而來,楊久仿佛聞到了遠山青松上的霜雪味道,清冽寧靜、悠遠淡然,距離遠時覺得他孤冷,距離近了品出清冷中是存在感極強的霸道。
不就是看到你洗澡了。楊久嘀咕,不用那麽小氣吧,她看到的還是高糊帶碼的,關鍵的什麽都沒有瞧見,大家都是男人,你有的,我還真沒有……
楊久讨好地喊了一聲,“王爺。”
聲音輕柔,尾音甜糯,似一顆巧克力草莓流心糖,含在嘴裏咬一下,可愛的味道就流溢了出來,楊久永遠不知道自己讨饒的語氣有多麽不男人。趙禛不知道什麽是巧克力,也不知道流心為何物,他的視線凝在楊久乖巧低垂的頭頂,帽子上絨絨的毛在風中輕輕的動,恰如心裏面的羽毛一般,一撓一撓……她真是有千百種方式讓自己的出現變得與衆不同。
真想問問她,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但話到嘴邊,趙禛說道:“你找我。”
“嗯嗯。”楊久點頭如搗蒜。
趙禛向後退了一步,他發現自己要是再往前,面前的人腦袋就要貼到胸口了。
感覺到男人的後退,拉開的距離讓楊久有呼吸的機會,她小口小口地吸入涼涼的空氣,沖淡內心的大吼,娘咧,男人啊,你知道自己的魅力嗎?!
楊久努力讓自己擺出毫不在乎的神情,內心告誡自己:你現在是個男人、是個男人、是個男人……自我洗腦多了,總能夠起到點作用。她輕咳兩聲,聲音壓得低沉,"嗯,我有事情找王爺,王爺請看。"
楊久的視線看天看地看左看右,目光就是不落在自己的身上。趙禛皺了皺眉,他看向楊久手上的東西,“是石炭。”
“對呀對呀,是炭!”戳到楊久的興奮點了,她來找寧王的目的可不就是這個!“王爺,這可是炭,是燃料,取火生暖都可以用,我向人打聽了,在幽州城外有一大片露天煤礦,寶藏啊,有了它們,就不怕薪柴貴了,冬天可以随便用火了,我們可以燒暖炕、造地龍,再也不怕冬天。”
還可以起暖房!
楊久沒有說出口,有了暖房,可以提前育種,不用在春天化凍後浪費時間。到時候把種子種下,能收獲那麽多那麽多的土豆、玉米!!
與楊久的興奮不同,趙禛顯得有些冷淡,興致缺缺,他說:“幽州城早有用石炭取暖的事例,但石炭煙大、味重、有毒,取暖者皆死,無一例外。”
楊久脫口而出,“那是一氧化碳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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