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開荒第五十天

楊久做了張簡單的表格, 統計了支出和收入,發現收支不平衡。當然,王府內有專門的賬房做了賬本的, 很明确地告知了楊久支出和收入的數字, 但她看那老賬本看得頭暈,就自己拉了一張。

對數字不敏感的話,光聽聽很難有個直白的感覺。

但做了表格之後, 就明明白白展示在眼前了。

楊久抓頭, 支出相當于天文數字吧,收入就是輕飄飄的毛毛小雨……只感受到了虧本,完全感受不到掙錢的快樂。

“唉, 虧了虧了, 府裏面是一箱一箱的銀子擺出去, 擡回來就這麽點兒。”楊久手指點着收入那串數字,喪氣地說:“這數字還在減小呢,我又投出去買雞鴨、買種子、買耕牛、買農具了……我算不算損公肥私,用你的錢在貼補我的田莊啊。”

田莊的地契寫的楊久的名字,田莊內依附的莊戶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楊久的佃戶。

趙禛的視線落在紙上,他說:“我能看看嗎?”

“拿去吧。”楊久正絞盡腦汁地想怎麽利用田莊把錢賺回來,先抹平收支,然後收入超過投入, 達到盈利。不得不說,幽州不愧是趙禛實權管制的地方, 衙門宛如依附于王府的從屬機構,而裏面大大小小的人員皆為王府府臣, 幽州城城務已經和王府私務混為一談, 扯不開、理不清, 就說購買雞鴨的事兒,是衙門出面號召百姓,買雞鴨卻是王府府庫掏錢,而買來的雞鴨歸屬權是楊久……

楊久再想想自己的工資,還真有。按照《大齊律·內務篇》,正式冊封、上玉冊、拿金印的親王妃每年有俸祿八百兩,這換算成華夏幣一年就是差不多二十萬的工資,逢年過節後宮還要送出年節,皇帝時不時會有點賞賜,那相當于獎金,要是當了王妃,大小也是個年薪三十萬的高收入人才!但……她不時看向趙禛,這家夥沒法娶妻,沒法從朝廷正大光明拿到這筆錢。

“太可惜了。”楊久嘆氣。

趙禛,“嗯?”

“在想錢。”楊久撐着下巴,手指點着桌子仿佛在列舉般說:“除蟲害是大投入的事情,沒辦法儉省,等蟲害過去了,那麽多雞鴨就可以換成收入,還有雞蛋鴨蛋的收入,預計不會少,咱幽州三地消耗不了那麽多,可以往外省出售,我已經問過沈千戶,他手上有路子。雖說發災難財有傷天和,但趁機給田莊謀些財路,未嘗不可吧,我和石老大說了,多孵化小雞小鴨,本地蟲害控制住了,外地會有需要的,我們不囤貨居奇,就按照正常售價來賣。”

趙禛放下紙張,“這是何物?”

“表格。”楊久不高興,自己叭叭叭地說了半天,他就這個反應。

呵,男人。

“清晰明了,十分好用。”趙禛贊許。

“是啊,賬房拿來的賬本我一打開頭就暈了,不過也是,我不是學財務的,別說賬本,數字看多了也暈。”楊久更加不高興了,“你的關注點錯誤了啊,我在說收支的事情。”

“我聽着呢。”趙禛聽出楊久語氣中的生氣和危險,出于敏銳的反應,他認為自己此時此刻應該放下表格,給予正确的關注,“我認為阿久思慮的很是周到,不需要我置喙太多。”

楊久無力地趴下。

為什麽呢?

沒有得到回應吧,生氣。

得到認同了,還生氣。

好奇怪的感覺,自己是不是有些無理取鬧?

算了,還是不要被奇怪的思緒,楊久調整了下自己,拿出本子,打開後裏面寫了自己詳細的計劃,一二三四幾大點、五六七□□幾小點,她都寫了出來,一條一條拿出來和趙禛讨論,畢竟他才是施政一方的王爺,擁有的經驗不是她可以比的。趙禛看了計劃書後神色變得越發認真,仔細地看了起來,随後兩人進行了讨論。

不得不說,楊久此舉是明智的,她還存在許多不切實際、天馬行空的地方,有些措施放在現代也許可行,放在現在就顯得非常幼稚,趙禛針對性地提出了調整方案。反之,她的想法也打開了趙禛的思路,給他提供了一些有別于現在固有施政方式的突破。

他們是平等的。

·····

其他王府上下如何運轉的,寧王府沒法借鑒,它情況不同。應铖袖着手站在廊下眯眼看着天空,覺得自己腦袋上就是兩甩手掌櫃,府裏面的事情只要不是涉及太大的他可以直接決斷。獨斷專行,很好嘛?不,很不好。應铖寧願做個聽令行事的傀儡,也不想這麽勞心勞力啊,已經被貶邊地了,為什麽不可以頤養天年?更何況哪裏有什麽獨斷專行,他每隔一日就要對楊公子彙報工作。

彙報工作不怕,怕的是楊公子要求太高,她不要籠統的語言:什麽地方做了什麽事情等等,她需要詳實的數據,一切都以數據為重。應铖作為兩榜進士,寶勝二十一年的探花,錦繡文章會做、策論會寫,當庭與皇帝都可以大談方略,但就是做總結時被數據難住,如何分析數據,不是應該賬房做的嗎?至于數據,也是當了府中長史後,慢慢接受楊公子科普的。

說到賬房,應铖看向在東廂房門口曬太陽的總賬,楊公子如此稱呼的,此人不是他選人任命,而是楊公子直接任命,名為梁寶寶,三十多歲的男子,出身于軍中,曾經在沈千戶手下打算盤,對術算非常敏銳。

梁寶寶注意到應長史的目光,笑着隔空揮手,“長史,快中午了,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啊。”

應铖嘴角抖了兩下,在朝廷幹了多年的老帥哥自從擔任長史後就覺得別別扭扭,楊公子管理下王府好似一個彎彎曲曲的凹槽,他這把筆筆直直的鋼尺必須把自己融進去。

難受。

但有趣。

這一套管理王府事務的班子,這話亦是從楊公子那裏而來,他覺得比朝廷的一些作為更加高效。

院外走進來一人,看看應铖又看看梁寶寶,鋒利的眼神令人膽寒,看誰都像在刮人皮一樣,仿佛上下三代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巴統領,一起去吃飯啊。”梁寶寶快樂地說。

應铖按了按額角,梁寶寶人就和名字似的,寶裏寶氣,進來的是近衛統領,亦是王府的安保隊長,不知道楊公子哪裏來那麽多新奇的詞彙,這也是她說的。巴魁一向負責府內安全,自王府成套班子啓用後,便有了名正言順的名頭,應铖想,巴魁乃王爺直接指派,負責安保的同時又監管上下。

四方院子,天井內,三人而立,隐隐有三足鼎立、分庭抗禮之态。

應铖忽然有些明悟,他們既彼此協助,又彼此制衡,楊公子此招高妙

心中不由一凜,兩榜進士、高中探花的傲氣低垂了不少。

巴魁颔首,“同去。”

梁寶寶揉揉肚子,“屬實是餓了,上午公子讓我做了一些統計,算盤打了半天,手指抽抽。”

他邊說邊轉身關門,直接上鎖,鑰匙揣兜裏,公子說了,財務的門可不能直進直出。

“我看公子對我做的帳不滿意,嫌棄太繁瑣,不夠一目了然,我絞盡腦汁想了許久。長史啊,你有什麽建議嗎,為我指點迷津。”

應铖冷笑一聲,也關門,與巴魁并肩向外走。

梁寶寶,“等等我。”

應铖沉着臉,他能有啥意見,他也是個被數據逼瘋的人。

楊久把王府比作一個單位,她曾虛心向蔡娘子求教了府內需要什麽人手,蔡娘子沒有任何不耐煩地給她一一解答,得到了答案後她就做了王府組織架構,對各部門運轉的職責、每個人的職能規劃等等做了設計,還制定了規章制度。當然,這套東西不是一成不變的,她在管理王府事務的時候不斷摸索、不斷調整,還找了蔡娘子和趙禛出謀劃策。

感謝廠子裏多年的培養,讓她不僅僅提前幾十年享受了退休的鹹魚生活,更在後勤和其它部門的輪崗中潛移默化地學會了管理。要是老廠長知道有人在模仿他,肯定感動得老淚縱橫,說不定還會感嘆幾句,不愧是自己看大的閨女。

楊久給府中衆人安排了職責,當然也有福利,食堂就是其中之一,提供早中晚三頓飯。

每天走着去吃飯,吃完了慢慢走回去消食,着實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應铖、巴魁和梁寶寶三人進了食堂,就聞到了香味,前二人嘴巴一個比一個凍得住,梁寶寶是善于交際的,話特密,還不讓人讨厭,絕對有社交牛叉症,“今兒個飯菜很香啊,吃的是什麽?”

梁寶寶問一個即将出去的同僚,他來的晚,很多同僚還不熟悉呢。

那人愣了愣,先是向應铖、巴魁行禮,随後說:“炒雞蛋。”

“就這?”這下換梁寶寶愣住了。

那人點點頭,意猶未盡地說:“特別香的雞蛋,一塊一塊的像個小枕頭,有原味的,有上面澆着肉醬的,看着新奇,吃着鮮嫩。還有烤肉,皮焦肉嫩,肥肉的地方咬一口在嘴裏汁水橫流,青菜木耳湯裏面無油,但入口清爽,搭配烤肉相得益彰。”

要不是實在是太撐了,他絕對能夠再吃一碗飯。

打了個嗝,他匆匆說了一句抱歉,腳步不停地離開,要是在食堂裏再待下去,他估計要哭,因為想吃又實在是吃不下了。

梁寶寶口水直流,“哇,聽着就好好吃的樣子,我們去打飯啊。”

梁寶寶活力十足,絲毫不畏懼應铖的威嚴和巴魁的冷漠,他神經粗得就和沒有似的。要是神經太纖細,說不定還入不了楊久的眼,進不了王府呢,在軍中時,楊久在一頭做飯,梁寶寶及同僚幾個在帳篷另一頭不斷算賬,兩個人就是這麽認識的,楊久看到了梁寶寶對數字的敏銳、對術算的靈活,還看到了這人大膽心細,組建王府班子的時候就用上了。

想想也對,如果沒有粗壯的神經,一般男子到了二三十歲還被叫寶寶,估計很受不了,但梁寶寶引以為傲。

王府內不是所有伺候的人都是簽了锲,投身到王府成為家奴的,許多人是王府府臣和簽了活锲的雇傭工,前者前院較多,後者屬後院管事較多,能夠給予他們尊重,楊久給了;但嚴守的規矩,他們必須給楊久。

今日王府吃厚蛋燒、鐵板烤肉和蔬菜什錦湯。

厚蛋燒的鍋楊久讓東跨院打鐵鋪做了,她自己做了幾鍋傳授給了食堂的廚子後就撒手不管,随便大師傅自由發揮,鐵板烤肉就是個說法,沒真做了一塊鐵板,用的是做餅的鏊子烤肉的,切成小方塊的肉提前腌制過,放在鏊子上烤到滋滋冒油,吃時的稍微沾點花椒鹽,味道那就是扛扛的,這就是脂肪和蛋白質的力量。

至于蔬菜湯,那就更加沒有技術含量了。

楊久看着自己親手做的兩菜一湯放上了桌,笑着說:“王爺,用膳啦。咱最近吃不了雞鴨,但雞蛋管夠,別說,吃蟲子的雞生蛋勤了,生的蛋質量還高,蛋黃又大又黃,做了炒雞蛋賊香。晚上我們喝粥吧,我烙幾張餅,餅裏面卷上炒雞蛋,醬肉,放兩片菜葉子。”

趙禛心裏面暖暖的安适,“好。”

楊久笑着點頭,輕快地說:“那就這麽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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