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開荒第五七天
城門在身後關上, 發出沉重而悠長的響聲,猶如一只沉默內斂的獸的低吼聲,它蹲伏在城市的入口, 以自己笨重的身體阻擋外面的幽深……“巨獸”的腦袋上懸挂着三塊警示牌, 上面寫着:固守城池、盤诘奸細、左進右出,随着城門的合上,也将藏在陰影裏窺視的視線擋在了外面。
傍晚時分, 正是吃飯的時候, 家家炊煙袅袅,街上鮮少見到行人,都家去了。沿街的商鋪開始放下幌子, 摘下懸挂在外面招徕客人的種種物件兒, 把門板按上, 閉門歇業,等待第二天的到來。幽州實行宵禁,入夜就不準在外行走,如若不遵守被發現,以細作論處。踩着夕陽餘晖,馬車以及部分近衛進入了王府偏巷,送孩子們回家。
楊久和趙禛也回去了。
一到院中,小甲就打開藤編帶镂空花紋的箱子, 裏面一只大公雞迫不及待地沖了出來,仿佛松了一口氣, 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穿越雞拍打着翅膀,不慌不忙地走到了院牆的一角, 那邊已經給它準備好了幹淨的食水, 外面蟲子、草籽兒吃多了, 回到家看到小黃米,整只雞都被治愈了,高興得想打鳴。
楊久伸着懶腰,“還是家裏面好,累死我了,我要洗個澡,然後咱吃晚飯。”
她就是通知趙禛一聲,又不是征求對方的意見,急溜溜地跑去洗澡。
随着天氣變熱,又有煤作為燃料,洗澡依然是奢侈的事情,因為水珍貴啊!
沒法沖澡,更沒法泡澡,但擦擦還是可以辦到的,洗完澡一身舒坦,楊久用濕頭巾擦着頭發,進屋時看到趙禛盤腿坐在榻上,她咦了下,嫌棄地說,“你沒洗澡換衣服啊,一路風塵回來,髒死了,不換衣服怎麽可以坐到榻上去。”
趙禛看着文書的手頓了頓。
楊久坐到了他的對面,繼續說:“我擦頭發的時候你猜怎麽着,竟然在頭發裏找到了小石頭和樹枝,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掉進去的,你說神奇不。”
炕桌上有給她倒的水,加了一點點洋槐蜜,喝起來略有滋味,“味道還可以,要是有百香果就好了,我能夠給你做酸酸甜甜的飲料。”
“酸酸甜甜,山楂片需要嗎?”趙禛從榻上下來。
楊久想了想搖頭,“不要了,味道不一樣。”
趙禛挪開視線,輕聲說:“我去洗漱。”
“哦,去吧,出來吃晚飯。”楊久過了會兒幽幽地說:“味道還是有點像的……”
有些想家了。
趙禛洗漱完出來,屋子裏已經點了燈,空氣中是雞湯的香味。
一個人等得好無聊,聽到腳步聲,楊久立刻激動了起來,招手說:“餓死了,快來吃飯,廚房的老範領悟能力真不錯,按照我說的做了蒸雞,味道可以說和我做的一模一樣了。看看,這一碗湯絕對好東西,都是原汁,我沒讓放一滴水。雞身上提前抹了鹽靜置了會兒,吃起來皮肉緊實,比炖雞有口感。”
一直得不到回應,她納悶地擡頭,看到趙禛一直在看着自己,“這麽看着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趙禛順着楊久披散的發,聲線溫柔缱绻,“考慮過換上女裝嗎?”
“穿裙子啊,暫時沒有,不便利。”楊久現在穿的是讓小甲改的衣服,月白色的短襖、水青色的闊腿褲,因為是家裏面穿的家常衣服,她讓小甲稍微收了點短襖的腰線,不是肥肥大大、寬寬松松的,穿上後亭亭玉立,很是不錯。“我現在穿的也挺好吧,我讓小甲做的,他手真巧,兩三天就給我改了出來。雖然不是裙子,但是女裝呀。”
她狡黠地眨眨眼,她才不想把自己約束在裙子裏面呢,現代的時候就不怎麽喜歡,一直T恤衛衣加工裝褲牛仔褲,幹脆利落的。
裙子在她這兒除了裝B,沒有任何用處。
“別摸頭發了,我跟你說,我就擦了擦,可沒有洗,一摸一手油,你聞聞,是不是有股子油頭味。”
趙禛內心油然而起種挫敗,頹然地走到楊久對面坐下。
楊久遲疑,“你、你怎麽了?”
她臉色驟然變化,“不會是又有戰事?!”
“不是。”趙禛說。
楊久放心了,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在宋大夫的調理下,她大姨媽逐漸恢複了正常,拍胸口時就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胸口悶悶漲漲的。
跟着頹了,她失落地說:“我要真是個男人就好了。”
趙禛神色微變,他說:“那我可不好了。”
“哈哈哈哈。 ”楊久嘀咕了一句趙禛聽不懂的話,并且完全不想解釋,問多了還轉移話題,埋頭做努力吃飯的樣子,“再不吃就涼了,好久沒吃雞,聞着雞肉的味道是不是很懷念。哎呦,你別問了,你怎麽這麽執着,吃飯!”
趙禛作罷,開始吃飯。
主食不是餅,不是飯,而是用雞湯煮的麥粥,很稠厚,插了筷子不倒的那種。将去年收的麥子泡軟,磨掉硬皮,留下麥仁,煮的時候加入煮軟的豆子,既飽腹,口感的層次也上來了。
如若不是晚飯楊久更偏愛鹹粥,她會用麥仁做甜粥的,往裏面加入磨成糊的甜杏仁一起熬煮,快要出鍋時加入一碗濃稠的麥芽糖汁,攪拌均勻,吃上一口,濃香甜蜜、口感軟脆,很适合午睡起來的夏日,吹着空調,看着劇,窗外是蟬鳴、是被陽光曬得碧綠通透的樹葉。當然,身為南方人,吃的粥大多數還是用粳米做的,紅豆紅棗桂圓粥配着油條,那就是個惬意的早晨啊。
楊久感慨着麥粥的味道不錯,擡起頭就落入了一雙依然帶着疑惑的深邃雙眸裏,真是被看得無所遁形,只能夠狼狽地狡辯,“女人的事情少打聽,把疑惑塞肚子裏去,不準看我了,吃飯。”
趙禛微怔,幅度很小地勾起嘴角,輕聲地說:“嗯。”
就算是在宮中,也極少……不,應當是出生至今,從未有人這麽催促自己吃飯,楊久是唯一一個。
他不動聲色地咬了咬下唇,盡量不要讓自己笑出聲,免得楊久羞惱生氣,他不是很明白那句喃喃“那就要去純愛頻道”是什麽意思,她的口中總有稀奇古怪的字眼蹦出來,她的腦海裏總有神乎其神的點子提出,她明明膽小卻敢睜着眼睛一次又一次面對疾苦,她明明喊着好累卻能陪着農人忙到最後……矛盾又奇異融合,每一面都吸引着自己不要放手。
也不會放手。
·····
今天吃雞,集市裏也有雞肉售賣,整個幽州、單州、靖州從今日起解了“禁雞令”。
近衛統領巴家也充盈着雞湯的香氣,林娘子就等着兩個孩子和丈夫回家開飯。她站在門邊,略微憂慮地和身邊人說:“孩子們出去了一天也不知道怎麽樣了,閨女我不擔心,哥兒真是讓我頭疼,明明挺聽話的,吃飯卻不肯好好地坐下,偏要人追着,追一宿都喂不進去半碗,急死老子娘了。”
打也打了,罵也罵過,都沒有用。
林娘子不着痕跡地看了眼裏頭,婆婆撚着佛珠坐在昏暗的燭火下像個泥菩薩,有她慣着,能好才怪。
男孩子如此驕縱,指望他光耀門楣無望,遠不如閨女強。
林娘子在暢風園裏做事,是冷眼看着楊久的一言一行,從一開始對她的偏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侍妾——慢慢成為敬佩,誰說女子不如男!
正說着話呢,門外走進來幾人,大女兒牽着小兒子的手,兒子巴兕笑眯眯的,見到人就敞亮地喊着,“娘,我餓了,要吃飯。”
林水秀不由得看向丈夫,“明兒個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
巴魁笑着說:“都是楊公子教導的好。”
在家裏,一直被人說陰陽怪氣的巴統領也是個正常人嘛。
林水秀驚,“快給我說說,楊公子都用了什麽法子制服了這個小孽障。每次追着他吃飯,我可是後悔得恨不得把他塞回去,放個屁還聽個響,生了他就是活受罪。”
她出生并不多高,說話粗糙,也是性情中人。
屋子裏傳來了婆婆的咳嗽聲。
林水秀黑了臉,暗暗地瞪了巴魁一眼,無聲地說:“可別讓你娘慣着。”
好不容易有點好轉的苗頭。
巴魁尴尬地撓頭,就算是近衛頭子,也搞不定老娘和媳婦之間的事兒,他寧願去滿城捉細作!
吃飯的時候,全家破天荒的發現,小兒子乖乖坐在桌子邊自己拿着筷子小牛犢似地吃飯。大人們驚呆了,只有巴家大姑娘慢條斯理地吃飯,卡着六歲的小姑娘是不會說自己偷偷捶了弟弟一頓的,讓他不要拖後腿、被楊公子厭棄,要不然日後的出行就沒有他們的事兒了。
作為一家之主,巴魁拿起碗筷說:“吃飯,兕兒能改是好事。”
婆婆心疼地說:“還小呢還小呢,兕兒到阿奶身邊來,奶奶喂你,別聽你爹媽的,才多大點孩子,慢慢吃飯應該的。”
林水秀立刻斜了一眼巴魁,名聲在外能讓人兩股戰戰的巴統領立刻慫了,頂着老娘瞪過來的眼神硬着頭皮勸着娘別溺愛孩子。作為事件的主角,每每聽到他的名字楊久都在心中補充光年的巴兕小朋友撓撓屁股,虎頭虎腦地吃飯,吃了一個雞腿還想再吃一個,扯着嗓子要喊的時候忽然觸及到姐姐的目光,小家夥激靈了下,讨好地笑着,笑得像個小傻子。
天上的月很圓,正是月半,遠不是中秋,月下的人家卻家家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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