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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清洛似乎有些意外施政會問這個問題,思考了一會兒才答道:“當然是分手呀。”看了看他的表情,“我不是很喜歡纏着別人的。”
言清洛性子裏的灑脫,是她姐姐和小妹都沒有的。大概因為她太喜變動,所以她的性格有時候連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施政這天晚上失眠了,他很少這樣心煩氣躁,可是最近卻總是容易急躁不安,尤其是想起裴沐菲的時候。
他人生中最沖動的一件事情就是和她開始那一段近乎畸形的關系,糾纏了這麽多年。他想要江琰,于是便有了他和裴沐菲的這一段關系。
可是後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連江琰都不要了,卻習慣不了裴沐菲不在。
**
穆寧深是個好男人。
這個念頭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到現在坐在一起吃飯已經在裴沐菲腦子你出現了很多次了,最近她和陸離混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前天他只來了一條短信說臨時有事飛去了柏林,裴沐菲懶得戳穿他。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說的那個什麽少女養成,就是在柏林的。就是因為她,自己還白白被陸離占了幾次便宜。
穆寧深看着眼前正在走神的裴沐菲,輕咳了一聲,“你在想什麽?”
“哦,沒事。”裴沐菲沖他歉意地笑了笑,“咱們動筷子吧。”
“菜還沒上來,我們吃桌子麽?”穆寧深打趣。
“不好意思。”裴沐菲歉意地笑笑。
“你今天……”穆寧深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比那天溫柔多了。”
聽着他形容自己“溫柔”,裴沐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您是第一個說我溫柔的人,他們都說我很兇悍。”
穆寧深勾勾嘴角,“再強的女人也會溫柔、會撒嬌,只不過是分得清楚場合罷了。”接着又反問她:“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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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不是呢?”裴沐菲眨了眨眼。
這頓飯是前些天就答應了要請他的,裴沐菲以為穆寧深只是說說,沒想到他竟然主動給她打了電話要求自己請他吃飯。
裴沐菲想着,她最近沒跟陸離混一起反而有些閑了,于是便直接答應了他今晚請他吃飯。
雖然剛剛認識,不能算是了解,但裴沐菲聽他談吐便聽得出他的确是名符其實的紳士,而且他剛才那句話真的是說到她心坎裏了。
再強的女人也會溫柔、會撒嬌,只不過是分得清楚場合罷了。
其實她已經很久沒有撒過嬌了,從大學離開家來到B市之後她便少了很多回家的機會,再加上她本身就不是什麽小女生性格,撒嬌這個詞離她太遠。
她也沒有對什麽人溫柔過。
很多時候,她都強迫自己放下·身段、別這麽擰巴,可是她始終做不到這一點,她亦知道,男人并不喜歡太過強勢的女人。
因為男人在生`理結構上天生就比女人強,女人就是應該弱的,在人們的認知領域就是這樣。可她偏偏就成了一個特例。
她不是不想撒嬌、不是不想溫柔,而是她不會。
她堅強慣了,反而不喜歡柔柔弱弱、唯唯諾諾。
有好幾次,她都差點跟施政說出來了。但是到最後她還是把話咽回喉嚨了、爛在肚子裏。沒有把握得到回報的付出,她實在不想挑戰。
“裴小姐有心事?”穆寧深見她又發呆,伸出手在她面前揮了揮,“還是跟我吃飯很無聊?”
“沒事。”裴沐菲難得被人盯得有些局促,“最近累。”
“其實你可以直接說有心事、但不想告訴我,不必這樣找一個拙劣的借口。不過我還是想說,有心事的話,最好還是找人傾訴一下。如果你實在找不到,那我很樂意效勞。”穆寧深頗為從容地說完了這番話。
“……”
“我說得有點多了。”穆寧深淺笑,“莫不是吓到你了?”
“沒有,穆總監看人很準。但不幸,我并不是你說的那些大多數。”
穆寧深也不跟她深究,依舊滿面笑意,“穆寧深。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我們現在不是工作。”
“行。”裴沐菲頓了頓,“穆、寧、深。”
菜沒過了一會兒便上來了,裴沐菲夾着吃了幾口便沒了胃口,端着果汁咬着吸管喝了起來。
席間穆寧深也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兩個人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不出一個小時便結束了這頓晚飯。
吃過之後裴沐菲準備買單,被穆寧深攔了下來。
裴沐菲有些不耐,對他道:“既然說好是我請客,錢自然是我來付。我不喜歡欠別人。”
穆寧深什麽也沒說,淡笑着放開她。
裴沐菲結過賬之後過來提起自己的包,和穆寧深打了聲招呼便預備離開。
心情被他擾得有些亂。
“裴小姐。”穆寧深喊住她,“我沒有開車,能勞煩你送我一趟麽?”
裴沐菲腳步頓住,半晌才回道:“能。”
“那麽我就先謝謝你了,沐菲。”
聽到穆寧深這樣喊自己,裴沐菲的眼皮猛跳了幾下。
沐菲。
她還從來沒有聽到過一個人這樣喊自己。兩個音連在一起,加上他本來就很好聽的聲音,動聽極了。
**
“地址給我。”裴沐菲将車鑰匙□去,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穆寧深。
“你讓我有一種……坐出租車的感覺。”穆寧深看着她,“沒人情味。”
“……你說不說?”
“實話說,我開了車的,只不過我想跟你多呆一會兒。可是我又知道如果我不這麽說,你定不會和我呆。對吧?”
“……”裴沐菲有些無語。
其實她有些怕面對穆寧深了。從他剛剛吃飯說的那幾句話,她便知道他是一個眼力極好的人,甚至能看透她內心的想法。
“你現在心裏是不是在想,這個男人怎麽這麽難纏?”穆寧深打趣。
“穆寧深。”裴沐菲喊他,“我們不熟。”
“不熟歸不熟。但是,”穆寧深解開安全帶,動了動身子,“我能從你眼中看到你的心底。”
“你在寫詩麽?”裴沐菲蹙眉。
“其實你心底比誰都渴望別人的關心,但你又做不到将自己的柔弱就那樣置于衆人眼前。因為你怕受傷、怕一不小心便失足。”穆寧深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我沒有!”裴沐菲不得不承認他說得都對。
但是被一個可以稱作陌生人就這麽看明白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什麽時候,連陌生人都看得出來的事,施政卻看不出來。
“你有。”他聲音篤定,“我第一次見你便看出來了。商場上八面玲珑,但是我看得出來,那并不是你喜歡的。你的自信……其實一直都在為你內心最深處的自卑服務。”
“你別說了!”裴沐菲指了指車門,“你下去!!”
穆寧深依舊巋然不動,繼續說道:“你可以把我當作你的聽衆,而且,事後不會記得你說過什麽的聽衆。女人不能太要強,你應該知道的。如果你非要表現得自己刀槍不入,那誰會來愛你?”
——如果你非要表現得自己刀槍不入,那誰會來愛你?
他說的話,字字句句,直戳她內心最深處的每一寸悲哀柔軟。
裴沐菲的手在方向盤上握着,越來越緊。
“或許你心裏住着一個人,因為你一直篤定他不會對你有興趣,你便一直不敢說,甚至在他面前表現得比平時更強。”穆寧深濃黑的眸子盯着她,“對嗎?”
“說夠了嗎你?”裴沐菲聲音有些無力,“說夠了的話就滾。恕不遠送。”
他的話說得她許久未湧上心頭的酸澀頃刻間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她的确一直都堅定地相信着自己的想法,那便是施政不會喜歡她。并且是就算沒有江琰了,也不會喜歡。
裴沐菲知道施政的性格,她一開始的放縱一定給他留下很差的印象,他們的關系中,她一直是力量薄弱的那一方。
因為,她根本沒有想過要将他的心贏過來。
她看不慣畏縮軟弱的人,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她只不過是把所有的勇氣都透支,鑄就了一幅堅硬的外殼。
所以穆寧深這樣的話才會讓她覺得不安、讓她覺得自己依仗很久的所謂安全感一下子被掏空殆盡。
那種感覺真的是要命的。
他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竟能将她看得這般透徹。
那是不是代表,施政也有這個本事?只不過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看到她心裏去,而已。
就像施政說過不下十次的那句話,他說:“我從來就不在乎你怎麽想”。
他的冷漠就像是一支利箭,将她的那一丁點自尊都刺|穿,刺得鮮血淋漓。
“你憋了很久了吧。”穆寧深看着她有些失态的神色,“如果你想發洩,我不介意當你的出氣筒。記住,歇斯底裏是女人的權利,只要不是太過。”
“誰說我要發洩了!?你別自作聰明好不好?”裴沐菲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但還是死鴨子嘴硬。
“你心裏的那個人是誰?”他繼續問道。
“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你害怕他的,對不對?或者說,你在他面前永遠都處在弱勢,對不對?”
“……”
“其實你不必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不想看着一個這麽優秀的女人,連看這個世界的眼神都充滿絕望。”
穆寧深随手拿起她車裏的一盒女士香煙,抽出一支來看了看,緩緩地開口,“我聽說,只有受過傷的女人才會學着抽煙。”
☆、十七、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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