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情窦初開

一大早起來，林若鴻就換了身男裝，準備去找她的好友唐如意。

路過綠湖時，她覺出有什麽不對，便停了下來，再折回去，才發現一塊巨大的醜石離在小路旁。

她皺了皺眉，心中思忖，這不正是上次被虬陽扔進湖裏的那塊太湖石原本的位置？

再看一眼這塊石頭，頓時心生了意。

這定是虬陽找了來賠給她的。

看這石頭上滿是泥土，一時也看不出成色如何。

林若鴻微微一笑。

他倒有心。罷了，等有時間再細鑒不遲。

回了眼眸，她搖起扇子，翩然離開。

梅城縣衙。

林若鴻一副翩翩公子模樣，已立在縣衙偏門外，不時朝裏張望，似在等人。

不一會兒，一個捕快模樣打扮的人徐徐走了出來，一眼瞧見林若鴻，本來淡然的神情頓時生了笑意。

瞧着林若鴻搖着扇子慢慢向他走來，俊秀的臉龐上笑意彌深,忍不住綻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來。

只見他笑起來分外好看，齒如珠貝，更襯的唇紅眉黛。因這一笑竟與原先前判若兩人。

林若鴻也開心地看着他，與她一樣露出貝齒，少有地笑的格外開心。

“如意啊，每次瞧見你，我都在想，幸好你不是男人，否則我一定要嫁給你，天天對着你張這笑得好看到能迷死人的臉。”林若鴻搖搖頭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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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女扮男裝的捕快正是林若鴻的好朋友，梅城縣令的千金唐如意。

“哈哈”，“誰叫我看見你就開心啊，忍不住就想笑，都怪你長的這麽賞心悅目。也幸虧我不是男人，否則我也一定要娶你。”

“是啊，可惜你非男來我為女，否則定是一對好鴛鴦啊！”

兩人互相打趣了半天，唐如意才笑着問道：“你如此打扮，想必是要帶我去什麽好地方吧？”

林若鴻一笑，“知道你近來辛苦，請你吃點好的補補身體，誰叫你那爹爹偏要把你這唯一的閨女當兒子養，叫你跑去做什麽牢房捕快，整天偏跟一群犯人打交道。”

“爹爹也是為我好，怕我整日呆在閨中，不知世道險惡，所以鍛煉鍛煉我，順帶也別荒了梁師傅自幼教習的武藝。”

兩人一路聊着，不覺走到了萬寶樓。這是梅城最好的酒樓，擡眼望去古樸低調，于內斂中透出一種貴氣。

林若鴻今日穿的是一身淡藍帛衣，銀色腰帶與銀色發帶呼應，腰間垂一枚黃玉，手中執一面畫扇，标準的翩翩貴公子模樣，加之眉毛與鬓角處經過修飾，舉手投足的姿勢也與男性無二，任誰也想不到這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

而唐如意五官本就生的大氣，濃眉大眼，高鼻闊唇，又是一副官家男兒打扮，看起來也十分俊挺精神。

兩人進門上樓，入內閣相對而坐。

坐在梅城最貴的酒樓之上，挨着俯瞰窗外風景視線最佳的位置，對着滿桌的佳肴珍釀，林若鴻此時卻像生了心事，呆呆看着窗外。

“你急惶惶把我叫來，不會就只是請我吃飯吧？“對面吃相略為豪放的唐如意正用筷子夾起一個揚州獅子頭。

“說吧什麽事兒。對了，你怎麽沒叫上杜大小姐呀？”

“我的确有件事要告訴你，可是絕不能讓杜雙蘭那張大嘴巴知道。如意啊，我覺得最近我好像生病了...”

“生病？生什麽病了？剛不是還活蹦亂跳的麽？”

“是心病…”林若鴻歪着腦袋，面有愁色。

“什麽心病能難倒你？”唐如意不在意的笑了笑，夾起一塊獅子頭。

“相思病...”

“噗！”唐如意一口獅子頭還沒咽下，硬生生忍住了沒噴出來。她連忙喝了口水，“你二哥不是回來了嗎，你這又生的什麽心病跟相思病？難道...你...喜、歡、上、別人了？”唐如意為自己的猜測大驚失色，忙看着林若鴻的反應，又喝了一口水。

“我最近發現，我好像真的喜歡上我二哥了…”。

“噗！”一道水流直直向林若鴻臉上噴了去，林若鴻毫無懸念地一一躲開了。

“慢點吃，別噎着了。怎麽才在了牢房呆了小半年，吃起飯來比男人還豪放？”

“………”

唐如意放下了筷子，沉默了半天，但看得出她是在忍耐，也是在思考。

終于開口道，“你是說，你喜歡上了你二哥？現在？”

“是啊。”林若鴻一臉的莫名其妙，與唐如意一臉的匪夷所思，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唐如意此刻只覺內心中一股莫名的怒氣洶湧着，她強烈感受到自己仿佛像個傻瓜，于是她拍案而起，大喝了一聲：“喂，林若鴻，你以為我打不過你嗎！”

林若鴻驚訝地看着滿面憤怒的唐如意，弱弱道，“你噎着又不是我的錯…”，“再說，你本來就打不過我啊”，林若鴻不徐不急，“幹嘛惱羞成怒呀!讓你慢點吃，本來吃相就欠佳，自己噎着還怪別人...”

唐吟秋瞪着對面這個只活在自己感官世界中的對外界發生的一切亳無知覺的人，心裏頓覺跟被貓撓了似的火燎火燎的。

“噎着了就多喝點水，別忍着了，憋的怪不忍見的”，林若鴻游離在自己的思緒裏，連體貼都很敷衍。

“你知不知道”，唐如意道，“包括我在內，梅城縣的所有人都曉得落梅莊單家大小姐與她二哥單崇翼自幼如影相随，青梅竹馬。人人都确信你們倆日後定成佳偶良配，現在！你卻告訴我，你好像喜歡上自己的二哥了？這像話嗎？！你對得起我跟梅城老百姓長久己來的期盼與判斷嗎？！你不是應該早就！一直！并且永遠！喜歡你的二哥的嗎！”

林若鴻張着嘴，簡直比唐如意還要吃驚。

“我跟二哥，一直以來都是兄妹之情啊，只是，只是比別的兄弟更加親厚了一些。我以前說喜歡二哥，是那種喜歡，現在喜歡二哥，是另一種種喜歡。總之，以前的那種喜歡跟現在的這種喜歡可不一樣。”

“那你說說，現在這個喜歡是個怎麽喜歡？”

“你說奇不奇怪，以前我見着二哥，心裏很歡喜很開心，他不在的時候我特別盼望他回來。可這次一想到二哥要回來，我卻不知怎的怕見到他。最近不論做什麽事，他的樣子就會在我眼前飄啊飄的，夜裏也睡不好，想着他，一會兒開心一會兒難過。不由自主的一直想，見到他以後我該說什麽做什麽，一會兒又覺的說什麽做什麽好像都不對。不想他不由自己，想着他心裏面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總之如意，你說，我這樣就是喜歡上二哥對了嗎？”

唐如意呆呆地看着林若鴻，原來對面這個傻瓜竟真是情窦初開…

先喝碗湯壓壓驚…

“現在的問題是，你覺得你二哥喜歡你嗎？”，“還是你二哥也跟之前的你一樣，把你當妹妹看。”

林若鴻呆也呆地看着唐如意，洩了氣般搖搖頭，“心裏好亂，我現在什麽也不知道...”

“你呀，看來是喜歡上你二哥沒錯，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我想不通的是，像你二哥那般的男子，你居然才對他動了心思。你知道，在這小小的梅城縣，有多少女子喜歡你的二哥，羨慕你嗎？更不提梅縣之外。”

“你是說，羨慕我，為何羨慕我？”

唐如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也就除了你！梅城縣還有誰不知道林大小姐與單家少莊主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難怪…”林若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以前一直将他當做哥哥看。”

“現在，就希望他不要把你當妹妹吧！”

唐如意耐人尋味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