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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德食堂三樓裝修得非常精致漂亮,能和學校外面的餐廳媲美。
他們五六個男生坐在一起,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好奇心最旺盛,大家興致勃勃的交流着最近聽到各種消息。
“對了,你們知道新來的轉校生是什麽來頭嗎?”說話的男生姓包,是班上的百事通,人送外號包打聽,息非常靈通。
“老包,這才多久你就把消息打聽清楚了?”
“行了,你別賣關子了,快說這位是什麽來頭?”
包打聽假模假樣的說道:“天熱了,忽然有些想吃檸檬雞爪了。”
其他人同學紛紛譴責包打聽的坐地起價,用言語或者行動讓包打聽速速交出轉校生的消息。
包打聽剛要表示一下自己寧死不屈的氣節,一盤檸檬雞爪被端到他的桌前。
包打聽費力擡起被身旁男同學用胳膊夾住的頭,林粟剛從食堂窗口回來,除了放在包打聽面前的檸檬雞爪,他還端了兩個菜過來。
林粟做完一切,深藏功與名的坐回到座位上。
包打聽感動的兩眼泛光:“學委,你是哪裏來的人間天使,我太感動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哥!”他掰開其他同學的手,嫌棄說道,“你們這些人要學學林哥,別一聽八卦就激動,看看我們學委多淡定!”
其他同學紛紛吐槽包打聽這種狗腿的行為,不過夾雞爪的時候大家的筷子都沒有少夾一筷。
包打聽吃到心心念念的雞爪,也沒有再賣關子,直接開口:“這位哥們之前在隔壁省讀書,好像是走了老徐的路子,進的我們學校。還有他好像之前已經念過高三了,算是複讀生。”
“老徐?你說得是我們體育老師?”
“是啊,是他。轉校生好像是老徐的親戚,不然他怎麽會轉到我們班上來。”
“不應該呀,現在高考成績都沒有出來,他怎麽就直接決定複讀了?而且就算下決心要複讀,也沒必要連一個暑假都等不了吧。”
“可能是成績太差了吧,不過選擇英德複讀本身就很迷吧?”
英德的環境很好,師資也很雄厚,但奈何學生家庭大多殷實,沒有頭懸梁錐刺股的精神,歷年高考成績只能算是平平。不過因為高中出國人數多,重本率在數據上看起來還是比較好看。
四五個男生聚在一起讨論了半天,結合韓進給他們的感覺,最後下了個結論——韓進肯定是個狼滅,對自己都這麽狠,對其他人只能更狠。
包打聽啃完雞爪後,剔了剔牙,慢悠悠的說道:“對了,忘了說一件事,以上消息不保真,這個消息是傳了幾道才傳到我這兒,真實性不可考。”
靠!合着他們熱火朝天的讨論了半天,可能只是一個假消息?
衆人想要找包打聽算賬,結果他很有先見之明的先跑了,一看就是早有預謀。
林粟吃飯的動作很優雅,用筷子夾起一小口喂進口中,細嚼慢咽後在吞下去。所以他吃飯的速度有些慢,吃飯的時候也是專心吃飯,不會做其他事情。
林粟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心裏想得卻是A省确實是在他們隔壁,結合徐猛對韓進的關心,關于韓進的來歷可能是真的。
不過韓進的事情沒有占據林粟太多心神,下午的時候最後一排的位置孤零零的,韓進根本沒來。現在時間臨近期末,各科老師忙着趕進度的趕進度,模拟測評的模拟測評的,林粟的課堂時間被填得很滿,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韓進的事情。
英德高中全年級都要上晚自習,不過高一高二是上到晚上8點後,就不強制要求學生上課。住校的學生或者離家近的學生,會選擇留下來繼續上自習課,走讀生大部分會選擇回家。
林粟收拾好書包,走出教室前,他又看了一眼角落裏那個空蕩蕩的位置,今天下午韓進都沒有來。林粟抿了抿唇,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會對韓進有些在意,是因為那麽夢嗎?
林粟自己也說不清楚。
等他走出校門時,司機王叔已經在校門口等着他了。
“小粟,你今天怎麽晚出來了幾分鐘?”王叔拉開車門,讓林粟坐進去。
“不是,我和同學說了幾句話,出來的時候晚了。”林粟把書包放在後座,車裏開着涼爽的空調,王叔的車技很穩,林粟靠在松軟的車座上,沒一會兒就開始犯困了。
王叔從後視鏡中看到林粟眼皮沉重,他收了說話的聲音,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
沒一會兒,林粟就進入了夢鄉。
這次的夢,林粟做得很清晰,他甚至知道他自己正在車裏睡覺,現在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做得夢。
但即便如此,夢中的內容還是讓他震驚。
林粟有個誰都不知道的秘密,他其實是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上輩子他生下來就帶着嚴重的心髒病,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的門口。
在他短暫的一生中,他幾乎是住在了病房裏,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全靠國家福利和社會捐助才活了下來,只是就算是從沒有離開過醫院,他的生命還是停止在了14歲那年。
不知道是不是他對生命和家人的渴望太強烈,他又在一個相似的世界重新活了過來。他如同一個普通嬰兒般懵懵懂懂長大,當他慢慢記事懂事時,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切。
但現在夢中飛速略過的信息,告訴他一直以來他弄錯了一件事,他不是重新活了一次,而是進入到了一本書,他是書中一筆帶過的炮灰,而韓進是無惡不作的大反派。
林粟唯一被提及的地方,就是在描述韓進身世的時候。書中說韓進從小身世坎坷,本來應該是被父母疼愛小少爺,卻在出生後被人調換身份。從小跟着母親韓悅四處漂泊,不僅生活艱辛還受盡冷眼,這樣的生活造韓進了冷漠的性格。
而命運并沒有善待韓進,他的人生從轉到英德高中後完全邁進黑暗。轉校後他遇見了林粟,書中的林粟性格驕縱跋扈,他看不順眼韓進,就各種欺負針對韓進,一個竊取了本該屬于他幸福的人,卻對他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不僅害得他辍學沒有書念,也間接導致韓進的母親離開人世,孑然一身的韓進卻在不久後得知真相,這樣的經歷導致韓進性格完全扭曲了……
林粟被這樣的夢給吓住,他想要醒過來,卻怎麽也醒不過來,前幾天被他遺忘的場景又都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他終于重新想起之前做過的夢,畫面中的人像他又不是他,他穿着英德的校服,身後帶着11班的同學,他故意把韓進帶來的午餐便當打翻,奚落韓進連食堂的飯都吃不起,窮人就不要來英德念書。
書裏的他幹得壞事數不勝數,在韓進的課椅上倒膠水,把韓進的課桌扔到教室外,在他的教材上亂寫亂畫,聯合同學在老師面前告黑狀。韓進越是隐忍,他就越變本加厲的針對韓進。
夢着夢着,林粟就覺得自己硬了,拳頭硬了!
夢裏那個和他相似的人真的太讨打了,如果可以他都想沖進書裏讓他感受一下社會主義鐵拳的教育意義。
“小粟,小粟?到家了,你沒事吧?”王叔把車停在車庫,他從後視鏡中看到林粟還在睡覺,而且還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緊皺着,嘴唇抿得很緊,好像是被夢魇着了。他輕輕喚了兩聲,林粟還是沒醒,他下車把車門打開,輕輕拍了拍林粟。
林粟總算從夢中掙脫出來,他大口大口的喘了兩口氣。
王叔神情擔憂的看向林粟,林粟的額頭上有汗,臉色也有些蒼白,嘴唇上也沒什麽血色,看着就像是生病了。
“小粟,你有哪不舒服嗎?”王叔在林家幹了很多年了,算是看着林粟長大的,林粟生下來就體弱多病,三歲前幾乎每個月都要去一次醫院,後面随着林粟長大了,才沒那麽容易生病,不過身體還是比一般人差了點。
林粟還在消化剛才做得夢,他的神情發蒙,眼神沒有焦距,還沒有完全從夢中回過神來。聽到王叔的話,他楞了一瞬回答:“王叔,我沒事,只是做了一個惡夢。”
林粟從車裏走出來,走了兩步,才想起書包沒有拿,有折回去把放在後座的書包拿上。
王叔看他恍恍惚惚的模樣實在不放心,他還沒說什麽,就見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溫柔女人從別墅內走了過來,他規矩的喊了一聲夫人。
周雪對着王叔很好涵養的颔了颔首:“王叔,辛苦你天天接送小粟了。”
王叔忙說這是自己的分內事,雖然林粟在一旁擠眉弄眼的給他使眼色,他還是把林粟可能是生病的消息告訴了周雪。
林粟聽到王叔開口的那一瞬間,肩膀塌了下來,清秀的眉眼就耷拉下來。
他還沒來得及說自己沒事,周雪就把手放在他的額頭,又摸了摸他的耳朵,即使沒的發燒,周雪的神情還是非常擔憂:“崽啊,你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外面風大,我們先進屋在說,媽媽馬上讓家庭醫生過來。”
林粟都要滿十八歲了,當着王叔的面,還被周雪當做小孩子一樣,探額頭摸耳朵,他白皙的臉變得通紅,和裹着草莓醬的雪媚娘一樣,他一臉嚴肅的對周雪說:“媽媽,我真的沒事。”
林粟五官本來就生得好,小時候就長得像個洋娃娃一下,随着他慢慢長大,臉上的稚氣消失了些,但天生的底子還在,現在他頂着一頭卷毛,臉微微鼓着,明明耳朵尖都在泛紅,面上還一副嚴肅的小大人模樣。即使周雪見慣了林粟的各種模樣,還是被自己兒子萌得肝顫。
周雪把林粟按坐在沙發上,她揉了揉林粟的頭發:“你乖乖坐好,媽媽讓阿姨去把炖得鴿子湯給你端出來。生沒生病不是你說得算,等醫生看過後才知道。”
林粟的臉還是有些紅:“媽媽,我馬上就成年了,不是小孩了。”
周雪親自把盛着鴿子湯的瓷盅端出來,放在林粟面前的小茶幾上:“還有些燙,等放涼了你再喝。還有不管你十八歲,還是八十歲,你在爸爸媽媽心中永遠都是我們的乖崽。”
林粟手指握着湯匙在瓷盅裏翻動了一下,他想起剛才夢到的一切,忽然開口:“那,要是我不是你和爸爸的親生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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