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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蹙了蹙眉,她擔憂的看了林粟一眼,說道:“你還說沒事,連胡話都說出來了,怎麽可能沒有事?”周雪坐不住了,坐在沙發上又給私人醫院打了一個電話。
自從上周林粟在家裏暈倒後,雖然在醫院沒檢查出任何問題,醫生只差沒明說林粟可能是太困了,所以睡着了。但周雪和林崇都不放心林粟的身體,在醫院把所有能做得的身體檢查都做了,檢查結果是林粟的身體健康沒有任何問題,即使這樣,周雪和林崇都向學校請了幾天假,讓林粟在家休養。
“媽媽,你別打電話了,”林粟用手掌蓋着臉,上次暈倒被醫生診斷說是睡着了,他已經覺得夠丢臉了,要是這次他再說他因為做了一個夢,覺得他不是林家的孩子,醫生說不定真的會覺得他有病,腦子有病,“我就是說着玩的,你別當真。”
周雪松了一口氣笑了,她點了點林粟頭:“以後別說這些胡話。你也不想想,除了你媽媽我,誰還能生出像你一樣可愛的孩子。”
“媽媽,我長得很像你嗎?”林粟遲疑的移開蓋在臉上的手,他的目光落在周雪的臉上,仔細的觀察着周雪的五官。
周雪年近四十,但平時保養得好,皮膚白皙沒有明顯的皺紋,看着像三十歲出頭。她的五官古典溫婉,從沒有受過生活的磨砺,眼眸依然清澈,歲月從不敗美人,即使林粟已經要成年了,她看上去依然美麗動人,時光給她帶來的是成熟的風韻。
周雪無疑是漂亮的,但這樣的漂亮和林粟的精致不太一樣。
林粟和周雪朝夕相處,也看不太出來他和周雪到底是否相似。周雪見林粟清澈的眼眸裏泛着淺淺的疑惑,她嘴角一彎,攬着林粟的肩膀,對着剛走出來的家政阿姨說道:“劉姨,你說粟崽和我長得像不像?”
劉姨也是林家的老人,知道林家人關系親密,看到兩張同樣好看的臉挨在一起,她笑眯了眼睛,臉上的皺紋都被她的笑意染得溫柔:“像,小粟的五官和夫人你的五官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們倆站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你們是親母子。”
林粟見劉姨的眼神沒有半點虛假,他心裏的想法也有些動搖,他的目光落在周雪側臉上,看着看着也覺得他長得與周雪有幾分相似。
林粟到家差不多都要九點了,周雪早都吃完飯了,只是她擔心林粟身體的太弱,每晚林粟到家後,都會讓他再喝一碗湯或者其他補品。周雪就坐在客廳裏,也不一定是守在桌旁,有時是看電視,有時是和林粟分享她出門逛街的戰利品,總之不會讓林粟孤零零一個人吃飯,他在家的時候,偌大的別墅都充滿着煙火氣息。
林粟喝完鴿子湯沒多久,私人醫生就到了,林崇是和私人醫生前後腳到的別墅。
他一進門,西裝還沒有放下,問的第一件事就是林粟的身體:“阿雪,我聽說你把徐醫生叫來了?粟崽身體沒事吧?”
林粟正在接受醫生的檢查,他看到林崇,像看到救星一樣,高興的喚了一聲:“爸,你回來了!我真的沒事,你快把徐醫生叫回去吧。”
周雪見林崇回來迎了上去,她接過林崇的西裝外套:“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今天公司裏沒什麽事,我聽到你把徐醫生叫到家裏來了,就先回來看看。”林崇的情緒沒周雪外露,但還是仔細的觀察了下林粟的臉色。他和周雪就林粟一個孩子,林粟生下來身體就不好,夫妻兩人都是把林粟捧在手心裏疼愛着。
林崇和徐醫生打了一個招呼,林粟小時候生病的次數太多,以至于他都能從醫生的神情中,判斷出林粟的身體狀況了。看徐醫生的模樣,就知道林粟沒有什麽大礙。
果然徐醫生檢查完後說林粟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非常健康,讓夫妻倆不用太擔心。
“林粟現在的身體很健康,只要平時不要做劇烈運動,保持良好的心态,他和普通的孩子沒有任何區別,你們當父母的也不要太緊張,這樣反而加重他的心理壓力。”徐醫生也是林家的常客了,他說話也沒那麽客套,有話就直接說了。
林崇被徐醫生和林粟兩雙眼睛看着,他頓了頓看向周雪,清了清嗓子說道:“阿雪,粟崽已經長大了,你也別太緊張了。”
周雪白他一眼:“你就不緊張?那你明天要飛外地出差,回來這麽早做什麽?”
林崇被戳穿,臉上有些挂不住,連忙解釋:“這不一樣,要是粟崽真的生病了,我們做父母的肯定要陪在他的身邊。但你整天繃着弦,有點風吹草動就把醫生找來,粟崽也跟着你緊張,沒病都要緊張出病來。”
周雪被林崇說動,也意識到她好像過度緊張了,她想了想還是點了頭,她摸了摸林粟的頭:“是媽媽大驚小怪了,媽媽以後盡量調整。但你也要答應媽媽,學習不要太用功了,累了就休息別熬夜,好不好?”
林粟重重點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周雪和林崇對他的愛,他們的緊張和擔憂,都是因為他對他們而言太過重要。
林粟背着書包上樓前,忽然轉過身,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長得比周雪還要高,或許是夢讓林粟變得感性,他的手臂輕輕抱住周雪肩膀說:“媽媽,我愛你,能當你的孩子我很幸福。”
抱完後,林粟的臉全紅了,他都要成年了,竟然還做出像媽媽撒嬌的行為,真的太丢人了,林粟像是被燙住一般,撒開手拎着書包就往樓梯上跑,木質的樓梯被踩得發出蹬蹬蹬的聲響。
林崇聽見聲音從客廳走出來,他探着頭問:“怎麽了?”
周雪溫柔的看向林粟的背影,叮囑道:“粟崽你慢點!小心摔着了。”
等樓上傳來門被合上的聲響,周雪才轉頭半是感動半是炫耀的對林崇說道:“剛剛崽崽說愛我,說能當我的孩子很幸福。”
林崇攬着周雪的肩膀,拍了拍:“你是一個很好的母親。”
周雪感動了一會兒,就聽到林崇說道:“對了,我那間放禮物的屋子你沒讓家政去收拾吧?”
“沒有,怎麽了?”那間屋裏放着林崇的腕表和其他收藏品,周雪自己都很少進去,更不會讓打掃衛生的家政進去。
“那就好,我去看看崽崽這麽幾年我的生日禮物和父親節禮物。他現在長大了,沒有小時候那麽可愛了,明明小時候經常抱着我的腿說最喜歡爸爸了。”
……
林粟關上門,所有聲音都被隔絕在屋外,他坐到了書桌前,拍了拍自己的臉,告訴自己要穩重淡定。
他按開桌上的臺燈,從書包裏摸出一張物理試卷,從第一題開始做起,用試卷讓自己冷靜下來。
林粟做試卷很快,只在倒數第二道選擇題上想了一會兒,很快就把第一面的選擇題寫完。
做完選擇題後,林粟翻過試卷,筆落在草稿紙上,寫得卻不是物理公式,而是韓進的名字。
林粟的字跡很清秀,初中的時候還參加過硬筆書法比賽,即使是落在草稿紙上的草稿都幹淨清楚,比大多數男生在試卷上的字跡都還要整潔好看。
以至于,韓進兩個字那麽清晰又那麽格格不入的坐落在一堆計算與公式之間。
林粟的眼睛落在這兩個字上,韓進的名字就和韓進本人給人的感覺一樣,清峻的字體結構簡單明了,卻又暗藏着鋒芒。即使沉默站在原地,也讓人無法忽視。
從車上醒來之後,那個夢就漸漸變得模糊,當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就立馬用手機備忘錄記下了最關鍵的幾個信息。
今天是他第一次與韓進見面,卻清楚的知道他的父母名叫韓悅、談延,而且要驗證他做得夢到底是真是假,其實有很多辦法。
林粟正想得出神,房門被輕輕敲響。
“粟崽,快十一點了,你別熬太晚,早點睡覺。”是周雪的聲音。
“媽媽,我知道了。”林粟一邊答應,一邊把房間裏的燈關上,“我馬上就睡覺。”
屋裏暗了下來,只有書桌上的一盞臺燈散發出暖暖的光芒。
林粟的筆在“進”字旁邊洇出一個黑色的墨團,他挪開筆尖,視線又回到試卷上,字跡飛快的往下面做題,他專心的時候寫題的速度很快。
等一張物理試卷只剩下最後一道附加題沒做,已經快要十二點了,林粟把題目看了一遍,去浴室裏洗了一個澡,關燈,上床睡覺。
睡前,腦海中除了剛才看得那道光學題,林粟還忍不住在想,韓進現在又是在幹什麽呢?
困意開襲,林粟的眼皮變得沉重?
算了,不想了,等睡醒了,明天又是新的美好一天。
第二天,林粟懷着複雜的心情到英德高中後,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擡腳走了進去。
英德是早上7點20開始上早自習,現在剛剛七點零幾分。來得早的學生,都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在友好的“交流”答案。看到林粟進來,班上抄作業的男生都收斂了很多,紛紛熱情的和林粟打招呼,“學委”“林哥”各種稱呼都有。
高卓正埋頭奮筆疾書,看到林粟來了,跟看到救星一樣,他殷勤的接過林粟的書包,還假模假樣的用紙巾幫林粟把課桌擦了擦:“學委,您來了,快請坐。”
林粟被高卓掐着嗓子說話的聲音激得一個機靈,他躲開高卓的手,把書包放下,嫌棄說道:“行了,高卓你能不能正常一點,有話就快說。”
高卓谄媚的笑了笑:“學委,你數學和化學作業做了嗎?”
林粟點了點頭,從書包裏取出昨天各科老師布置的家庭作業:“做是做了,數學和化學都是課後練習冊,題又不多。”
高卓沖着林粟嘻嘻笑着:“學委,你聽說過一句話嗎?人人貢獻一份愛,世界将變得更美好。”
“你昨天幹什麽去了?”林粟瞥了他一眼,高卓的桌子上已經有了英語報紙和生物的作業本,顯然他已經從其他地方募集到了“愛”。
高卓聽出了林粟的松動,連忙向林粟吐苦水:“昨天我媽過生日,都大晚上了,非拉着我和我爸去陪她過生日,你說他們過二人世界多浪漫呀,非要把我這個電燈泡帶上,等玩了一圈回來都已經淩晨了。”
昨天高卓确實可能确實是被高母折騰慘了,苦水一倒就停不住。
林粟耳朵都被他吵疼了,也不知道高卓的嘴怎麽這麽能講,林粟受不了似得把練習冊給他,終于堵住了高卓的嘴。
高卓一邊抄,一邊随口問道:“學委,你今天怎麽突然從後門進來的?”
林粟的座位靠前,所以他一直習慣從前門進。
今天他是想看韓進來沒來,才從後門進得教室,沒想到一眼就被高卓發現了。
林粟借着放書包的功夫,又朝後面看了一眼,角落裏最後一排的位置還是空蕩蕩的,像是故意讓林粟着急一樣,韓進還是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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