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罪臣身份揭穿(2)

◎怕他?◎

守門的婆子是敏銳的,見那屏風後的水聲止了後許久都再沒出現動靜,不禁催道:“姑娘若是好了,便不要再拖延時間。”

她皺着眉連催了幾句都沒得到回應,心下陡然一緊,快步上前查看,便看見那搭在屏風背後的外衣。

後窗開到最大,吹着幽幽的冷風,哪裏還有茶花的半根頭發?

……

廂房之內,趙時隽走到了茶幾旁灌了口涼水。

茶花朝他背影走去兩步,他卻忽地掀起眼皮,目光再度掠過茶花的臉龐。

“陳茶花。”

這回,是連名帶姓地叫她一遍。

茶花渾身微僵,沒有回答。

男人盯着她的臉,目光是說不出的古怪。

随即語氣不鹹不淡地開口:“這扳指……”

“你賣了五十兩?”

他指尖點着扳指,眸光暗斂,“可知道,就算是五百兩,它都是有人搶着要的?”

茶花目光飛快地掠過那只扳指。

她當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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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些當鋪私下的黑勾當哪有那麽簡單。

敢接那種見不得光的東西的鋪子,為的也是背地裏驚人的利潤,所以也只會開出極低的價錢。

這扳指是,她當初賣掉的發簪也是。

可讓她更擡不起頭的話還在後頭。

“而且,你還和旁人說,這是你家祖傳的……”

男人目光幽幽地望着她。

“我是什麽時候成你家的了,嗯?”

他這話是一重套着一重,字字句句都讓茶花心下生出羞恥,幾乎就要無地自容。

他好似截然沒有将她的求助放在眼裏的态度,讓她微微沮喪。

她是順利地讓他認出了她的身份,可這也不能代表事情就有了希望和轉機。

畢竟,就像男人說的那樣,就算她是茶花,他又憑什麽一定就會幫她……

外面婆子用了個細刀将門拴強行撬開。

猛地将門推開,果不其然,茶花和這位貴客竟然在同一間屋裏。

趙婆子狠狠剜了茶花一眼,随即才上前賠不是道:“這女子是知縣大人的女人,不知您可否行個方便,叫老奴把外頭幾個仆人叫進屋來,好把她綁回去?”

茶花聽到這話,哪怕已經徹底沒了法子,腳下卻還是不受控地退縮兩步。

她顯然對男人不再抱有希望……

然而趙時隽卻并未第一時間回答了婆子的話,而是微微擡臉,朝茶花的方向看來。

“你過來。”

婆子霎時一怔,茶花亦是生出了猶疑。

她不解地走去兩步,下一刻便被對方冷不丁地擡手抱入懷中。

直至被男人的腿硌疼幾分,茶花才驚覺這一幕竟似曾相識。

茶花下意識想要起來,敏感的耳根卻被什麽柔軟的東西重重一觸,讓她呼吸也霎時随之一緊。

“想脫身,就得聽我的。”

話音落下,茶花聯想到上一回幾乎相同的情景,瞬間就明白了男人的用意。

可濕熱的喘/息依附着她耳側,這等好似調/情的舉止惹得茶花極不自在地偏開了腦袋,從白皙耳根那處卻火燒了般,蔓延出淺淺的紅。

趙時隽看在眼中,唇角微挑幾分。

一旁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趙婆子臉色難看地下去,匆匆将這事情彙報給了薛槐。

這才剛要送到嘴邊的肥肉轉眼間就掉到了旁人懷裏,薛槐怒地拂摔了套茶具。

“還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怪道他對雲舜的美人那樣挑剔,薛槐還真以為他是個什麽罕見的正人君子柳下惠,感情是在這處等着呢。

若早些時候薛槐多半還拿他沒什麽辦法,但這一回,他只怕沒法如他的願了!

至那廂房,揮退了下人之後,薛槐目光掠過掩在男人袖下的小姑娘,随即朝趙時隽打起了官腔。

“宋公子,你可是當真要和本官對着幹?”

“你懷裏的女子名叫茶花,與五陰教一案有着重大嫌疑,她今個兒必須要留下,還勞煩公子配合。”

趙時隽一手提着扇,一手打着圈絞起着懷裏少女的衣帶把玩,緩緩說道:“我不呢?”

“宋公子好好想想,你自己來了雲舜之後肆意妄為,草菅人命,留下了多少把柄?”

“且不說玄寶寺一事,你公然冒犯昭王的罪責我早就讓人收集整理妥當,真要捅了出去,宋公子是覺得真能擔得起這責任?”

薛槐為官數載,又哪裏能真的會把一個庶民給放在眼裏。

縱使這人是京城富商,抱着昭王的大腿又如何?

庶民就是庶民,他縱容着趙時隽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也正是為了這一天。

薛槐只當自己說完,對方便該神色大變,卻不曾想男人只是捉着手裏的骨扇點了點額,翹起唇角。

“不知薛知縣有沒有想過,昭王為何至今不來?”

“你什麽意思?”

趙時隽盯着小姑娘耳朵仍舊是泛紅的地方,終是忍不住上手揉撫了兩下,激得懷裏的小姑娘渾身一顫。

他悶笑一聲,這才徐徐擡眸,“今日我走不出這府邸的後果,薛知縣擔得起嗎?”

這幅神态,恣意無禮到了極致。

薛槐陰沉着臉,随即卻突然也跟着笑了兩聲。

“罷了罷了,原本還打算拿這把柄和宋公子做些交易,給你留一條生路……”

“但眼下看來,是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

甭管這人是地上的蟲還是天上的龍,今個兒也必須乖乖給他薛槐磕幾個響頭。

“昭王三日前就已經低調潛入了雲舜,你連這事都不清楚,還敢張牙舞爪到我面前?”

便是為了這樁消息,連知府亦是特意來到了雲舜下察,為的就是要迎接昭王。

“我再給你最後個機會,放開懷裏的女子,乖乖地給我磕個響頭,我就原諒你則個。”

薛槐陰恻恻地再度開口。

趙時隽卻低頭詢問懷裏幾乎快僵成石頭的小姑娘,就仿佛詢問她今個兒西瓜甜不甜般,薄唇微啓。

“你跟他,還是跟我?”

茶花眼睫驀地一顫,擡眸對視上他黑沉的眼眸。

這節骨眼還問這樣的問題,他分明……是在火上澆油。

不用回頭,茶花也清楚後面的目光有多怨毒……

她攥緊男人的袖擺,把心一橫,阖上眼輕輕吐出了兩字。

“跟您……”

薛槐霎時怒不可遏地拍桌。

“将宋玄錦火燒玄寶寺一案加急送到知府大人面前!”

薛槐不敢直接動男人的理由很簡單。

這人雖是庶民,但再怎麽說也是昭王的人。

若他私下動了,一來會落人話柄,二來若是昭王有心保他,自己反倒沒有了退路,面臨丢官的風險。

但遞呈給知府卻不同了,趙時隽有兩大罪名,一則是濫用為昭王準備的東西,羞辱皇室,二則是無官府的批文就火燒玄寶寺,藐視王法。

這樣一來,從知府口中所言自然不會有夾帶私人恩怨之嫌,料想那昭王再是喜歡于他,也不至于就賤到愛撿旁人用過的東西來使?

不管今個兒有沒有茶花,這兩則把柄薛槐都會用上,圖的就是想要從這“宋玄錦”身上大撈一筆好處。

但眼下……

薛槐冷哼了一聲,當是完全沒必要了。

雲州知府郭霈接了急報後便來到了薛槐府邸。

“今個兒府裏看似驕奢淫逸,實則是專程為這位宋公子設的個局,他是昭王的人,下官雖是人微言輕,但也絕不敢放縱此人禍害縣裏的百姓,還請大人您公明大義。”

郭霈冷肅着臉孔詢問:“人在何處?”

薛槐當即帶路。

屋內茶花卻嗓音幹澀地問道:“您到底要如何脫身?”

男人閉目養神,半睜開睨了她一眼。

“誰說我要脫身了?”

茶花愕然,趙時隽卻道:“大不了,陪你一塊遭殃可好?”

他這話出于調笑之意,卻讓小姑娘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雖求助于他,可她絕無要他一起遭殃的念頭……

門外進來了一群官差,為首的恰是薛槐。

而在他身側神色威儀、身着四品官服的中年男人,無疑就是知府。

茶花回過神,正想推開男人将責任全都攬在自己身上,可薛槐卻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冷聲呵斥:“給本官拿下……”

他話音未落,便忽然被身側人掌掴了一個耳刮子,随之而來地便是一聲暴怒如雷的怒斥:“薛槐,你好大的膽子,膽敢以下犯上!”

薛槐久久沒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捂着臉看向郭霈,“您這是什麽意思?”

郭霈咬牙瞪他一眼,旁帶着身後衙差上前去。

薛槐只見那四品知府竟當着他的面,就恭恭敬敬給趙時隽行了個大禮。

“下官雲州知府郭霈,拜見昭王殿下——”

郭霈曾也是京官,只是後來外派了而已,他曾日日上朝,哪能和這井底之蛙薛槐一樣,連近在眼前的昭王都認不出來……

待那問候之聲傳入耳中,猶如滾滾驚雷,薛槐都是懵的。

他眼睛發直地看向理所當然坐在那裏受禮的那人,就見對方慢悠悠地擡起眼皮。

“現在,可還需要我給你一個交代?”

外面随之進來的是昭王府豢養的私兵。

早在趙時隽進府看到懷裏的小東西時,就知曉今日的戲可要遠比戲臺子上的更精彩了。

他在頭次遇到茶花後,便走出去幾步,神色陰沉地問了馮二焦。

“還記得我交代你什麽時候可以把昭王請出來嗎?”

馮二焦:“時機成熟的時候?”

趙時隽扯了扯唇角,“現在時機就成熟了。”

馮二焦愣住,雖揣摩不透這主子又打了什麽主意,但他也覺得這游戲玩得着實累人。

他堂堂昭王府太監總管混得跟個不入流的小厮似的,賊費力氣。

俞淵帶了一摞賬簿子丢在了薛槐面前,朝薛槐冷冷道:“薛知縣,倘若不這樣,恐怕也不能輕易知曉,您在雲舜自稱土皇帝的逍遙日子裏,都把贓款藏在了哪裏……”

這世道抓個貪官固然容易,但讓那些早就做好死也要抱着財死的人再吐出贓款,卻還是需要一些周折。

薛槐以為從趙時隽踏入雲舜那一刻起,自個兒就為他布了一出請君入甕的戲碼,殊不知,自己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那個。

所有人都各懷心思,有錯愕,有悚然,也有幸災樂禍。

可唯獨茶花渾身浸在了冰水裏一般,僵硬的細頸後生出些涼意,不敢回頭看去。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産生了幻聽……

茶花不是沒想過自己和哥哥也許遲早會遇到那位昭王。

但絕不該在這樣的情形下,坐在昭王的腿上,任由他有力的臂膀圈着她的細腰,指腹帶着幾分狎昵的摩挲。

下巴忽然被一只寬大手掌捏起,對方看到她微微發白的小臉,口中“啧”了一聲。

“怎麽?”

男人低沉的嗓音裏恍若夾雜了一絲好笑。

“我是昭王,又不是魔王……”

“你怕什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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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比魔王還可怕呀】

昭王大魔王,瑟瑟發抖】

【打卡】

【哈哈哈哈哈哈女鵝吓死了】

【茶花:你比魔王還可怕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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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候暴露?期待】

【嘿嘿嘿嘿嘿嘿】

【按爪】

【啊啊啊啊啊吧加更吧】

【太好看了吧太不夠看了吧】

【是昭王當然是魔王】

【快點快點】

【撒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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