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8)

◎“就今晚。”◎

畫裏幀幀畫面都用了最為直白的方法讓人解讀出其中的意義。

又或者說,這錦書的主人深谙男女之道,知曉怎樣的畫面最易勾起人骨子裏與生俱來的欲念。

不遮遮掩掩,也不含蓄,只消多看幾眼,便會明白他們最為愉悅的姿态與舉止。

哪怕是當日在宮裏按着茶花手的那次,在這本書裏頭也僅僅只是最不入流的取悅手段。

“今晚上,你必須全都學會。”

沒有一絲一毫的商量餘地,男人語氣淡淡,宛若鐵石心腸般,盯着她面上的淚痕。

他正要擡手有所動作,這時門外卻傳來了腳步。

“殿下,夏侯嗔出關了。”

趙時隽聞言驀地擡起眸,當即便松開了對茶花的鉗制。

他站起身,低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這才冷漠地揚長而去。

至書房,俞淵才将記錄夏侯嗔住在毓秀行宮的近況遞上。

“夏侯嗔出關之後,消息第一時間送去了皇宮,想來這個消息,聖上也很快會得知……”

趙時隽将那簿上的東西一一看去,口中冷笑。

這老東西出關的時間倒是趕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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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房議事到了子時才将将結束。

趙時隽末了對俞淵道:“派人繼續盯着他,我倒要看看,他這回還想玩什麽把戲。”

說罷才轉身踏入了夜色。

等他深夜回到房間時,卻發覺茶花已經不在那位置上了。

而那本書歪倒在地上,書皮子上還印了個鞋印,分明是被人踩了一腳。

他冷笑一聲,将那書再度撿起,撣幹淨後放在桌上。

在屋中找了一圈,才在一個檀木屏風後頭找到了蜷縮着身子睡覺的小姑娘。

他蹲下身去,見她睡夢裏都颦着眉心,眼睫上甚至還沾着未幹的淚珠,将自己團成小小的一只,看上去極其可憐。

趙時隽面無表情地看着,擡起手落在她細脆易折的脖頸上,五指漸漸合攏。

他能感覺到掌心下溫熱的肌膚與脈搏的跳動。

接連着呼吸的部位,只要稍稍用力,她就會毫無懸念的死。

就是怎麽個脆弱的小東西,先前卻敢那樣欺騙他,玩弄他的心意?

他陰沉着臉,盯了她片刻最終還是松開了手,将她兀自丢在這處,起身回了內室。

直到趙時隽人影徹底消失不見,再沒有一點聲響,茶花才顫顫地睜開眼,擡手摸了摸被他掐過的脖子。

然而在碰到脖子時,茶花的表情卻微微僵凝。

她方才怯怕得幾乎出了一身冷汗,竟連脖子上都不曾例外。

那……

他方才掐住她脖子的時候,會不會也知曉她是在裝睡?

她不安地抱住自己,不願去深思他這個舉動背後的意義,重新将眼阖上。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時,外面晨露将将凝結,覆在葉片上彙聚成珠,滴墜在葉片尖緣。

待有人步伐又急又快地路過時候,便粘濕了路人的衣擺,抖落下大片的水漬。

“今日早朝聖上倘若提及夏侯嗔,殿下萬萬不可再與他頂嘴鬥氣了……”

馮二焦懷疑自己腿短,男人步伐穩健,只稍走得快了些,他跟在旁邊想要同他說上句話,都得用上跑的。

趙時隽蔑了他一眼,語氣不屑。

“還用你教?”

馮二焦霎時閉上了嘴,心道真要再得罪了天子,下回挨打躺床上的反正肯定不會是他。

但轉念一想,他們這樣的人要是敢去跟趙時隽一樣得罪天子,只怕根本就沒有被打開花的機會,直接送去做花肥了。

待早朝兩個時辰之後結束,外面的太陽才剛剛露出了臉,朝臣一臉如釋重負,舒展了僵硬的四肢,往殿外陸續走出。

趙時隽卻随着天子進入了承德殿中。

果不其然,天子昨夜裏就已經收到了有關夏侯嗔的消息。

“夏侯先生德高望重,且閉關了一整年,他在朕身側服侍了十幾年,與朕又是多年的摯友,這一次朕無論如何都該去行宮親自接他回來。”

自打幾年前夏侯嗔熱衷于閉關之後,幾乎便再也沒有踏足過皇宮。

天子往往見他一面都很難,尤其是這一次又閉關了一年之久。

天子想要親自去接他出關,也是想要将他重新帶回宮中。

可在他耽擱的這些天裏,朝廷上的政務雖然不忙,但遇到事情卻還是需要有個人來主持大局。

可天子選中的卻并不是趙時隽。

“朕不在宮裏的這段時日,還望你好好輔佐珩王,督促百官,萬不可再惹是生非。”

那位珩王是唯一一個手中沒有兵權的王爺,也是趙時隽的親叔叔。

不過這宗室裏的關系向來都錯綜複雜,即便是親叔叔,趙時隽打出生後也沒和這人對付到哪裏去。

天子這樣做,顯然不單單出于對珩王的考量,将趙時隽叫來跟前特意交代,分明也更是在敲打他。

“你身上的傷可有好些?”

說完這些,天子才流露出幾分關懷。

趙時隽自是順從地解開上衣,讓對方看見了背上的傷痕累累。

他口中柔順道:“上回的事情是我的錯,我不該為了陳茶彥的案子頂撞陛下,還惹得陛下氣怒沖心。”

天子見他背上的傷口雖已經結痂正在愈合期中,但看起來依舊是凄凄慘慘的模樣。

天子霎時冷哼了一聲,搖頭道:“你哪一回不是這樣說?事後說的好聽,但真要有什麽你想做不讓你做的,只怕你不還得把天給捅了窟窿?”

說完,卻又叫來身邊的太監總管拿些宮廷上等的禦用藥物送去昭王府裏。

“等朕這次帶夏侯先生回宮之後,便讓他親自給你取消這臂上的紅痣,再給你擇一門良妻,也好叫你房裏有個人管束管束。”

趙時隽但笑不語,低頭瞥見自己臂上那刺眼的東西時,眼底卻是一抹冰冷嘲諷。

一直近晌午,溫淺帶着一些丫鬟婆子過來時,正見着茶花從趙時隽的屋裏走了出來。

溫淺見她一副才睡醒的模樣,心口便好似被針紮了一下,不由想到昨晚上會發生的一切可能。

她擰了擰掌心的帕子,上前對茶花道:“姑娘即便是侍奉昭王,也該住到別的地方,這裏是我表哥的寝居,你昨夜呆在這裏過夜已經是破格,往後卻不好再如此行事。”

茶花見她喚趙時隽一聲表哥,隐約也知曉了她的身份。

只是對方這樣說,便是想要将她打發去旁的地方了。

茶花手指抓着門框,卻好似沒什麽太大反應。

小姑娘身上穿着的仍舊是昨日一身豆青色的繡花長裙。

她一身肌膚潤膩,被青色襯得更是宛若白雪。

一雙眼睫輕顫如蝶,那雙琉璃似的霧眸亦是斂着幾分嬌妩,看着分明純良清澄,可一開口,軟軟嗓音說出的話卻令人心頭窒堵。

“殿下沒有讓我離開,我哪裏都不能去。”

一旁丫鬟聞言,反倒覺得茶花這幅模樣妖妖媚媚,恍若是在明晃晃的挑釁。

溫淺挑了挑唇,卻亦是柔聲道:“姑娘是外人,恐怕都還不知道我表哥向來都有潔癖,他不喜屋裏太髒。”

“而且,侍妾自該有侍妾的院子,倘若個個女子都像姑娘一般,趕在主母進門之前就住到男人的主屋裏去,那還不都得亂了章程?”

更何況,哪怕趙時隽日後成了親,王妃也會有自己的院子,不見得也能天天與他睡在一處。

話說到這處,溫淺本以為茶花能識擡舉些。

可茶花卻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斂眸仍舊繼續道:“我……我要跟在殿下身邊伺候才行。”

不然,她這些日子以來所承受的煎熬就真的是白費了。

溫淺倒是沒想到茶花竟會這般厚臉。

旁人幾乎就差指着她鼻子說她不知檢點,她竟還強行要賴在這處,似乎沒有廉恥之心。

“你……”

就在丫鬟終于氣不過想要上前推搡的時候,這時便聽見身後傳來了趙時隽的聲音。

“我這院子裏難得這麽熱鬧,是怎麽了?”

趙時隽身上的衣裳都還未更換,顯然是剛從宮裏回來。

溫淺見到男人後,臉上浮起的笑容略顯牽強

她轉身迎上前去,向趙時隽盈盈一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一旁丫鬟卻忍不住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們姑娘是好心想要帶着丫鬟婆子們過來給殿下這處拾掇拾掇。”

“見這姑娘杵在這裏不肯離開,我們姑娘也是好意勸告她,她一個侍妾,住在殿下的屋裏頭于理不合。”

趙時隽聞言這才擡眸看向這對主仆倆身後的茶花。

小姑娘被他的視線掃到身上,神情愈顯得不自然。

他口中不禁冷嗤一聲,“侍妾?”

“那阿淺可真是擡舉她的身份了……”

“只是個伺候人的玩意兒罷了。”

言下之意,她與這屋裏的任何一個丫鬟興許都毫無區別,更沒有資格有自己住的地方。

溫淺微微詫異。

不待她開口,趙時隽便蹙眉看向她帶來的這些下人,“我院子裏有馮二焦負責,将你的人都帶回去。”

溫淺知道自己這舉動許會觸犯他的忌諱。

她往日從無這樣的舉動,這回也是因為夜裏念着表哥與這女子之間莫名古怪的氛圍,這才不安地想要過來窺探些什麽。

見趙時隽發了話,她當即話也不敢辯駁,低聲應承下來後,便立馬帶着仆人離開。

待走遠後,丫鬟才拉着溫淺道:“原來殿下竟連個名分都沒給那個女人呢,說明那女子只是他的一個玩意兒罷了,指不定過兩日便該踢出府去。”

“是這樣嗎?”

溫淺心思愈發惴惴,反倒覺得自己是時候該找個機會讓表哥知道她心意了……

至少,在表哥娶妻之前,她才該先成為他的枕邊人才是。

這邊溫淺帶着人離開後,男人便連個眼風都不曾賞給茶花,徑直地從她面前走過,一腳踏入了屋去。

茶花手指握着衣擺,擡眸望着他的背影,遲疑地擡腳跟上前去。

可還沒跟上幾步,對方卻驀地停了下來,叫她冷不丁又撞到他的後背。

趙時隽回眸冷冷地望着她,見她眸中惶然,這才緩緩轉身尋了把椅子坐下。

“那本書,你看完了嗎?”

茶花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卻僵硬地走到他手邊的幾旁,給他倒茶。

“殿下渴了嗎?”

她霧眸裏覆着一層水光,語氣亦是藏着不安,顯然是刻意對他的問題避而不答。

趙時隽盯着她問:“書裏就教得你這個?”

茶花垂下眼睫,攥着杯子的手指愈發用力。

“不是……”

可很快,在男人耐心耗盡之前,她卻半阖着眼睫将那杯茶水遞送到自己唇瓣,将那茶水含在了口中。

她手微顫地放下茶杯,屏着呼吸寸寸挪到他面前來,朝他膝上坐下。

趙時隽倚在那紫檀椅上,恍若冷眼旁觀似的,既不主動接納,也不主動推開。

小姑娘雙手緊張地攀在他的肩上,口中的茶湯是茶香帶着些許的澀意,她喉結微微滑咽,似含不住般吞咽了些許茶液,在湊近他唇畔的時候終于喪失了全部的勇氣,将眼睛緊緊阖上。

那柔軟的小嘴便生澀地貼到男人的唇上,想要将茶水哺到他的口中。

可他一動不動,無疑是增加了她這意圖的難度。

茶花攥住他的衣襟不禁收緊幾分,她生澀地伸出小舌笨拙地學着他昔日的舉止去撬開他的唇縫。

可無奈男人根本就不配合,叫她急得颦起眉心,複又低頭嗆喘了幾聲。

大半的茶水都是她自己吞下去了,一滴都沒能送到他口中。

趙時隽無聲地盯着她,眸色愈發暗沉。

空杯子被男人重重地重新塞到手裏,對方卻低沉着嗓音道了句“再來”。

茶花輕輕抹去唇角的茶漬,只能咬着唇繼續又喝了一杯。

這次卻無需她再如方才那樣去費上諸多力氣。

男人按住她的後頸自己便主動到她口中去汲取那些含了小姑娘香津的茶湯。

半晌兩人才氣喘籲籲地停下。

茶花心如擂鼓,面頰也因為缺氧而染上微微的粉意。

她只當這樣勉強可以糊弄了他,卻不曾想一停下來,男人便立馬沉了臉色,攥住她的手腕厲聲質問。

“你今日為何如此識擡舉?”

茶花見他目光露出幾分冷戾,瑟縮着肩。

“我……我害怕……”

她似想到了什麽,垂眸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裴大人都已經被打破了腦袋,我怕殿下會報複我……”

小姑娘眼角又浮出濕意,他見狀卻冷冷一哼。

指腹刮撫過那處,又流連摩挲着。

“你果真是水捏的,說不了幾句話就要掉淚,一點出息都沒有。”

從前耐着性子會哄,現在卻嫌她沒出息。

他的話裏充滿了涼意,仍舊是帶了三分嚴厲的警告,“倘若要弄死你也早就弄死了。”

“之所以會等到今日,便是要你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要知道什麽人該惹,什麽人不該惹,明白嗎?”

茶花自是連連點頭。

他這才收回了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那你還不下去?沒得耽擱我正經事情。”

言下之意,倒叫她真被襯成了個想用盡一切下作手段勾引他的女子。

茶花霎時面頰滾燙地從他懷裏起來。

趙時隽撫了撫被她柔軟地方坐亂的衣擺,掃了她一眼便又徑直出了屋去。

門口那些丫鬟們當着茶花的面雖都沒有說些什麽,但在男人離開之後,看向她的眼神明顯都變了味。

茶花瞥見那些人怪異的打量,只羞恥地垂首,當自己完全不在意這一切。

過了晌午茶花都沒見趙時隽回來。

她試着出了屋去,又尋人打聽了幾句,才知曉趙時隽今夜有所應酬,外出飲酒什麽時候回來都是指不定的事情。

茶花聽罷面上卻平靜無比,既不見喜,也不見失落。

她默默轉身,又繞了半晌才找到西側的角門。

茶花與那守門婆子說自己想出去,婆子卻顯然不敢輕易放人。

“姑娘是什麽身份,咱也不清楚,若就這麽輕易放出去了,順走什麽東西,咱還說不清咧,最好拿了出門的條子再來。”

茶花餘光瞥見門外熟悉的身影,又與那婆子打商量道:“門外有個婆子在等我,我與她說幾句話行嗎?我就在門口。”

婆子見她面生臉嫩,分明還小着呢,倒也對她沒有太大防心,對她說道:“那你可得快些,說話也不許超過一刻。”

府裏的丫鬟雖不能時常出府,但這樣見家裏人亦是被允許的。

茶花松了口氣,便走到門外,瞥見了往日在裴傾玉私宅裏照應她的那個婆子。

對方見她全須全尾的模樣,頓時重重地松了口氣,一把握住她的手,微微激動地壓低了聲音。

“姑娘別說話,只管聽我說……”

茶花便果真抿着唇,一聲不吭。

那婆子便将打探好的事情一一都告訴她。

“姑娘進府之前,裴大人身邊的小厮曾告訴過姑娘那件事情确實确有其事……”

茶花阖了阖眼,攥緊的手掌心終于也漸漸松開。

竟是真的……

只要這件事情是真的,那她這趟進府,就不算白來。

早在茶花離開裴府回到私宅之後,裴傾玉的小厮便私底下找上了門來。

事關茶花的哥哥,也是他告訴茶花,那案子到了趙時隽手中确實有了不小的進展。

關于宮中陳茶彥丢失的那塊玉佩,原先是既無人證也無物證,且裴傾玉曾道,即便找到了宮人充當人證,也不足以取信。

可趙時隽卻讓他手底下的人順着玉佩這條線索去查,不僅查出了當初知情的是哪幾個宮人,更是找到了一本被棄用的賬簿。

那是宮中管理內務的澄心殿中當初用來登記官員于宮中丢失物品的一本簿子。

後來因為管事的人員變更,新上任的管事覺得這簿子雞肋,且要挨着這簿子上将丢失的東西一一找到。

這樣浪費人力不說,且也不夠專注于天子的後宮,便同上頭申請取消了這簿子的登記。

因這簿子的作用過于不打眼,存在的時間也不是太長,所以幾乎就此被衆人給忽略。

茶花得知後,自然又是看到了渺茫的希望。

唯獨不确定的便是這簿子啓用的時間能不能與陳茶彥丢失玉佩的時間給對應上。

倘若時間是能對應得上,那麽簿子上必然會有哥哥丢失玉佩的記錄,由此便可證明這玉佩的确是在宮中丢失,而非在老昭王手中丢失。

茶花被趙時隽叫進這府裏之後,這件事情便委托了那婆子。

她們也是約定好今日見面。

這婆子答應她,過了晌午便在西角門等到天黑為止。

而婆子方才的言下之意便是查到了時間是對得上的。

可既然如此,趙時隽手裏握着這份可以給哥哥洗脫罪證的人證與物證不放,顯然目的不會純良。

而茶花要做的便是找到這本賬簿。

只要找到了它,上面有宮裏的戳記,哪怕案子握在趙時隽的手中,拿着這證據也一樣可以為哥哥澄清。

等茶花回去後,天也漸漸暗沉下來。

她按着自己的記憶找到了趙時隽的書房,趁着無人的時候飛快推門進屋,随即便到他桌前一頓翻找。

可許是她運氣不算太差,她翻了不過四五層抽屜的時候,終于在一堆案卷中找到了一本有着宮廷內務印章的賬簿。

茶花心口促促,将這賬簿緊緊攥在手中,胡亂整理好了抽屜便往門邊摸去。

只是甫一打開半扇木門,門口那道無聲伫立的身影便猛地映入她震顫的眼眸裏。

那門縫霎時被她用力壓住,卻被一只手臂緊緊地卡住。

男人含着輕笑的嗓音,對此竟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

“真沒想到,我這府裏竟然還出了個偷兒,今個兒就被我給逮個正着。”

茶花連忙将手裏的東西藏起,見他一只腳就跨入門檻,她臉色瞬間蒼白,幾乎是下意識地轉身想要往屋裏跑去。

下一刻卻被趙時隽一把抓住手腕,重重地扯回跟前。

男人冷嗤着将她雙手反剪在身後,将她徑直推到那張書桌前。

他将手伸到她的懷裏去夠那賬簿,茶花終于忍不住掙紮起來,竟不知哪裏生出的惡膽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然後緊緊地護住那本賬簿。

茶花噙着淚連連後退,胸口起伏不定。

他絕不會是臨時知曉這件事情來捉她的。

指不定打從她進了府裏之後,他就已經知曉她是打的什麽主意。

“你白日裏分明是故意的……”

她想到那一幕,便覺得羞恥難忍。

明知曉她是有別的目的,還故意默許她哺喂茶水。

趙時隽撫着腕上的牙□□道兔子急了會咬人,這話可真真是不假。

他恍若被她這話氣笑,卻緩緩啓唇:“你學得這麽蹩腳,我便是想當你是認真的,只怕也很難。”

“還不趕緊把東西交出來?”

“偷竊證物,你可知道你犯得是什麽罪?”

茶花不住地搖頭,緊緊攥住手中的賬簿,“我不知道……”

“我只知曉這物件死也不要給你……”

趙時隽聽得心頭火氣,大步上前将她一把抓到懷裏,咬緊腮幫冷笑:“什麽死不死的,總把這樣的話挂在嘴邊,難不成是覺得我會在意?”

茶花尚未反應過來,賬簿便被他猛地抽走。

她再要去奪,他卻一手隔在她胸前,另一只手再無猶豫将東西遞送到了燭臺之上。

火苗舔在書皮上,轉瞬便燒黑了大片。

茶花耳畔“轟”得一陣嗡鳴,那渺茫的希望仿佛也瞬間被火焰舔舐。

“不要,不要……”

她哭着撲向那團火焰,卻被趙時隽死死地勒在懷裏。

他看着她被火光映亮的小臉一點一點陷入蒼白驚恐,卻只能落在他掌心無力掙脫。

在她心态近乎崩潰之前,他才緩緩掃向那團熾火,貼着她耳畔恍若安撫的舉止。

“這份,是假的。”

懷裏的小姑娘霎時一僵。

“但下一次,我就不能保證了。”

他指腹抹過她的眼底,臉側映着火光,好似都鍍上層虛假柔和。

他觸了觸她細膩的臉頰,随即起身離開。

只是擡腳的瞬間,茶花卻握住他的衣擺,嗓音都沙啞了三分。

“真的那份……在哪裏?”

趙時隽頓了頓,低下頭去朝她看去。

男人薄唇微啓,給她的卻是另一個答案。

“今晚就按照書裏的內容來服侍我……”

他握起她緊緊攥住自己衣擺的小手,摩挲了幾瞬,随即重重撥開。

“別想敷衍,知道嗎?”

說罷,他才徹底松開了手,将她丢在書房離開。

茶花坐在地上,怔愣了片刻,過了許久才鼓足了勇氣将那燒殘了的簿子打開。

直到看見裏面每頁都空白如雪,她才瞬間紅了眼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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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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