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囚心(10)

◎這輩子,別想離開。◎

這廂喬瓶兒都還不知道自己背地裏無意中已經被人給記恨上了。

她難得在後宮裏找到個能說話的人,自然也喜歡與茶花往來。

在這日偶然得知茶花身邊的宮女香芷竟然會按摩,她便也忍不住留下和茶花一道午休,體會了一番香芷的按摩功夫。

“還別說,你這雙巧手可真真難得,若去開個館子,怕是能賺不少錢呢……”

喬瓶兒只恨自己也長了一雙手,卻創造不來那些讓人垂涎的錢財。

香芷笑了笑,謙虛幾句,随即也陪着她說了會兒話。

按揉片刻,見這兩位主子都睡去了,她這才收了手,替茶花和喬瓶兒各自掖好了薄毯,下去休息。

守在外頭的香柳一面上來給她揉着手指一面輕聲說道:“不曾想姐姐在宮外學的手藝也能讨好主子們呢……”

香芷道:“我服侍的時候心裏也怕着呢,生怕重了輕了的,不小心就得罪了主子們。”

“不過好在裏頭那兩位都不是苛刻之人,尤其是咱們淑妃娘娘,她性情溫和,是再好相處不過的人了。”

做奴婢的,最慶幸的一件事情就是跟對了主子。

若遇到個喜歡動辄打罵的,恐怕吃苦的日子有的是呢。

“也是,你瞧後宮裏哪有像咱們娘娘這樣讨喜的,就算是賢妃也不記恨她奪走了陛下的寵愛。”

香芷“噓”了聲兒道:“賢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剛一道睡去,咱們得小聲些。”

香柳聞言頓時睜大了眸,很是驚訝,“她們感情竟這樣好,都睡到了一張榻上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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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訝也是驚訝古往今來,哪裏會有感情這麽好的妃子們……

可她二人話說到一半,就冷不丁地聽見旁邊插進來一道陰沉的話:“兩個碎嘴子的奴婢,陛下過來許久,也不見你們眼皮子擡一下,這雙眼珠子合該剜出來給人當彈珠子踢——”

馮二焦走到她二人背後不陰不陽地責罵了幾句。

兩個宮女霎時轉身,瞬間便瞧見了他身後不遠處神情莫測的天子。

香芷與香柳大驚失色,忙上前下跪行禮。

趙時隽卻看都不看她二人一眼,腦海中想起方才其中一個宮女說的“睡到了一張榻上”的字眼。

他面無表情地邁過門檻。

殿中燃了安神香,是茶花以往午睡時喜歡用的芙蓉香。

至偏殿後,便叫他看見兩女子擠在一張窄榻上。

那睡在外側的喬瓶兒更是睡得臉紅撲撲的,似乎正在做什麽美夢。

但她畢竟沒睡多久,稍稍聽見一點動靜便迷糊地半睜開眸。

迷蒙的視線裏隐約看到了對方衣擺上的長蟲,她又對焦幾次,才徹底看清楚。

那才不是什麽長蟲,那是象征着天下之主權威的五爪金龍……

喬瓶兒霎時吓得驚醒過來。

這一幕卻已然已經沖擊到了趙時隽的眼皮底下,叫他額角處的青筋一下接着一下重重鼓跳。

“現在,立刻給朕滾下榻來——”

他咬緊腮幫,那雙浮現幾分寒戾的目光幾欲要将喬瓶兒當場絞死。

喬瓶兒猛地抽了口冷氣,連鞋都沒來得及穿,便連爬帶滾地跌下了榻去,戰戰兢兢地跪在了地上。

“陛、陛下……”

“你好大的膽子!”

那一聲怒斥在茶花耳畔宛若炸裂。

她在枕上睡得正是香甜,肩頭随着這聲音亦是輕顫了瞬,這才緩緩睜開眼眸。

直到自睡夢中清醒後發覺自己聽見的聲音并不是夢境,而是現實。

見着喬瓶兒不知何時跪到地上去了,茶花忙也迷迷糊糊地下了榻來。

在看見趙時隽臉色後,她心神微凜幾分,快步走到喬瓶兒身旁向他行了一禮。

“陛下何故斥責賢妃?”

她還什麽都不知道,餘光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喬瓶兒,對方卻死死壓低了腦袋,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更別說暗示她一些什麽。

趙時隽冷笑了聲兒,指着那張榻道:“何故?”

“她睡過的榻,朕要怎麽睡?”

他當下臉色異常難看。

見茶花站在原地不語,他再度垂眸朝那喬瓶兒的臉上寸寸剮過,随即青着面龐當着茶花的面亦是甩袖離開。

茶花看着他這般憤怒,後知後覺地追到了門口,卻發現他早已帶着随從走遠。

後面的喬瓶兒亦是手腳慌亂地套上了鞋子,跟出來看。

“陛下已經走了……”

“完了,完了……茶花,我該不會得罪陛下了吧?”

喬瓶兒如喪考妣般,緊緊抓住茶花的手。

茶花對方才發生的事情亦是茫然不解,但見她這樣害怕,也只得輕聲安撫,“不會的,想來是因為陛下是個有潔癖的人……”

“他既不喜歡旁人睡過的床榻,那我回頭叫人将上頭的枕被都換成新的就好。”

話雖如此,可茶花自己心頭也不禁掠過一瞬的狐疑。

他不喜歡賢妃睡過的榻,以往又要如何與她同房?

在送喬瓶兒回去之後,茶花便也沒有耽擱,果真張羅着下人将那榻上一套全都給換成了新物件鋪疊上去。

想到趙時隽臨走時那般不善的目光,她心頭難免略是不安。

便是接下來幾日,茶花也都沒敢再去找喬瓶兒。

可很快,這日清晨醒來,香芷伺候茶花梳妝時,卻在她身後道:“娘娘怕還不知道呢,賢妃娘娘那邊出事兒啦。”

茶花眼皮驀地一跳,她擡起眸,從鏡子裏看向香芷,“是怎麽一回事?”

香芷便将自己聽說來的事情都說給她聽。

雖未親眼看見,但據旁人道,那喬瓶兒這幾日似乎被吓到了似的,着急忙慌地打包東西,尤其是那些值錢物件都一個不落。

且她還不許旁人插手幫忙,生怕會被旁人順走幾樣似的。

接着便有了今早上發生的那一幕。

喬瓶兒在天子下朝後也不知怎麽就那麽不巧撞見了對方。

“聽說賢妃娘娘懷裏抱着的那只花瓶轱辘就滾到了天子腳下,裏頭還灑出了一大把珍珠和項鏈首飾呢……”

這般古怪的作為,讓茶花亦是感到越來越迷惑。

而那位天子竟也就僅僅因為這點,就将賢妃給打入了冷宮。

茶花将心頭重重疑惑都暫且擱下,用過早膳後,便帶着香芷去了趟冷宮看望喬瓶兒。

喬瓶兒被褪去了釵環首飾,整個人素淨可憐的不行。

一見着茶花她就忍不住抱着一頓痛哭。

“我不過就是摔了一跤而已……也确實有那麽一串項鏈砸到了他腳背上……”

“可他擡腳狠狠碾得粉碎都還嫌不夠,分明就是借題發揮……”

“我知道他早就看我不順眼了,就算不砸到他腳,我在他面前打個噴嚏也都會被挑刺找茬的……”

她哭訴了一籮筐的怨念,茶花拍撫着她後背,低聲道:“許是有什麽誤會,畢竟陛下從前那麽寵愛你……”

喬瓶兒聽到這話就立馬反駁,“他寵愛什麽呀,他只是……”

只是後頭的話到了嗓子眼裏,在對上茶花那雙澄瑩的眼眸時,喬瓶兒又生生地給打住了。

後面若真說出來,恐怕她就真的沒活路了。

喬瓶兒似乎想到什麽,立馬一臉惶恐地避開茶花,小聲道:“茶花,你、你還是先回去吧,我們今個兒說話也不能太久,有什麽下次再說……”

茶花見她似有難言之隐,只得順着她的意思離開。

到了第二天,茶花又怕喬瓶兒在那冷宮裏吃不好,便先叫人蒸了些糕點準備送過去給她,順道再打探打探她昨日尚未說完的話。

可到了冷宮外,這次卻不知為何,看守多出了兩名老練的太監,竟不許茶花進入半步。

“陛下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許去見賢妃。”

茶花抿了抿唇,“只是送些吃的都不行?”

對方只肅着臉道:“沒有陛下的允許,便是吃食也都不行。”

字字句句都是搬出了趙時隽的命令,茶花心頭略堵了幾分,只得再度離開。

夜裏趙時隽是一如往常,只是在榻上索求得比以往都要更為兇狠些,一下下都頗顯出幾分狠意。

茶花被他折騰得精疲力盡,徹夜被他攬在懷裏,猶如睡在火爐旁,熱得汗透薄衫他都不肯放開。

待翌日清晨,恰是休沐,君臣都無需早朝。

是以茶花醒來後卻也被他按在枕上欺負了一頓。

好不容易停下,她勉力掙脫他的懷抱,他卻自她身後将她攬住,語氣愈發溫柔關懷。

“前幾日你腰都還疼,今日可有好些?”

他說着話,唇也在她頰側輕輕磨蹭。

茶花卻微微避開。

見她躲閃得厲害,他撐起手臂低頭瞥了她一眼,輕聲問道:“怎麽了?”

茶花背朝着他,遲疑了一瞬才順着他的力道被他翻過身來。

她對上他那雙幽黑的眼眸,咬了咬唇,随即小聲道:“陛下可否饒過賢妃?”

“你方才心不在焉的,就是在想賢妃?”

茶花立馬将自己一早就準備的好話徐徐說出,“賢妃娘娘固然喜好財帛,但人生在世,有些無傷大雅的喜好也是正常……”

“況且便是要罰,沒收了那些錢財對她而言都已經算不得輕了,陛下又何必要将她打入冷宮,甚至還不許任何人去見她?”

趙時隽聽罷,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幾分。

“哦,這件事啊……”

“往後再說吧。”

話裏的涼薄敷衍之意,幾乎是顯而易見。

“只是當下你既是與朕在一起,就應當滿心都是朕才對。”

他說着緩和了語氣,複又低沉一笑,“想來也是朕方才還沒有盡力,讓你竟都還有旁的閑心……”

茶花微仰着嫣粉面頰呼吸都因他的動作變得有些急促。

但她仍是保持着清醒将男人推開幾分。

“陛下……”

餘下的話未說出口,外頭卻是馮二焦再催促,反複敲了幾下柱子,道是有臣子在承德殿中求見。

趙時隽聞言替茶花攏好衣襟,只當沒看出她的念頭。

“罷了,你再休息一會兒,朕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置。”

話是透着一股溫柔暖意,可他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顯然對她大清早上便提及賢妃而感到不愉。

離開之後,當天晚上趙時隽甚至都沒再踏入儀秀宮半步。

茶花輾轉思索這樁疑點滿滿的事情,始終都覺賢妃罪不至此。

且賢妃也沒少幫助過她,她又焉能在對方落難的時候,反而冷眼旁觀?

最重要的是,茶花也隐隐感覺到這次喬瓶兒完全是受了無妄之災,且與自己也許也有幾分脫不開的幹系……

因為喬瓶兒就是從那日晌午歇息在儀秀宮後,才惹怒了趙時隽。

當天夜裏趙時隽沒有來,茶花自然也隐約感覺到他早上隐藏在平靜表面之下洶湧的暗流。

到了天中,卻是她特意制了鮮湯,主動送去了承德殿中。

到那裏時,馮二焦見着她才一臉的歡喜,語氣略是無奈:“陛下昨兒晚膳到今日早上的早膳都沒用過。”

“娘娘進去後,還勞煩多勸勸陛下才是。”

茶花聽得略是怔愣,進了大殿之後,便瞧見禦案後的男人正提筆寫些什麽東西。

她進來與他行禮後,便取了宮女手中的鮮湯,令對方退下。

待走到案旁,将那鮮湯放下之後,茶花見他仍舊是眼皮都不掀起一下,便移步走到他身畔,擡起手指搭在他肩上輕輕揉捏了兩下。

“陛下日理萬機固然是勤勉,但也不能這樣一忙起來連膳食都不用了……”

趙時隽終于擡眸朝她看去,“你這話是關心朕不成?”

茶花覺得他問得很是怪異,只低聲道:“自然是……”

他挑了挑唇角,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筆,随即擡手将她撈到膝上。

茶花尚未反應過來,便又坐到了他懷裏。

“你心裏有朕?”

他複又問她。

茶花心口處急跳幾下,“陛下是妾的夫君……”

趙時隽卻半垂了眼睫,摩挲着她柔嫩的下巴。

那熟悉的眼神讓茶花霎時便心慌意亂起來。

“陛下,這裏是您辦公之處……”

她頗為委婉地提醒,坐在他膝上也不禁想要扭動着退下,卻被他掐得更緊。

“別動……”

那些過分張揚的物件,便也叫她再裝不得傻。

“陛下是天子,一言一行都應當為臣民表率……”

話音落下的同時,耳畔印上的一抹濕熱,惹得她微微顫栗,他卻喑聲道:“朕知道。”

“朕平日裏自然會作為臣民表率,可人後,朕也需要有人疼……”

“茶花,你何不疼疼朕?”

茶花陷在他懷裏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生怕這時候來個臣子求見。

在這等莊嚴肅穆之地,又怎麽可以行這等荒誕事情……

況且當下還是青天白日。

唇上毫無防備地覆上一陣熱意,她急喘着忙要掙開。

他卻抱住她的軟腰驀地将她壓在面前的禦案之上。

在茶花後背觸到那些礙事物件之前,男人的手臂便先一步将那些東西全部都拂落在地。

裏頭噼裏啪啦地脆響。

小太監朝裏瞧了一眼瞧不清明便想擡腳進去,卻被馮二焦一把拎住了後領。

小太監問:“您沒聽見裏頭的動靜?”

馮二焦頓時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就是因為聽見了,才叫你別這時候趕進去送死,沒得還連累本公公……”

裏頭若是在吵架,和旁的妃嫔或是臣子吵架也就罷了……和那位淑妃吵架,這時候進去,豈不是找死?

如果不是在吵架,那就更不能進了……

将近一個時辰,裏頭的動靜才漸漸消停下來。

茶花坐在那幾乎光溜的桌面上,一邊顫着手指将衣裙斂起,一邊又瞧見一些奏折的邊角上甚至也都沾上了可疑的痕跡。

她似乎都被他氣得渾身發抖。

趙時隽固然逞了一時之爽,可打量她這幅模樣,心裏也沒了底氣。

他撿起地上繡鞋給她套上,又想到她向來愛惜顏面,便愈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下桌來,卻不曾想聽她驀地開口問道:“這樣……陛下可能饒過賢妃娘娘了?”

趙時隽微微餍足的心口頓時猶如澆灌了一瓢冷水般,瞬間涼了個透徹。

他唇角微微翹起,似笑似諷,“賢妃賢妃……她當年不過是朕從個貪官府裏撿回來的玩意兒,上不得臺面的貨色,又秉性自私貪婪……”

“她是哪一點入了你的眼,叫你這樣維護?”

見他臉色隐隐顯露出陰沉,說的話也莫名咄咄逼人。

茶花見與他說不通,心裏都還兀自委屈,索性也不再與他說話。

她噙着淚裹上衣服扭頭便走。

那纖弱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大殿之內。

趙時隽只站在原地,手指摩挲着一只倒在桌角出的筆架,随即反手狠砸出去。

這下馮二焦卻二話不說趕了進來。

見着男人臉色陰鸷異常,更是冷厲着嗓音沖着他道:“去,把賢妃叫來!”

不到一刻的功夫,喬瓶兒便被人帶來了殿中。

她跪在地上,過了幾天清湯寡水的日子,簡直後悔的腸子都快要青了。

她當然不是傻子,早就發現了當今天子是不喜歡她和茶花在一起這個事實。

可她私心裏卻總覺得倘若茶花能喜歡自己,也許會有一線希望将她留在宮裏頭呢?

但她萬萬沒想到,茶花固然很好接近,可越是接近,趙時隽就越是恨毒了她。

她餓得還剩一口氣兒,忙求饒道:“陛下,我……我想通了,我想出宮去了……”

趙時隽聞言卻是陰冷地笑了一聲,“你是個能耐的,拿了朕那麽多好處,倒是學會吃裏扒外。”

“不不不,我還是想早早出宮去的,我、我都二十好幾了,再、再不享受魚水之歡,指不定對男人都快失去興趣了……”

她胡言亂語一通,忙着撇清自己的那點心思,又低聲道:“至于淑妃那裏,實在是她心好,待我也好……”

“我倒也不是不願意接受陛下的懲罰,就是……就是怕回頭淑妃見着我身上有個什麽傷啊疤啊的,我自己倒不要緊,就怕淑妃會對陛下的誤會更深了。”

她說完便又“砰砰砰”磕了幾個響亮的頭,哭得滿臉涕淚,“陛下還不如把我送出宮去……”

趙時隽陰晴不定地看着她,卻因她末了那幾句而堪堪止住了想要掐死她的念頭。

……

只消天一黑下來,趙時隽便又回了儀秀宮去。

他到那處心裏亦是做好了被茶花責備的準備,一步一步邁入寝殿。

可茶花見他,雖略顯出幾分異于往常的沉默,但還是上前來同他恭敬得行了個禮。

“白日都是朕的不是……”

見她态度并沒有過于抵觸,他才軟下語氣輕握住她的手。

茶花卻緩緩解釋道:“妾也只是怕影響陛下的名聲罷了。”

他瞥了她一眼,瞧不出她心思,又聽她道:“只是妾今夜卻無法伺候您了。”

她準備睡前便察覺來了月信,也是不巧。

趙時隽頓時露出幾分憂色,“那你下腹可還疼?”

他扶她坐下,手掌在她小腹上輕輕捂着,低頭道:“朕記得你從前來月事時便總會腹疼,今夜朕不碰你,只抱着你別叫你凍着可好……”

茶花略是別扭地退開幾分,“癸水污濁,難免會沖撞陛下。”

趙時隽打量着她的神色,待她語氣愈柔幾分,“你我之間不必那麽見外,就像尋常夫妻那樣就好。”

茶花面上微僵了瞬,随即露出淺笑道:“陛下說笑了,妾是陛下妃嫔中的一個,焉能逾越妻位,以夫妻相稱?”

“傳出去,也是不像話的……”

她這幅柔順的姿态先前趙時隽是極喜歡的。

只是當下,她從入宮至今以來,始終都是如此,卻叫他的心口漸漸浸入了冰水一般。

他眸底微微沉凝幾分,在這一瞬,終于從她那張恬靜無害的面上發覺出了她入宮以來的種種反常。

從前他那樣逼着她在自己身邊,她亦是個有自己喜怒哀樂的小姑娘。

她委屈,她羞惱,他也不是沒法子哄好她。

她那時心思淺薄,他便是說個笑話都能将她逗笑……

可當下她卻太過于恭敬了。

且始終将她自己定位在妃嫔的地位上。

不争,不妒,不驕,不躁,幾乎就像是一團沒有自主情緒的清水般。

可以說,一個妃嫔該有的樣子,她幾乎都做到了極致。

端莊溫順,謙恭柔靜。

倘若說,他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他。

他二人只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遇到她這樣的妃嫔,他着實是舒心熨帖,多半也會滿意她的乖巧懂事。

可他要的從來都不是她做好一個妃嫔的本職。

她若但凡對他有半分喜歡,焉能笑着調侃他和賢妃也說過甜言蜜語?

她若喜歡他,焉能不争他,不想法子将他獨占,還和那賢妃毫無芥蒂地睡在一張榻上?

他扪心自問,她身邊若有其他男子,他是絕容不下的。

是以趙時隽也很清楚,他之所以刁難喬瓶兒,就是因為氣茶花當日的不妒。

發覺吃醋的人反而是他自己,正因如此,他才更加生氣……

吃一個女人的醋,他自己說出來都覺得荒謬可笑。

偏她卻仍可以淡然處之,連今日殿上那樣荒唐的行徑都能忍下,乖巧地連哄都不必哄。

多省心的人兒吶——

他眸光愈發森然,腕上的佛珠卻不防攥裂了一顆。

茶花隐約感應到幾分涼意,後背都跟着發毛。

他眸底隐着幾分駭然的情緒,在茶花無措伸出手之前,卻驀地起身。

他眸光泛着寒意,卻彎着唇角提醒些舊事,“昔日你癸水都淌在我袍子上,我不也沒嫌棄過?”

“既然不習慣,那朕明日再來。”

她若真拔除了七情六欲,那他也認了。

只是這輩子,她也別想着能離開他身邊會有旁的出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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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說清楚好咩】

【這咋寫啊救】

【狗子是愛而不得了】

【??】

【我有點越來越看不懂女主了】

【看不懂女主,男主向前90步,女主一步也沒動】

【撒花花】

【別虐了別虐了孩子被虐怕了孩子可以看酸甜的但不想吃苦555】

【小茶花真是越來越機靈了,笨蛋憨憨美人變身冷靜大美女】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加油】

【狗子已經走出了這九十九步,就看茶花願不願意邁出這一步了】

【不放人不放人,一起甜甜甜吶】

【一個發瘋一個淡漠,還能看什麽TT】

【撒花撒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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