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軟弱的狗一無所有
蔣戎攬紀天養肩膀出二樓客廳,從樓道窗戶往外瞭一眼:“小花房而已沒什麽好逛,你帶我們行李先去酒店休息吧。”
蔣公子情場做派叫人心寒,當老板卻不壞。說完看紀天養沒有反駁,立即轉身回客廳。
有客人要提前離開,禮貌上得跟主人打聲招呼,雖然紀天養的身份不算正經客人。
但蔣戎回去跟主人說朋友要先去酒店時卻被康語彤老舅出言阻攔:“遠來都是客,我們老人家稍微聊幾句就去外面吃飯。你們年輕人去樓上坐坐,等吃過晚飯我讓司機送你們去酒店。”
他這樣說蔣戎不好反駁,但因此康語彤和她表弟,還有弟媳婦就趁機撤出了客廳。
幾位小年輕再往上爬一層樓,到三層起居室裏圍壁爐而坐,聊些游戲電影之類的輕松話題。
晚飯定在一家當地小有名氣的蘇幫菜館,這時賓主漸顯熟稔,貝家康家帶蔣戎、紀天養圍成一桌吃得十分熱鬧。
席間康語彤正跟表弟媳婦聊天,蔣戎忽然碰碰她胳膊,小聲提醒:“你東西掉了。”
康語彤莫名其妙回頭看他,大概心想什麽東西你不能幫我揀一下?
蔣戎側身讓開位置,方便康語往地上瞧,示意确實有東西掉在地上。
康語彤只好彎腰伸手到桌子底下揀東西。
在座衆人臉上都顯出幾分疑惑,等康語彤起身後卻不約而同露出笑意。
原來康語彤從桌子底下揀出一只戒枕禮盒,翻開盒蓋,裏面是一枚主石一克拉左右的群鑲寶石戒指。
康語彤表情驚喜,但小聲嘀咕:“不是吧……?”誠然她是對蔣戎滿意極了,可倆人畢竟才正式交往不到三個月,馬上談婚論嫁無論如何太着急了些。
蔣戎卻并沒有為難她的意思,笑嘻嘻感慨:“你運氣太好了吧?随便揀一下就揀到寶。”
康語彤見他沒有馬上求婚心裏暗自松口氣,傾身在蔣戎臉上親一口:“謝謝,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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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表弟貝炜帶頭拍手贊嘆:“表姐夫好浪漫的呀,表姐夫你是否在試探表姐?”
蔣戎聳聳肩膀表示無奈:“是呀,試探結果知道自己還要再接再厲。不過你叫‘表姐夫’好中聽哈。”
雖然蔣公子“求婚”不成,但在座長輩喜聞樂見兒女們蜜戀情懷,席間與蔣戎交談互動更顯親切。
紀天養坐如針氈般熬過這頓與己無關的相親宴,回酒店時只覺身心俱疲,路上一言未發。
只是大家情緒都太好,沒人注意到這位不太重要的客人臉色越來越差。
到酒店辦理入住後蔣戎仍然把行李跟紀天養放進同一間房。
他跟康語彤雖在戀愛,可畢竟還沒有正式訂婚。悄悄約會家人可以睜只眼閉只眼,在父母跟前卻不好明目張膽同住。
紀天養沒心思收拾行李,關好門後徑直晃進卧房仰倒在床,随後擡起一條手臂橫在眼睛上獨舐哀傷。
蔣戎猶豫片刻,跟上前在他旁邊側身卧倒,伸手輕撫紀天養臉頰,即而拉開他胳膊:“你還好嗎?沒事吧?”
紀天養強忍淚意與他對視,良久才聲如蚊蚋開口:“你是不是真的……真的要跟她結婚?”
蔣戎不置可否垂下眼簾,低頭親吻紀天養泛紅眼窩。
紀天養伸手摟住他身體,語帶哭腔:“生意而已……非得這樣嗎?你這樣和賣身有什麽區別?”
蔣戎展臂跟他抱在一起喃喃低語:“我先前說會跟她分手,并不是故意騙你。有些事……你不明白,這不是一筆生意,是一片廣闊而綻新的市場。這片市場對我來說很重要。爐港太小了,不走出來,我永遠沒辦法打敗賀偉誠。”
紀天養心裏被一浪高過一浪的失落感淹沒,他覺得自己從來沒這樣絕望過。被母親抛下時他還不懂事,父親又走得那樣突然,現在蔣戎也要舍棄自己了。
“你又不愛她,你這樣做道德嗎?”
“阿養,在私怨面前,公德一文不值。等我扳倒賀偉誠,我再講道德。”
兩人對話無疾而終,紀天養也憎惡賀偉誠。蔣老爺前年突發中風就是被賀偉誠在商會裏當衆羞辱所致。
紀天養埋首在蔣戎胸前,肩膀因啜泣微微顫抖,小聲哀求:“我接受不了……蔣戎我真的接受不了。你扪心自問,你到底愛不愛她?如果你真的愛她,我可以退出,我可以祝福你們。”
蔣戎抱着他,在他背上輕輕拍撫,随後捧起紀天養面龐懇切正告:“阿養,問題在你自己身上。你不愛我就不會痛苦,我不想看你為我痛苦,所以們分手吧。”
紀天養一整個人呆住,心裏湧起排山倒海悔意。那名酒保說得沒錯,軟弱的男人什麽都得不到,哀求只會讓他一次又一次失去自我。
蔣戎拿手掌抹開他頰邊熱淚:“我喜歡你,但我們不合适。”隔會兒他又小聲嘟囔半句:“我喜歡你,可他們不會放過我。對不起。”
紀天養腦子裏亂作一團,蔣戎說的話在他腦海裏停留在他們“不合适”那部分。
蔣戎說要跟他分手,卻沒有把他遠遠推開;兩人合衣而卧,昏昏沉沉擁抱陪伴。
直到康語彤來敲門:“阿戎,炜炜和他老婆說晚上世貿大廈那邊有個party,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去玩?”
蔣戎咳嗽一聲清清喉嚨:“好哇,這就來。”他起身拿床上被子給紀天養随便蓋一下,捋捋頭發扶正眼鏡去開房門。
康語彤問:“阿養不去嗎?”
蔣戎擋在門口,沒有放女友進房的意思:“阿養困了,讓他休息,我跟你去玩。”
紀天養眼神怔忡但并無睡意,他支楞着耳朵聽蔣戎跟康語彤說話,然後房門砰一聲關嚴,屋裏再沒有一絲聲響。
他們來滬市的目的,除開蔣戎要結識康語彤的舅舅,再就是為了看世貿大廈的跨年燈光秀。
所以入駐的酒店正好對住那棟摩天大樓,這裏能看到滬市最美的夜景。
紀天養在蔣戎離開後整晚站在窗前,眼睛死死盯住對面燈光最為華美壯觀的大廈,仿佛能看見蔣戎正在對面某間俱樂部的舞池中搖擺着身體與康語彤擁抱接吻。
酒保說:他不是不愛你,也不是你不夠好,關鍵是不該給他太多選擇。
後來走廊裏傳來男女調笑對話聲響,紀天養拖着自己久站到酸麻難當的雙腿,步履蹒跚移到門口。
外面對話聲更加清晰,蔣戎說:“我們得多生幾個孩子,我家只有我一個好孤單,我們至少生三個。”
康語彤笑斥:“誰說要跟你生孩子啦?”
蔣戎:“剛才炜炜問你,你說的,我聽見了啊!哎你要說話算話呀!我們抓緊點,今晚就開始生。”
後面的聲音被隔絕在另一扇房門之內。
紀天養背抵房門,雙手緊攥成拳仍壓抑不住身軀瑟瑟顫抖。
“蔣戎,我一定能留住你,一定能……我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讓你求我,讓你再也離不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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