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詭異的地方]
琴聲中平陽候雲淡輕風的聲音傳來,“沒有人要殺你們。亜璺硯卿”
平安怒眼半眯,果然兇手都不會承認自己殺了人,将将才倒在血泊中的上百號人,被他抹殺得一幹二淨,“我們的那些家人明明……”她想能來送葬的人,應該是家人。
“交易而己。”平陽候擡眼看來,目光如同月輝一樣柔和,在平安面龐上留駐了一會兒,轉向她身後的月娘,“月夫人,你說是嗎?”
平安迷惑地回頭看向母親,後者眼裏閃過一抹緊張。
腳下一陣土裂得輕響,平安低頭看去,只見腳邊一塊岩石塌了下去,母親身子一歪,随着塌方的岩石跌下懸崖,陡然一驚,一把拽住母親衣裳,但衣料受不得力,撕裂開來,不但母親仍是墜入巨瀑,連帶着她也失了重心,向懸崖下翻去。
手掌一緊,下墜的身形生生停在空中,回過頭,直直地望進一雙黑不見底的眼眸,那雙眸子裏噙着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平安嘴角輕輕揚起,一絲帶着恨意的笑容在眼裏漾開,按下指環上的按鈕,指環上暗藏的毒針彈出,刺進對方手掌,就算再死一回,也要拉上他陪葬。
男子的手即時失去知覺,再使不上力氣,柔滑的小手在掌中滑下。
有風拂過,平安聞到一縷清冷的白玉蘭花香,怔了,沒能等她回味,就墜入了萬丈的深瀑。
男子看着殘留在手掌中的指環,以及轉眼間變得烏黑的手掌,手掌一握,緩緩閉上眼,掩去眼底難辯的複雜神色。
平安不會水,被水一嗆,暈死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平安覺得頭痛得厲害,腦海中仿佛還晃動着飛濺的鮮血,猛地驚醒,“娘……”
聲音剛出口,就被人死死地捂住嘴,本能正要掙紮,睜眼卻是母親微微帶着慌亂的神情。
母親之前面對着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也一直表現得很鎮定,但這時眼裏卻是無法掩飾的恐懼。
突然聽見有聲音傳來,“誰?是誰在那裏?”
平安心髒猛地收緊,還是被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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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母親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平安意會,點了點頭。
母親握緊她的手,蹑手蹑腳地後退,但終是晚了一步,幾把明晃晃的鋼刀架在了她們的脖子上。
平安惶恐地看着将她們團團圍住的男子們,他們身上穿着侍衛的服飾,并非之前的殺手。
母親攬住她的肩膀,低聲安慰,“別怕。”
平安沒來得及回應母親,就被人推出叢林。
眼前是一個清澈見底的湖潭,潭邊侍立着幾個捧着瓜果酒壺的宮裝侍女。
而清潭中有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子,正赤身摟着一條赤青巨蟒嬉耍。
巨蛇聞到生人的氣味,帶着女子浮出水面,平安覺得女子腿間有異,下意識地看去,矍然發現那女子正與跟那蛇做着,隐約本該是男女之間的事。
平安被眼前荒唐的景象驚得暫時忘了身在何處。
那些侍衛和侍女象是對這場景司空見慣,全無表情。
潭中女子撇臉看來,靜靜地看了她們一陣,全不顧忌有人在場,離了青蛇,赤身款款上岸,侍女為她披上半透明的柔軟袍服,服侍她依上潭邊藤榻。
那條巨形青蟒也慢慢游上岸。
平安不安地看向母親,“娘,這是哪裏?”
月娘把她摟得更緊,警惕地看着榻上女子,迷茫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們的對話引起了女子的注意,女子仔細地打量衣裳破爛的母女二人,最後視線留駐在平安的臉上,勾唇一笑,“好漂亮的一個小丫頭,幾歲了?”
平安如實回答,“十三。”
女子看她,象看一頭漂亮的獵物,“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平安恐懼地緊盯着向她們靠近的青蟒,“我也不知道,有人追殺我和我娘,我們掉下了一個懸崖,昏了過去,醒來就到了這裏。”
青蟒直到她們面前才停下,也如那女子般仔細打量她們。
月娘吓得臉色青灰,把平安緊緊抱在懷裏,“我們……我們真不知為什麽會在這裏。”
女子眼裏笑意漸濃,顯然不相信她們的話,“你們是誰派來的?”
月娘壯着膽子回答,“沒有人派我們來。”
女子剛才那場戲水耗去了不少精力,有些困乏,打了個哈欠,
“你們是哪兒來的,都沒關系。”接過侍女遞來的果酒,慢飲了一口,指了指平安,對旁邊侍女道:“把大巫師喚來,告訴他今晚由這丫頭服侍蛇皇。”
平安不知道蛇皇是誰,也不知道服侍是什麽意思,但能感覺到不是好事。
月娘看了眼在平安身上亂聞的青蟒,忽然象是明白什麽,強壓內心的恐懼,搶着道:“我女兒年紀還小,由我來服侍蛇皇吧。”
女子嘴角勾起一絲不屑地冷笑,重新看向渾身透濕的婦人,婦人長得極為年輕,模樣也很漂亮,“她是你的女兒?”
月娘忙道:“是,她是我的女兒,她還小,從小又沒做過什麽事,服侍不來人。我身體好,不管做什麽,我都能做。”
一旁侍女‘哧’地笑出了聲,“能服侍蛇皇的,不能超過二十五,而且不能生過孩子。你女兒都這麽大了,還想享受蛇皇的恩寵?”
月娘沒想到還有這樣奇怪的規定,微微愕然,沒等她回話,突然青蟒張口向平安胸前咬去。
吓傻的平安完全忘了閃避,月娘突然想起什麽,臉色大變,飛快地将平安撲倒,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哭道:“要吃吃我吧,求你們饒了我女兒。”
這一拉扯間,平安的衣裳撕破,胸前挂着的香包被青蟒扯斷繩索,飛了出去,落入清潭。
巨蟒追着香包飛竄而去,一頭栽入潭中。
香包落水,裏面香料化了開去,那條巨蟒在水中翻騰,追逐着破損的香包。
女子‘咦’了一聲,走到潭邊,撈了一把潭水聞了聞,眼裏露出詫驚,回頭看向平安,“這香包哪來的?”
平安雖然不記得過去,但知道貼身放在身上的東西,定是她極珍愛的,這時香包被毀,胸膛裏騰起一股怒氣,瞪着女子,咬唇不語,月娘搶着道:“是我做的。”
女子注意力轉向美麗的婦人,“裏面的香料呢?”
月娘道:“也是我配的。”
女子眼裏閃過一抹詫異,抹幹手上水珠,“将她們關起來。”
平安和母親被推進一間暗無天日的小石屋,不見天日。
到了這時候,平安算是完全确認自己失憶了,唯一能記起的人只有母親,就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
月娘看着平安,臉上陰晴不定,過了許久才輕籲了口氣,女兒在這時候失憶,也不知是不是天助她們。
輕撫着平安額角發鬓裏的傷疤,告訴平安,她們娘倆是從海外過來經商的商人,三天前,平安不小心墜樓,當場沒了氣息。
今天是下葬的日子,遇上暴民,家人被殺了個幹淨,但也因為這樣,才沒将平安活埋了,也算是老天開眼,但說到那些死去的人,神色不由黯然。
平安吸了吸鼻子,怕吓到母親,沒有告訴母親,她确實是去陰間走了一回,又怕勾起母親滅門之痛,記憶中的那襲白色衣角,以及清冷的白玉蘭花香也閉口不提。
想着懸崖邊的那個男子,眉頭微微蹙緊,如果是商人,劫財害命,也是見怪不怪,但剛才那個人的身份明顯不象是劫財為生的土匪,母親失口叫他‘平陽侯’,更說明他的身份不會是什麽土匪。
而那個人口中說的交易,又是什麽意思?
“平陽侯為什麽要殺我們?”
月娘握住平安的手,“平安,你還太小,有些事,知道了有害無益,等你長大了,娘再告訴你。”
平安對母親的回答自然不滿意,但見母親心意已決,只能作罷,等離開了這裏再說。
就在這時,石門打開,一群侍衛将她們押進一間豪華的居室。
之前見到的巨大青蟒盤在屋中的錦榻上,女子今天穿了件華麗的大紅錦服,舒服地斜依在青蟒身上,一人一蛇親密得如同情侶。
錦榻邊還站着一個一身穿黑色大袍的人,他們叫他大巫師。
平安直覺,這個被稱作是大巫師的人,掌握着她們的生死,直直地看向大巫師。
大巫師對她的大膽有些意外,半眯了迸着精光的三角小眼,“你們是什麽人,從哪裏來的?”
月娘怕平安說話沖撞對方,立刻引來殺身之禍,搶在前頭道:“我姓吳,叫吳氏,是随丈夫從海外來經商的,丈夫病死,今日出殡,卻遇上匪人,他們殺死我們所有家人,想捉我們母女進山做……我們為了躲避匪人,進了片林子,慌不擇路,被匪人逼到一處懸崖,無路可走,跳崖尋死,誤入此地。”
大巫師面無表情地看了她們一陣,緩緩道:“你們知道這是哪裏嗎?”
母女二人一同搖頭。
大巫師一刻不離二人的眼,“這是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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