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夜探蛇皇寝宮

十一到合歡林中打了桶泉水,從欲望之門出了蛇國,走到放置泉水的地方,見上次放置的裝着泉水的竹筒被雪半掩着。

十一将竹筒撿掘出,打開來,只見裏頭泉水已經結冰,顯然對方并沒前來取過水。

自從平陽侯中毒以後,她仍是每月送一回水來,但這三個月,送來的水,沒有一次被取走過。

十一暗嘆了口氣。

平陽侯中毒,再不能來合歡林取水,而小刀總需要用水抑制瘴毒。

可是他們再不來取水,可見他們對她是恨極也顧忌之極的,連她打的水,也不再取用。

這三個月,十一不時在合歡林徘徊,也不見有蛇國以外的人闖入取水。

不知他們用什麽辦法來抑制小刀體內瘴毒。

十一仍将新打的泉水換下舊水,提着竹筒不急着回去。

順山而下,去鎮子上買了把七弦琴,來到瀑下的綠潭邊坐下,放出小蛟兒。

望着面前綠水潭,再看看身邊小蛟兒,竟有些恍惚。

把琴放在青石上,依石而坐,依稀有夢中青衣女子彈琴,那條虺聽曲的感覺。

小蛟兒年幼好動,近來十一心情不好,極少與它們玩耍,這會兒出來了,哪裏坐得住,只呆得一會兒,就到處去殘害花花草草。

十一生出的幻覺消散,看着厮玩瞎混的小蛟兒,嘴角漸漸噙了一絲笑,但那笑很快在唇邊凝住,望向前方綠潭,腦海中滿滿的都是那個人談笑風聲的模樣,以及他的琴聲。

纖纖玉指撫上琴弦,手指竟無需經過她大腦般,在琴弦上靈活地輕勾揉按起來,曲聲自成,正是夢中常聽的那曲子。

十一驚擡起手,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原來自己竟是會彈琴的。

怔了好一會兒,十一重撫上琴弦,把記得的曲子全彈了一遍。

等曲子彈完,十一才發現,除了夢中所聽的那曲,彈的竟全是平陽侯彈過的曲子。

十一意識到這點後,狠地抽手,不再彈奏,把小蛟兒喚回,棄琴而去。

等十一走遠,不遠處的樹後轉出一人,一身黑衣将他完美的身驅束得修長挺拔。

薄唇輕抿,俊美剛毅的面龐冰冷而不近人情,冰潭般的眼望着十一遠去的背影,眼底深處碎碎地鋪滿落寞。

半晌,他才走向潭邊青石,手指輕輕撫過石上長琴,苦澀一笑,低聲自語,“她心裏是在意三弟的。”

擡頭,見天色已晚,卷起長琴,飄然而去。

半年過去。

任十一用盡了辦法,也沒有小十七的半點消息。

漸漸地,十一心裏存着的那點奢望也随之逝去,終是認了命,小十七已經不在。

而蛇侯也不見回來,當真是人間蒸發,越姬和大巫師二人達成新的默契,于是蛇侯也慢慢地也被人淡忘。

十一每個月都送泉水出合歡林,但半年來,送出去的泉水,從來沒有被人取走過。

她無數次潛入越姬和大巫師的住處,最終沒能找到到蛇皇之毒的解法。

有好幾次,十一潛入大巫師住處時,都隐隐感覺另有人隐身暗處,但那個人的身手竟遠在她之上,任她如何試探都沒能捕捉到對方身影。

驚吓之後,發現那人對她似乎沒有惡意,讓她七上八下的心才算落下。

但打以後,任何行動都更為小心謹慎。

從燕國傳來消息,或許是平陽侯不沾活物的原因,如今只需塑月和滿月的時候需要洩毒。

雖然用女屍可以緩和火毒攻心的欲望,卻令他體內的毒加深。

照這般下去,任他再好的身體,也熬不過這一年的冬天。

就在越姬與大巫師侃侃喜悅中,十一卻越加覺得不安,總覺得蛇國現在的平靜是暴風雨到來的前奏,不久後定有大事發生。

她對蛇國的存亡不在意,但這份不安卻很快擴大,将她整個緊緊包裹住。

這份不安一日強烈過一日,到得後來,她再也沉不住氣。

把目标鎖定在從不涉足的蛇皇寝宮。

既然這八九個月來,十一暗中搜遍了皇宮處個角落,唯獨繞開了蛇皇的寝宮。

因為,在十一眼中,蛇皇的寝宮不過是用來殘害少女,供蛇皇産毒的地方,加上那地方母親經常出入,越姬和大巫師斷然不會将這麽大的秘密藏在那地方。

另外,潛意識中對蛇皇的恐懼,所以從來不曾往那邊深探。

如今細細想來,如今只有那地方沒查過,如果這個地方也沒有答案,蛇皇之毒只怕是當真無解,否則平陽侯不會落到這樣的處境已經八個多月,也不前來取要解法。

十一觀察了母親好些日子,加上不時在母親那兒從旁側敲地得知蛇皇的一些生活習性。

蛇皇雖然服下蛇丹,但體力遠不如過去,所以吞食一個女子後,不會象過去一樣,馬上舒服地泡上一個澡,接着吸食下一個女子,而是在事後,在母親調配的香湯中沉睡三天三夜恢複體力。

蛇皇入湯不久的一個時辰,是睡得最熟的時候,過了這一個時辰,極易驚醒。

自從上回月娘親眼看過蛇皇與女子行歡,那女子慘死在蛇皇身下的情景後,對蛇皇産生極度的恐懼,這後來的日子,必趕在蛇侯初入香湯睡得最熟的時候,匆匆為其洗拭幹淨蛇身,收拾去滿是血污的床褥,絕不在房中多做停留。

這日,十一悄悄跟在母親身後,潛在蛇皇寝宮外頭的房梁之上,等到母親将滿是血污的被褥交給下頭宮人,匆匆離去,算算時辰,蛇皇睡得最沉的時間,還剩下不到一柱香時間。

這點時間,實在是緊了些。

十一眉頭微蹙,等宮人離去,周圍再無他人,無聲地飄下房梁,撥開窗扇,閃身入內。

站在隔間門口,往裏張望了一眼,果然見蛇皇浸泡在碩大的水池中一動不動,睡得正沉。

不再擱耽,退回卧室,打量了一下四周,眉頭慢慢鎖緊。

這間寝宮布置得十分奢華,絲毫不差過越姬的寝宮,而且地方更大,在短短一柱香時間裏在這樣的地方搜出毫無線索的東西,委實困難。

但既然來了,也不能就此放棄,十一以最快的速度翻箱倒櫃。

轉眼一柱香時間将到,只搜了不到一半的地方。

隐隐聽見隔間傳來水聲,想來蛇皇沉睡的時間将過,再搜下去,哪怕是極輕的聲音也會将其驚醒,不敢再有下一步的動作。

潛到窗邊,打算先行離去,等下次再尋時間接着尋找。

哪知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十一從窗縫望出。

竟是一群宮女擁着剛剛沐過浴,輕披紗衣的越姬朝這邊走來。

越姬發長發未束,粉色紗衣下未着一物,玉峰幽林若隐若現,煞是誘人。

一看便知是前來與蛇皇行歡的。

越姬到了殿外,吩咐宮女婆子在外守着,只帶了随身服侍的幾個宮女步上臺階。

十一暗暗叫苦。

這女人早不發春,晚不發春,偏偏這時候發春。

如果這時候跳窗出去,必被捉個正着。

轉眼間,宮女已經推向房門,而隔間傳來蛇皇出水的聲音。

十一急得在房中團團亂轉,這房間雖大,卻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急亂中,十一後背碰到一處花架,緊接着,花架移開,身邊無聲地滑開,露出裏面小小的一間屋所。

雖然花架雖然镂空,但圖案繁瑣,如果不走到近處,倒不易發現裏頭還另有天地。

剛才十一沒搜到這邊,所以并沒有發現這處暗格。

十一不及多想,閃身入內,花架自行快束合攏。

在花架完全合攏的一剎間,十一看見越姬步入房門,而蛇皇從隔間游出。

十一身體緊貼着身後牆壁,一動不敢動,怕從花格中透出人影,被越姬和蛇皇發現。

她對越姬和蛇皇之間的變态玩意不感興趣,連看一眼都覺得惡寒,索性別開臉,扭了頭打量這間小隔間。

這一看,卻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原來這小格間裏,還設着一個紫檀小榻,榻上鋪着團花錦褥,上頭盤睡着一條藏青色小蛇,那顏色,那頭臉活脫脫地蛇皇縮小版。

蛇皇的幼蛇?

十一僵了,也淩亂了。

連呼吸都屏了起來,生怕吵醒這條睡着的幼蛇,引來躁動,把越姬和蛇皇勾了過來。

這間暗格,除了這張小榻,再沒別樣東西,除非她能隐到身後石壁裏去,否則一但被人發現,插翅也難飛。

正當十一憋得難受的時候,門外傳來婆子焦急的聲音,“陛下……”

越姬正yu火攻心,抱着蛇皇,準備入港,被人一岔,心頭火起。

然聽出是她派出去辦重要事情的嬷嬷,強壓怒火,一猛地一抛帳簾,沉聲道:“什麽事?”

外頭婆子默着不出聲。

越姬感覺到事态嚴重,披紗下榻,示意宮女開門。

房門打開,婆子快步走到越姬身邊,不立刻禀報,而是掃了眼越姬身邊服侍的宮女。

越姬立刻揮手退去宮女。

婆子才湊到越姬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什麽。

越姬臉色大變,臉上浮上怒意,繼而冷笑了一聲,猛然起身,冷喝道:“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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