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等一下，滿福姐姐，那裏有野蔥。”葉寧快步去了右邊。

細嫩新鮮的野蔥綠油油的，在微風裏蕩漾出綠油油的波浪。葉寧蹲下來，摘了一根，嗅了嗅，輕輕一嘗。

此時的野蔥香辛之味正正好，當得上那句“郁郁山中蔥，采來滿口香”之名。

葉寧說：“我們挖一些野蔥回去，炒了吃。”

野蔥不僅好吃，還能防癌，促進血液循環，對身體有很大益處。

“家裏有豆豉嗎？”

李滿福點點頭，“有的。”

“那行。”

回到家後，葉寧馬不停蹄去和面。田淑香不讓她去廚房忙活，她笑道：“舅母，我反正也沒事。”

田淑香無法，只得讓她去準備晚飯。

盆子裏加入白.面、生澱粉、少許食用油以及少許鹽和水，光滑的面團揉出來後，等待面團變軟再擀餃子皮。

這期間，葉寧開始準備荠菜豬肉餡。荠菜洗幹淨汆燙一遍，之後切碎，攪拌進炒熟的黃豆醬裏。

在切好的豬肉餡裏倒耗油、生抽、五香粉等調味料，用筷子攪拌肉餡，攪拌至上勁。

李滿福把荠菜餡遞過來，葉寧把荠菜餡倒進肉餡裏攪拌均勻。

做好了餃子餡，面團也醒得差不多了。葉寧開始擀餃子皮。擀面杖一按一轉，一張張雪白圓乎的餃子皮從擀面杖下飛出來，她的動作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一張張餃子皮很快成型。

餃子皮擀完，李滿福跟着葉寧一起包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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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滿福包着餃子，看了看葉寧包出來的餃子。葉寧包的餃子圓鼓白胖，封口的花邊十分均勻精致。

李滿福說：“寧妹妹，你包的餃子好看。”

“你的也好看。”

“我包的沒有你的好看。”

“都好看。”葉寧笑了笑。

餃子包好下鍋，煮餃子的空隙，葉寧爆香蒜粒和幹辣椒，接着把幹豆豉倒進鍋裏，翻炒。

幹豆豉炒出香味後，切好的野蔥段下鍋，幹豆豉和野蔥段的香味互相融合。

“香！”在燒火的李滿福吸鼻子。

在堂屋裏納鞋底的田淑香聞到香味，她放下針線，走進廚房。

“炒的啥？”

“幹豆豉和野蔥。”

田淑香說：“挺香的。”

葉寧把炒好的野蔥豆豉盛出鍋，“嘗嘗。”

盤子裏的野蔥豆豉綠色和褐色交映，中間還摻雜着紅紅的幹辣椒，油亮噴香，極其刺激食欲。

田淑香嘗了一口。

鹹鹹的豆豉和辛香的野蔥完美地融合出鹹辛的口感，裏頭還有幹辣椒的淡淡辣味，一口吃下去，很是開胃。

田淑香沒想到，野蔥豆豉還能炒到這麽好吃。她訝異道：“寧寧，你是去哪個大廚那裏學了廚？”

“沒有，就是自個兒練了一些時間。”

“那你這是有天賦。”田淑香又吃了一口野蔥豆豉。

葉寧笑了笑，然後去看另一個鍋裏的餃子。

鍋裏的餃子在水裏翻滾着，圓鼓鼓，白亮亮，瞧着十分喜人。

“差不多可以吃了，小天小冬他們回來了嗎？”葉寧問。

“這時候快到飯點，差不多要回來了。”田往窗外一瞧，他話音剛落，小天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媽媽，在做啥好吃的，好香啊。”小天牽着小冬進了廚房。小冬松開小天，小短腿一邁，抱住了葉寧的大腿，“姐姐，香。”

葉寧把他頭發上掉落的桃花拍下來，說：“煮了餃子，馬上就可以吃了。”

“餃子？”小天去看鍋裏的餃子.。

鍋裏的餃子白白胖胖，皮薄餡大，盈汪汪的，表皮十分晶瑩剔透，泛着水光。

“肯定很好吃！”小天吸溜口水，迫不及待想要吃到餃子。

葉寧見餃子煮的差不多了，用盤子盛起來。再一人舀一碗餃子湯，撒些蔥花到湯裏。

小天和小冬坐到桌子上，筷子一拿到手，立馬去夾餃子。

囫囵吃了一個餃子，小天說：“好吃！”說完就埋頭繼續吃。

“慢點吃，別這麽急吼吼的。”田淑香說了他一句，而後用筷子夾起一個餃子，因餃子表皮水滑，險些從筷子裏滑了下去。她趕緊夾住要滑下去的水餃，蘸了蘸料。

光滑柔軟的餃子皮軟乎乎地在嘴裏破開，一股子面粉的清香瞬間攫住了味蕾。餃子皮吃起來不僅水滑柔軟，還特別有彈性，帶着淺淺的彈牙感，口感尤其好。

熱燙的餡汁從水滑的皮子裏溜出來，汁水裏飽含着荠菜的清新香甜和肉餡的鮮美。

才感受鮮香可口的餡汁時，裏面的荠菜豬肉餡便以不容抵擋的姿勢進了口腔裏。

荠菜帶着微微的青草的清嫩之味，肉餡鮮中帶着微微的筋道，混合咀嚼，又鮮又醇。

一口餃子下去，再喝一口清淡的餃子湯。湯面上的蔥花被勺子攪動開，香味分散開來，輕抿一口，清淡的小麥香嘩啦啦地覆蓋味覺，很适合地消融了餃子餡的鹹鮮味，喝完渾身都暖乎舒暢起來。

田淑香吃了一輩子餃子，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餃子。她先是贊嘆，後又由衷地高興起來，“寧寧，你有這一手好廚藝，以後館子不愁生意。”

李滿福跟着道：“不愁生意！”

小天也擡起腦袋：“不愁生意！”

小冬腮幫裏含着餃子：“不愁生意！”

葉寧嘴角含笑，“嗯。”

晚上八點多，李洪生開着小三輪突突趕回家，葉寧一見他回來，忙去廚房給他下餃子。

吃了葉寧煮的餃子和炒的野蔥豆豉，李洪生也由衷高興。寧寧手藝這麽好，飯館開下去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

晚上睡覺時，小冬抱着葉寧的胳膊，說：“姐姐，下午小天哥哥說，不誠實的孩子吃不到好吃的。”

“嗯？”

“小天哥哥玩陀螺，他贏了，那個人不認輸，小天哥哥給別人花生吃，不給他花生吃，小天哥哥說他不誠實，只有誠實的孩子才能吃到好吃的花生。只有誠實的好孩子才能吃到好吃的。”

葉寧輕聲道：“小天哥哥說得對，只有誠實的好孩子，才能吃到好吃的。”

小冬：“嗯！小冬要一直做個誠實的好孩子，要一直吃到好吃的。”

摸摸他圓乎乎的腦袋，她說：“嗯，我們小冬一定會成為世界上最誠實的好孩子。”

月亮在雲層裏打着瞌睡，很快便陷入沉睡，懷裏的小冬也漸漸睡着。聽着小冬淺淺的呼吸，葉寧停下拍打他背部的動作。

目光穿過窗子，搖搖落在圓月上，凝望明亮圓滿的月亮，葉寧希望以後的日子也能如同這圓月一般，明明亮亮，圓圓滿滿。

鄉村的早晨總是格外寧靜，沒有城市裏的嘈雜喧嚣，偶爾幾聲雞鳴，也并不顯得吵耳。

“寧寧醒了？怎麽不多睡會兒，還早呢。”田淑香見她出了房屋，說道。

“睡醒了，不睡了。”

“那你快去洗漱，洗漱好了吃早飯。”

葉寧洗漱好，去往廚房。

“再等兩分鐘餃子就熟了。”田淑香說。葉寧點頭，去竈門口燒火。李滿福在另一邊的竈門口燒火煮豬食。

葉寧剛坐下，李滿福就把手裏的花生遞給她，“寧妹妹，吃。”

葉寧吃了兩顆，問：“滿福姐姐，你是這次跟我一起走，還是等之後再走？”

李滿福嚼着花生，說：“一起走。”

葉寧看向田淑香，田淑香說：“她跟你一起走，我和你舅舅也去一趟。”

“也行。”

吃過了早飯，葉寧陪着李滿福一起去打豬草，順便再摘些荠菜和野蔥回來。

從山間裏返回到家時，正好碰到李洪生開着小三輪去送煤炭。

“舅舅，中午能回來嗎？中午我做荠菜豆腐湯和野蔥炒蛋吃。”

一般情況下，送煤炭的地方遠的話，李洪生是直接在外面吃的，但想着葉寧的手藝，李洪生忖了忖，“那我快點送了回來。”

“好，舅舅你路上小心些。”

李洪生開着載着蜂窩煤的小三輪遠去。

家裏，田淑香在掃地，小冬也拿着小掃帚在幫着掃，白白胖胖的小豆丁，動作熟練地掃着地，一見葉寧回來了，小豆丁立即跑過來抱住她的腿。

田淑香說：“不讓他掃地，他非要掃，哎，這孩子，怎麽這麽勤快懂事。”

葉寧捏捏小豆丁的臉，“小冬真勤快，勤快的孩子是好孩子。”

“嗯！勤快的孩子是好孩子！”小冬開心地咧嘴。

快到十一點時，葉寧開始準備午飯。

舅舅家裏有電飯煲，但葉寧更想吃柴火蒸出來的甑子飯，即木桶飯，因而她沒用電飯煲。

把飯蒸上了，葉寧将豆腐切成小塊，荠菜切成末，蘑菇切成塊。蘑菇先放油鍋裏煸炒香。

待蘑菇炒香，将清水加入鍋裏。鍋裏的湯開始咕嚕咕嚕沸騰，葉寧把豆腐下到鍋裏。

荠菜豆腐湯不需加過多調料，少許鹽和雞精即可。接着用水澱粉勾芡，芡汁使得湯汁變得晶亮粘稠後，切好的荠菜倒進湯裏。

翠綠的荠菜末和白嫩的豆腐吸收着對方的口感，鍋裏沸騰出來的白霧香味融合頂峰之際，葉寧滴來幾滴香油入鍋內，繼而關火。

醇清好聞的荠菜豆腐湯出鍋。

在竈門口燒火的李滿福咽咽口水，直勾勾地盯着湯。葉寧見狀，給她舀了小半碗，給她先嘗嘗。

咕嚕咕嚕喝完湯，李滿福繼續直勾勾地盯湯。

“好了，滿福姐姐，等會兒再喝，馬上就要吃飯了。”

李滿福坐回竈下，繼續燒火。葉寧接下來準備炒野蔥炒蛋。只是她沒打算做尋常的野蔥炒蛋。尋常的野蔥炒蛋也就是把雞蛋打進鍋裏翻炒成碎末，然後把野蔥末加進去一起炒。

而葉寧打算做的野蔥炒蛋卻有所不同。

她沒有直接把雞蛋打進鍋裏炒碎。她先把雞蛋蒸熟，再剝殼，把雞蛋切成片狀，再倒進油鍋裏煎。雞蛋片被煎至焦黃時，略微撒些鹽。

幹辣椒段和蒜末倒進去攪拌均勻，雞蛋片和幹辣椒以及大蒜互相交織着在鍋裏翻滾一圈，碰撞出又鮮又辣的香味。

起鍋之前，把切好的野蔥末撒進去，不同尋常的野蔥炒蛋便出爐了。

田淑香看到她這樣的做法，說：“這樣做倒是比直接炒要香。”

“其實都是一樣好吃的，只是有不同的滋味而已。”葉寧接着熱昨天的剩菜。

“葉小天！你急什麽，我課還沒講完！”

教室裏，老師看到葉小天一聽到下課鈴響就要往外沖，立即叫住他。

葉小天坐回去，他不滿地看了看老師。他想快點回去吃午飯。寧姐姐說今天要做野蔥炒蛋和荠菜豆腐湯呢。一定會很好吃的。寧姐姐那麽厲害。做的野蔥炒蛋和荠菜豆腐湯一定會很好吃。

他想快點吃到寧姐姐做的野蔥炒和荠菜豆腐湯。可是老師拖堂了！

終于，老師喊了下課，李小天第一個沖出教室。村子裏的小學離家只有十分鐘路程，用跑的話，只需要五六分鐘。

李小天跑得飛快，像是在賽跑一樣。飛奔到家裏，剛進屋，就聞到讓他流口水的香味。

菜已經端上桌，他等不及想要拿筷子吃一口。

“先去洗手！”田淑香提醒他。

等小天洗完手回來，大家都已經陸續開吃了。特意趕回來的李洪生先喝了一碗荠菜豆腐湯。

軟滑的豆腐十分水嫩，入口即化，餘味裏包含着蘑菇和荠菜的清鮮之味，食之清口，唇齒留香。

滿滿地喝了一大碗荠菜豆腐湯，筷子去夾野蔥炒蛋。

雞蛋經過蒸、煎、炒的烹饪步驟，吃起來微微焦脆中帶着軟彈的潤感。

咀嚼幾下，能吃出雞蛋的濃烈鮮醇，野蔥的濃郁辛香，大蒜和幹辣椒的爽口辛辣。幾種味道混合起來，既有多層次的豐富口感，又有豐富口感融合成一味的單一口感。

一口下去，極其下飯，只讓人食欲大開。

野蔥炒蛋下飯，尤其下柴火燒出來的甑子飯。

一口飯一口野蔥炒蛋吃着，李洪生對田淑香說：“這做法新鮮，吃起來好吃，以後咱也這麽做野蔥炒蛋。”

“行，以後咱也這麽做試試。”

葉寧起身，“還有米湯，我去盛點米湯。”

甑子飯蒸出來後剩下的米湯也十分可口，濃濃的，清淡暖胃。

就着荠菜豆腐湯和野菜炒蛋，所有人都多吃了半碗飯。

飯後田淑香去領居那裏拿東西，領居說：“淑香，你們今天中午做啥吃的了，這麽香，老遠都聞到了。”

“也沒做什麽，就是些野蔥炒蛋什麽的。”

“那咋那麽香啊。”

田淑香笑道：“是我外甥女做的，她手藝好。”

“哎喲，你是說那個小寧的女娃子？那她手藝真是不錯，中午那香的……”說着，領居又開始回味中午那陣兒聞到的飯菜香味。

翌日一大早，葉寧姐弟，以及舅舅一家乘着小三輪，去往桃花壩坐大巴車。

快中午的時候抵達桃城。進了飯館後，李洪生環視幾遍飯館，說：“挺好的。”

葉寧給他們倒水，“裝修是有些簡陋了，等以後再弄好點。”

給李滿福把行李和房間收拾好，又幫着給飯館打掃了一下清潔，吃了一頓飯後，舅舅一家就要返回桃花村。

小天握着葉寧的手，戀戀不舍。

田淑香知道兒子為什麽不想走。還不是因為喜歡吃葉寧做的飯。葉寧去他們家的這幾天，都是葉寧掌廚，他們家算是享了幾天口福。不僅是小天舍不得葉寧的手藝，她也舍不得。

葉寧提議：“不然就讓小天待這裏玩幾天吧？”

“他還得上學。”

葉寧倒是忘了上學的事，舅母這麽一提，她才反應過來小天還在上學，沒辦法在這裏多玩幾天。于是她道：“小天，等放假了來這裏玩。”

最終，小天一步三回頭地和父母一起離開了。

舅舅他們剛離開沒多久，葉寧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聽到電話內容，她眼睛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