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你看那車,啧，得多少錢啊……”

“反正我們掙幾輩子的錢也買不到就是了。”

寧冬飯館門前,有食客看到一輛豪車開過來，低低道。

車門打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下車，随後打開車門，扶着一個肚子微微凸起的女人下車。

“那、那不是衛程嗎？”

“啊？什麽衛程？”

“咱們桃城富豪排行榜榜上的那個衛程，和家超市的老總。”

“喔，和家超市的老總啊……”

和家超市是國內有名的連鎖超市，特別是在桃城，和家超市霸占了桃城大部分超市市場，是桃城最大最有名的超市巨頭。

“才三十多歲吧,年紀輕輕的就上咱們桃城富豪榜排行榜了,牛逼啊……”食客偷偷瞅着衛程和袁茜。

“茜茜，就是這裏了。”衛程扶着袁茜說道。袁茜看着長長的隊伍，“這麽多人……”

“不用排隊，我買了位置。”

寧冬飯館生意火爆,現在幾乎是一座難求，不過好在衛程有錢，可以花錢從搶到位子的食客那裏買位子。

扶着妻子穿過嘈雜的人群,示出排號,進入飯館。飯菜混雜的香味撲面而來。衛程鼻翼微動,“挺香的。”他轉頭問妻子,“怎麽樣？”

袁茜微微點頭,“還行。”

他們到桌位上坐下,很快服務員過來,“歡迎光臨,請問要吃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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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裏有什麽招牌菜？”

林媛媛笑出八顆牙齒，“我們這裏每一道菜都是招牌菜，因為每道菜都一樣的好吃。”

衛程：“是嗎？”

“當然是的，先生。”

衛程把菜單遞給袁茜，“你看看有沒有什麽想吃的。”說完他轉向林媛媛，“有沒有什麽菜比較開胃又适合孕婦。”

林媛媛不着痕跡地掃過袁茜的孕肚，“今天我們店推出了一道新菜，粉蒸四季豆，又好吃又開胃，味道很清爽溫和，很适合孕婦吃。”

“粉蒸四季豆？”衛程沉吟，茜茜是孕婦，這段時間食欲不振，因而胃不大好，需要吃一些溫和不刺激的食物，粉蒸四季豆倒是不錯。

他問袁茜，“茜茜，要不要嘗嘗粉蒸四季豆？”

“來一份吧。”

“還建議您兩位嘗嘗胭脂蘿蔔纓子羹……”

……

點好菜，林媛媛快速去打單。小麗把一盤粉蒸四季豆端出來，放到另一桌上，“你好，這是您點的粉蒸四季豆。”

袁茜目光落在旁邊的桌子上，粉蒸四季豆冒着熱氣，四季豆上裹着黃燦燦的粉，宛若碎金裹着翠玉，色澤鮮豔光亮，十分漂亮。

她說：“粉蒸四季豆看着還不錯，就是不知道吃起來怎麽樣。”

衛程循着她的視線望過去，“看着是不錯。”

沒多久，服務員把一盤粉蒸四季豆端上來。衛程第一時間拿筷子，夾起一根四季豆，“茜茜，快嘗嘗。”這家飯館的菜似乎是很不錯，希望可以讓妻子多些食欲。

袁茜瞧着面前的粉蒸四季豆，輕輕張嘴。

四季豆豆皮上面裹着的粉軟軟地碾進牙齒底下，絲絲玉米的甜香鑽進來。清新怡人的甜香包裹着味蕾，軟而脆的四季豆将柔和淺淡而又滋味十足的鮮麻鹹辣一絲一縷地送進味蕾，一絲一縷地撥動着味蕾。

“茜茜，怎麽樣？”衛程語氣略微忐忑，生怕妻子又說沒胃口。

袁茜咀嚼着粉蒸四季豆，目露訝異，“這味道……還行。”

“還想吃嗎？”

袁茜直接自己拿了筷子，去夾菜，吃了一根粉蒸四季豆，又吃一根，一根一根地往嘴裏送。

衛程面上閃過欣喜，“多吃點，多吃點。”

“您好，這是您兩位的胭脂蘿蔔纓子羹。”

袁茜打量奶白色的羹湯，拿起湯匙，舀了一勺，然後點點頭，繼續喝。衛程眼裏笑意擴大，“慢着點，別燙着了。”

一直在進食的袁茜這才注意到衛程一直沒動筷，她忙不疊道：“你快嘗嘗，很好吃。”

衛程哪裏有心情吃飯，他現在只想看妻子吃飯，很久沒有看到妻子胃口這樣好了。

“快嘗嘗。”袁茜催促他。

“行。”衛程拿起筷子，吃了口菜，嚼了幾下菜，他挑高眉頭，“這……”

“很不錯吧？”袁茜邊咀嚼着菜邊道。

“嗯。”這家飯館的味道很出乎衛程的意料。他知道這家飯館會很好吃，但沒有想到會這麽好吃。

他環顧小店，沒想到這樣一家小店，味道卻勝過他從前吃過的任何飯店，無論是有名的飯店還是無名的飯店。

視線轉移到正在專注吃東西的妻子身上。

這家飯館味道這麽好，無怪乎妻子有了胃口。他長長松了口氣，壓在心頭的石頭頓然消失，随後繼續吃飯。

桌上的菜逐漸減少，袁茜突然按了按肚子，衛程緊張道：“怎麽了？茜茜？”

“肚子……”

“肚子怎麽了？”衛程語氣急促。

“肚子裝不下了……可是我還沒吃夠。”

聞言，衛程愣了愣，哭笑不得，“你吓我一跳，要是沒吃夠，下次再來吃，別把肚子撐壞了。”

袁茜最後再吃了半截粉蒸四季豆，嚼着軟脆可口的四季豆，她說：“那下次再來吃……晚上再來吃吧？”

衛程笑道：“好。”

傭人正在擦桌子，發現衛程和袁茜回來了，她趕緊過去，“先生，太太。”

衛程和袁茜微微颔首，傭人注意到袁茜似乎是精神了一些，而先生眉宇間的愁意似乎蕩然無存，傭人面上閃過喜色，“太太，那家飯館還合口味嗎？”

袁茜說：“那家飯館味道很好，很不錯，謝謝你推薦了這家飯館。”

“太太喜歡吃就好。”

袁茜看了傭人兩眼，“阿芳。”

“太太您說。”

袁茜沉思，“你在我們家工作多久了？”

“太太，有三年了。”

“三年……”袁茜說，“該給你漲工資了。”說着她看向衛程。衛程立刻會意，“是該漲工資了。”

傭人驚喜不已，“太太先生，我……謝謝太太！謝謝先生！”

下午些時候，傭人幹完活，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立即播出去一個電話。

“女兒，我漲工資了，漲了三千！”

“媽，真的嗎？”

“真的！”

“太好了，可是怎麽突然漲工資了？”

“太太懷孕之後一直胃口不好，我前兩天在電視上看到有一家飯館據說很好吃，然後就說給先生太太，讓太太去吃一下看合不合胃口，今天太太去吃了，太太說很好吃，還說吃了不少。”

“原來是這樣啊，媽，那你可得好好感謝感謝人家飯館，對了，什麽飯館啊？”

“寧冬飯館。”

“安寧的寧冬天的冬嗎？我知道這家飯館！最近很火的，我有同學去吃過，也說非常好吃。”

傭人說：“星兒，我漲工資了，你能去練琴了。”

星兒沉默片刻，“媽，我不去練琴了。”

傭人趕緊道：“媽現在漲工資了，有錢給你交學費了。”

“媽，練琴太費錢了，不練了。”

“媽都說了漲工資了，有錢給你交學費。”

“可是……”

“好了，就這樣，我還有事先挂了啊。”有人挂斷電話，還沒從興奮激動的心情裏平複下來。女兒喜歡彈鋼琴，可是她和丈夫離婚之後，負擔不起學鋼琴的學費了，女兒就沒再學鋼琴。她知道女兒有多喜歡彈鋼琴，可一個月一兩千的學費，家裏實在是負擔不起，她沒有辦法，只能委屈女兒。

現在她漲了工資，有錢給女兒交學費了。

城市另一頭，一處舊居民樓裏，大約十二歲的小女孩拿着手機，靜坐良久，随後起身。

她來到放鋼琴的地方，遮蓋鋼琴的罩子已經積了灰，她掀開罩子，老舊的鋼琴暴露在空氣裏。

指尖輕輕觸摸鋼琴鍵，她坐下，手指快速在琴鍵上移動。接近半年沒練鋼琴，但她的手法并不顯生疏。悠揚歡快的聲音從琴鍵上升起，遍布房間每一個角落。

小女孩按着黑白琴鍵，琴聲越發歡快，忽而，一滴眼淚落在琴鍵上。

小女孩擦掉眼淚，繼續彈琴，悠揚輕快的琴聲從窗口飄出去，飛到了一望無際的碧藍天空裏。

葉寧望着窗外碧藍澄澈的天空，她吃着飯，說：“今天的天真藍。”

田淑香把啃幹淨的骨頭丢進垃圾桶裏，說：“天是藍，就是熱，越藍越熱。”

“舅母，你晚上睡覺開空調了沒？”

“開了，你之前說讓我別省這點錢，不然人熱壞了劃不來，我就一直開着空調了，不信你問滿福。”

在往嘴裏扒飯的李滿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開了。”

葉寧放下心來，她快速把碗裏剩下的飯吃完，準備晚上的營業。

快打烊的時候，有食客哭兮兮道：“老板，就不能再多營業一會兒嗎？”

葉寧無奈：“要是拖太晚了明早起不來，那明天豈不是要晚營業了？”

有食客幫腔，“是啊，拖晚了，明早起不來咋辦？本來葉老板這一天下來就夠累了，你還讓人家‘加班’，把人累壞了咋辦？”

“那……老板，你們啥時候發展外賣業務？這裏過來挺遠的，我想點外賣。”

“現在已經忙不過來了，做外賣的話會更忙不過來的。”葉寧說。

“好吧……”

第二天，天空仍然碧藍澄澈，李洪生打着呵欠，拿着單子去後門。

供貨商滿臉堆笑，“老板，貨送來了。”

李洪生有些奇怪地向供貨商投以一瞥。平常供貨商也挺客氣的，但是今天尤其客氣，表情和語氣裏還帶着些微的讨好。李洪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稍微調整情緒，開始工作。

貨物清點檢查完畢，供貨商笑着說：“老板，不要這麽多錢了。”

李洪生：“降價了？”

“不是，以後您在我們超市進貨，我們都會給您最優惠的價格，就像今天的蝦，只要半價。”

李洪生微頓，繼而嚴肅起來，狐疑地打量供貨商，“為啥？”

“我們和家超市的老總喜歡吃您家的飯館，所以才給您家飯館最優惠的價格。”

聽完他的話，李洪生明白過來。他先是有些高興，後來又皺起眉，最優惠的價格，基本上就是分錢不賺賣給他們。這便宜也太大了。寧寧說過，不能平白占人便宜，不然就欠人人情了。

他鄭重道：“這咋能行。”

葉寧走過來，“舅舅，怎麽了？”

李洪生立即把這件事情跟她說了，葉寧轉過臉，對供應商說：“你們原本賣什麽價，我們買就什麽價，不用給我們這麽大的優惠。”

“老板，這是我們老總的意思……”

“那你就跟你們老總說，我們不需要這樣的優惠。”

供貨商覺得這一家子人都挺傻的，這麽大的便宜都不占，可不是傻嗎？

等供貨商離去，李洪生說：“寧寧，你再去睡會兒，多休息休息。”

“也睡不着了。”葉寧伸伸懶腰，去往廚房。李洪生關好後門，拿起掃把去樓上，樓上，田淑香在擦欄杆。

李洪生把剛才的事告訴田淑香，田淑香說：“那可不是，不能白讓人這麽大便宜，萬一以後能讓你做什麽事兒，咋辦？就比如，現在咱們飯館裏排號這麽難搶，萬一那超市老板排不到號吃不到飯，讓咱們給他走後門排號咋辦？”

“寧寧可是說過的，每一位客人都是平等的，管他是誰，只要在飯館裏吃飯就得規規矩矩排號，沒有人是能夠例外的。”

李洪生忙應道：“淑香你說得對。”

“不過……”田淑香又補充道，“那老板這麽有錢，要是排不到號，也能去找別人買位子，也不用什麽後門，反正人家有錢……但是就算人家不用走後門了，萬一他想吃自己想吃的菜，要求寧寧給他做呢？寧寧一天這麽累，哪裏還能專門滿足他的要求。可是占了人家便宜，欠了人家人情，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不答應也難辦，是吧？”田淑香腦補起來。

李洪生深以為然，“你說得對，反正不能白占人便宜，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