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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兩人在馬車內,要是被其他人看見,傳出去影響不好吧。”林卓然嘴角帶着笑意,她知道沈君澤肯定是等了自己許久,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找自己,可每次看見他就忍不住逗弄,想要把人惹炸毛。

果不其然,沈君澤氣憤的一甩簾子,縮回了車廂內。

扯着袖口懊惱的嫌棄自己多管閑事,在乎她死活做什麽。

可問題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努力平複心情後,打算不和這人計較,正準備撩開簾子,連着就被細長的手指挑開。

林卓然不客氣的歪坐到一旁,靠在車廂內閉上了眼睛,緩解醉酒的暈眩感。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沈君澤有些不知所措,燈火透過簾子縫隙照射進來,眼睛不受控制的看向她的側臉,微弱的光暈映照着她整個人如玉般潔白,微微簇擁在一起的秀眉,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撫平。

察覺到自己這個想法的沈君澤吓了一跳,輕咳一聲來緩解尴尬。

沈君澤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的道,“我來找你是因為今天你赴宴了七公主的事情。”

見人沒說話,依舊是那副樣子,沈君澤不自覺緊張起來,藏在寬大袍子下的手微微蜷縮,“金鳳國唯一可能繼承鳳位的公主就是定安公主和七公主,你應該知道孰輕孰重。”

見她還是沒反應,沈君澤有些着急了,定安公主生性多疑,若是真誤會了林卓然,到時候使一些陰手段,或者将她當為敵人。

林卓然不會好過,最難受的還是林清明。

開口又欲勸阻,林卓然睜開了眼睛,清澈的眸中不摻雜任何的感情,聲音涼涼的。

“你怎麽敢确定我一定會幫助定安公主?”

“定安公主才是鳳位的最佳人選,你應該清楚不懂得權謀的人無法掌控那些朝臣,并且林清明還是定安公主的正君,到時候他就是一國之君,你也是皇親國戚,難道這不是最好的選擇?”

大概是被林卓然周遭的酒氣熏的也有些嘴,沈君澤說話異常直接,甚至面對林卓然無所謂的态度,有些氣紅了臉。

提到林清明,林卓然危險的眯起了眼睛,随後突然轉變了态度,慢慢的靠近沈君澤,直到兩人鼻尖只相差拳頭大小的距離。

所有慌張在此刻暴露,沈君澤看向林卓然的眼神都是帶着驚恐和害怕的。

“沈郎君如此關心我,着實讓我這個做小姨的,受寵若驚。”說話間呼出的酒氣撲打在臉上,沈君澤覺得自己暈乎乎的。

林卓然的雙手就撐在他身體兩側,耳朵裏能清楚地聽見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

按照身份,林卓然這是公然調戲小嫂,沈君澤應當推開她,甚至給她一巴掌都不為過,可沈君澤做不到。

他渾身軟的不像話,要不是硬生生的挺着,怕是早就滑坐了下去。

好在林卓然很快撤離,若無其事地靠在車廂上,仿若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安靜的車廂內只能聽見沈君澤有些急促的喘息聲。

林卓然打量了他一眼,男人眼尾泛起了紅暈,眼睛也有些濕潤,看着她的時候仿佛一只被欺負慘的小花貓。

不自在的別過眼睛,真搞不明白這種心眼密實的人,怎麽生出這副皮囊的。

“走了。”

再談下去顯然是沒必要的,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林卓然沒理會身後沈君澤是什麽感受,出了馬車。

沈君澤沒去追或者挽留繼續勸說,雖然剛才突如其來的親密有些擾亂他,但沈君澤還是敏銳的發現了女人眼中的不悅。

心底惆悵,不知道穆玄師會如何看待這件事情。

沈君澤出來找林卓然到事情必然瞞不過穆玄師,他也沒打算瞞着。

回到府內,主動的前去書房,果然書房亮着微弱的燈光,敲門得到允許後,沈君澤才進去。

想來能夠出來,林清明應該是睡着了,這幾日林清明睡覺總是做噩夢,穆玄師就陪着他。

“去勸說了?效果如何?”穆玄師拿着毛筆,在紙上書寫着什麽。

“林卓然會去赴宴,我猜測不過是穆棱和林虞有些交情,所以不好拒絕。”沈君澤有些緊張,他也不知道為何要出口在穆玄師面前維護林卓然,并且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當年林虞被調到了南方,恰好在穆棱手下做事了一段時間,應該就是那時候産生的交集。”

墨水沾染上了手指,穆玄師放下筆,一步步朝他走來,慢悠悠的拿起沈君澤的袖子,細細擦拭指尖的墨水。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是最好。”穆玄師擡眸,對上沈君澤的眼睛,“我希望你能記住,是誰把你從污穢之處拉了出來。”

“君澤不敢忘公主知遇之恩。”沈君澤想跪下,被穆玄師托着胳膊拉了起來,重重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回去休息吧,今晚你也累了。”

“是。”

離開書房後,沈君澤加快了腳步,青色的袖子上多了不規則的墨跡,這是穆玄師在警告他。

冷風一吹,沈君澤哆嗦了下,才發覺自己的裏衫已經被汗水浸濕。

當晚的夢中,零碎的記憶互相拼湊,編織成了一個恐怖的惡夢,壓抑的沈君澤喘不上來氣。

驚醒的時候,才是黎明,沈君澤全然沒了睡意,靠在床頭神情憂愁。

科舉到了最後一個階段,接到通知前來入京考試的學子紛紛而至,簡易的行囊奔赴遠方,京城也更加熱鬧。

陳米是完全沒時間出來了,連見一面都困難,林卓然一個人也懶得出游,窩在家中翻看兵發,要麽就是陪着竹青學習他如何縫補。

一段時間下來,也是能搭把手的了。

在這一天,林卓然收到了穆棱一同狩獵的邀約,給無趣的生活立馬增添了色彩。

這次林卓然不再去詢問林虞是否應該去,大大方方的準備獵具赴約。

地點自然是林家的獵場,那兒算是一塊比較好的獵場了,來到也都是那人宴會上的人。

一回生,二回熟。

王汝南也在,這次可沒有楚樓中的人,正經人般騎在馬上。

林卓然第一個看的還是穆棱,穿着軟甲,仿佛能看見在戰場上的英姿。

衆人入了林子,有些獨自狩獵,有些則是跟着穆棱身後,林卓然當然是後者,她想要見識穆棱射箭是什麽樣子的。

一只奔跑的兔子因為馬蹄聲而受到驚吓竄了出來,穆棱利落點搭箭彎弓,眨眼睛羽毛箭飛射出去,精準的嵌入兔子的身軀。

跟在後面的侍女小跑着上前把獵物拿走。

穆棱面具下的眼睛沒有任何撥動,在看向林卓然的時候,才逐漸回溫,“你家的獵場地理環境很好,非常适合狩獵。”

“多,多謝。”

林卓然想起這竟然是她和穆棱第一次說話,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穆棱又獵了幾只小動物後便收手了。

除了侍女還跟着,就只剩下林卓然了,其他人早自己灑脫策馬去了。

兩人走着走着來到了林中小溪,穆棱下馬,捧起水喝了口。

林卓然也跟着走到身邊,眼巴巴的站在旁邊看。

“在南方的時候,聽過你的事跡。”穆棱坐在柔軟的草上,拍了拍旁邊示意讓她也坐下來。

林卓然再三猶豫,選擇還是和林虞保持些距離,在半臂的距離處坐下,認真的聽穆棱說話。

“你在抵禦突厥的時候,非常機智,知道以柔克剛。”

當穆棱具體說出誇贊內容的時候,林卓然心中驕傲的小人再也按耐不住了,不僅僅是優秀的表現,還有在南方的穆棱竟然時刻關注着北方的戰事。

“殿下缪贊,我還年輕,如果不是前輩們帶着,怕是不能有這成績。”林卓然不自覺挺直的腰背,從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好奇為什麽穆棱要一直帶着面具,但那次宴會貿然詢問必然是不好的。

現在就兩個人,林卓然實在是好奇,別忍不住問了。

穆棱只是愣了一下,擡手拿下了面具,左側眉頭到右側面頰,有一條猙獰的疤痕,将原本俊美的臉增添了幾分恐怖。

林卓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似乎不應該去揭別人的傷痛。

看出來林卓然的窘迫和內疚,穆棱輕笑,重新帶回了面具,“無礙,這樣子也不止你一個人見過。”

“戰場上刀劍無眼,我倒是慶幸沒有劃傷雙目,不然就永遠上不了戰場了。”穆棱話說的釋然,全然不在乎皮囊如何。

也是,林卓然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疤痕,誰知道未來上戰場還會在哪兒添一道。

“聽說你喜歡兵書?”穆棱見她點頭,起身拍了拍下擺,“等回去上我那兒,有不少絕世書本。”

“真的!”一聽這個立馬來了興趣,連忙爬起來,您身上粘的草也無暇顧及拍去,追上去問,“是否能借我抄錄?”

穆棱已經上馬了,她勒着缰繩眼中泛起笑意,夾緊馬肚子,“如果是你能追上我,送給你都成。”

而後揚長而去。

“你要信守承諾!”林卓然翻身上馬,臉上洋溢着喜悅,抽動馬鞭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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