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用餐無聲,竹青心思完全不在吃食上,但又不想耽誤林虞上朝的時間,便憋着沒說,有一下沒一下的舀粥喝。

手腕被輕捏住,林虞放下筷子,目光平靜的望着他,自家小郎君心中藏不住事情,林虞很是無奈。

“還在想着然兒的事情?”

竹青點頭,面露擔憂,“然兒若是有心上人,為何要瞞着我,難道我是會阻止的人?”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林虞不禁失笑,她的郎君傻乎乎的,不想着是什麽樣的人敢夜潛入将軍府,竟想的是自己作為父親是否有不合格的地方。

“當然不是,然兒有多依賴你,我是知道的,她不說定然是有自己的原因。”

林虞安撫郎君複雜的心情,給他夾了一只蒸餃放在碗中,“就算那人真是然兒心上人,人生大事最後還得你點頭,不過是早一些,晚一些罷了。”

“你倒是看的開。”竹青越想越深,桌上的食物是怎麽看都沒食欲,只勉強将林虞夾的給吞了下去。

拿帕子擦了擦嘴,不放心道,“萬一然兒不知道分寸,将哪家公子肚子搞大了再回來告訴我。

先斬後奏,我連人品家室都沒法把關,這可如何?”

“然兒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大概男人的腦子永遠想的都是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林虞努力壓制嘴角的笑意,生怕态度一個不對,惹惱了竹青。

“那等我今日回來,去尋她問問。”

竹青思索片刻,點頭,“你去也好,我總歸是不方便談些事情。”

這事情就定下了,竹青送着林虞出府門,目送馬車走遠來回去,已經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并沒有着急回屋內,而是轉了個彎,來到了林卓然的院子外,瞧見院門緊閉,竹青在外來回猶豫,不知該不該進去。

手是出去又收回來,瞪着門看來一會,心一橫,甩袖離去。

妻主說了這件事情她來交談,自己還是別摻和了,況且那位公子昨夜應當是住下了,指不定發生了什麽。

若是被他恰巧撞見,竹青光是想着臉就泛起紅暈。

屋內膩歪的兩人可不知道剛剛差一點就要面對什麽。

昨晚說的好好的送沈君澤回去,今早上林卓然一睜眼就後悔了,果然女人在床上的話不能信。

不論沈君澤怎麽協商,林卓然就是不願意撒手,鉗制住他的手腕,把人鎖在床上,又用自己的腿壓在沈君澤的腿上。

可憐的小郎君可謂是動彈不得。

“時間還早,并且定安公主要去上朝,等下朝之前,我定給你送回去。”

一想到要親手把心上人送去別的女人府上,林卓然就氣的牙癢癢,更加不願意郎君離開了,咬着耳朵撒嬌。

這副樣子的林卓然固然讓沈君澤招架不住,想要和她繼續沉淪在一方小天地中、

但理智還是占據了高地。

“用完早膳,你哥哥都會來找我花園散步,若是瞧我不在屋內,萬一和公主閑聊時提起,我們便暴露了。”

林卓然放開了手,撐着腦袋垂眸望着沈君澤,手指繞着人發絲打轉,“我哥多虧你陪着,不然孕期的他得多無聊。”

“我不僅是陪着主君,也是陪着同你有血緣的小家夥。”

沈君澤說話是神情認真,就是這副随口一句的話,都能得到認真思索過的回答,讓林卓然非常滿足。

“沈郎。”林卓然俯下身子,吻一點點落在沈君澤的額頭、眼角、鼻尖……

“我今日得走了,去獵場尋找七殿下的蹤跡,恐怕要有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你要照顧好自己。”

閉眼享受的沈君澤呼吸一頓,手指蜷縮了起來,睜開帶着水汽的眼睛,正好對上林卓然的視線。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林卓然的時候,女人眉宇間是桀骜,是對他的不屑。

手指慢慢撫摸上林卓然的面頰,現在是滿腔的愛意,等着自己一點點索取。

“我等你回來。”

像是為了彌補那日的不告而別。

“如果穆玄師來找你,你便去尋我哥,要他保護,千萬不要和穆玄師硬碰硬。”

提到如何自保,林卓然鄭重的坐了起來,一一細數。

“穆玄師喜歡我哥,明眼人是看得出來的,但我總覺得,穆玄師的喜歡并不足以保證我哥的無憂,她野心寫在臉上。

說不準哪天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但現在哥肚子裏懷着孩子,那也是将軍府的外孫女,怎麽樣也要顧忌幾分。

所以若是穆玄師有為難你的地方,大可以去尋我哥的幫助,再不濟找我爹爹。

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是歡喜的。”

沈君澤撐着身子坐了起來,認真的聽她絮絮叨叨的說着,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

穆玄師是不會動沈君澤的,因為她大部分的勢力都要靠着沈君澤來牽線,将命令傳下去。

不過這種事情沈君澤自然是不會和林卓然說的,安靜的聽着女人說話。

門外有爪子抓撓的聲音,伴随着小狗的哼唧聲,兩人對視了一眼,沈君澤張口道,“二水?”

“我可以放它進來嗎?”

二水把沈君澤吓着的樣子還歷歷在目,林卓然自然認為小郎君怕狗,免不了過問一下。

見他點頭,才推開門。

看見主人,二水激動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尾巴搖的飛快,雪白的尾毛上占滿了灰塵。

“它是在哪兒撿到的?”

沈君澤不知什麽時候從床上爬起來了,外衫堪堪披在肩頭,要落不落的,模樣和姿态撩人。

看向白犬的眼中不帶任何情感。

“那天我去上山,碰見了躲在草叢裏叫的二水,心軟就帶回來了。”林卓然揉了把二水的腦袋,又順手将沈君澤撈入了懷中,帶着委屈道,“本來想把它帶回去陪你的,誰想到回去後我的小郎君不見了。”

“我不是故意的。”

沈君澤心尖一顫,滿心歡喜的帶着白犬回來,卻發現家中已無人在,當時改有多傷心。

害怕人不理解自己心意,沈君澤連忙找補道,“直到你走後,我才離開那兒,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知曉。”

春喜去小姐院子的時候,人已經走了,春喜蹑手蹑腳的想要進主屋瞅一眼。

誰想到和趴在床邊二水對視上,二水站起來興奮的搖着尾巴,除了主人之外,它誰都不怕,伸着爪子就撲了過去。

吓的春喜撒腿就跑,那家夥的爪子撓人的疼她還歷歷在目,怎麽也不想再嘗試一次。

馬車緩緩停在了公主府的側門,沈君澤放下手中糕點,輕抿了口茶水,緩緩看向林卓然,“回來後,要找我。”

“一定。”

相視無言,沈君澤撩開簾子起身,手腕突然被握住,林卓然滿心的不舍,卻又不能在此刻說出。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帶着無限情深,“等我回來。”

等着沈君澤入了府,林卓然才離去。

此刻雖然不舍,但兩人心意相通,到底還是愉快的。

想着早些解決七殿下的事情,好早些回來,能夠多看看小郎君。

出一趟遠門要準備的東西屬實不多,林卓然想着帶些盤纏和衣物就夠了,若是真有什麽需求,可以去驿站行方便。

竹青得到下人通報小姐出府的事情,整個人都忐忑了起來,瞅着時間算林虞什麽時候回來。

若是回來的晚了,林卓然收拾好東西出去了怎麽辦,到時候一拖又半個月。

一咬牙,擡腳便去了林卓然的院子。

恰好碰見林卓然已經收拾好,一個小包裹挎在肩膀處,穿着輕便,頭發高豎盤旋在腦後,幹淨利落。

“爹爹?”

竹青模樣火急火燎的,林卓然還以為出什麽事情了,不免停下腳步詢問。

“準備走了?東西帶齊了沒有?”說着竹青就要看林卓然的包袱裏帶了什麽,強硬拉着人回屋。

竹青身子不太好,都是早些年受苦落下的病根,所以即便林卓然能輕易掙脫開,也不會随意對竹青用力氣。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帶什麽。”

雖無奈,林卓然還是把包裹打開,一一給竹青看。

就像從前跟着林虞出去打仗一樣,東西都是竹青手把手收拾好的。

衣裳什麽都竹青就不看了,因為現在這天好穿衣裳,想拿其他說,可自家女兒除了衣服,還有的就是碎銀子。

“就帶這麽點銀子夠用?”

這是竹青心裏話,那點碎銀子也就勉強來回路費,吃喝什麽的定然不會好到那兒去。

若是路上餓了、渴了可怎麽辦。

“我是去辦案子,又不是踏青,帶銀子多反而墜的慌。”

林卓然耐心的解釋。

看了眼天色,再不走恐怕要晚上才能到獵場了,林卓然快速打包好,小包裹身上一背,不等竹青再說什麽,一溜煙跑了。

竹青也追不上,到院門口就停下了腳步,“慢點!這孩子。”

朝中有事情耽擱了一會,林虞處理完後,一直惦着答應郎君的事情,緊趕慢趕回府,聽聞林卓然已經離去了,心下了然。

第一時間去找竹青,一問才知道,竹青去了公主府,探望大公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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