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節

兩人份的章魚燒。

接過章魚燒，三井突然想了起來：“哎呀，差點忘記了，這個是海鮮，而且還這麽鹹，你能吃嗎？”

“……”加奈盯着兩盒章魚燒咽了口唾沫。

“能吃嗎？果然不能吧……”三井“好心”地拿着一盒章魚燒在加奈鼻子底下晃了晃，惋惜道，“不能吃的話，就只能聞聞了……好可憐呀。”

“好香……”加奈用力吸了一鼻子章魚燒的味，好像聞一聞就算吃過了。然後她說：“快吃吃看，告訴我是什麽味道？”

三井聞言用竹簽子插了一個，放進嘴裏。

“好吃嗎？”加奈舔着唇問他。

“嗯，很好吃……”

“什麽味道？”

“說是什麽味道……嗯，很微妙，難以形容……”三井想了想，“海苔味很足……”

“海苔是什麽味道？”

“這個……不腥……”三井描述不出來了，“鹹的，很鮮，很香。”

說了等于沒說。

一盒章魚燒很快就被幹掉了，三井還是沒說出個所以然。

另一盒被加奈捧在手裏，冬季來臨，周圍的氣溫是很冷的，這一盒章魚燒很快就涼透了，再無法散發香味。取而代之的是原本被滾燙的熱氣掩蓋的腥氣，被風一吹，陣陣傳來。

“丢了吧，這個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三井說着把那一盒丢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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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看到加奈頗有些可惜地望着垃圾桶，夜燈的逆光下，她的大半張臉都藏在陰影中，很是失落的樣子。

“我……”她開口了，“其實……我要去美國了。”

“咦？”

這話很突然，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三井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要去美國念書了，這裏的高中，我可能不會念完。”加奈語氣堅定地重複了一遍。

她看三井傻兮兮地愣在原地，安慰似地笑道：“我去美國做變性手術，長出小丁丁，變成男孩子！”

“不要開玩笑啊！”三井說，随即失落道，“真是的……怎麽我身邊的人都一個個地要往美國跑呢？”

“放心吧，”加奈說，“我去美國後，會寄信給你的喲！因為不知道你以後會去哪裏，信都寄到湘北籃球部，所以偶爾也回來看看吧。”

她說到做到，那之後，隔段時間便會有一封信寄到湘北籃球部，收件人為：三井壽。

——無論三井畢業與否。

那天晚上，加奈和他說了很多話。

她問：“如果我去了美國，以後，三井哥還會記得我嗎？”

“當然記得了，高中三年，除了木暮，你是第二個願意這麽無私地教我功課。”三井回答。

“無私啊……”于是加奈望着漫天的星光道，“其實我并不是那樣的，我是很自私的。”

“咦？”

“因為我在你的個人意願上加了‘我希望’，我把我的理想寄托給你了，”她翹起小指，“所以三井哥要努力考上大學，然後好好打籃球呀！我們拉勾勾！”

小孩子的把戲，認為拉了勾就不會反悔……

三井沒有拒絕，他一邊嘲笑着自己的幼稚，一邊彎下身，伸出小指和加奈的勾在了一起。

那天晚上在學校門口，三井終于見到了她的家長——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很斯文。

加奈叫他爸爸，這個就是加奈的父親嗎？

加奈的父親彎腰向三井示意：“謝謝你這段時間對這孩子的照顧。”

“啊，沒關系，您不用這樣的……”

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加奈便坐上了她父親的車，車子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她的家明明離學校很近的。

德男不知何時站在了三井的身後。

“那丫頭啊……剛才差點沒認出來……”他說。

“笨蛋，不就是水見加奈啦，怎麽會沒認出來……”

“小三，其實剛才我就想說……”

“什麽？”

“那丫頭，好像比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瘦了不少，猛地一看還真吓了一跳呢。”

三井猛然間想到仙道的話：“你不覺得她太瘦弱了嗎？和同齡人比起來……”

是太瘦了，籃球場上扶着她的時候，那個身體輕得幾乎沒有分量。

“三井哥會記得我嗎？”加奈說這話的時候，甚至不敢擡頭看三井的眼睛。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那天之後，加奈就從三井的世界裏消失了。雖然她的信件陸陸續續的寄來，可再也沒有她原本鮮活的真實感。

但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三井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距離冬季賽還有七天，赤木忽然回來了。或許是家人的勸說起了作用，也或許是他本身仍對籃球依依不舍，總之，他回來了。

夏季賽時的隊伍再一次出征，櫻木的三分球成了湘北又一個得分點——并非要他百發百中，他只要進那麽一球，在對手的腦中就産生了無限的可能性。

只要“櫻木的三分球也很準”這樣的念頭出現，是防守櫻木還是盯其他人，對于對方而言就很難取舍了。

三井想要塑造出一種假象：湘北的球員，個個都是得分能手！

他的計謀一旦得逞，再加上傳授給櫻木的進攻和防守技巧，湘北的實力大增。這一年，湘北打敗了十七年包辦籃球三賽事冠軍的海南，在冬季賽時終于拿到了縣大賽的頭籌！

湘北又一次進入了全國大賽，但最終還是在愛和縣的名朋工業面前止步于八強。

生命中總會有那麽一點遺憾的。能夠打進八強，無論是赤木還是三井，都已知足了。

他們努力過了。

他們在球場上留下的不只有汗水，還有他們的青春，和對理想的激情。

當激情過去，周圍的一切便為之沉澱下去。

第二年的一月底，高考終于到來。加奈留下的複習資料在三井的舉一反三下從薄薄的一本變為厚厚的三大本草稿。

在學業上，他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的高考成績過得去，普通的大學要上都沒問題。

赤木的分數則是全年級第一。他也無需去什麽深體大，東大就在向他招手。

木暮的成績沒有赤木好，志願上填了名古屋大學。三井的成績更是普通，只能在神奈川大學與海南大學間猶疑不決。

這樣一來，他們三人真的要分道揚镳了。

畢業典禮時，三年級那幾個大個子哭得稀裏嘩啦的，一時成了全校的笑談。赤木是哭得最慘的一個，有生之年三井也就在夏季全國大賽時看他哭得這麽慘過。

三井自己也不怎麽樣，他覺得自己一定哭得很難看，只是沒有人注意而已。

木暮一向很斯文，所以連哭都不聲不響，只是時不時拿下眼鏡擦一擦……

都是十七歲，都還沒成年，所以才能這麽放肆地哭。

男子漢嘛，以後，可以恣意哭泣的機會，還能有多少呢？

十七歲，最後的冬季，也過去了。

在春季來臨之前，海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率先到了三井手中，同時還附有一封籃球部的邀請函。

他可以上大學了，而且還被海南大學的籃球部邀請……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海南并不是專業的體育大學，但是神奈川優秀的籃球運動員一般都會考慮去海南。無形中，海南由此得以與深體大齊名。

這所大學對于分數的要求也很高，三井的高考分踏在他們的招生分數線上一點點的位置，好險。

但無論如何，三井上大學了，入學伊始他看到了一張張熟面孔。海南的牧紳一和阿神、翔陽的藤真以及花形等人。

他們在高中時是場上的對手，上大學後卻成了隊友，世事真無常。

海南大的教練是個和氣的老頭子。他好像對三井格外看重，經常會教導他一些打籃球以外的東西。

比如臨場時對全場的把控，以及對每一位隊員的起用。

他在和三井看似閑聊的教導中時不時會提到以前湘北的賽事。

“湘北是一個協作非常高的團隊，每一個人都不可或缺，三井同學是非常重要的得分球員，對于賽場的控制也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有一次，他這麽說道，“我記得打陵南的時候，安西教練并沒有到場，而第一次暫停，是你讓湘北的副隊長喊的吧？”

“嗯，是的。”

“那時的湘北，如果沒有那次暫停，就完了。”

“教練您觀察得真仔細……”三井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對于這個細節，他自己都差點忘記了。

“因為是那場之後我開始注意你的，”這位教練說，“在此之前，也只是聽說而已。”

“咦？聽說？”三井驚訝地問。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名了？

“是聽安西教練訴說的。好像……是你剛進湘北的時候，”教練摸了摸下巴，“有次我去拜訪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