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渡雷劫(四更)
受裴九星所邀 , 四大家族,琴宗以及斬月山的人這一日聚在青臺山。
竹墨閉關,來的是副宗主李道子。
琴宗到的則是許久沒有現身過的何長客, 自他上次閉關出了問題, 這還是頭一回出現在衆人面前, 其他幾人或多或少投去探查的視線,試圖确定何長客如今的狀态。
何長客面無表情坐在位置上, 照樣喝茶談天,至少旁人從氣息上看不出什麽問題。
“諸位,最近的風波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裴九星開口道:“絕殺殿公然拿我們為噱頭嘩衆取寵,不殺絕殺殿殿主,日後各位何以立足?”
話雖如此, 裴九星內心卻是冷笑,他正愁裴木寒翅膀硬了, 不好對付, 沒想到對方主動送上門, 給了他一個再好不過的借口。
有其他幾大勢力相助, 真要剿殺一個絕殺殿殿主還不容易?
甚至今日的聚會, 裴九星特意提前放出風聲, 故意讓外界猜測他們要聯手對付絕殺殿。好歹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些原因堆積,絕對足以讓他們出手。
“誰!”裴九星得意間, 忽然眉峰一挑, 視線直逼某個地方。
從陰影處走出來的, 竟是裴家的一位管家。
裴九星愣了下, 不悅道:“鬼鬼祟祟在那裏做什麽?”
管家欲言又止, 呈交上一塊留影石:“外面都在瘋傳這上面的內容……”
他正要強調別現在看, 沒想到裴九星聽到瘋傳,以為又是誰的黑歷史,直接公放了。
血紅色長袍的虛影出現。
留影石中的內容和幽蘭禁地完全無關,只有絕殺殿殿主立下誓言的場景:“本座以道心起誓,最開始只販賣了八十留影石,其中何不鳴的五十,斬月山的二十,其餘杜家占八,裴家占二。”
衆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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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市場總銷量一萬二,本座很意外,本座很驚喜。”
“……”
這條産業鏈販賣不過七天,為了利益最大化,絕殺殿特意在售賣的留影石上設了禁咒,防止盜版。未使用的留影石也不便宜,能在短時間內能破除禁咒,并且購置大量留影石,除了幾大勢力沒人能做到。
裴木寒莫名有一絲心虛,畢竟他為了讓自己不被注意到,授意人到處宣傳何不鳴被劈廢,好吸引好事者都去購買何不鳴的留影石,發現有關何不鳴的一石難求後,又派人制作投放了不少。
但他很清楚,自己最多只制作了兩千留影石。
何不鳴的父親何長客神情冷凝,目中掩下一抹難堪,為了分散別人對何不鳴的注意力,他讓人悄悄誇大竹墨跳舞,還起名霹靂舞幫助推廣竹墨那款的銷量。
但他很清楚,自己只制作了四千留影石。
竹墨閉關,為了斬月山名譽,李道子擅作主張誇大宣傳杜青光被劈的一絲不挂。
但他能力有限,只做了九百留影石。
……
先前已經快進展到如何圍殺絕殺殿殿主,如今這計劃仿佛突然間就跟着空氣一起沉默了。
“好,當真是好極了。”何長客咬牙切齒。
絕殺殿殿主在留影石最後還不忘附上了目前各大留影石的銷量。
何不鳴依舊穩居第一。
沒人關心裴九星那可憐的頭發,到現在為止,他那款銷量還不足一百。裴九星輕咳一聲:“何兄千萬不要受小人挑撥,或許是巧合,這一看便是絕殺殿主的離間計劃。”
何長客冷笑:“六千人看我兒子被劈廢,你管這巧合?”
杯子重重砸在桌上,杯底出現一絲裂痕。
“何兄息怒。”裴九星道:“你看李道友,就很冷靜。”
根據銷量,還有五千人在看竹墨跳舞。
李道子面無表情,雖然說宗門聲譽受損,但畢竟跳舞得不是他,他當然很冷靜。
“等你們什麽時候吵完了,商量好結果通知我。”
這時,杜青光忽然起身。
這件事杜家并沒有參與,想來是墨虬那一脈為了不讓杜北望和墨虬難堪,做了些小動作。
目睹杜青光輕松撕裂空間,李道子輕嘆一聲,有杜青光在,可保杜家千年。
只是這樣一個超然的存在,怎麽銷量上不去呢?
他的九百投放,竟然還有剩餘。
離青臺山不遠的地方,樹上悄無聲息盤踞着一頭銀龍,本來在這裏安家的蟒蛇早在銀龍出現時,便昏倒掉進了樹洞。
銀龍警告頭頂的‘小紙片’:“安分些。”
此處衆多大能者,稍不留神,他們就有被發現的風險。
閃電踮着腳尖:“再高點。”
銀龍嘆了口氣,盤到樹冠頂。
杜聖蘭吃着今日份的食譜,微笑道:“你真應該瞧瞧他們一個個的表情。”
太妙了!
“……你要是再敢把吃的食物渣掉我頭上,我保證你的表情會更妙。”
杜聖蘭一抹嘴,說了聲抱歉,下來時閃電內的元神都保持勾嘴角的狀态。
顧崖木只覺得沒出息:“看杜青光吃癟,就這麽高興?”
“倒也不是,不過看他們自诩正義之師,又當場翻臉,挺有趣的。”
顧崖木看得是另一面:“裴九星一直想奪回絕殺殿的控制權,此舉暫時拖延了時間,但不是長久之計。”
杜聖蘭:“所以我們要盡早轉型,發展仁義堂。”
“想要改變世人的印象并不容易,除非讓他們覺得有利可圖。”顧崖木淡淡道:“我之前說的懸壺濟世,不是笑言。”
如果能招來厲害的丹修,研發出改良版的有用丹藥,他們就能在最快時間內改變發展路線。
說者無心,畢竟顧崖木目前要解決的事情不少,絕殺殿絕對不是其中最重要的,但杜聖蘭聽到後卻是若有所思,內心不知在琢磨什麽。
成功用留影石陰了四大家族一把,顧崖木交待安武城附近的幾家絕殺樓暫時不要接單,防止遭遇報複性誘殺。
安排完一切,入夜後,他帶着杜聖蘭重新飛往石淮鎮。
高空中,杜聖蘭忽然問:“我們為什麽總是在夜晚出發?”
顧崖木回答了他的廢話:“掩人耳目。”
“可你是一條銀龍。”
銀龍難道不是在白天更安全?
“……”顧崖木沉默了一下:“夜晚人少。”
“哦。”
路過山頂上站着一對熱戀的情侶,女人激動道:“安郎,有流星!”
等她話音落下,顧崖木早就飛出好幾公裏外。修士的耳目聰敏有時候不完全是件好事,至少女人興奮的呼喊被他們完整捕捉到。
杜聖蘭:“要不……飛高點吧。”
顧崖木:“今晚有雨。”
山裏頭已經傳來轟鳴聲。杜聖蘭如今不過巴掌大小,顧崖木帶着他在雷雲間穿梭也是麻煩,雷丢了都不知道。
杜聖蘭倒是很好奇,包裹在普通雷電中是什麽感覺,可惜他最近做了不少挑戰顧崖木耐心的事情,面對免費坐騎,還是安分點好。
道觀。
今天出來開門的不是小童,而是天機道人。
面對才離開沒多久的兩個物種,它頭都疼了。
“龍君有所不知,我修的道最好遠離紅塵,所以我雖神機妙算,卻秉持‘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原則。”
顧崖木莫名其妙說了句:“禁地裏,杜青光被劈廢了右手。”
狐貍想都不想說道:“怎麽可能?我看留影石,就衣服破爛了些。”
“……”
四目相對,狐貍眼中全是尴尬。
杜聖蘭關注點不同:“我們售賣點主要針對南域,你居然能買到。”
狐貍幹笑道:“是不好買,但杜青光和裴九星的還有餘量。”
說完它撓了撓頭:“龍君有話不妨直說,究竟有什麽是我能效勞的。”
顧崖木:“教他化形。”
狐貍愣了下,沒想到竟是這麽樸素的要求。轉念一想,龍族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它們天生就具有一部分力量和記憶傳承,化不化形只在一念之間。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別指望一頭龍去教怎麽化形。
杜聖蘭對此了解不多,九川大陸已經很久沒有龍現世,相關資料寥寥,一般修士也懶得費勁去查。如今聽顧崖木一說,知道他可能把事情想簡單了。
杜聖蘭轉而用虛心求教的眼神看着狐貍。
狐貍也并不吝惜傳授經驗,找了片空地就開始傳授。
“首先,我們要清楚五髒六腑的分布,跟我做,控制氣血分布,氣沉丹田……”
‘啪’的一下,杜聖蘭控制真氣時出了岔子,迸發的幾個小火苗飛向狐貍純白的皮毛。
狐貍一尾巴抽滅火星,開始第二輪教學。
整個過程可謂是天雷散花,在第九次險些被流竄的電流誤傷後,顧崖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丢過去幾本妖族的修煉秘籍,顧崖木打發杜聖蘭去另外一間屋子單獨練練。
獨處在一個房間,杜聖蘭擡頭看了看比自己大出數百倍,算是廣袤的屋頂,以他現在的體型,這屋子竟像是一片天地。
杜聖蘭幽幽一嘆,打開顧崖木給的秘籍。
他現在連丹田找起來都有些費勁,還需要屏氣凝神達到內視狀态。
但無論如何必須要化形。
《幽蘭心法》的修行要求是每個境界都達到完美,他不确定自身目前境界,只有在化形後才能更好的了解自身狀态。
如果用人和妖做參考,毫無疑問杜聖蘭如今的狀态是偏妖,顧崖木給的功法參考價值很大。當人的習慣已經更改不了,杜聖蘭分離出兩條腿和胳膊,擺出打坐的姿勢,開始靜心修煉。
翌日雨過天晴,深山老林溫度很低,勝在空氣清新。
天機道人的心情卻是陰霾的。他一晚上盼星星盼月亮,顧崖木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最後天機道人不得不主動找過去開口問:“龍君下一步有什麽計劃?”
顧崖木:“等他出關再說。”
出關?
意識到這個‘他’說得是杜聖蘭,狐貍眼皮抖了一下,實在腦補不出一條雷閉關是什麽樣子。
一連閉關半月,屋門沒打開過一次。
杜聖蘭閉關途中,發現自己可能想差了,他應該先調動體內的能量,确保完全支配,再去考慮化形和修煉之事。
有了新的思路後,進度一下提了上去。
接下來數日,杜聖蘭都在琢磨如何更好的融會貫通,他甚至幻想自己不是一道閃電,而是湍急的河流。
這一日,難得有些陽光,天機道人考慮要不要把被褥拿出來曬曬,它跟尋常修士不同,修的是自然之道。日常一舉一動哪怕能用術法做到,也會按部就班的來。
剛抱着花被子出來,遠處一片雲飄來遮蔽住太陽,天色驟然間昏暗無光。
狐貍眼神一變,掐指算了下,明明該是個萬裏無雲的好日子,怎麽會突然烏雲密布?
意識到烏雲彙聚的方向,它扔下被子,拔腿朝杜聖蘭的房間跑去。
顧崖木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屋門口,身姿挺拔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麽。
狐貍:“他該不會,該不會是……”
“突破了。”顧崖木平靜道。
狐貍猛地一擡頭,确定天空的這些烏雲實際是劫雲。
“他不是雷麽?他怎麽渡劫!”
話音尚未落下,一道閃電以更閃電般的速度沖出屋,直奔廣闊的山頭。
一般修士金丹期才需要渡劫,只有到這個境界,才能說真正和天地存在了一絲天人感應。但杜聖蘭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還需要渡劫。
轉念一想,人要渡劫,妖獸要渡劫,草木精怪也要渡,他沒什麽理由不渡。
後山。
随着杜聖蘭到來,本就風大的山頭頓時迎來狂風暴雨。
多日閉關,他體內力量此刻正在飙升。
遠處,狐貍一臉懵:“杜聖蘭呢?”
顧崖木:“懸崖第三根的野草後面。”
真不能怪天機道人眼拙,實在是杜聖蘭如今太小了點,隔着一段距離只能望見疾風勁草。
顧崖木眯了下眼,從雷電聚集的情況來看,杜聖蘭渡的也差不多就是金丹期的劫,雖聲勢浩大,但并沒有那種毀天滅地的感覺。
金丹期可沒有九道雷劫,這就像是半只腳踏入仙門的儀式,挺過去一波就好。
天空中細碎的驚雷彙聚在一起,如瀑布飛流直下朝杜聖蘭劈來。
雙方的距離只剩下不到一丈時,雷劫似乎在半空中停了一下,被渡劫者的長相所迷惑。
杜聖蘭仰着臉:“來,兄弟,劈我。”
“……”
顧崖木耳目何其敏銳,漫天雷光中仍舊精準捕捉到了杜聖蘭的話語。這一刻他有些懷疑杜聖蘭是不是被其他玩意奪舍了,從前也沒見他這麽皮。
很快杜聖蘭就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還是自己,趁着雷劫卡殼的瞬間,先一步釋放自身的能量,甚至在試圖捕獲汲取對方的電流。
雷劫被激怒,以一個迅猛的勢頭沖下來。
一大一小兩道雷劫碰撞在一起,大的完全覆蓋住小的。
亂石飛濺,天機道人被逼得後退:“什麽情況?”
大雷劈小雷,自開天辟地來怕也是第一次。
顧崖木嫌棄狐貍的聒噪,皺了下眉頭。
面對驚世駭人的畫面,天機道人發自肺腑地感嘆:“杜聖蘭就算現在被劈死了,看着也就像是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小雷被環繞在大雷中間,模樣還挺溫馨。
剛說完,一股寒意讓它頸間的絨毛立了起來,狐貍眼珠子咕嚕一轉,瞥見顧崖木的神情,識相閉嘴。
這場渡劫持續的時間并不算太長。
雷劫散去,頑強站在懸崖邊的小閃電節節竄高,整個身體也膨脹了不少。
天機道人不再說玩笑話,它好像隐隐想到了什麽,向來充滿睿智的眼睛浮現出一絲驚恐。
剛剛渡完劫,實力大增的杜聖蘭心情明朗,活動了一下身體,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舒展完筋骨,迎面朝顧崖木和天機道人走來。
天機道人笑容虛浮,搶在顧崖木之前開口:“你現在感覺自己在什麽境界?”
杜聖蘭笑而不語。
此刻雷電條裏的虛影凝實了不少,天機道人可以看見元神小人嘴角勾起的模樣。它捋着自己的胡須,搖頭往道觀走,嘴裏念叨着‘亂了,亂了,這世道就要亂了。’
天機道人回道觀後立刻閉門不出,小童哆哆嗦嗦被趕來送客:“我家觀主說就不留二位了,他要靜修十年。”
杜聖蘭沒有強留下來的意思,拱了拱手:“勞煩帶句話,當日解惑之恩,他日我尋到法子會來還這份因果。”
天機道人自然也不是無緣無故的偏幫,說穿了還是為了解除血咒。
顧崖木并不在意他們間有什麽交易,又或者說他也許已經猜到了,只是如今更感興趣天機道人态度反常的原因。
杜聖蘭邊練習化形,邊不緊不慢說道:“有《幽蘭心法》加持,我發揮元嬰實力不成問題。”
他現在能确定自己是完美金丹,有繼續修煉《幽蘭心法》的資本,并且體內大缸還在,少了一個最初積累的過程。
“當然這是用人類常用的境界來劃分,如果是原形,威力差不多是同境界第四道天劫的實力。”
天劫分九個等級,前幾道雷劫威力并不大。
按照杜聖蘭的說法,雷電原形發揮的實力還不如化形後。
但顧崖木一聽便發覺其中的恐怖之處,杜聖蘭以天雷類比,是不是說明他人渡劫時,他可以加入雷霆中,成為雷劫的一部分?
杜聖蘭還在跟化形作鬥争,面對猜測,點頭默認。
他現在只是金丹期的實力,一旦到了元嬰甚至更強,有了他加入的天劫,會有怎樣的威力難以估量。
杜聖蘭:“具體還需要實踐。”
顧崖木想起當日禁地,杜聖蘭劈杜青光時,被打散了似乎也沒關系。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杜聖蘭說道:“上次是借着第九道天雷作威作福,以後不行了。”
至少不能明着借助天劫之力劈別人。
顧崖木按了按太陽穴,久違地感覺到了一絲頭疼。
這簡直就是一個可怕的漏洞。
杜聖蘭奪舍天雷,那本體就是天雷而非普通閃電,其他修士渡劫時,他自然有資格履行天雷的職責去劈人。
原本一道雷劫的威力可能只夠撼山,多了一個杜聖蘭,都可以劈山了。
再者,雖不能明着在渡劫時一并多劈幾個人,但他有一重修行者的身份,日常劈人無阻礙,只是厮殺間死生自負。想到這裏顧崖木嘆了口氣,有朝一日,杜聖蘭真修成了九天雷劫,說不定連前一重限制也沒了。
這已經背離天道總體設定的公平規則,難怪天機道人如此恐懼。
杜聖蘭執意去禁地,恐怕也是有他的指點,日後真被清算總賬,天機道人才是最初的那個因。
好在杜聖蘭目前還不準備做些什麽,不至于引起天道注意。
“最近我有哪個仇人要渡劫?”一旁杜聖蘭躍躍欲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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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