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兩兩相望(二合一)

杜聖蘭瞧着無比威風, 但他在上界本質還是個‘紙老虎’,此刻靈壓幾乎快要碾碎脊梁骨。

如果放棄運轉合歡心法,他會好受很多, 但也意味着會功虧一篑。杜聖蘭琢磨着要不讓顧崖木先帶着紙狗走, 兵分兩路, 他劫持天雷暫且拖延一段時間:“顧……”

“閉嘴。”

顧崖木頭回用如此嚴厲的口吻呵斥他,還是在杜聖蘭才說了一個字的時候。

“哦。”

杜聖蘭不知道顧崖木現在是個什麽狀态, 對方境界高,但體內有諸多暗傷,想必也在強撐着一口氣。剛歇下的心思又活絡起來:“分開走比較妥當, 我先去吸引一下注意力。”

皮皮蝦奔走于山間,《八神妖術》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變形時能得到一部分物種特性, 譬如他現在可以将全部力量放在拳頭上, 打散滾落的巨石。

當然,一些特殊物種像是陰犬,它們的種族天賦各不相同,變形時除了模樣其他什麽都不會改變。

等杜聖蘭終于理智地分析完,顧崖木扯開話題:“你還記得自己走火入魔時發生的事情嗎?”

走火入魔又不是失憶, 怎麽可能不記得?

因為雪花獅子一事, 不久又趕來阻止梵海尊者渡劫, 杜聖蘭神經一直處在高度緊繃的狀态中,哪有時間往回細想, 此刻聽他一說,蒼白如紙的臉漸漸有了絲奇異的血色。

他吻了鏡子。

不,是實打實親了一口, 力道比吻重多了。

背上的人終于消停下來, 不再說什麽分開走的鬼話, 顧崖木全力應對山間的亂石。

天邊仙人的身影已經逐漸靠近,其中一位仙人率先空降到他們前方,卻沒有動手。

“道友,羅剎來讓我接應你,跟我走!”

Advertisement

杜聖蘭冷漠問:“我和羅剎道君是什麽關系?”

仙人回憶之前杜聖蘭的話,答道:“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杜聖蘭面無表情舉起錘子:“滾。”

那人面色頓時有些不好看,杜聖蘭收斂氣息看不出境界,但見如此狼狽,想必不會多厲害,至于那個皮皮蝦,怎麽看都像是空有蠻力。仙界珍奇異獸不少,仙人沒太放在心上。

“我現在一錘子下去,你看梵海最後會感激你還是秋後算賬。”

一雷在手,确實很好使。

暫時甩開仙人,感覺到身後毒辣的眼神,杜聖蘭知道得另辟蹊徑。否則一旦等大批仙人聚集,拖也能把他們拖死在這裏。

顧崖木并未再往前走,轉而從旁邊一座還未倒塌的大山中找了一處較為隐秘的地方。

這裏雖有千峰,但想必外圈已經全部被包圍。

所謂絕路無非如此。

顧崖木思索出唯一的生路,他帶着雷先走,關鍵時候自爆,這雷不毀也廢了,杜聖蘭則可以趁此機會,先去界壁。

“杜……”

“閉嘴。”

“哦。”

顧崖木趴在山洞裏養傷,順便塞給杜聖蘭一顆丹藥,後者定定盯着黑漆漆的山洞出神,忽然一拍石壁道:“我上頭有人。”

先前為了阻擋天空中散發的威壓,顧崖木實際真氣耗損地比杜聖蘭還要厲害,皮皮蝦的錘頭都收不回去,此刻勉強擡起頭。

“我上頭真有人。”杜聖蘭深吸口氣,吐出一個名號:“幽蘭尊者。”

玉面刀腦海中的記憶成千上萬,陰犬取出記憶時,也只能挖掘他近百年比較深刻的信息。單手拎起紙狗,杜聖蘭開始逼問和幽蘭尊者有關的消息。

紙狗被問得一臉懵。

杜聖蘭:“幽蘭尊者是三十二歲飛升,有一套自創的《幽蘭心法》……”

紙狗爪子僵硬,聲調都揚了起來:“幽蘭大帝!”

大帝?

道君之上便是帝君,豈不是說明幽蘭尊者已經成了帝君?

作為對方飛升前的傳人,杜聖蘭眼前一亮:“帝呢?”

“帝失蹤了。”

“……”

紙狗提起幽蘭帝君亦帶有幾分欽佩,它骨子裏就是個徹底的慕強者:“據說此人的實力已經超過了帝君,所以被稱為大帝,可惜大帝幾千年前就失蹤了,我飛升時沒能見上一面。”

杜聖蘭忽問:“上界最強的戰鬥力是帝君,帝君之上呢?”

紙狗搖頭:“不知,也許還能繼續超脫,很多人猜測幽蘭大帝的失蹤便是與此相關。”

杜聖蘭又詳細問了幾句,覺得沒這麽簡單,因為幽蘭尊者失蹤的時間就在梵海尊者上界不久。不過他倒不覺得梵海有能力害了幽蘭尊者,別說那時,就算放到現在按照紙狗的說法,實力也是天差地別。

紙狗試探:“你和幽蘭大帝……”

杜聖蘭沒理會。

外面的動靜漸漸大了起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顧崖木壓住體內紊亂的能量,龍的自愈能力很強,剛剛一些裂開的皮肉傷已經愈合,靈壓無時無刻不在擠壓,繼續待下去對養傷也無益。

“繼續走地道。”

地道是最後的生機,哪怕這群仙人不蠢,多半早就有所準備。但二人也沒有其他選擇,杜聖蘭坐在皮皮蝦背上,僅剩的真氣他要用來維持合歡心法。

從山洞外一躍百丈,顧崖木正要打地洞時,忽然猛地側身閃避。

後方亂石堆旁,站着一個面容平凡的男人。

杜聖蘭要再以雷劫為人質開口時,瞥見男人手中沒有收回的武器,頓時明白對方下定決心要出手。

“恐怕你也沒什麽砸雷的力氣了。”

男人看出杜聖蘭經過一段時間的逃亡,已是強弩之末,加之對方手中的寶物透着鴻蒙的氣息。這種寶物,每次動用也需要海量的真氣維持,說不定一錘子還沒砸下去,自身的丹田就先裂了。

男人直接飛出,朝杜聖蘭攻來。

顧崖木變回人形,替他擋了半掌,拉着杜聖蘭急速後退,紙狗就沒這麽好運,先前在皮皮蝦背上,現在直接被甩了出去,眼看那一掌轉為向自己拍來,它喊了聲:“五師兄!”

話音落下,頭疼欲裂,顯然禁止相認也被寫在‘紙身’的規則當中。

男人一愣,盯着這狗看了片刻:“小師弟?”

他放出神識盡可能地去感知,察覺到了一絲微弱的、屬于玉面刀的氣息,頓時露出陰寒的笑容:“你可是師父最得意的關門弟子,怎麽跑去給人做狗了?”

先前的疼痛讓紙狗恨不得用爪子剖開腦袋,過了半晌才有所緩解。

“師尊前些日子還說你有反心,沒想到你居然膽子這麽大,勾結外人,破壞師尊渡劫。”

早有反心?

紙狗被長毛遮住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杜聖蘭聽着都是一挑眉,玉面刀能有什麽反心?

“你的靈魂有創口,才使得性情大變。”顧崖木突然開口,語氣帶着幾分嘲諷。

玉面刀神識脫離仙軀想要奪舍時,就感覺到過一絲不對勁,當時歸結于被陰犬咬傷所致。

造成靈魂創口只有兩種可能,若非和人交手傷到識海,便是立下過某種靈魂誓言。前者可以直接排除,他在和陰犬交手前已經開始變得暴躁,可玉面刀更是不記得何時立下過靈魂誓言。

忽地,他想到了一件事,自己在下界前和師尊見得最後一面。梵海尊者一出關立刻召見自己,引來門內不少弟子嫉恨,玉面刀也引以為豪,可他從來沒有去細想過,梵海尊者何必為了說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專門見自己。

“難怪,難怪大師兄會突然下界……”

他不知道師尊做了什麽,卻能肯定這份無意識間立下的誓言,導致了靈魂受損。

紙狗爆發出一陣尖銳難聽的笑聲:“我尊你為師,為你賣命,哈哈,哈哈哈哈……”

“小師弟,一路走好。”五師兄不講任何情面,他早就看不慣師尊這個曲意奉承的關門弟子:“我先殺了你,再去抓他們領功。”

紙狗主動擡起頭,拉近二者的距離,沒有一點點防備,金光爆開,一股兇猛殘暴的力道沖向那只即将拍向自己腦袋的手。

五師兄的胳膊當場被炸開,爆炸來得太快,他在後退的時候,血肉還在紛紛揚揚。

顧崖木抓住了這個間隙,拳頭上覆蓋着炙熱的烈焰,對準胳膊斷裂的地方就是一拳。

蝕魂道君都沒辦法立刻熄滅的龍焰,更何況是五師兄,火焰從傷口入侵,經脈瞬間像是被點燃了的煙火,一股腦地燒了下去。

“仙根……”真正讓五師兄重傷的是先前的爆炸,他望着已經沒有多少氣息的紙狗:“你居然自爆仙根。”

玉面刀一直找不到尋死的機會,陰犬用來當做紙狗載體的紙張寫滿了各種禁咒,但他巧妙地鑽了一個漏洞,五師兄要對杜聖蘭出手。

他的自爆,可以看做是‘護主’。護主這條規則,列于禁止自殺之上。

五師兄重傷垂死,顧崖木毫不猶豫進行了補刀。

紙狗站在一邊,親眼看着五師兄咽氣,面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他身上有不少寶貝,搜集來,你們有機會脫離山壁的包圍圈。”

顧崖木的寶物也多,在上界能起到作用的卻很少,五師兄身上全是貨真價實的寶貝。但無論是他還是杜聖蘭,都不相信玉面刀會如此好心。

……

下界,九川大陸,秘境。

梵海尊者留下大量機緣,幾日過去,争鬥已經發生了好幾輪。終于有修士決定見好就收,離開這裏。遠處的松海上方,幽冷的霧氣被氣流沖散,秘境裏群居的透明妖獸最先感覺到不對,發出風一樣的呼嘯聲。

太陽突然失了顏色,正在領雪花獅子尋找機緣的陰犬擡起頭:“是魇。”

魇在吞吃秘境的入口。

現在趕過去已經來不及,陰犬讓雪花獅子變成拟态,叼着它飛速沖向秘境最薄弱的地方,趁着外界通道被破壞,內部能量紊亂,爪子在空間壁壘上撕開一條口子,帶着雪花獅子從中一躍而出。

秘境下方是千丈高的地面,陰犬正要帶着雪花獅子跳到另外一處山峰,前側出現一道人影,負劍而立,似乎已經等了很長時間。在它後方,同樣出現一道身影,乃是竹墨。

兩大渡劫期,陰犬此刻身邊又無兵人。

判定出來者不善,它的身體陡然間變大數十倍,黑氣凝實出健壯的身軀,陰犬進入戰鬥狀态。它身上的一根狗毛化作黑霧,包裹着雪花獅子飛向對面山頭,自己則沖向杜青光。

鋒利的爪子和寒霖劍碰撞,劍鋒在黑氣纏繞下,竟變得像是紙一樣薄脆,劍刃瞬間出現一個豁口。

“你果然很強。”杜青光淡淡道:“不過今日你體內的界源,我一定要拿走。”

另一頭,竹墨終于出劍。

雪花獅子在山峰上什麽也看不清,凜冽的劍光于空中交錯,劍氣讓山崖下的海面震蕩出數千米高的浪花,藍白色的海水重新重重砸回去時,半空中同時滴落下黑色的液體。

劍鋒找準機會,對着陰犬的胸骨猛地朝下一壓,黑色的血液從斷裂的骨縫不斷流淌。

杜青光已經成功移植了半截仙根,對比之前,這個恐怖的修士更是強大了很多。

竹墨的斬月十三劍,從背後襲來。

随着陰犬重傷速度降緩,雪花獅子終于看到了空氣中的黑色血霧,它急得嗚咽轉圈,不斷跳起來,試圖哀求天空上的人住手。

杜青光也沒想到陰犬的防禦力會這麽強大,被兩把劍的劍氣所傷,還能持續施展領域咒術。攻勢越來越迅猛,陰犬口中的咒語像是風筝線辘,詛咒化為絲絲棉線,分別朝兩人纏繞而去。

杜青光和竹墨身上連接了無數黑線,陰犬施力時,他們衣料下方出現星星點點的血跡。杜青光雙目一眯,直接用手抓住黑線,掌心瞬間可以看到骨頭,冰寒的劍氣順着黑絲湧去,陰犬身上的死氣和劍氣做着無形的對抗。

另一邊竹墨壓力減輕,低喝一聲:“斬月!”

這一劍沒有杜聖蘭的驚豔,但同樣是圓滿之劍,破空破妄,劍鋒穿過黑絲對準陰犬的腹部用力劃了下去。陰犬悶哼一聲,黑色的血液如泉水一樣汨汨流淌。

空氣中的黑絲終于堅持不住,逐漸斷裂,杜青光飛身從陰犬殘破的肚子裏掏出了界源。

陰犬的身子急速下墜,雪花獅子從山崖上跳下去,想要接住它。千斤重的力量砸在後背,雪花獅子聽到了骨頭裂開的聲音。

竹墨自然不會給斬月山留下一個隐患,揮劍正要沖着下方又是一劍,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現,接住了雪花獅子和陰犬飛至半空中。

九頭尾巴在半空中如魚一樣游動,天機道人嘆道:“何必趕盡殺絕呢。”

雪花獅子紅着眼睛,啞着嗓子說:“騙子。”

狐貍笑着問:“哪裏看出我是騙子?”

雪花獅子說不好,但剛剛那一瞬間就是有很強烈的感覺,這個人是騙子。

“天機,你又裝什麽老好人?”竹墨持劍冷冷道:“不是你騙他們秘境有機緣,兵人進不了秘境,這才讓我們有得手的機會。”

狐貍笑眯眯道:“我只承諾幫忙拿界源,可沒說讓冥都換主人。”

竹墨擡起手腕,眼看一劍就要刺來,狐貍不疾不徐道:“五蘊和尚正在去冥都的路上,二位還是抓緊時間去冥都,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五蘊和尚絕對不會容忍開啓黃金時代,杜青光瞥了這只賊狐貍一眼,收起長劍:“去冥都,你也一起。”

冥都。

城門一開,血腥味吸引來不少目光,當看到狐貍背上不知死活的陰犬時,有人尖叫一聲。

“王!是王!”

杜青光第一次沒有收斂渡劫期的威壓,他和竹墨走在冥都街道上,無人敢攔。

收到消息的冥都高層很快趕來,耄耋老者望着狐貍背上不斷流淌血液的陰犬,眼神一厲,大戰一觸即發前,杜青光冷漠開口:“它還沒死。”

狐貍陪着笑臉:“我們就是想去界壁一趟,冥都本身就屬于混亂,想必你們也不支持所謂的秩序。”它的每一句話都很蠱惑人心:“王可以還給你們,但大道朝天,誰也別攔誰的道。”

一位摸着毒蛇的陰柔男子寒聲道:“冥都,從不接受威脅。”

狐貍一根尾巴指向背上的陰犬:“你們王的秩序之道失敗了,勝利者自然有權利提出要求。”

遠處有佛光的氣息籠罩而來,杜青光一句廢話也沒有,直接以手中劍開道。

吞吃完秘境通道的魇這時也入了城門,有了半截仙根,同樣實力大漲的它立刻要對重傷的陰犬下手。冥都高層要保王,沒有餘力再去應付兩大渡劫期。

不遠處,被迫成為冥子的牧童正在欣賞鬧劇,一雙狐貍眼突然看向他,牧童微微一怔。

狐貍尾巴甩動,躲開了身後拼命朝自己咬來的雪花獅子,爪子輕輕按在大腦袋的額頭。

雪花獅子像是被施了定身術,動彈不得。

狐貍:“你那小主人現在的狀态可是比你爹慘。”

雪花獅子一怔。

“慘一時總比慘一世好。”狐貍凝眸望向血霧中的冥都:“有得有失,得失之間,天留一線生機。”

界壁。

擔心杜聖蘭那裏有意外,九奴去秘境抓蝕魂道君,先前通道被魇吞噬,她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其餘的冥都高層又被拖延,唯一鎮守在此處的便是塔樓。

杜青光拿出界源時,塔樓瞬間爆發出強烈的光芒。

“氣運——”杜青光手中聚斂着幽幽的白光,幻化成無數鐵鏈纏繞在塔樓周圍:“鎖。”

最後一個字落下,塔樓被無盡氣運萦繞,氣運為盾保護着塔樓不被損毀,那些想要自爆的神念被塔樓內無形的規則限制着。

這些氣運全都是胥洲數百年來試圖截取四大家族的,後被杜青光擺了一道,氣運回流于他一人之手。一部分當日用來戮仙,剩下的全部在此刻散出。

界源飛入界壁,光芒最盛的地方,原本無堅不摧的界壁開始變薄。

杜青光看了竹墨一眼,兩把長劍同時對準界壁飛去,一串佛珠淩空飛來,劍的部分力量被阻擋,但另外一部分依舊勢不可擋地朝界壁破去。

外側已經有雷劫轟鳴聲響起,杜青光等了許久的天劫,終于在這一刻降臨!

竹墨沒有立刻釋放氣息,準備稍待片刻再渡劫。

五蘊和尚到底晚了一步,他目中第一次有了寒光,沒想到杜青光竟能一次性橫跨塔樓和陰犬兩大難題,破開界壁。

界壁外,杜青光以無可比拟的實力一劍一天劫,轉眼已經度過四重天劫。

“五蘊,數千年前開啓黃金時代的人就是梵海尊者,我和那個蠢貨不同,我只用了一半界源,”杜青光等待五重天劫落下時,才再度開口,“界壁本質是陣法,通道并未完全開啓,哪怕外敵入侵,也會被限制實力。”

天空中一道帶有毀天滅地氣息的雷劫砸下,杜青光沒有用任何多餘的法寶抵擋,只憑借手中劍迎接雷劫。

劍光閃,雷劫滅。

杜青光長發飄搖,頭頂是又一道正在積蓄的毀滅雷劫,他面不改色說道:“冥都是一條随時在動的通道,根據我的測算,它很長時間未再移動。如今入口處直對上界,日後最多是一些低階仙人能自由下界。”

杜聖蘭過界壁時,靠着仙運直接被傳送到了上界,實際界壁是一片完全虛無的空間,極其寬廣,空間之外才是大千世界。此方天道規則将會遵照宇宙的意志自動牽引飛升之人,去往更高的位面。

然而自從冥都這個通道不動後,空間跟着開始驟縮,僅存的空隙不足昔日百分之一,上界和下界,形如一牆之隔。

五蘊和尚閉了閉眼:“飛升路,當真重要到要以九川大陸為墊腳石?杜施主,上界未必有你想象的那般好。”

杜青光閉口不言,他追求的是強大,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

上界。

順着通道快要鑽到外圍時,終究還是被人發現。地表猛地發生震蕩,大地裂開,恐怖的仙力不斷轟擊在地面,杜聖蘭的嘴角尚有血跡殘留,此刻臉色更是白的吓人。

五師兄留下的寶物繁多,顧崖木拿出其中一件铠甲罩在杜聖蘭身後,其餘全部被他一股腦丢出去,寶物丢出的瞬間,他帶着杜聖蘭又朝前移動千米,從地面鑽出。

身後不知是哪樣寶物爆炸,餘波和火浪轟擊而來。若非铠甲,杜聖蘭八成要殒命,顧崖木變成人,身子微微一晃。

杜聖蘭面色一變:“你怎麽樣?”

顧崖木艱難搖頭,但顯然已經爆發不出更大的能量。擔心龍的氣息可能會引來更多人,乃至妖獸,他穿了一件遮掩氣息的法寶。

後方已有仙人從爆炸中穿過,正在朝這邊飛來,紙狗又一次自爆了小截仙根,阻隔了仙人靠近。

杜聖蘭讓顧崖木變成小銀龍,自己帶着他跑。

顧崖木已經有些站不穩,忽然拿走他身上的铠甲,披在自己身上:“背我。”

如此一來,就算有人攻擊,力道也是先打在铠甲上,繼而貫穿顧崖木,龍身耐扛,最後波及到杜聖蘭的将不剩多少。

顧崖木:“別浪費時間,快走。”

修士的力氣可以用神力形容,背一個人造不成多大負擔,杜聖蘭背着顧崖木,又扛着道血色雷劫,好在這雷劫幾乎沒多少重量。

他的速度奇快,遠遠地終于看見界壁。百丈,十丈……他拼了命地朝前飛奔,散發淡淡光芒的屏障離他越來越近,終于,杜聖蘭到達了界壁前,後方是無數追趕來的仙人。

加速,沖刺,界壁的反震力狠狠将杜聖蘭彈了過去。

杜聖蘭勉強站穩身子。

同一時間,紙狗惡毒說道:“我的仙根只剩下一小截,仙運正在快速流逝,這點氣息不足以界壁識別,你過不去了。”

可是很快,它又爆發出難聽的笑聲,像是快慰,又帶有一絲不甘:“如果你再快點,說不定就能過去了……”

玉面刀正處在無比矛盾痛苦的狀态,他想要讓杜聖蘭死,又想要報複梵海尊者,無論是哪一方倒黴他都開心,但也都絕望。

後方的仙人停步。

他們眼中,杜聖蘭已無路可退,事實上,他也确實無路可退。望着這些一個個仙風道骨的上界人,杜聖蘭嗤笑一聲:“大不了帶着這道雷一起自爆。”

現在追趕而來的,多是梵門弟子。

他們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等師尊擺脫羅剎道君趕來,或許都不用等到那個時候,對方看上去随時可能昏死過去。雷劫不知是被什麽蠱惑願意跟竊賊走,一旦始作俑者昏了過去,雷劫應該就能恢複正常。

杜聖蘭知道他們在打什麽主意,但也未立刻動作,他是一個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放棄的人。

絕境中,身後的界壁突然爆發出一道光亮,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創口。

杜聖蘭下意識靠近,感覺到了吸力,然而創口太小,不足以進去。随後這創口突然變大了,隐約能聽到有人說話。

“數千年前開啓黃金時代的人就是梵海尊者,我和那個蠢貨不同,我只用了一半界源……”

聲音隔着界壁傳來,後面的話淹沒在雷聲當中,整片空間出現劇烈的波動,杜聖蘭後退一步,身後要圍攻而來的仙人也是皺起眉頭。

界壁的創口還在變大,天地間有靈氣彙聚而來,杜聖蘭吸收了一些,身體裏的真氣開始恢複。下一刻,界壁光芒大作,有人破壁而出,來人青衣長劍,渾身萦繞着驚天劍氣。

四目相對,杜聖蘭眨了眨眼。

杜青光看到他的瞬間,神情中第一次有了明顯的變化,連眼角的細紋都是一動。

只見數不清的仙人正在對杜聖蘭刀劍相向,而他左手提只狗,身後背個人,肩上還扛着道血色電柱。最後,杜青光的目光落在了最為離奇的血紅色電柱上。

“雷劫。”杜聖蘭主動解釋:“沒錯,就是你口中那個蠢貨的。”

他望着開了條口子的界壁,面對這突然到來的生路深吸一口氣,第一次無比真情實感地叫了聲:“爹。”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