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挑戰者(二合一)

九奴并未走遠, 界壁那邊随時可能進來人,杜聖蘭頭上還頂着一道矚目的血色雷劫。

他來界壁的目的也是為了這道雷。

可惜鎮魔塔本身是一件不俗的寶物,能實現境界壓制, 至少大乘期的實力才能開啓,裏面的神念無法完全壓制住規則,去主動給他開門。

到最後,還是九奴出手, 幫忙開啓了塔樓。

杜聖蘭從擔架上下來,拖着重傷的身軀緩步走進去, 神念放水下, 他在裏面暢行無阻。每路過一片地方, 就會有神念出現看他一眼。

“死久見啊死久見……”神念上上下下觀察雷劫, 暗道真是死得久了什麽都能看見:“這真是梵海那混賬的雷劫?”

杜聖蘭點頭。

血紅色的雷劫在衆多注視下,多少感覺到了一絲不舒服。

“我想将雷劫寄存在這裏些時日。”上界人随時可能出手,有這道雷在, 誰都能找到杜聖蘭。放在塔樓就要安全很多, 一來隐秘,再者哪怕被發現,面對塔樓自爆的威脅,上界人也不敢輕易出手。

“放心, 我們給你守着。”

發現這些神念面上的躍躍欲試, 恨不得現在就帶着這道雷劫炸了,杜聖蘭有些頭疼。

“各位前輩,還請幫忙照顧一下。”‘照顧’二字被刻意強調。

聽出他不想現在讓雷劫消散, 神念遺憾地嘆了口氣。

杜聖蘭正色道:“我能迷惑這道雷下界, 是因為合歡心法, 日後如果它生出靈智, 未來能成為對付梵海的王牌。”

僅僅為了摧毀梵海渡劫的希望,葬送這麽多神念,未免太擡舉梵海尊者。

塔樓神念們沉默了片刻,似乎接受了這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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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一道較為爽朗的聲音回答他:“我們一定幫你把它養得白白胖胖。”

杜聖蘭仰頭看雷,指了指塔樓:“小住些時日?”

血色雷劫無動于衷。

門口等着的九奴冷笑着走進來,虛實道則化為一道鋼鐵般的長鞭,她什麽也沒說,對準雷劫一鞭子就要抽過來。

杜聖蘭連忙帶着雷劫後退。

“幹娘,冷靜點,好歹我還叫過它爺爺。”

九奴聞言殷紅色的嘴角緩緩咧開:“那就更該打了。”

血色雷劫從杜聖蘭頭頂下來,飄去了他身後。就目前來說,誰都能打雷,但雷只能劈渡劫者。

這次不用杜聖蘭好言相勸,當他腆着笑臉半哄半講道理地把九奴往外帶時,雷劫沒有跟上去。

九奴一開始是為了讓這道雷劫知道杜聖蘭的好,故意扮惡人,在聽到杜聖蘭喊爺爺時,真心實意地想去狠抽一頓雷。

擔架重新将杜聖蘭擡了回去。

快到人面樹冠處,九奴笑容一凝,伸手隔空一抓,紙狗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樹洞內拖拽出來。

杜聖蘭猜測趁自己不再,玉面刀正在裏面幹壞事。

“你的命倒是硬。”邊說着,杜聖蘭擺了擺手,示意鬼修放自己下來,兩名鬼修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了。

紙狗罵罵咧咧:“我是經過同意,才釋放仙威的。”

玉面刀的命确實硬,仙根被炸得只剩下拇指大小的一截,識海也毀了部分,居然還能活着。不久前,重傷的陰犬恢複意識,兵人準備拿剪刀裁了紙狗,一部分填充到陰犬體內,紙狗見勢不妙,立刻試圖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他提到了小陰犬。

“秘境裏,我用腳踹用手……”發現杜聖蘭目中的殺意,紙狗簡略地說完這一段:“我好歹是個仙人,犯不着自己動手。實際我首先施展了仙威,發現無用後,才換了手段。”

仙威要更加折磨人,相當于一種境界壓制,譬如渡劫期如果完全不收斂威壓,可以直接壓死低境界的修士。

仙威也是一樣,杜聖蘭身上的傷勢一半就來自于仙威。在聽到雪花獅子對仙威免疫後,他挑了挑眉。

紙狗繼續說道:“所以我想看看,是不是這個種族特有的天賦。”

事關雪花獅子,陰犬自然也想知道答案,紙狗便用僅存無幾的仙威去試探,但顯然,不加防備的狀态下陰犬對于這種威壓是有反應的。

“那小畜生……”後頸皮被重重一捏,紙狗只得改口:“它簡直是最厲害的廢物。”

并未刻意诋毀,紙狗直接說道:“我甚至懷疑它能自由行上界,免受靈壓幹擾,還有,被它咬到的人會激發負面情緒,降低理智。”

單是前一條,已經走到了衆多修士一輩子走不到的終點。

但小陰犬自身實力不足,陰犬是無數怨念和恨意的載體,小陰犬心中有太多光明,注定它力量孱弱。雖擁有降低理智的天賦,前提是能咬到人。

杜聖蘭沉默了。

九奴也沉默了。

相顧無言間,二人已經進入了樹洞,雪花獅子主動過來蹭了蹭杜聖蘭。

摸了摸它的大腦袋,杜聖蘭和陰犬說了幾句話,得知它是被竹墨和杜青光圍攻後,微微失神。不用陰犬特意點明,杜聖蘭也能想到天機道人在其中發揮了不少作用,如果不是因為去秘境,雪花獅子不會和玉面刀對上,陰犬更不可能無故對上界人出手,強行吞噬仙運後變得虛弱。

“它到底在算計什麽?”杜聖蘭皺起眉頭,忽然覺得天機道人比杜青光還難揣摩。

就結局來看,天機道人這一手棋落子點在杜青光飛升,間接救了自己一命。但狐貍偏幫的唯一理由是解除血咒,那時候顧崖木也在上界,顧崖木一死,它應該更無顧慮才是。

手指無意識伸進袖間摸了摸銀龍的小角,顧崖木不止一次提醒過他要小心天機道人,直至今日,杜聖蘭才真正明白這句話代表的意義。

袖內,被輕輕摩擦着龍角,銀龍的龍鱗透出一些薄紅,最後實在受不了燥熱的感覺,爪子壓下杜聖蘭的手指,順着掌心爬了出來。

不遠處雪花獅子時不時看一眼紙狗,滿懷期待:“你剛說我,激發出了天賦……”

它的爪子緊張地抓着地面,特別希望能變有用。

紙狗咕哝了一句:“小廢物。”

後面的話因為頭疼,被堵在了嗓子眼。

雪花獅子并不蠢,從這三個字就知道這天賦估計沒什麽用,沮喪地垂下大腦袋。

陰犬身體還不好動彈,凝聚出一團黑色的霧氣,輕輕包裹住小陰犬,似乎是一種無言的安慰。

雪花獅子很快振作起來,心想它可以争取跑快一點,然後打造出世界上最堅固的一輛車,遇到危險拉着大家跑。暢想期間,眼中的光又一點點消失,每個人好像都跑得比自己快。

銀龍趴在杜聖蘭掌心,養傷期間懶得開口,瞥見快要把腦袋埋得看不見的雪花獅子,不耐煩地卷了下尾巴:“一個蠢貨說得話你也信?”

蠢貨自然指得是玉面刀。

“大道三千,道之盡頭難分強弱。”

起初衆人都以為他是在安慰雪花獅子,不料銀龍很快變回人形,正色道:“你的能力是致人蠢笨,不一定非要用咬的形式。”

咬傷是通過血液傳遞某種能量,這只是最淺顯直接的渠道。

“比如合歡宗的雙修法……”

話音未落,杜聖蘭屈指輕輕敲了一下銀龍的龍角,突然想到顧崖木現在是人形,手指落在對方眉心,他不禁有些尴尬,咳嗽一聲道:“別教壞小孩子。”

雪花獅子一臉純真地看過來。

顧崖木:“舉個例子罷了,除此之外還有食物。将能消耗理智的能量注入進食物,引誘人吃下。”

聽上去更加不靠譜,稍微有點能力的修士都可以做到辟谷。

顧崖木目光略過杜聖蘭,用愚不可及地視線掃過在場其他人:“世間有以畫入道,也有以食入道。先轉食修,這條路不通的話再轉丹修。”

丹修需要有火焰天賦,雪花獅子沒有,走起來比較困難。

這下就連一直罵罵咧咧地玉面刀都朝顧崖木看過來,目中湧現出一絲不可思議。食修确實是一條路子,丹皆有毒,哪怕是絕頂丹藥也不能免俗,一個好的食修做出來的食物,完全可以替代丹藥療傷補氣。

“它只要做出讓人無法拒絕的飯菜,默默下毒就行。”

“……”

說一道百,這不就是毒修?

顧崖木随便一揚手,小山高的靈石堆積在一邊:“黑水商會有食修傳承,一千年前賣了好幾次都沒賣出去,你們可以去試試。”

他猜到現在都沒賣出去。

無他,定價極高,且那是食神壽元無多時,在傳家之寶的湯勺裏留有的一抹殘念,必須獲得其認同。食神要求苛刻,傳承前前後後被退貨數次。

雪花獅子緊張到結巴的毛病又犯了:“食神會,會瞧得上我嗎?”

顧崖木深深看了它一眼:“誰會拒絕一道能讓人智商變低的飯菜呢?”

“……”

陰犬派人去買回了傳承,黑水商會明确表示,得不到食神認同選擇退貨,他們依舊要收取百分之十的費用。

雪花獅子大腦袋傷的傷還沒好全,為了留下好印象,特意換了幹淨的繃帶。

正如顧崖木所說,它的擔心是多餘的。修真界的食神和民間食神不同,出于對職業的尊者,民間真正熱愛做菜的廚子不會在飯菜裏下毒,但食神一生都在致力于研究各種效用的飯菜。

救人,害人,整人……

雪花獅子完美符合他的要求。

雪花獅子接受傳承時,衆人離開了人面樹冠,陰犬在一邊盯着,防止殘念有不軌的心思。

……

世人眼中,冥都是最危險的地方,因為有陰物和鬼修。諷刺的是,對杜聖蘭而言,這反而是他待得最安心的地方,接下來數日,杜聖蘭都在專心養傷。

外界此刻風起雲湧。

能自由進出界壁的都是普通星君,他們下界後第一件事就是收集情報。有關那日飛升的兩人是誰,喊飛升者爹的人又是誰,短短數日,他們已經弄清楚下界的勢力分布,以及杜聖蘭的身份來歷。

得知杜聖蘭能化雷後,對方拐走梵海尊者雷劫的事情突然就變得合理起來。其中幾位梵門弟子稍一合計,很快制定出一條方案:借力打力。

各方面的信息都顯示杜聖蘭在冥都,對方在冥都還有一位幹娘,想要對付冥都,就要利用仇家。他們先找到了天聖學院。

天聖學宮院長直接應下:“我學宮會全力相助,單憑我等力量不足以撼動冥都,你們可以再去聯系一個人。”

“誰?”

“墨家家主,墨蒼。”

墨家說是自毀劍靈,根據墨家在天聖學宮修行的家族子弟透露,劍靈實際為陰犬吞吃。

墨家近日諸事不順,劍靈被毀,墨虬的外孫杜北望毀于雷劫下,想要設局誘捕天雷,反而陪進去了一位後生。

墨蒼并不知道這和墨家氣運被奪也有幹系,如今杜聖蘭在墨家人眼中,就是眼中釘肉中刺。

同樣的利益驅使下,梵門弟子順利見到了墨蒼,直接道:“作為報酬,我們會提供一枚劍種。”

劍種能助人領悟劍意,墨蒼聽了有些心動,界壁開了,現在就是最好的渡劫時機。

給出一枚劍種,梵門弟子也有點肉疼,但在奪回雷劫一事上,他們表現得無比積極。說得好聽點,這些人是梵門弟子,實際在門內地位卑微,日常不過幫宗門打打下手。如今實力一般反而成了優勢,他們可以借此下界,只要能奪回雷劫,日後身份必定會水漲船高。

在聯合了天聖學院和墨家後,梵門弟子又去找了和杜聖蘭有仇怨的七十二寨,誓要威逼冥都,交出杜聖蘭。

梵門弟子游走各方時,冥都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這一日,一位面容平凡的女人站在城門外,她沒有硬闖冥都,對着外面枯樹梢上的冥鳥招了招手:“麻煩幫我帶句話,天機樓樓主今來拜訪,還請一見。”

冥鳥死氣斑駁的眼睛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後像是靈魂出竅般一動不動,不知過去多久,它的眼睛重新有了些靈性,飛在前面帶路。

冥鳥領路,一路上未有邪物和鬼修靠近。

天機樓樓主手中捧着個黑色的匣子,呆滞的面容讓她比陰物更像是幽靈。

九奴正在血霧中曬月亮,杜聖蘭和顧崖木,雪花獅子等都在,中間還擺了一個大圓桌,院子裏過分熱鬧了。

天機樓樓主敲了敲敞開的院門。

九奴眯着眼:“知道用冥鳥來聯系我,看樣子你是知道些隐秘。”

天機樓樓主自謙了一句,随後道:“有仙人已經聯合天聖學院,墨家,七十二寨想要圍攻冥都,盤家舉棋不定,尚未決定是不是要加入讨伐冥都的大軍。”

她說話的語氣很緩慢,似乎是天生的:“他們還想去游說杜家……”

杜聖蘭打斷:“結果吃了閉門羹對嗎?”

天機樓樓主不答反問:“其實我很好奇,杜家主為什麽不殺了你?”

誰都能看出來,杜聖蘭是一個潛在的強力威脅。

“這是他的道。”

哪怕現在出現一個預言,杜青光未來會死在誰的手上,他也不會回頭看一眼。

天機樓樓主無法理解這種道,跳過了這個話題:“幾位仙人不死心,傳話只要杜青光肯出手,先前之事可以一筆勾銷。”說到這裏,她微微停頓了一下:“天機樓的情報,至今也沒查出雙方有什麽間隙。”

杜聖蘭擺擺手:“那幾個怕是天上梵門的弟子,杜青光飛升時大罵梵海尊者是個蠢貨。”

九奴手裏的瓜子都掉了,天機樓樓主也是一愣。

杜聖蘭可以肯定杜青光不會和梵門弟子合作,觀弟子可知師父,玉面刀如此目中無人,梵海尊者必定是更加傲慢,能不能一筆勾銷可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杜聖蘭看向女人:“樓主今日來,總不至于是為了通風報信?”

天機樓樓主竟然點頭,她讓杜聖蘭将手放在黑色的匣子上。

再厲害的法器也不至于碰一下就致命,杜聖蘭搭了兩根指頭上去,目光微微一凝。一瞬間,陌生的記憶如潮水湧來,這種感覺就像是在搜魂。

“這是……”

“匣子裏裝着的,是仙人的腦子。”天機樓樓主露出癡癡的笑容:“總算被我搞到了。”

她這一笑,紙狗打了個哆嗦。

天機樓樓主緩緩道:“根據讀取的記憶顯示,仙界要設宴,梵海尊者放出風聲,要在宴會上公布天道的一大隐秘。下界的麻煩還好說,但這次設宴的目的少不得針對于你。”

竹墨和杜青光都是當事人,杜聖蘭扛雷回來的消息瞞不住,誰都知道他和上界人結仇。

“……事關天道也關乎你自己,難道不想去偷聽看看?”

九奴手指似乎無聊地搓了搓,其中虛實道則不斷幻化,顯然她已經動了殺心。

一直閉目養神的顧崖木忽然問:“天機樓和天機道人是什麽關系?”

天機道人一直仰仗各大家族提供的寶物延年益壽,只維持手中少量的紅塵因果,而天機樓涉及的因果不少,是以從未有人将這二者聯系到一起。

天機樓樓主沒有正面回答,只說:“天機道人從不過問樓內事,這次讓我送來消息,聊表歉意。”

話中不摻水分,天機樓日常的情報都是情報販子辛苦收集而來。

顧崖木冷笑一聲,他早就定位過那只賊狐貍,對方跑去了極地雪山,顧崖木近來一直養傷,還沒來得及去捉。

天機樓樓主準備離開,看到桌上的烤雞,莫名覺得有些餓,神情恢複往日的呆滞:“能分我一根雞腿嗎?”

看到她喉嚨一動,杜聖蘭心裏咯噔一聲,雪花獅子剛上菜時,連自己都有些眼饞,食神的傳承果然恐怖。

“天色不早,樓主早點回去吧。”杜聖蘭面不改色拒絕,對方并未有對不住他們的地方,沒必要遷怒。

天機樓樓主目中有幾分遺憾,抱着匣子離開。

她走後不久,杜聖蘭沉聲道:“聽她字裏行間的意思,是暗示我再去天上看看。”

紙狗慫恿道:“低階仙君必然沒資格赴宴,想要知道隐秘,只有這一次機會。”

話沒說完,脖子就被掐住,九奴惡狠狠道:“低階仙君都沒資格去的地方,你想讓我幹兒子混進去?”

紙狗腦袋當場被擰了下來。

好在九奴沒有毀了禁咒,在劇烈的痛苦中,紙狗的腦袋重新長了出來。

杜聖蘭也知道這不現實,他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再過不久便會有外敵攻入冥都,現下最好的退敵之策同樣是借力打力,比如找到羅剎道君,以梵海尊者雷劫為共同利益,讓對方保住冥都。

一擡頭,視線和顧崖木撞上,後者心平氣和:“等你成仙的爹來吧。”

讓杜聖蘭去上界,天機樓樓主必然也知道不現實,但如果有杜青光幫忙,事情就會容易很多。如今上界不斷有低階仙君往返,是最好的潛入時機。

杜聖蘭撫掌:“好主意。”

杜青光不在乎別人有什麽算計,他只看前路,事關天道隐秘,杜青光有足夠的理由跑一趟。

深夜,杜聖蘭和顧崖木待在九奴的院子裏療傷,時間緊迫,他們身上的傷勢還沒有好全。九奴的琴音有特殊功效,她以琴音編織幻境,幫助療傷。

月亮被浮雲遮住,迷幻的琴音充斥院內。

突然,顧崖木睜開眼:“狐貍的味道。”

他直接撕裂空間,來到一處人面樹冠近處的屋子,兩排紙面人臉守在屋外,裏面有明火,似乎是誰在做菜。

門沒有關,可以看見雪花獅子忙碌的小身板,顧崖木臉色一沉,只是打了一個響指,裏面的雪花獅子突然燃燒起來,眨眼間變成一截燒幹的傀儡。

紙面人臉黃豆似的小眼睛有了一絲慌亂,他們一直守在門口,怎麽會出現這種差錯?

匆匆趕過來的杜聖蘭看到這一幕,問:“天機道人?”

顧崖木颔首,指尖的紅線不斷延伸,但在半路就斷了。

杜聖蘭面色微變,血咒失效了。

顧崖木:“它應該是短暫蒙蔽了天機,這種手段于狐貍本體也有損,最多持續六七日。”

天機道人的傀儡術相當厲害,倘若不是雪花獅子在秘境吃過龍血制成的丹藥,顧崖木也不一定能立刻分辨出來。

“竟然能在紙面人臉眼皮子底下換走小陰犬……”

杜聖蘭蹙眉正要走出院子,被九奴攔住:“王那邊我去通知,杜青光來了。”

杜聖蘭微微一怔,在冥鳥的帶路下去向一處。

長街月色,青衣劍客站在血色石碑前,不知在看些什麽。

隔着一片霧氣,杜聖蘭沒離得太近,開門見山問:“後日走一趟嗎?”

他去過仙界一趟,熟知界壁附近地形,杜青光身上則有仙運遮掩,各取所需。

杜青光只是點了下頭,身後劍突然飛出,繞着血色石碑飛了一圈,發出嗡嗡劍鳴。

“時光道則,有趣。”

杜聖蘭神情一動,自己當日就是通過血色石碑進入‘時光’。

杜青光的視線終于看過來:“後日早上,我在界壁等你。”

語畢,撕裂空間離開。

杜聖蘭擔心小陰犬,一面朝人面樹冠快步走去,一面近乎自言自語:“他到底有什麽底牌?”

自己上界探聽隐秘為輕,主要是為牽上羅剎道君這條線,從而保住冥都。杜青光一個剛剛飛升的星君,如何可能混入那場宴會。

莫非想利用自己做些什麽?

顧崖木:“多思無益。”

紙狗知道羅剎道君羅剎門的位置,他們靜觀其變,盡量先一步賣了杜青光。

玉面刀聽着二人讨論,深吸一口氣,沒錯,這才是下界的修士,六親不認。

樹洞內,強烈的低氣壓籠罩在這裏。

陰犬血紅色的眼珠十分滲人,紙面人臉本就慘白的臉,如今同樣凝聚着沒有人性的暴虐。

九奴看到杜聖蘭,輕聲道:“你先回去養傷。”

對于他要做的事情,九奴一向百分之百支持,知道杜聖蘭要去上界,遞過去一根冥鳥的羽毛。對比之前,這一根的顏色比較奇怪,純黑泛着一絲朱紅。

“遇到危險燃燒這根羽毛,我會去救你。”

冥都随時可能爆發戰争,陰犬重傷,她需要坐鎮。

杜聖蘭點頭。

浮雲未散,月亮的光澤越來越淡,杜聖蘭出來後幽幽嘆了口氣。

顧崖木道:“不用太擔心,老狐貍的蒙蔽術維持不了多久,屆時一定能找到它。”

天機道人選擇劫掠,說明小陰犬對它而言有大用,性命該是無虞。

杜聖蘭:“但願如此。”

……

一晃兩日的時光過去,杜聖蘭如約出現在界壁處。

杜青光未像往日一樣着青衫,而是換了一襲華貴的衣裳,微微不大合身,杜聖蘭猜測該不會是他殺了哪個下界仙人,從對方身上扒下來的。

越看越有可能,杜青光背着把梨花槍,衣服的腰間挂着玉牌,易容換面,顯然是在扮演某個人。

杜聖蘭也僞裝了。

他變成了一條狗,顧崖木變成了狗,再加紙狗,三條狗齊齊看着杜青光。

瞥了眼三個狗頭,杜青光一步跨入界壁。

雖說變狗,但和普通狗不同,杜聖蘭變成了琉璃眼,顧崖木頭頂有犄角,紙狗醜的不能看,就像是三條雜交失敗的妖獸。根據玉面刀的記憶,上界有獵奇收養癖好的仙君不少,他們這樣不會引起懷疑。

以往低階仙君在天上日子很不好過,為了活命寧願做刀侍劍奴,自從上下界連通,他們有了特殊的用處,最近為難低階仙君的事情少了,到處都能看到星君活動。

今日仙界晚些時候要設宴,因有梵海尊者親自放話,不少閉關的仙君也出關走動,有提着酒壺路過拜訪舊友的,有約戰的,杜聖蘭小心走在一邊,确保不被仙威傷到。

到處都能聽到議論聲。

“不知梵海尊者要公布什麽絕密?”

“我收到消息,據說不但和天道有關,還和下界有關。”

杜聖蘭傷勢尚未完全恢複,盡量不動用真氣,側耳聽着衆多讨論。

前方一位穿飄逸長裙的美女端着盤子路過,似乎是去送東西,說話的星君們連忙讓開,生怕碰翻了盤子裏的東西。

顧崖木忽然低聲道:“跟着那個女人。”

目前在同一條船上,杜青光沒有反對這個提議。

女子急着送東西,加之上界到處是人,并未特別留意後面跟着她的人,到了一處被水霧覆蓋的區域,她匆匆将盤子遞了過去,立刻又飛身趕去另外一座宮殿。

看清前方接過盤子的是誰時,杜青光腳步微微一頓。

截殺陰犬時,雪花獅子就在陰犬身邊,杜青光絲毫不意外它的身份,甚至在杜聖蘭假扮陰犬前,杜青光就已經查到了做獸車生意的人身上,但看到小陰犬在上界時,他是有一絲詫異的。

小陰犬首先看到了紙狗,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連忙跑過來對着另外兩只狗嗅了嗅。

杜聖蘭輕輕按了下它的腦袋:“是我。你怎麽會在這裏?”

雪花獅子眼睛亮了,手舞足蹈地比劃:“我暈倒了,醒來時,有一個人走過來,問我有什麽才藝?”

“旁邊的仙童稱呼他為靈青道君。”

仙界靈青道君是著名地喜歡收養妖獸,經常有妖獸去自薦,杜聖蘭偷雷時還扯過對方看門狗的身份,看來小陰犬是被狐貍放在靈青道君家門口。

雪花獅子繼續訴說着自己的遭遇,在秘境被玉面刀打過一次,它知道逃跑是沒有用的,就說會做飯,并親自露了一手。

“然後呢?”

雪花獅子抖了下背上的湯勺:“他們請我來做流水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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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