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不要迷信(二合一)

“奉天女帝統領三百弓兵, 占據北地天險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修士語氣有些興奮:“要說這奉天女帝的成名戰,當屬望北破一役, 月前梵海尊者親率五百城民出征, 行至望北破, 天空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為了愛, 為了奉獻。”杜聖蘭下意識說了句。

“沒錯!”修士詫異看他, 繼續說道:“這句話後, 五十佛陀城民自殺, 梵海尊者雖受影響不大,但難以振奮士氣,不得不退回佛陀城。”

杜聖蘭喉頭一動:“有人知道這老婆婆的身份嗎?”

修士點頭:“重要情報,我告訴你, 你要饒我一命。”

他現在也沒什麽條件可以談,直接說下去:“很多人懷疑, 那橫空出世的老婆婆, 是杜聖蘭僞裝。”

“……”

“當然還有一種說法, 梵海尊者似乎不這麽認為,他更傾向于杜聖蘭只是幕後黑手。”

好一個幕後黑手。

杜聖蘭聽得眼皮一跳, 梵海尊者有此想法, 肯定是從魇口中得知了老婆婆的城民身份,這也就不難解釋對方為何會去率兵攻打, 是想要逼自己現身。

“奉天女帝那些弓兵是從哪裏得來?”

原住城民不能叛變,仙人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投奔一老太太。

“荒地抓的。”

荒地偶爾有怪物出現,只要能活捉就可以發展為城民。但杜聖蘭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老婆婆是怎麽抓了這麽多, 畢竟怪物不好抓, 否則早被其他城主瓜分幹淨。

又問了幾句,榨幹修士知道的情報後,杜聖蘭說道:“掰碎木牌吧。”

修士不想現在就離開小世界考核,試圖再争取一下:“我可以叛變追随你們,并發誓在奪城戰中絕不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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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們兩只雞帶你一個人走太顯眼了。”

“……”

佛陀城也在北邊,梵海尊者肯定在瘋狂派人搜尋自己,稍微有一點異常,都會暴露。

走地雞的小黑眼珠凝視修士,冷然道:“其實你的運氣不錯。”

那場時光中的相遇,讓杜聖蘭深刻懷疑機緣并非天道碎片。小世界是幽蘭尊者給二弟子磨煉心性使用,二弟子以算為道,蔔算又和天有關,很可能傀儡指天時,暗示的機緣其實是和蔔算相關的寶物秘籍。

小世界後來被幽蘭尊者作其他用途,此事和天道碎片有關。毫無疑問,這個世界暗藏着不為人知的危險。這修士實力很一般,又沒有靠山,繼續留下來,說不準連掰碎木牌離開的機會都沒有。

見走地雞無比冷漠,修士一臉苦笑,不甘心地掰碎木牌。一道白光閃過,修士自原地消失。

一只走地雞啄了下另外一只走地雞的脖子:“走,我們去找靠山。”

顧崖木身體微僵。

杜聖蘭做完這個動作也是僵了一下,《八神妖術》可以完美模仿生物氣息,甚至獲得一部分物種天賦,不過也有弊端,比如稍微一放松,就容易沾染習性。

杜聖蘭現在總想像啄木鳥一樣,叨些什麽。

習慣性要輕咳一聲掩飾尴尬,用雞的身體來做這個動作難度略大,最後只能轉移話題:“出發。”

秋天的日光并不熱烈,兩只雞改變方向,一路奔跑在全是野草的荒原上。

“不擔心城民叛變?”

顧崖木只是一句玩笑話,杜聖蘭回答地卻格外認真:“她能做得事情,全部建立在‘最有愛的人’這個頭銜上。”

老婆婆受到的規則壓制來自于福樂城,如今福樂城只剩下三個城民。必須要有人活着去承認這個頭銜。

穿過荒地,走地雞變得顯眼,二人又化作蝸牛。除了不符合物種天性的移動速度,依舊是完美的僞裝,路過原福樂城的地盤時,他們速度開始放慢。

昔日的福樂城已經成為佛陀城的領地,上面的大字被抹除。

杜聖蘭看了眼福樂城上空的區域,想到自己元神出竅看到的‘愛’字,不禁冷笑,城名可以抹除,規則是不變的。

梵海尊者繼續占着這片土地,也得不到什麽實質性的好處。

天險峽離福樂城不算太遠,中間隔着一片廣袤的荒地,快到荒地的中心區域,杜聖蘭停下腳步:“在這等着好了。”

僞裝的再好,想要混進一座城池依舊很難,既然修士說過奉天女帝會捉怪物當城民,他們僅需守株待兔。

至于僞裝怪物,杜聖蘭壓根沒考慮過,老婆婆手下都是弓兵,萬一來個遠攻,那才叫不幸。

怪物出現的頻率不高,這也是不少城主不願意花費時間捕捉的原因,從白晝等到天黑,杜聖蘭也不着急,消化閉關時獲得的感悟。

幽蘭尊者最後那一點,不止是雙修二字,杜聖蘭頭腦好像變得清明了許多,每次鑽研小世界的奧妙時,都能有不少收獲,等這些感悟水到渠成,他證道的時機也就來了。

足足等了三日,第三天日落後,顧崖木突然提醒道:“後退。”

夕陽下,荒地無聲無息地裂開了一條長縫,急速蔓延過先前雙方待過的位置,這裂縫開口不算太大,從底下緩緩鑽出一個人頭。

論長相,人頭完全就是在頭顱上套了層皮,杜聖蘭睜大了眼睛,也沒看到一絲血肉。

怪物出來什麽也沒做,單純仰頭看天。不知過去多久,他像青蛙一樣蹲下身,猛地一跳,這一跳不比修士的飛行高度低,骨瘦如柴的手指用力抓扯,像是要把天撕出一個窟窿。

杜聖蘭靜靜望着這一幕,小世界裏的城民是幽蘭尊者創造,怪物應該也是,幽蘭尊者沒理由專門搞出這種東西。

“怪物被抓會變成城民,會不會……”

顧崖木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說道:“怪物本身就是城民。”

杜聖蘭補充了一個前提:“違背規則的城民。”

從怪物的動作可以看出是想要逃離痛苦的折磨,破開小世界離開,不過他們的苦痛也并非沒有盡頭,在地下待夠一定時間後,會重見天日。

這麽一想,和坐牢倒有幾分像。

怪物幾次起跳後,遠處終于有了動靜。山坡上出現不少黑點,俱是弓兵。風刮來馬的嘶鳴聲,老婆婆騎在一匹類馬的妖獸身上,花白的頭發被風吹得散亂。

她用拳頭敲了敲胸口,仿佛是部落戰士的禮儀,一股無形的力量朝着怪物腦海中湧去,

怪物死死捂着腦袋,抱頭在地上打滾,等到他重新起身時,像是被什麽魇住了,服從地走到馬前,匍匐在地。

眼看隊伍要撤退,杜聖蘭不能再隐藏。

安全起見,他選擇先發聲後現身的方式:“感恩有你。”聲音被震散飄在荒地,老婆婆渾濁的眼珠動了動:“感恩有你們。”

語畢擡手,山間弓兵收起武器。

荒地多出兩個人,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出現的,但城民面上沒有露出絲毫詫異。老婆婆身披戰甲,系着大紅色披風,可惜她本人太過瘦小,下馬的動作不怎麽流暢。

“走這麽遠,一定累了,快上來。”

不拒絕城民是城主應盡的本分,杜聖蘭坐在馬上,顧崖木化龍纏在他的手腕,老婆婆牽馬帶他們往奉天城而去。

她說話還是一貫的吐字不清:“佛陀城盯得緊,天可憐見,城主你沒餓死。”

占北地為王後,要去送飯,就得經過佛陀城的地界。

杜聖蘭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給梵海尊者上眼藥的機會,接話道:“好好籌謀一番,日後我們要讓那佛陀城主被愛感化歸西。”

老婆婆卻沒有立刻應聲,佝偻着身軀往前走,良久,才緩緩說道:“先打焚天城。”

杜聖蘭納悶:“為何?”

焚天城是佛陀城的盟友,但從地理位置上說,想要繞過佛陀城直接攻打焚天,很難。

“名字沖撞了我。”

“……”

穿過天險峽,奉天城幾乎處在地圖上的最北邊。

杜聖蘭騎着高大的戰馬妖獸,仰頭看向這座城池時,不由吃了一驚。

原以為老婆婆不過是自封為帝,在哪個山溝溝裏艱難謀生,不曾想人家正兒八經地擁有一座城池,這座城市面積不大,是用石頭堆砌,城內建築不錯,比冥都改造前威風百倍。

杜聖蘭:“……才建的?”

老婆婆下颚動了下:“奉天的城民各個天生神力。”

“奉天,”杜聖蘭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身處天地,無限奉獻?”

老婆婆笑得滿臉皺子,一臉說了兩個‘對’:“我們要感恩上蒼。”

杜聖蘭抿了下唇,難怪要打焚天城,這名字在老太太眼中是大不敬。

他被請進城主府,老婆婆送來不少妖植并保留特色菜碎肉粥。她還要去給剛剛擄來的城民洗腦,讓對方徹底效忠,沒有在城主府多停留。

杜聖蘭松了口氣,走了好,不然這一碗不知什麽肉做得粥都不好解決。

他抓起妖植直接塞進嘴裏,過程堪稱兇殘,妖植普遍有毒,但到了天雷精的手中,最終連片葉子都沒剩下。體內那口大缸稍微得到了些滿足,杜聖蘭抓緊時間分析起正事。

“天道碎片下方,有一座寶物堆積起的高山,很神奇,處在附近想要禦空都很難。”

杜聖蘭被帶到峰頂後,幽蘭尊者就在身邊,但他依舊感覺到了一些壓力。如果當時沒有幽蘭尊者,恐怕要被壓成肉泥。

顧崖木沉吟道:“寶山應該是用來鎮壓碎片,使之無法離開小世界。”

杜聖蘭和他想法一致。

現在的突破點就在尋找到寶山。單靠他們自己搜尋,小世界面積大只是其中一點難度,現在各城分據,隐藏自身都不容易,更何況是探查。

沉默間,顧崖木輕輕敲了下桌子問:“進入小世界時,有沒有看到蝕魂道君?”

杜聖蘭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大鼎。那鼎有自我意識,似乎能主動尋找一些寶物。

“好像……有。”他的語氣有幾分不确定。

不過這不難證實。

蝕魂道君實力不俗,城池戰中必然是要充當先鋒,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等杜聖蘭吞噬完妖植,兩人出去尋找老婆婆,恰好對方這時也分配完了新抓到的城民,用一貫誠懇的口吻問:“夠吃嗎?”

杜聖蘭颔首,形容了一下蝕魂道君:“您知不知道一個用戟的厲害城民,他身邊還有一口寶鼎。”

老婆婆已經參與過幾次奪城戰,對她好奇的修士不少,剛建立城池時,每隔幾天就有過來試探的。杜聖蘭提到的人,她很快就想起來:“是焚天城的一員悍将。”

杜聖蘭低頭沉思。

老婆婆微笑道:“你有心事,你需要幫忙。”

“我沒……”

顧崖木捏了下他的手腕。

老婆婆瞳仁突然變得清澈了一些,眼珠黑白分明,眸光卻烏沉沉的。杜聖蘭面色自然地改口:“我沒想到,您一眼就看出來了。”

聽到他需要幫助,老婆婆恢複了往日的慈愛:“願為城主分憂。”

杜聖蘭勉強扯了下嘴角。

城民效忠不是絕對的,一旦觸碰到了他們的禁忌領域,前一秒笑嘻嘻,下一秒就能彎刀鈎心髒。

手心傳來微微的癢意。

顧崖木旁若無人地牽着他的手,大拇指卻在掌心寫下一句話:【不要提她做不到的要求。】

杜聖蘭目光一動。他先前已經總結出數條和城民的相處經驗,看來還是有所忽略。

“我想多要點妖植。”

老婆婆轉過脖子看他:“沒其他的了嗎?”

四目相對,老婆婆目中,倒映着少年平靜從容的面龐。

實際杜聖蘭的內心并不平靜,對視的那一剎那,他清楚看到了老婆婆的胸口跳動了一下,黑色心髒擠破筋骨外露了一些。

……她看出我在說謊。

杜聖蘭的直覺沒有錯,這種判斷來自于城主對子民天然的某種掌控力。養蠱式的成長讓老婆婆多出了新的能力,她的心髒變得更為強大,能短暫讀心。

別開眼,杜聖蘭不動聲色拉開雙方間的距離,做好随時逃跑的準備,同時如實說道:“我需要那口鼎。”

預想中的攻擊沒有到來,老婆婆獨自走向城頭,雙手撐着拐杖,披風飄搖。黃昏的最後一點光芒散去,她對久等的杜聖蘭說:“犧牲是奉獻的一種,城主,您會得償所願。”

杜聖蘭心中升起一點小小的感動,老婆婆似乎是要即刻出兵焚天城。

·

焚天城。

“報!”

一位城民持信物沖入城,守衛沒有攔他。

焚天城主出來時,城民跪地彙報:“前線加急,奉天女帝率二百城民,已經出了天險峽。”

城民實力中,奉天城屬第一,以一敵二十,外加那老婦的神奇能力,和她打所有的戰士都是提心吊膽,生怕被控制思維。

城民雙手遞上一封書信:“這是奉天女帝派使者送來。”

焚天城主拆開,面色倏地變難看,他看向蝕魂道君。

城戰中,蝕魂道君曾單人滅過奉天城二十城民,看到焚天城主的表情,猜到了什麽,冷漠問:“她要殺我?”

“不,她要你。”

“……”

蝕魂道君早已做好最壞的構想,他獻祭過一具法身,又舍棄了最擅長用的刀,實力驟減。再者焚天城和佛陀城是盟友,不久前他脫離梵門,從任何一個角度說,犧牲一人能換來某些利益,焚天城主不會拒絕。

當然蝕魂道君也不是軟柿子,焚天城主作出決策前,他一定會反擊。

看蝕魂道君危險眯眼,便知是懷疑自己詐他,焚天城主直接把信擺在對方面前。內容言簡意赅,奉天城欲要聯姻,聯姻後半年內不會進攻焚天城。

由于不知道蝕魂道君的名字,下面附了一張潦草卻傳神的簡圖。

焚天城主語重心長:“蝕魂啊……”

蝕魂道君冷冷看他。

焚天城主避開對視,曉之以理:“你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羅剎道君,能為一人戰一城。”

佛陀城最多幫忙分擔銷金城的壓力,再來一個奉天城,他就得割舍大量利益,換取梵海尊者的幫助。

私心焚天城主也早就想處理掉蝕魂道君,對方戰力強,可過于有主意,城主競争中,自己也只是險勝,指不定某天就會篡位。

“你就當娶了個老祖宗,放在家裏供着也行。”

焚天城主不覺得蝕魂道君會真的娶,最好現在就叛逃,回頭只要托詞人逃婚了,想要人的話,奉天女帝自己去追就好。

如果這只是一個發動戰争的借口,那他便去求梵海尊者。多一個蝕魂道君少一個蝕魂道君,不影響大局。

蝕魂道君站在原地不動,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過了片刻,他忽然問:“使者在哪裏?”

“城門口,殺使者可是大忌……”

焚天城主話音落下前,蝕魂道君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

杜聖蘭易容随軍出征。

他的五官變化很大,但在一群怪物城民中依舊很突兀。

一行人已經在天險峽出口等了許久,老婆婆主要在等使者,天亮前使者還沒有出現,他們就打過去。

杜聖蘭本來身姿筆挺,自從聽老婆婆說要為自己犧牲終身幸福後,腰現在挺得還沒對方直。

“那個婆婆,”他努力措辭,“要寶物就行了,人沒必要。”

老婆婆目視前方:“直接索要寶物,不會給。”

杜聖蘭頭疼:“聯姻也不會。”

沒牙的嘴堅定地吐出一個字:“會。”

“因為,”老婆婆眺望南方,“我是奉天。”

“……”

月亮的輪廓一點點淡去,夜幕褪色,預示着新的白晝即将到來。

遠處先後出現兩道身影,怪物使者可以忽略不計,走在他前面的人身材高大,背一把戰戟,渾身肌肉被黑色勁裝包裹,正是蝕魂道君。

他逐漸走近,腳步停在戰馬下,目光略過瘦成紙片人的怪物,最後聚焦在女帝旁邊人的身上,準确叫出一個人名:“杜聖蘭。”

杜聖蘭對僞裝的自信更甚于修行天賦,不料竟有被一眼識破的時候,這讓他不由懷疑對方是有備而來。

藏在袖間的銀龍也眯起了龍目。

“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不會有人再提出如此離譜的要求。”

杜聖蘭唇瓣動了動,指了指老婆婆,提出聯姻的正主在這裏。

蝕魂道君不為所動,只道:“是你。”

杜聖蘭無從辯駁。他長話短說:“我需要你那口鼎的幫忙。”

蝕魂道君沒問原因,而是先抛出一個問題。

“讓我幫忙,你敢接受嗎?”

他不可能将尋珍鼎轉贈,所以無論做什麽他都會跟着。蝕魂道君在小世界裏只能發揮五成實力,然而道君境界的戰力哪怕驟減一半,杜聖蘭和顧崖木也很難應付。

杜聖蘭沉默了,他也确實有此顧慮。

人來了,那仗就暫時不用打了,有什麽事可以回去商談,老婆婆一揮手:“撤!”

歸程途中,老婆婆再度開口:“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王夫。當與我同心同德,助人為樂。”

蝕魂道君只是望着杜聖蘭,用目光傳遞出一個信息:今晚前如果他還在奉天城,大家魚死網破。

比起忌憚蝕魂道君的實力,杜聖蘭尋找寶山之心更加迫切,大鼎萬分重要,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鬧得太難堪。只能試探着開口:“我需要幫忙,要借人出去一用。”

現在不走,等消息傳到了佛陀城,梵海尊者一定會加強對奉天城周圍的監視,屆時會很麻煩。

老婆婆對這個王夫并不看重,一切以信仰為重:“讓他去奉獻吧。”

這就是同意帶人走了。

杜聖蘭松了口氣,轉身立刻準備出發。

走到一半,身後傳來老婆婆的聲音:“城主,等你下次回來,我給你一個天下。”

杜聖蘭腳下一個趔趄,蝕魂道君目光複雜:“你也是王夫?”

“不是。”杜聖蘭揉揉眉心,銀龍從他袖間鑽出,望向蝕魂道君的眼神十分危險。

蝕魂道君的禦空法器可以屏蔽道君以下的探查,只要梵海尊者沒有用神識時刻注意,安穩經過佛陀城的地界不是問題。

跳過和老婆婆有關的一切,杜聖蘭面色變得有些嚴肅:“我需要找一件很厲害的東西,是由無數寶物鍛造成的一座寶山。”

這話聽上去像是在癡人說夢。

蝕魂道君目中劃過一絲驚詫:“确定情報無誤?”

杜聖蘭點頭。

“如果有寶山,到現在還沒被發現,要麽在地底,要麽就被某種結界隐藏了存在。如果是第二種,尋珍鼎也很難探查到。”蝕魂道君道:“再者,尋珍鼎更擅長捕捉珍奇異獸,找死寶貝的能力差些。”

杜聖蘭搖頭:“無妨。”

幽蘭尊者親手鍛造的寶物,原材料就已經是至寶,或許會誕生一絲靈智。

事情沒有做之前,誰也不能下定論,接下來的時間,隊伍都在沉默中行進着。尋珍鼎在焚天城待了許久,周圍的佛陀城和更北邊的奉天城,若有什麽至寶它早就感應到了。

所以他們一路沒有停留,一直到過了焚天城,尋珍鼎才重新回歸地面,用圓滾滾的身軀丈量着土地。

過了一會兒,它回到蝕魂道君身邊,鼎內震蕩了一下,傳遞出某種音波。

蝕魂道君解讀出了這段音波:“此處有玄物。”

所謂的玄物就是占蔔測算所用,留意到杜聖蘭面上絲毫沒有詫異,便知是知曉一些深層內幕。

尋珍鼎探嗅着寶物,像是獵犬,動靜驚擾到樹林中正在說話的幾人,其中一人喝道:“誰!”

大鼎搖擺着過來,有人認出這口鼎:“是蝕魂道君。”

他們一行有十人,原為極惡城城民,極惡城城破後,被分割為兩部分。這幾人實力一般不受重視,便在巡邏中出逃,準備放棄奪城戰,探索一下小世界有沒有其他機緣。

一連辛苦數日,除了妖植,就只發現一個簽筒。

其中一人苦笑:“這簽筒有問題。”

說完一搖,掉出來下下簽,其他人搖過後亦然。

蝕魂道君口碑在仙界不錯,不會無緣無故殺他們,哪怕之後找不到寶物,不至于是大兇之兆。

蝕魂道君拿起簽筒晃了晃:下下簽。

尋珍鼎好奇用鼎身一撞,得到一樣的答案,

“我們之前抓過一個城民,也是一樣,後來又把那城民放走了。”

如此,更夠不上什麽大兇。

一言以蔽之,這簽筒就是個垃圾。

随後走來的杜聖蘭被簽筒吸引,随手一搖,輕松掉出來上上簽。再一搖,雖不是上上,卻也是上吉。

那修士看到了他袖中的銀龍,作為當時下界過的星君,他下意識喊出一個名字:“杜聖蘭?”

對方最顯著的标志便是身邊跟着一頭龍。

杜聖蘭挑了下眉。

見其沒有否認,修士瞥了眼自己和隊友的簽,再想到城民和蝕魂道君的簽,最後目光落在杜聖蘭手中唯一的大吉,好像明悟了什麽。

他冷笑一聲:“我命由我不由天。”

語畢,用力掰碎木牌,竟是直接離開了小世界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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