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信任
提及孟庸昶時, 孟瓊嗓音平淡。
逡巡片刻,李昶望着她一如既往鎮定的容顏, 忍不住問:“如果此事真的對孟府有影響, 甚至會危及你父親的性命,你會怨怪我麽?”
這話他先前已經問過她了。
孟瓊尋了把椅子坐下來,“個人管個人的因果,他如果真的賣官害民, 江浙一代死的那些被昏官耽誤的饑民的命也都是命, 大燕律法在上, 我不會怨你。”
她從來都是個很清醒的人。
李昶聽了這話心裏安了, 可孟瓊卻不曾真正的心安, 她伸手突然扯住了李昶的衣角。
李昶溫柔地低頭看向她,笑道:“怎麽?”
“我擔心你。”
孟瓊緩緩開口, 她剛開始來的時候還沒有想明白孟庸昶給她這湯是什麽意思,可如今卻突然明白了。
這分明是在告誡李昶, 他們之間來日方長。朝堂也好, 孟府也好, 他若願意做個聽話的棋子, 将來錦繡前程,孟庸昶會保這個女婿一輩子。可若他不願意, 那将來這食盒裏是毒藥還是珍馐,就未可知了。
朝堂風雲變幻,李昶自為官起便已經做好了準備。可如若怕,那還做什麽官,入什麽仕呢?
“你放心好了, 我應付得來的。”李昶微微笑笑, 斂了斂袖袍, 談不上胸有成竹,但走到這一步,已然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
京衛司內,守備森嚴。綠瓦紅牆之上飛檐翹角很是別致,一身飛魚服的青年人正立在廊檐之下看手下操練,此人眉目生得極正,打眼一瞧就是個剛硬正直之人。
遠遠瞧見不遠處走來的周譽,也不算詫異,故人相見,不分時候。
“什麽風把魏王殿下吹來了?別來無恙。”陳直這個人從來不笑。
周譽一路從京衛司晃悠過來,對上的都是戰戰兢兢的眼睛。他如今身份特殊,任憑是誰都覺得他是要來奪皇位的,所以路上的每一個人瞧見他都退避三舍,只有陳直,非但不退,反而坦坦蕩蕩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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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譽揮手讓王洛之退了下去,朗聲笑道:“是別來無恙,這麽不久不見,不請本王喝一杯?”
“你能喝的了?”
陳直睇他一眼。
這大燕就這麽大,周譽前些日子為情所困為了孟瓊狠起來連自己都捅的事情早就傳到了燕都,如今他的體面是金玉錦繡堆起來的體面,雖強撐着,也不知道傷好了沒有。
陳直跟周譽很熟了,不想背個喝酒引得魏王舊傷複發的罪名。
“你請,本王就能喝。”周譽淡淡笑道。
無事不登三寶殿,陳直揮退了此刻練兵的下屬,他心裏光明磊落,自然也不怕旁人說他跟周譽一起造反,也不避嫌。
京衛司裏都是些手執兵刃的人,這些人是用來保衛皇城的。有一些倒也是熟臉,都是周譽當年造反的時候攔過他的人。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那些陳年舊事如今回頭看看,已經過了那麽久了。
“你離開燕都那兩年,讓我替你照料孟瓊,還派了魏王府的人暗中護着她,用情這麽深,人怎麽還跑了?”陳直将手裏的兵器擱置在一邊,撩起飛魚服,坐在廊檐下。
孟瓊如今要跟李昶成婚的事,已經人盡皆知。當年周譽回封地後,孟瓊同李昶就走得很緊,陳直那時就隐隐覺得如果周譽在,親眼瞧見他們的相處,怕是不知要吃多少的醋。
誰成想到了如今,已經不是相處了,而是直接成婚了。
陳直不是個對旁人私事感興趣的人,卻還是忍不住道:“孟家那姑娘還是很在意你的,你走之後,我跟她見過幾次面。她每次見我也不說話,只是放下手裏的刀劍,直到我給她看你給我寫的書信,她知道你在琅琊一切都好,一切都平安才走。”
“她很喜歡很喜歡你。我看的出來。”
陳直永遠忘不了孟瓊那兩年每次看他的眼神,冷淡之中又帶着祈求。
周譽聽陳直說起這些舊事,不需要他多麽細致的描述,他都能想到孟瓊當時的模樣。
如果不是那麽喜歡他,後來又怎麽可能就那樣被他傷害了了那麽多次,依舊跟着他呢?
只可惜。
那份情誼,終究是被他自己磋磨沒了。
“她不在身邊那兩年,我其實很想她。”
周譽撿起地上的石子,在掌心裏面揉捏着。他仰面看着天上的雲卷雲舒,心裏滋味難明。
雖然從來沒有當着孟瓊的面承認過,但是他真的很想她。每一個午夜夢回難熬的時候,他都有想過要到燕都來,把她抓回去。告訴她,從前的事情他都可以不計較了,只要她在身邊就好了。
“可因為上陽關的事情,我從來沒在她面前承認過想她這件事。”
“那個呆子可能覺得我早就不喜歡她了,她可能有那麽一刻相信了我說的想要她死這句話吧。”
他丢下手裏的石頭,這些日子,每當到了夜裏頭,他做夢都會夢到孟瓊渾身是血的在懸崖邊的場景。
在松開他的手的那一刻,她在想些什麽呢?
是在難過,他明知殺沈遣必定會受傷還讓她去?
還是覺得,他是真真切切因為想要她死才讓她去做這件事情的呢?
嘴上說着不在意,心裏怎麽可能不難過呢?
陳直知道周譽平日裏冷硬的脾氣,聽他自省了兩句,大致猜得到這人肯定沒幹什麽好事,不然以孟瓊對他十幾年如一日的喜歡,不至于這樣不回頭。
“她成婚,你去麽?”
朝中上下都已經收到了李昶的請柬。
周譽撐着膝蓋站起來,“當然要去,她有娘家人卻跟沒有沒什麽兩樣。我去了,不管孟庸昶做出什麽事來,總還有人能向着她。”
“你這麽心疼她,又不告訴她有什麽用?”陳直瞧不慣周譽這麽個性子。
混賬的事情他肯定是做了,
但背地裏護着她的事情也一點兒沒少做。被定國夫人一頓家法打得差點沒了半條命,卻還是不肯松口讓其他人要她的命。
壞的事情擱在他身上,她一樣不落都知道。
可他背地裏為她做的,她卻什麽都不曉得。
“我讓她去殺沈遣,光這一條,在她心裏,她就已經沒法子再信我了。”
那些陳年舊事,說了沒法子彌補他們之間的遺憾。從他絕情地跟她置氣開始,他們之間的信任,就已經沒有了。
這兩人之間的感情太複雜,陳直不是當事人也沒法子說什麽。
陳直其實知道周譽此次來京衛司要的是什麽,無非是這一年來朝廷官員犯宵禁的記錄。他既然要了,作為舊相識,他自然已經早早地為他備下。
作者有話說:
明天結婚了,結一半,會死人,嗚嗚,我會努力加快這篇文的節奏進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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