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番外

第十一章 番外

明治時代的二年五月十八日，舊幕府軍降伏，戊辰戰争終結。

新選組的衆人們，就如同盛景過後的櫻花一般，盡數凋零。

近藤勇局長被枭首，左之助戰死，總司病逝，山南先生與平助因羅剎能力使用過度而亡，土方歲三先生被流彈擊中陣亡……如同葉宸揚離開的時候所料到的那樣，新選組終究是成為了歷史，被淹沒在時光的長河中，而生活在明治時期的人們，幾乎都快忘記了幕末時期的動蕩不安，也快忘記了那些痛苦。

盡管人們快要忘記了那個時代的風起雲湧，卻還是有人記得那些當初共視的景色，那場亂世之後依舊頑強地存活下來的原新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一。

而現在除了在鬥南生活的齋藤一之外，大約，也只剩下一個永倉新八還安好的活着吧。

屬于幕府的時代已經結束，而現在正是屬于新時代的黎明，而剩下的舊時代的人們，卻不曾忘卻掉，他們所執着的驕傲與榮耀，依舊固執己見。

齋藤一一如既往地認真的練習着自己所持有的劍道，只不過，如今已經再也沒有屬于他的用武之地了，被迫活下來的他只能如此這般地生存着，但也只是出于本能的生存，而非活着。

刀劍叱咤的歲月已經永遠的過去了，槍炮将接手并且主宰與統領這個世界。而他們這些執着于劍道與武士的榮耀的揮劍的人，早就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時光是如此的漫長，漫長到讓人們遺忘那些過去的點滴心酸與痛苦。

時間流逝的總是很快，齋藤一轉眼間已經老了，活到了七十多歲的他，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在去執着，只是唯一遺憾的是，在那日之後他再也沒有見到那個第一次見面就說着心悅的弟子，唯一遺憾的是。

或許是真的老了，齋藤一總是回想起過去的事情，回想起那是新選組初建，他們都為了自己的劍道與榮耀揮劍的日子。

總是回想起那是他的弟子在櫻吹雪時，花瓣的紛飛之時，臉上的冰冷面具，就如同破碎一般，流露着濃濃的懷念與悲傷。

齋藤一，退下了一身的新撰組隊服，手中也不帶着那把劍，在廢刀令頒布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的武士還帶着劍出門。

街道上人來人往，齋藤一望着面前慢行的人們，只覺得心情微妙，因為，不知道他那個弟子在最後，做了做了些什麽？令他可以再次看見那些游蕩于人間的游浮靈，每當有靈魂從他的身體穿過的時候，他都感到心情非常的微妙。

這世界，每天都有着不同的人們死去，而且每天他都會看到另一個世界的冰山一角，齋藤一終于有些理解，為什麽葉宸揚，那個弟子，總是如此那麽的冰冷淡漠的，因為他見到的是與那些普通人不同的世界。

Advertisement

就像他現在這樣，不知何時，他不僅能夠看見那些游蕩的靈魂，他還看見了無數的奇形怪狀，形态各異的妖怪，雖然如此，但是，那些妖怪也只是吓吓人而已，一看就是一些妖力不強的小妖怪。

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弟子帶給他的饋贈，就連他都可以分辨出，那些妖怪們的妖力是否強大了。

齋藤一走出門去，現在正時值冬季最為酷寒的那一月，天空中飄着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飄灑下來的樣子唯美地猶如夢境般叫人心醉，一如當初會津那場九月最為殘酷的戰事中誰都沒有注意到的離奇的雪。

那些飄零下來的雪花，在這個時候，就只能帶給他殘酷的感受，一點的美感都感受不到，齋藤一曾經見過的，一個有着一頭藍色頭發的少女妖怪，為什麽他會知道那個少女是妖怪，因為他的身體，一直都散發着冰冷的氣息，就如同那些雪花一般，讓人覺得美麗又殘酷，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停留。

而現在他看着天地皆白的景色，內心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他恍然憶起曾經的友人土方歲三先生的那句俳句：

『前夜嘉雪至，紛紛萬物俱染白，今朝賞雪時。』

即便是劍士也是會感到寒冷的。

他攏了攏脖頸上纏着的圍巾，手指又在觸及的時候微微一頓。

又想起他那個看上去年輕至極的弟子。

他那個弟子啊！其實并不是人類吧！

那樣的力量，還有無意間流露出來的寂寥，所以不是人類啊！

所以，在講起百鬼縱橫的平安京時，他的弟子眼神中才會露出那麽懷念的眼神，所以再講到歷史上最偉大的陰陽師安倍晴明的時候，他的眼神與表情才會那麽悲傷又隐含着期待。

因為曾經見到過安倍晴明，是因為認識并且交情匪淺，所以那時的表情是因為再也見不到故人而悲傷嗎？

時隔多年，齋藤一終于看穿了葉宸揚這個外表年輕的弟子在那日下定決心攤牌之後的心情，也看穿了，在那副年輕的外表下的無盡歲月中，與人類小小的一點羁絆，而這一點小小的羁絆，或許是葉宸揚這個度過漫長的歲月所最為希望的。

那些羁絆可以讓葉宸揚忘卻他非人的身份，可以讓他漫長的生活不至于迷失在無盡的寂寞之中。

他的這個弟子，應該是希望與那些同他一樣，擁有羁絆的人類，再次相聚吧！所以為了這樣一個不知道能不能實現的願望，他的這個弟子，就一直如此的徘徊在時間的洪流中，哪怕是片刻的寧靜，都是如此的珍惜。

所以他的這個弟子，就一直的表示不參與人類的争鬥，但是到最後，看不下去的時候，還是心軟地插手，是這樣的吧！

……

“多謝您的搭救，在下感激不盡。”

“萬分抱歉在如此境況下不能答謝恩人，不知恩人名諱為何，來日定當前去府上拜訪。”

……

說什麽拜訪，最後不是還是跟着他回去了麽，而且是直接住到府上了。

齋藤一一席普通的和服迎風而立。

……

“沒有理由，只是想跟，便跟了。”

“若是一定要有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

“我心悅你，所以想要得到你。”

……

說什麽想要得到他，都是玩笑吧！

明明眼神裏只有、對他的期待，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

大正四年九月二十八日，病死于本鄉真砂町三十番地的家中。死因為飲酒過量導致胃潰瘍。

即使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也依舊只有那些曾經經歷過那場戰争的武士們才會記得，有他這麽個叫做齋藤一的人存在。

……

小弄誕生的時候只是一只很普通的狐貍，他的妖力也并不是很強，再加上長相很是漂亮的緣故，所以總是會遇到一些妖怪的騷擾。

他本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然而沒有想到的是，在那一天，他遇到了他，他所承認的王，那或許是他最為幸運的一天。

那一天他離開了自己的小窩，第一次前往人類的世界，他在人類的村莊裏認識了一個人類的小男孩，那個男孩表面上并不在意他妖怪的身份，只是沒有想得到的是，人類終究只是人類，人類的世界很是灰暗，即便是小小的孩童，也是那麽的肮髒。

他被騙到了人類的法師的附近，男孩的臉色馬上變得很猙獰，而那人類法師是被那個男孩所請來的，目的自然是降服他。

作為妖怪，即使一直很弱小，于是他向着他的家園的那邊逃竄，他的身後是一堆的人類，而他的面前前路未知。

那是他最為狼狽的一天了，在窮其陌路的時候，在最精疲力盡的時候，他本以為他的要完了，他本以為他的性命要結束了的時候。

他擡頭向着遙遠的天色望去，那時候的天色很灰暗，明顯是一個不太美好的晚上。

可是那個男孩雖然背叛了他，在他與那個男孩相處的過程中，他卻真的讓他感覺到很開心，只是可惜啊！

男孩如此感嘆着，他在打算結束自己的生命的時候，遠處一道金色的光芒向着圍在他周圍的人襲去。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周圍本該圍攻他的人類，便盡數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們的血地落在地上，之後他們的身體被金色的光芒化作星子在空中分散，在風的吹拂下什麽都不剩。

“身為妖怪，竟然輕易地相信了弱小的人類，落到這種地步，你可真是活該啊！”遠處傳來很好聽的聲音，那聲音帶着淡淡的磁性，動聽悅耳。

小弄向着來人望去，不遠處的樹上，一尾通體發着湛藍色的光芒的人魚盤踞在不遠處的樹杈上，尾巴放置空中輕輕地搖擺着，似是很煩躁的樣子。

而不遠處的樹下，他看到了他這一生都會誓死追随的人，那是如同神明降世的奇跡，即便是有着無限的美貌的他都要驚嘆。

站在樹下的少年一席淺紫色的和服華麗高貴，他的身上還披着紫色的羽織，在風的吹拂下，衣角輕揚，少年有着一頭長得誇張的冰銀色長發，随意披散而下的樣子，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美麗。

他的臉龐，在月光的照耀下，雖然看不清樣子，但是他知道，少年一定很美。

“被區區的人類弄弄得如此狼狽，真是丢盡了吾等狐族的顏面啊！”站在樹下的少年默默地走過來，站在一身狼狽的他的面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是也讓他看清了他的樣子。

眼前的少年臉上有着一張紅白相間的面具半遮半掩，露出了半張雌雄難辨的臉龐，那半張臉上用紅色的紋路，勾勒着曼珠沙華的花朵，既顯得美麗，又顯得妖豔至極。

少年有着一雙左紫右銀的異色眸子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波光潋滟，他的頭上有着兩只銀白色的狐貍耳朵，而在他的身後有着同樣銀白色的九條狐貍尾巴，正在昭示着少年高貴的身份——九尾銀狐。

“謝謝你。”小弄起身不顧自己的狼狽低下頭道謝。

“身為狐族，竟落得如此地步，你的長輩沒有交代過你，人類不可信嗎？”有着九尾銀狐的少年如是說道。

“父母已經不在了。”小弄的聲音更加的低落了。

“是嗎？既然如此，你可願随吾而去？”少年如是說道。

小弄擡頭望着少年半遮半掩的臉龐，發現面前的少年一如剛剛那樣表情冰冷至極。

似乎是真的想要幫助他，而非是為了別的什麽。

理所當然地，最後随着少年離去，并且宣誓，永不背叛。

少年帶着他來到了妖怪神明與人類都向往的夢想鄉，然後在那裏，他過得很快樂，漸漸地他知道了少年的名字，知道了少年身為九尾天狐的身份。

他在夢想鄉度過了漫長的歲月，直至少年隕落身隕，夥伴們輪回的輪回，沉睡的沉睡，而他苦苦撐着沒陷入沉睡，制作了一個能量體的系統，漸漸地去代替他尋找着少年。而他，在陪伴了輪回的少年一點點的歲月後，也陷入了沉睡，系統耗盡了所有的力量最後消失不見。

他将那些系統裏的所有都用妖力化成記憶注入了他所承認的王的腦海裏，封印在腦海的最深之處，只要有一定的契機，那些封印就會解開，而他的王會更加強大。

而他在沉睡前想的是：或許再次蘇醒過後，便可以見到你了，對嗎？

直到最後，他依舊在盼望着與他的王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作者閑話：感謝對我的支持，麽麽噠！

第六卷 滑頭鬼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