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臭男人
程封踏進陽臺的腳又悄悄收了回去。
他感到頭疼,但是周希現在已經側着身轉頭,看見他了。
“……程封哥哥!”她喊道,聲音凄厲,肝腸寸斷。
“老公你說話啊。”蔣子白語調平板地說道,仿佛是在背誦《出師表》而不是喊老公。
程封只好把腳又放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不要亂叫。”他說道,幾步走到了争執中的兩人面前。
周希一臉幸災樂禍,嘲諷道:“聽見沒有,快松開我。”
程封看了她一眼,眼含詫異,說道:“我說的是你。”
周希:“……”
蔣子白松開了她的手,這時候周希的手腕上已經留下了一道青黑色的指印了。
周希皮膚很白,那個指印實在太過顯眼,三個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不是……”蔣子白被這個視覺效果震驚了,“我沒用力啊。”
程封眼神暗沉,眼前這個情況讓他聯想到了不少東西。
“你……”周希身體顫抖,蔣子白以為她又要動手,立刻把手橫在身前準備格擋。
然後周希鼻子一酸,眼淚嘩得就下來了。
蔣子白驚了,心中莫名升起一絲愧疚,“你別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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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哭!我——嗝!”周希打了一個響亮的哭嗝。
“好好好,你沒哭……”蔣子白連忙順着她的話說道。
周希似乎想說話,但只能發出打嗝的聲音。她委屈地哽咽了幾聲,紅着眼睛跑掉了。
蔣子白:“……”是我的錯覺嗎?她這個時候好像比平時可愛很多?
程封望了望某個跑走的身影,突然開口說話:“老婆?”
這一聲低沉的呼喚讓蔣子白身子一麻,仿佛有一道電流從她的腳底直竄到大腦,她整個人顫栗了一下。
簡稱,被雷了。
“你幹什麽……”蔣子白不可思議地問程封。
“哦,你先喊的啊,我入鄉随俗。”程封輕笑了一聲,回答。
一個幾乎沒有表情變化的面癱總裁,突然露出冷笑之外的笑容時,給人的沖擊力極大。
仿佛雪地裏突然開出了一朵花。
“入鄉随俗不是這麽用的,”蔣子白冷靜地指出他的錯誤,然後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老公。”
程封默了,這個稱呼是真的觸及了他的雷區。
如果說程封是一塊埋藏了地雷的土地,那“老公”這個稱呼就像是一個彈跳球,在雷區裏咕嚕了一圈之後,成功讓所有地雷引爆。
但是程封不認輸。
他說道:“語文不錯——老婆。”
這次他的段位有了明顯的提高,他特地把“老婆”拖了長音,硬生生叫出了旖旎的味道。
根本就是蔣子白那種棒讀式“老公”望塵莫及的。
這一聲下來,好比一道九天玄雷劈在了蔣子白的天靈蓋上,她認輸了。
“別,哥我錯了,我們都別喊了。我剛剛不是情勢所迫嗎。”蔣子白虛弱地叫停。
程封露出了得勝的倨傲表情。
蔣子白:“……”不是,你這個表情還是留到成功讓隔壁集團破産時使用吧。
“你和我想的不一樣。”程封坐了下來,還拍了拍旁邊的另一個椅子。
蔣子白順着他的意思坐下,道:“你和我想象的也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程封問道。
“……有點,親民?”蔣子白斟酌了好一會兒,才猶豫着選出了一個比較合适的詞語。
程封安靜了一會兒,淡然道:“親民?”
蔣子白尋思了一下,覺得他可能是不滿意這個形容詞,當即就換了一個:“和藹可親?”
“和藹可親?”程封的語氣中還是沒什麽情緒。
“幼zhi……不是,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
“複讀機?”
“複讀……你說實話。”程封差點就當場演繹了一番人類的本質,立刻改口。
蔣子白緊張地搓了搓衣角,又擡頭瞟了旁邊那個男人完美無瑕的側臉一眼,片刻後說道:“……挺真實的。”
程封這次沒有複讀,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你也是。”
月色正美。
——賓客正崩潰。
試問,有一個人人都想勾搭的大佬出席了某個宴會,然後他失蹤了,這個事情該怎麽解決?在線等,急。
除了匆忙跑掉的周希、閉口不言的程家保镖,會場沒有一個人知道程封所在何方。
他們着急地尋覓着,生怕被哪個小賤人搶先勾搭上了大佬。
而大佬本人,正優哉游哉地和自己沒有名分的未婚妻一起,坐在小陽臺上吹風。
照理說,這個天氣的陽臺并不舒适,空氣中的悶熱甚至會讓人流汗,但兩人卻絲毫沒有感覺。
他們也不說話,就偶爾吃個小點心,喝口酒,保持着無言的默契……
屁啊!
蔣子白快瘋了!
又是之前那股難以形容的眩暈,而這一次它來得比之前都要強烈無數倍,像是帶着刀刃的海浪,一遍遍沖刷蔣子白的大腦。
确定了!我一定不是懷孕!哪有人懷孕了頭疼成這樣的!
蔣子白的精神瀕臨崩潰,她一開始還能咬着牙忍受,到了後面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了。
聽到旁邊的人的抽氣聲,程封轉頭看去,卻發現蔣子白臉上冷汗岑岑,看起來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怎麽回事?”他皺着眉扶住蔣子白快要倒下的身體。
這一刻,頭痛突兀地消失了。
蔣子白驚訝地眨了眨眼,看看程封,又摸了摸自己的頭。
咦,真的好了?
程封挑眉,“好了?”
蔣子白尴尬地笑了笑,剛剛聲勢浩大成那樣,這下又突然好了……她自己都不信。
“我送你回去吧。”程封說。
腦子還有點懵的蔣子白回道:“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行車不規範……”
“我有司機。”程封冷漠地打斷了蔣子白的普法宣傳。
“哦。”蔣子白委屈地癟了癟嘴。
臭男人!不聽我說完!
一路上,蔣子白的身體就沒再不舒服過,她心情也因此好了許多。
蔣子白偷偷地看和她一起坐在副駕駛的某人一眼,程封正環着手臂閉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這個人……睡着的時候比醒着的時候讨人喜歡多了。
蔣子白腹诽,眼神卻有點移不開。
上帝給一個人某些東西時,注定會奪走一些別的東西。
可是程封有完美的外表、高貴的身份、優秀的個人能力……他被奪走了什麽呢?
蔣子白沉思,覺得可能是奪走了他的愛情吧。
誰讓原主走得太早,還沒來得及成為程封的白月光就被她穿了。
蔣子白對着程封的臉發了一會呆,今天晚上只有這個時候她的身體還算舒服……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下一秒,蔣子白的頭就仿佛遭受了重擊。
和之前那綿綿不絕的痛感不同,這一次的痛楚是空前的劇烈,仿佛要把蔣子白的大腦撕扯開來似的。
而車也正好在這個時候停下。
“到了。”程封說道,眼中是一片清明,顯然并未睡着。
“嗯……”蔣子白吃力地去握門把手,她的動作也讓程封看出了異樣。
程封想起在他們離場前蔣子白奇怪的表現,伸手拉住了她,“你怎麽了?”
蔣子白……又正常了。
她不可置信地敲了敲自己的腦殼。
“熟了沒?”程封問。
“熟了……我不是瓜!”蔣子白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接着很快就發現不對,立刻停了話頭。
程封收回手,搭在了自己的西裝褲上,他眼神暗含探究,說:“解釋一下?”
解釋……蔣子白還想要找一個人解釋給自己聽呢。
她本來想随便糊弄過去,可等她帶着笑容看向程封時,卻因為他那嚴肅的表情而說不出話來。
“我也不知道。”她最後直接說了實話。
“去過醫院了嗎?”
“明天去。”
蔣子白保證道,得到了這個回答後,程封才滿意地颔首。
“離我們的婚禮還有十二天,兩天後舉辦訂婚宴。”程封點燃了一根煙,說道。
“好,”蔣子白皺了皺眉,打開車門,“那兩天後見。”
她一步步消失在了夜色裏。
程封吸了一口煙,第一次覺得抽煙變得索然無味。
他随意摁滅了煙頭,低聲自言自語:“讨厭煙味……?”
夜晚,蔣子白躺在床上,一邊按壓着太陽穴,一邊認真地翻閱着手機。
手機上是跑腿代購的頁面。
搜索的商品是……驗孕棒。
蔣子白看着頁面上“一小時內送到”的字樣,長嘆了一口氣。
她已經預約挂號好了,用的錢還是她和程封加上微信後對方打過來的。
但在明天看醫生之前,蔣子白覺得自己必須打消自己“是不是懷孕了”的奇怪念頭。
不管怎麽說,都不太可能是懷孕的!她給自己打氣。
哪有人不出五天就有孕期反應的,而且頭疼成這樣,怎麽說也不像是正常的孕期症狀啊!
就算原主生活在狗血小說裏,也要遵循基礎科學的吧!
蔣子白緊張地碎碎念着,腦子裏卻突然蹦出程封拉住她之後,她頭疼奇妙地被緩解了的情景。
那真的只是巧合嗎……
蔣子白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來劃去,等待時間慢慢地流逝。
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她就可以和“懷孕”這種奇怪的念頭告別了!
作者有話要說:霸總和食人花的掃雷游戲!
今天的霸總也很親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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