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馬老爺

◎竟然當起了賊◎

林蘇葉也不怕人知道，她家做什麽買賣，往後肯定是瞞不住的。

她也知道，錢氏她們一直在等着看她家的笑話，等着他們家走投無路好去求着她們要幫忙。

如今她家日子是越過越好，想看笑話，沒門兒！

倒是她要瞧瞧，等春耕之後，她三叔得去服徭役，這一家子的日子要怎麽過。

羅月桂看她這會兒才回來，問道：“你去哪了？”

林蘇葉又想起剛才顧長安對她說的話，眼神閃躲，“沒，随便走走。”

羅月桂繼續問：“去找顧長安了？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林蘇葉嘴硬：“我說了只是随便走走，還看見虎頭他娘在我家門口晃悠呢。”

郭氏便提醒道：“嫂子，怕不是想要來偷學技術的？”

林蘇葉笑着說：“她連我家想做啥都不知道，你們可知道錘的這是什麽？”

郭氏和陳氏兩人都搖搖頭，他們知道這些是獨門技術，哪能輕易告訴旁人？因此她們連問都沒有開口問。

林蘇葉笑着說：“我不說，她們就算天天盯着，也沒用。”

聽她這麽一說，衆人才放下心來。

倒是錢氏那邊。

她剛回屋，陳老太便将身後的門給關上，小聲問道：“瞧見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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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氏道：“我瞧見嫂子在做繡活兒，春生媳婦和夏生媳婦用洗衣錘不知道在錘什麽，幾人有說有笑的。”

陳老太皺了皺眉，“做繡活兒能賺幾個銀子？且不說她手腳粗笨，她能賣繡品？”

錢氏也是不相信的，她這位嫂子，平時就很少說話，不過她倒是記得，剛過門那會兒，她新衣裳破了個口子，是這嫂子在上頭繡了個花樣子，不怎麽好看，卻也比就那麽破個洞來得好。

錢氏想了想，道：“我覺得，她們錘的那東西有蹊跷，還記得虎頭上回咋說的，那死丫頭摘了不少草，我也瞧見了一次，只是這草有什麽用呢？”

兩人一時間都想不通。

直到兩天後，縣裏來了個馬老爺，挨家挨戶的問林庚生住哪。

錢氏多打聽了一句，才知道人家是來買草紙的。

她那一顆心狂跳不止，好像發現了什麽寶貝一樣。

……

前天，林庚生去鎮上賣醬油，順便帶了十來包皂豆過去賣。

他在路上就琢磨着，他們一家短期內肯定是得先攢錢把房子給蓋好的，牛車太慢，偶爾遇到旁人想要去鎮上，也是多有不便，最好是能買個馬拉貨。

就是太貴。

于是他琢磨來琢磨去，便想到了。

不如做個搞批發的。

當時還不少人說他怎的每次都帶這麽一點東西過來。

林庚生當即便順着他的話說下去，說是家裏人手不夠，若是他們肯來榕樹村買就好了，數量管夠，量大還能便宜一些。

這不，有不少人都動了心思。

馬老爺便是其中一個，那天逮着他問了許久。

這不，約好了兩天後來拿一批貨，他人就來了。

小院裏，羅月桂今兒沒有刺繡，準備休息一天，因為今天馬老爺要過來，林蘇葉便讓郭氏她們将東西帶回去錘。

目前她還沒準備把這生意傳給縣城那些人，怎麽說也得賺一筆銀子吧。

林蘇葉很快就将草紙備好，一摞一百張，總共有三摞，多的她準備留着自家用。

一張紙并不算大，抄紙簾大概比a3的紙稍微大一些，反正廁紙，要那麽大一張回頭別人還得回去裁剪，她索性對半裁，總價還便宜一些。

林蘇葉道：“這一摞紙單獨賣是十張五文錢，一摞有一百張，若是買一摞，那就是一摞四十五文，一次買三摞，那就便宜了，只要四十文一摞。”

馬老爺皺了皺眉，“這紙賣得那麽貴？”

林蘇葉笑着說：“不如馬老板先買十張回去試試，不好用你說，我給你退錢。”

馬老爺笑着說：“哪能？先前那些裝皂豆的，我都拿去用了，比棉布劃算比黃麻紙好用，我買多一些，當真不能便宜一些？畢竟是廁紙，這個價倒是有些貴了。”

馬老爺這番話說得坦誠，倒也沒有那些商人的彎彎繞繞。

林蘇葉只計算了一下成本，做這麽些紙，也就用了兩天功夫，找人的成本是五文錢一天，也就是二十文，三摞紙，扣除成本，她覺得若是定價三十五文一摞，不妥，八十文太少了。

怎麽也得湊個整賺一百文吧。

林蘇葉便說：“這價格，已經不能再低了，眼下是剛起步，再低咱們連請人幫忙的銀子都沒有了，估摸着等過一段時間，做得多了，就能便宜些賣給你。”

不過她也沒做絕，原本準備留着自用的一些紙，她也抽出來一半，約莫有十幾張，放在裏面當做添頭。

馬老爺也是爽快人，見她這麽說，也同意了：“如果可以，咱們可以簽長契，所有的廁紙我都買了。”

這不是穩定的買家麽？

不過林蘇葉并沒有準備坑他，坦誠道：“倒也不必，之後這法子，我準備教給村裏人，讓他們做，別的不敢保證，但肯定能供應上你的那份。”

馬老爺頗有些驚訝，“這法子你準備教給旁人？”

林蘇葉點點頭。

說起來，這東西不能寫不能畫的，只能當廁紙，利潤太低的話，她也不想做。

如今只想度過眼前的難關，賺一筆銀子。

之後，馬老爺又收了不少皂豆回去。

他們這回從那戶人家收了不少皂角，做的皂豆也多。

醬油也買了兩壇子。

原本他想多買一些的。

還是林庚生與他說：“馬老爺，若是您只準備自個兒吃，少買些，這醬油保存的時間不長，天氣暖和，也就十天半個月，等年尾過來，到時候咱家有一種新的醬油，味道差不多，能保存一年。”

馬老爺便只買了兩壇子。

等他走後，陸陸續續的又有幾人來了。

說是要買皂豆和醬油。

還好林庚生前段時間買了不少黃豆回來，夠做不少醬油。

一家人忙活了許久。

吃晚飯時，林蘇葉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爹，你看，如今時不時的也有人過來咱們村買東西，爹手藝這麽好，連吃過不少美食的徐老爺都惦記着，前兒買了東坡肉，昨兒又來。”

林庚生道：“倒是可以這麽做，就怕到時候人少了，沒個客人也尴尬。”

羅月桂則是說：“怕啥？沒就沒呗，偶爾來一個，想吃啥咱們現場給他做。”

林庚生點點頭，“我瞧着行，明日再搭一個棚子，還能放些雜貨去賣，咱們村窮時窮了些，不過我瞧着也有幾戶家裏日子好過的。”

幾人這麽一合計，第二天就搭了棚子，上頭是林蘇葉找顧長安幫忙提的字。

隔壁一個棚子則是林記雜貨，裏面賣醬油、黃豆醬、皂豆和廁紙之類的東西。

像皂豆，村裏也有不少人過來買，聽說這東西去污好，能洗衣服又能洗澡，聽說賣給鄉親的個頭都要大一些，村裏日子過得尚可的都會過來買一點。

醬油和黃豆醬也有些人過來買，倒是這廁紙，整個村也就只有徐老爺一家過來買。

對農戶人家來說，上廁所用廁籌就好了，幹嘛浪費那個銀子？

棚子搭起來的第二天，林庚生就在那茅草棚子下擺了一桌，請了村口拉牛車的徐老漢和林春生一家。

林蘇葉堅持道：“爹，得把顧長安也請過來一起，咱們這字還是他幫忙寫的呢。”

林庚生拗不過她，便同意了。

林蘇葉過去找顧長安的時候，正好踩在飯點之前。

顧長安正在生火。

這回他倒是沒有上次那般狼狽，身上都幹幹淨淨的，只是手上沾了些灰。

看見來人，顧長安沖着她笑，“這兩日我家的飯都是我做的，我娘說味道還不錯，等我再學一段時日，肯定能做得更好。”

林蘇葉想起了什麽，一時間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差點都忘記了自己到底是過來幹什麽的。

顧長安問道：“等我再練幾天，到時候若是味道尚可，我就送一碗去你家給你嘗嘗。”

林蘇葉紅着臉，“不，不麻煩了……”

顧長安臉上閃過一絲失落。

這時候林蘇葉才想起正事。

“對了，我今日過來，是你給我家提了字，我爹要做不少好吃的，一會兒請你和你娘過去一起吃。”

顧長安點點頭，“你先過去，一會兒我和我娘一起。”

林蘇葉松了口氣。

還好他沒說要和自己一起過去。

顧長安他們一家過來吃飯，村裏頭的人都瞧見了。

特別是陳老太和錢氏。

兩人眼紅的都快要滴血，那邊好酒好肉的吃着，他們瞧着眼前的清湯寡水。

陳老太直接撂筷子，“哪有這樣的，自家人不請，竟請些外人，做草紙買賣也不說帶上咱老三……”

錢氏也說：“嫂子當真是藏得深，怕是早打定了主意要分家，在咱家可是不顯山不露水，啥都藏着掖着，就等着分家之後賺到的都是他們自個兒的呢！”

一屋子人都憤憤不平。

……

晚上，月上枝頭。

村裏頭一片寂靜，一人穿着粗布衣裳，一擡腳便跨過了林蘇葉家那矮小的籬笆院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