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牡丹園媒人

寐寤院。

南萦木萦兩個雙目晶瑩濕亮,面頰也因此更顯豔麗嬌華。此刻正一個忙着端茶奉水,一個忙着揉捏按推,周到的完全可以與宮裏的女婢們相提并論了。

岑寐寤知道她們為何如此激動賣力。

長房早先就在岑寐寤手中,可那位岑三老爺總不免插手,說什麽岑寐寤年幼,這般的家財唯恐顧照不周等等,而剛才岑三老爺所說聽着像是一句廢話,可實則卻是表明了日後岑三老爺不會再以長輩的身份指畫。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她岑寐寤再也不用顧及岑家的任何人。

從眼看着就要嫁錯良人到現在真正的把岑家長房握在手裏再也不看旁人的眼色,這兩個丫頭确是比她還要憂心。

岑寐寤暗自感懷這兩個丫頭的貼心,也就由着他們去了。

只是這香茶還沒有用過一盞,南萦就悄悄道:“小姐,那兩位公子是什麽人?”

岑寐寤腦海中閃過那張和她的珞幾若一樣的面龐,道:“你想知道什麽?”

“小姐覺得哪位公子更俊秀一些?”木萦脫口而出。

岑寐寤“噗哧”一笑,一手杵在正給自己按捏的木萦腦門上,“你們兩個,胡亂想些什麽!沒聽是慕兒芳心動了麽?”

木萦輕哼,南萦笑道:“奴婢不信!”

岑寐寤睇了南萦一眼,“信不信的也無妨,不過你們若是無事倒可打聽着那兩位公子的消息,總也要為慕兒打算一下……”

“是!”

兩人應了,便閉了嘴,可偷偷摸摸的彼此交換着你知我知小姐也知道的眼神。

岑寐寤看在眼裏,暗暗搖頭。

早先她遞出去了岑家的帖子,為的只是表明她的投桃報李之心,卻沒想竟是惹來這位十一殿下的招攬。

當初她是女皇,膝蓋從不曾對人彎下,而現在她不過一尋常女子,舊日如夢,又何必往那腥風血雨裏鑽!

若不是她深知道位高權重者不屑手染血痕,又怎麽敢以岑家滿門為注斷了那位十一殿下的念頭?只是看他們離開的模樣,似乎并不會輕易罷手……

****

知州府邸。

聽了兒子所述,古知州面色沉疑不定。

那兩位貴人竟是沒有看中那個岑家寐寤的意思?可若是如此又何必去那岑府?難道是看看重了岑寐寤的才?想要收攏岑寐寤為臣下?

古知州被自己腦袋裏冒出來的這個念頭給吓了一跳。

就算是岑寐寤再有能力也不過只是個女子,除了娶妻生子還能做什麽?從岑府裏傳出來的消息當初岑寐寤不是還哭着去了岑老二的院子裏,讓岑老二幫忙……

不對!古知州忽的一凜。

就岑寐寤在華堂和她說的那番話來看,狡黠聰慧,又哪兒是尋常的女子?

古知州猶豫了下,吩咐備轎。

“大人,去哪兒?”小厮問。

“高同知府上!”

***********************

牡丹花會。

是邕城千餘年來的盛事。

每逢牡丹花開,便是牡丹花會伊始。

東到岑寐寤玩賞過的那片樹林,西到邕城的崇恩寺,哪怕是民間小巷哪裏出來的一方廢宅閑地都可成牡丹花會,帷帳起,笙歌聞,花香幽幽,從日出到日落,直到牡丹花衰。

民有民樂,官有官道。

邕城的貴女們則以牡丹園中的牡丹為樂。

邕城的牡丹園,早在大燕時便已是繁華鼎盛,當中牡丹品種近千,各有花期。民間的牡丹花落,牡丹園的牡丹仍在盛放。

大齊浩元二十八年六月十八,也正是岑家迎接了貴客五日之後,邕城牡丹園外一派車馬流水。

不論是邕城的貴女還是才子大都會在這日與家人的陪同之下來牡丹園,要麽賞花,要麽為自己尋得家人良婿。

随着車流,岑家的車駕也緩緩的來到了牡丹園外。

岑家的車駕一到,立刻引來了不少的注目,當日岑家打開中門迎接貴客,已經人盡皆知。

雖到現在還不知道來者何人,和岑家又是何關聯?可那車駕卻毋容置疑是知州府的。

于是即便衆說紛纭,原本就是邕城首屈一指的岑家卻已然不知覺的勢大起來。就連一貫和岑家不合的順發盧氏石氏在邕城的鋪子也都銳減了幾個,避岑家的鋒芒。

岑家車簾一一掀開,岑家的兩位夫人偕同子女一起到來,還有岑家長房岑寐寤。

貴女們頭上都戴着帽帷,看不到模樣,但見裙擺寥寥,暗香湧動,不知道多少少年才子的心神被這裙擺迷惑了心神。

帽帷上的輕紗能讓岑寐寤輕易的看到外面的景象,而外面的人卻看不到裏面,木萦南萦早先在岑寐寤的帽帷上繡了幾朵牡丹花,正好擋住面龐。

牡丹園以中間的荷池為界,荷池之左是男子欣然高聲之地,荷池之右才是貴女們的休憩賞花之處。

湧動的花香随着進入到牡丹園越發的濃郁,往來的男子彼此行禮颌首,岑亦寒岑亦霜見到了幾個鳴鶴書院的學子,便向兩位夫人相辭去了左邊的亭中吟詩作對。

兩位岑夫人攜三女走了沒一會兒,就碰到了幾位夫人,熱絡的打了招呼,三女上前行禮。

“呦,這數月不見都是大姑子了!”為首一富态又是滿頭金簪的夫人看着三女,含笑道。

左側稍顯瘦一些的夫人一邊說一邊比劃,“可不是,上次見到的時候才那麽高!”

岑寐寤默然一笑,這比劃的高度……

果然随後就聽到岑三夫人微笑道:“程夫人,您說的是兩年前!”

在場的幾位夫人面色微變,程夫人的臉上更有些讪讪,“是嗎?竟是這麽久了,這日子過的倒是快的很!”

“是啊!”岑三夫人道,只是眼底的不悅已經顯而易見。

這時候,右側的夫人忽然開口,“是寐寤吧!”

岑寐寤對這位夫人還有些印象,是任秋盈的母親,任夫人。

“見過任夫人!”岑寐寤行禮。

“好,秋盈比你來的早一些,這會兒正在菀亭。”任夫人道。

“是!”

岑寐寤應聲,又向幾位夫人告別離開。

看到岑寐寤離開,岑柔岑慕也借口溜了。

三人離開,正和岑二夫人說着話的那位富态夫人問道:“寐寤現在多大了?”

“已二八之齡了!”岑二夫人道。

岑三夫人嘆了聲,“原本我們是想撮合寐寤和古公子的,可這兩人沒有緣分,也就只好罷了!高夫人可覺得誰能配得上我家寐寤的?”

中間富态的那位高夫人掩唇一笑,“都說三夫人明智,這果然不錯,這話正說在我心坎上,我還真有個人想要和寐寤說和說和,就是我表哥的獨子,現下方弱冠之年,已經是秀才之身,今兒年裏便會去京裏會試!”

“若非是我家秋盈已經訂了親,都想搶一搶了。”一旁任夫人道。

岑三夫人眼中一亮,“任夫人,您可就別想了,我覺得我家寐寤還正是般配呢……”

“正好,我那侄子現下也在這園子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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