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曼曼
夜裏三點,城堡寂靜無聲。
寧宿從房間出來,摸了下鼻子,順着拱形窗上的淩霄藤,爬到507的兒童房窗口。
和晚上一樣,扒拉開暈乎乎的蠱蟲,探出腦袋,彎眼:“嗨。”
這次油彩木偶人沒有僵硬轉頭,因為他是面向窗戶坐的。
寧宿指了指窗戶,這次窗戶不僅有蠱蟲密布,還在裏面反鎖了。
他指完了後,就眼巴巴等着油彩木偶人給他開窗。
這對于鬼朋友來說,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鬼朋友誕生時,會敲響玩家的門,當确定一定要敲開某個玩家的門時,就是選擇了這個玩家,當玩家給他們打開房門,迎他們進門,他們就認定要跟這個玩家伴生。
伴生,叫做相伴出生,也叫一生相伴。
這是伴生鬼能給出的最浪漫也是最殘酷的承諾。
要一起出生,一生相伴,如果有一方不能陪伴,就一起毀滅。
是他們先敲門,但打開門,或者說決定是否真正要伴生的是玩家。
而現在他要決定,要不要打開窗戶。
第一次,他敲門,有個玩家給他打開門,但打開門之後,他們生活在兩個房間裏,各自在一間黑黢黢的房間,是相伴嗎?
第二次,是一個男孩主動敲了窗戶,主動走到他身邊。
他長得精致漂亮,桃花眼笑起來時,閃着一層瑩潤的光澤。
他會擁抱他,然後有源源不斷的,讓鬼感到溫暖的黑色物質輸進他的身體裏。
那種物質,仔細感受是本源的能量。
對于人類嬰兒來說,本源能量來自于母體。
對于生在無限游戲裏的鬼怪來說,本源能量應該來自于這游戲才對,可男孩身體裏就有這種洶湧的能量。
他對他說:“我下半夜再來找你,你要給我開窗啊。”
和之前一樣,在黑暗裏坐到系統播報獲得幸運值的玩家。
系統播報結束後,他轉過身,坐向窗口。
狹小逼仄的兒童房,有一個樹墩鐘表,就在窗邊的牆上。
一點。
兩點。
三點。
“嗨。”
油彩木偶人整體是髒灰色,木臉被雕刻成一張笑臉,深紫色的嘴巴笑出誇張的弧度,牽連起紅綠黑的油彩。
有一點像小醜,大笑的樣子,呈現的卻不是開心,因而就有種詭異感。
他“笑着”看向窗前幹淨漂亮的男孩,僵硬的指關節動了動。
看了好久,他站起來給男孩打開窗。
腥冷的空氣,慘白的月光,和一句話同時迎入黑暗的兒童房。
“你要是不搖頭拒絕,我就把你偷走了哦。”
油彩木偶僵硬地站在窗前,低頭看向他。
只給兩秒時間。
寧宿一伸胳膊抱住他,一陣風一樣從淩霄藤上滑下,跳到小花園裏。
這個小花園每天白天都有玩家陪着鬼朋友來玩,但是油彩木偶人是第一次來。
他有點不知所措,像第一次進高級餐廳的社恐窮人。
寧宿把他抱到秋千上,接着他坐上去,跟他并排坐着輕晃。
等油彩木偶人适應後,他掰掰他手指上的木關節,那裏發出一陣陳舊僵硬的“卡吱”聲。
像是一個陳年失修的機器人。
寧宿一邊喂他,一邊問:“你很久沒吃東西了吧?”
他盯着油彩木偶的眼睛,跟他商量:“我每天晚上喂你,你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油彩木偶看向他,很假的眼珠在月光下滲出一層凄白的光。
寧宿指着那扇大鐵門,“你能不能試試,能不能打開那扇門?”
油彩木偶人僵硬地看向那扇鐵門,那是離開的地方。
寧宿再次跟他保證,“只是要你試試,我今晚不會離開的,明晚還找你玩。”
油彩木偶人從秋千上跳下來,走向那扇鐵門。
寧宿緊跟過去,“你先試試自己能不能從門縫出去,再試能不能給別人開門。”
油彩木偶人回頭看了他一眼,側身從門縫向外踏了一步,踏出去這一步,他看到那雙桃花眼好像亮了一點,變得更漂亮。
那人把他拉進來,“試試能不能打開門?”
油彩木偶人被他拉着胳膊,靜默地站了一會兒。
慘白的月光鋪展而下,在石板地上映下一大一小兩個很近的影子。
男孩的手很白,油彩木偶人的胳膊很髒,是一種髒污油彩滲入木質肌理中,難以抹掉的髒。
“哈……呀……”
寧宿把他抱起來,油彩木偶人就可以夠到門把手了。
木質手握上去,一點點用力。
“吱——”
密密麻麻的蠱蟲爬上了鐵門。
有一個人背對着月光,影子伸到了他們腳下。
寧宿放下油彩木偶人,轉身沖身後之人打招呼:“蠱婆大大,你也來賞月啊。”
小蠱婆換下剛進副本時那身髒衣服,一身不顯髒的黑色披風蓋住全身。
頭發卻依然又髒又油,厚重地垂在臉頰兩邊,半遮住他的臉。
在慘白月光下,有一種從暗黑童話中走出的女巫既視感。
黑色蠱蟲爬上了寧宿的腳。
“寧宿,我再問你一遍,你願不願意來五樓。”沙啞的聲音從粗粝的嗓字裏磨出。
他之所以用“再”這個字,是基于上次他和師天姝同時讓寧宿坐到身邊,寧宿本質上選了師天姝。
“如果五樓要和六樓作對的話,我不願意。”寧宿說。
蠱蟲已經爬上了他的小腿。
“連你也喜歡她。”蠱婆低啞地說,他微微擡了擡頭,“我以為你是不一樣的。”
寧宿“唔”了一聲,“我确實是有點不一樣。”
一陣沉默。
蠱婆說:“我之前也這麽以為。”
他跟師天姝出現在的所有副本裏,所有玩家首先都是看師天姝,選師天姝,追随師天姝,然後才是他。
只有男孩不一樣。
以年少最不願意示人的卑污形象出現時,他沒想到會有一個男孩,會在師天姝在場的時候,主動坐到他身邊。
忍受着他身上的惡臭跟他說話。
他不是假裝的不介意,如果是假裝,他不可能吃飯吃得那麽香。
他主動跟他打招呼,甚至主動拉住他的胳膊跟他一起去洗手間。
只是後來,師天姝主動跟他說話後,他就變了。
蠱婆問:“那天你為什麽拉我去洗手間?”
寧宿抿了抿唇,他想到小學時,班裏一起去廁所的,都是玩的很好的。
尤其是男同學間,兩個女孩一起去廁所很常見,要是兩個男孩一起,一定是把對方當成很好的朋友了。
寧宿說:“當時師社長和祝雙雙都去右邊那個洗手間了,我看你要去洗手間,怕你也去那個,我看不出你的性別,她們在那裏,你不能去。”
花園裏寂靜無聲。
蠱婆靜靜站在那裏,身形孤寂,那一個“呵”笑出來時,天然帶着自嘲和好笑。
所以,是為師天姝和那個叫祝雙雙的女孩。
看不出他的性別,他有沒有想過,如果他是一個女孩,被拉進男洗手間有什麽不合适嗎。
即便那時還沒明确分出男女洗手間。
密密麻麻的蠱蟲像烏黑的潮水一樣,漫過他的下半身,繼續向上移動時觸碰到油彩木偶人,停住了。
原本是寧宿抱着油彩木偶人,在蠱蟲爬上來時,油彩木偶人反而摟住了寧宿的腦袋,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蠱婆靜靜地看着寧宿,臉頰的肌肉似乎顫了顫。
如果油彩木偶人出事,她也會出事。
只是一晚上而已。
“那你就別要你的腿了!”
蠱蟲興奮地一頭鑽進寧宿的腿
——這是在蠱婆看來。
慢慢地,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不是蠱蟲在向他腿裏鑽吸食他的血肉,而是蠱蟲一個個在醉醺醺地蹭他的腿。
花園裏沉默得可怕。
寧宿走到蠱婆身邊,把油彩木偶人放到他懷裏,“那個,我确實有點不一樣,晚安。”
說完就飛快溜了。
跑得賊快,一路蠱蟲四散。
月光下,蠱婆僵硬地站在原地,他懷裏的油彩木偶人也一樣僵硬。
507房間再度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兩間黑漆漆的房子隔着一扇門,油彩木偶人和小蠱婆各在一邊的床上坐着。
說要回去的寧宿,在兒童房間窗口看了一眼,又來到小蠱婆房間看了一眼。
“你在看什麽?來看我笑話?”
小蠱婆沒擡頭,“我的鬼朋友被你蠱惑,我的蠱蟲被你蠱惑,你很得意?”
既然被發現了,寧宿也就不躲了,“我在看,明明是兩個十分孤單的人,為什麽還要分在兩間房裏。”
寧宿敲了敲窗,“蠱婆大大,麻煩給我開下窗。”
小蠱婆在床上坐了很久,寧宿面前的那扇窗戶才被蠱蟲打開。
男孩熟練地翻窗進來,“我想了想,還是要來跟你道歉。”
“那天我拉你進左邊的洗手間,是因為我更偏向你是男孩。”
他說:“我以後還可以拉你一起去洗手間。”
蠱婆的房間很少開燈。
或許這對他養蠱有好處,或許是有其他原因。
慘白的月光撒進來,照亮效果有限,灰暗中看不清彼此的五官。
寧宿穿了一條奶油黃的褲子,成了房間裏最亮的顏色。
蠱婆餘光定在他的褲腳上,嘲諷開口:“男孩?你覺得能學蠱,叫做蠱婆的人,是男的?”
在一些偏遠有蠱術存在的村落,确實有蠱術傳女不傳男的說法,蠱婆這個叫法的興起也有這個原因。
他以為男孩回答不上這個問題,沒想到他說:“啊我知道了,你小時候是女孩,青春期時變成男孩了是嗎?”
蠱婆渾身一僵,猛地擡頭看向他,腫泡眼裏浸滿瘋狂,眼球激烈地顫抖。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事。
他兇狠地盯着他,以為他會在寧宿眼裏看到異樣的眼神。
他習以為常,從年少時一直活在其中,鄙夷、害怕、厭惡的眼神。
小蠱婆是有名字的。
只不過,他自己不願再提起,基地知道的人也不敢随便提,都叫他蠱婆。
他從不提,是因為他的名字非常女性化。
他叫苗姝。
和師天姝同一個“姝”字,游戲基地人人都知師天姝,卻極少人知道苗姝。
他有一個這麽女性化的名字,是因為他小時候,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以為他是女孩。
他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村落裏,他是家裏的第四個女孩。
在那個女孩完全無法跟男孩相比的村落裏,女孩唯一的優先權,在于跟着蠱婆學蠱。
他就被父母送給蠱婆了,因為家裏養不起那麽多孩子。
他跟着蠱婆學蠱,承擔所有家務。
那個老蠱婆沉默寡言,除了教他和命令他的時候,從不說話,最多有一次,她一周都沒開口。
後來他慢慢就明白了為什麽。
在那個封建迷信的村落裏,看不起病的人會找蠱婆,但大多時候,村民都對蠱婆避而遠之,背後各種冷漠的議論和污蔑。
誰家原本健康的人忽然死了,肯定是因為蠱婆。
今年大旱,村裏收成很差,肯定是因為蠱婆。
誰家男人和外面的女人野合被抓住了,男人哭着說經過蠱婆家門,不知道怎麽就鬼迷心竅了,妻子就信了,哭着帶人來在門外罵一整天。
那個村子似乎需要這樣一個人,來宣洩不滿,當成所有卑劣行為的借口。
他在村子裏自然受到了同樣的待遇。
去鎮上上小學時,在學習知識的學校,這種狀況非但沒有好轉,還更加可怕。
他從來沒有同桌。
她們說他頭上有虱子,身上有蟲子。
班上有人忽然生病,家長就會鬧到班裏,逼他一次次轉班,沒有一個老師喜歡他。
他的書被扔出教室,有不知情的男生路過撿起來,全班的同學沖出來圍着他興奮大叫。
“他幫苗姝撿課本,他一定被苗姝下了情蠱!”
“他一定不會嫌苗姝髒,覺得苗姝很漂亮,想跟她一起睡覺吧!”
“啊?~~~”
那個男生滿臉漲紅,指着他大聲喊:“我怎麽可能喜歡她這麽惡心的人,我看到她就要吐了!”
說着他就背對他,扶着一棵樹幹嘔起來。
他吐得那麽努力,努力地表明立場,融入到他們正确的隊伍中去。
沒有男生敢或願意靠近他。
他剛到廁所門口,裏面女生就急匆匆跑出來。
好像他是瘟疫。
他以為也就這樣了。
他的命運最悲慘也就這樣了。
沒想到,前面還有更凄慘可笑的事在等着他。
他越來越像個男生,身上的男性特征越來越明顯,終于在一次體檢中,他從鄉鎮醫院沖出去,成了小鎮的驚天奇聞。
他們全都用一種震驚、興奮、惡心的異樣眼神看着他。
他們班的女生瘋狂用書和書包砸他,罵他是變态。
他在去廁所的路上被女生用石頭砸,男廁門口兩個男生興奮地盯着他,盯着他的下面對他招手。
村裏人說他終于被反噬了,陰損的事做多了終于被詛咒,變成不男不女的怪物了。
他沒想到的是,蠱婆在知道這件事後,态度更加激烈。
她一邊拿着掃帚打他,一邊對他瘋狂大罵,罵他的話比她一年說的話還多。
看着她皺紋環繞的眼裏瘋狂和扭曲的恨意,他明白,她終于也找到了她的“宣洩口”。
“只有女孩能學蠱,你以男兒身養蠱,會遭到反噬,會被蠱神懲罰的!”她沙啞猙獰地撕喊。
聽,他們說的話多像。
可笑的是,他真的被反噬了,他好像真的是被詛咒的人。
他身上皮膚開始潰爛,他愈加面目不堪,他渾身散發着惡臭。
他沒法再上學,沒法再接觸人,沒法再住在蠱婆那裏。
他躺在一棵枯樹下。
只有烏鴉願意落在那棵枯樹上,只有蟲蛇願意貼近他。
如果不是進入游戲,他可能已經死了。
進入游戲,一切都被掩蓋。
直到,被眼前的男孩直接掀開,露出他那如蛆蟲扭曲的過往。
猜到這一不可思議事實的男孩,一定會像當時所有人知道這件事時一樣,不說惡心,至少會用異樣的眼神看他。
但他沒有。
他看他和看人類,看鬼朋友,看一切他覺得正常的事一樣。
他平常聊天一樣說:“啊,你身體裏缺乏5α-還原酶。”
“什、什麽?”
就連蠱婆一時也蒙住了,在一個恐怖游戲裏聽到這樣一個詞,就跟聽到鬼話一樣,應該說比鬼話還鬼話。
“你別不信啊。”男孩挺起胸脯說:“我可是學生物的,12歲進入大學少年班,15歲就作為研究生跟導師研究重大生物課題了,你要相信我相信科學。”
“……”
男孩盤腿坐在地毯上,面向坐在床上的男孩,跟他科普科學知識,“你這情況,對于生物人只算基礎皮毛而已,我剛才說的那東西,簡單來說,就是合成5α-二氫睾酮的必要物質。”
沉默。
“就是,你要知道小天才有時候是不會給人講題的。”
他挽尊了一下,說:“總之就是,缺少這種東西,你一開始生不出足夠的雄性激素,直到你身體生長到成熟階段。”
“所以,你小時候是女孩的樣子,長大雄性激素開始正常分泌,開始雄性化。”
“世界上很多你這類別的人,像x人、y人、xxy人,xyy人等,遍布世界各個角落。”
“還有個叫[xy家庭]的組織,就是要告訴你們,你們并不孤單,你們是真實且光明存在的人類一員,有一個溫暖的大家庭。”
寧宿繼續跟他科普他自己,“至于影響因素,有遺傳,還有懷孕時,父母亂用那些什麽轉變胎兒性別的藥物什麽的。”
“你再說,再說一遍……”
聲音喑啞,似乎帶着哭腔。
說話的人垂着頭,長長的頭發于黑暗中遮住了他的臉,隐隐能看到他全身在輕輕顫抖。
寧宿抿了抿唇,又說了一遍,他非常有個人偏向地補充了一句,“反正變成這樣,和孩子本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房間裏太安靜了。
安靜到有什麽液體掉落在衣料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蠱婆擡頭,怔怔地看着他。
稠黑的夜空露出一絲魚肚白。
他隐隐能把坐在地毯上的男孩看清。
他有一頭柔軟的黑發,皮膚白到在黑暗的房間發出柔白的光,那雙大大的桃花眼水潤清透,閉合間長長的睫毛如蝴蝶扇動纖薄的翅膀。
有一只醜陋的青蛙,活在一個陰暗的世界裏。
他被陰暗和孤獨日複一日地折磨着,一直以為這阒無人聲的黑暗世界,就是地獄,他就是地獄中的惡心陰暗生物。
直到有一天,有一只漂亮的蝴蝶從上方飛過,那蝴蝶的翅膀美麗又纖弱,卻有一種神奇的蝴蝶效應,掀開了頭頂上方的石頭。
明亮的陽光撒到他身上時,他才知道,原來他不是在地獄,他只是在井底。
“你十二歲上大學,我十二歲剛上初中,正出現向男生轉變的跡象。”他轉開頭說。
寧宿:“好羨慕你十二歲可以上初一。”
“?”
寧宿:“有錢上初中真好,我就是沒錢上學才不得不連續跳級,去上少年班的。”
“……”
“不管怎麽說,你就是很聰明。”
“唉是。”男孩點頭,“就是後面生病了,有一種病毒攻擊了我的大腦,就變得有點呆了。”
兩個男孩在暗淡的房間裏,像普通朋友一樣淡淡聊天。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孩向窗外望了望,“天快亮了,我得走了。”
他熟練地翻窗走了。
小蠱婆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走到床邊的衣櫃前,打開櫃門。
系統沒有分配房間,房間由玩家自選,選前不知道入住的是男孩還是女孩,衣櫃裏準備了兩種性別的衣服。
像寧宿今天穿的花瓣領粉襯衫,就是女孩的,他可能不知道。
衣櫃右邊,是一排精致漂亮的六歲女孩衣裙。
帶着水泡的手,輕輕撫上其中一件真絲歐根紗泡泡袖連衣裙。
這些年,他強行讓自己忘掉過往,記憶真的開始模糊。
他六歲的時候是什麽樣已經不太清楚,但可以确認的是,那時是女孩的樣子。
還是還算漂亮的女孩吧。
六歲,大概是女孩剛生出愛美之心的時候。
那兩年是他這輩子唯一會照鏡子的歲月。
他關上衣櫃門,又走到兒童房門前。
他打開了兒童房那扇沉重的房門。
油彩木偶人坐在兒童床上看着他。
就像他第一次給他開門時那樣看着他。
當時他看到他第一眼,肮髒的洗不掉的油彩,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直接把他關進了兒童房。
在洗手間,聽到有玩家說他和他像,他甚至不願意帶他下去吃飯了,也更不想看到他。
油彩木偶人從床上跳下來,小跑過來抱住他。
小蠱婆用力咬了一下唇,忍住什麽。
油彩木偶更用力地抱住他,緊緊貼在他身上。
從窗外淩霄藤滑下去時,桃花眼男孩緊緊抱着他。
他問他:“喜歡這樣抱着的感覺嗎?”
“哈……呀……”
“那你也這樣去抱抱你的伴生人吧,他也會喜歡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