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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喜歡又多了幾分,加上這麽好的繡工,辜鸾問道:“你想接零活?這麽好的手藝怎麽沒想着來店裏做專門的繡娘?憑你的手藝,我可以直接給你到一等繡娘的份例,提成另算。”

汪雨螢聽完搖了搖頭道:“掌櫃的,我家裏委實不太方便,只能抽空接些零活而已,不過您放心,我接的活一定準時完成,不會拖欠的。”

辜鸾見汪雨螢不再多說,也明白估計是有些什麽難言之隐,直接讓店小二取了五條上等絲帕并上等貢品絲線來道:“你今日繡的花開富貴我很喜歡,就照着這個樣子再繡五條,三天內交貨,每條我給你一塊銀元的價碼,怎麽樣?”

汪雨螢接到手裏便感覺那帕子的料子比自己的要好上不止百倍,那絲線還隐隐透着熒光,若是真的繡好了,必定華美非凡,若是手工都能給到一塊銀元,那這帕子汪雨螢估計,最少也要賣到五塊銀元的價碼。

“那押金怎麽算?”汪雨螢問道,畢竟自己第一次來,按規矩都是要先留些押金的。

“就留一塊銀元好了。”辜鸾見汪雨螢的穿着就知道這姑娘不是什麽有錢人家,便只象征的留了一塊銀元。

“謝謝您了!”汪雨螢笑着從荷包裏掏出一塊銀元來遞給店小二,那店小二寫了字據,這事便算是成了。

汪雨螢将字據收好,向辜鸾告辭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往家走去。

辜鸾看着汪雨螢遠去的背影,微微嘆氣道:“好好的姑娘,可惜了……”

☆、5漢口商業銀行

汪雨螢回了家只花了一整天便将五個帕子都繡好了,夜晚的燈光下,看着終于完工的帕子汪雨螢心中一陣滿足。

翻出自己這些年攢下來的私房錢,又加上這五條帕子的錢,汪雨螢發現自己還是蠻富裕的,居然加起來足足有三十塊銀元加上八百多銅元,則和起來就是将近三十三塊銀元。

這些錢基本都是平日裏季氏給汪雨螢的零花,還有就是過年時候各家給的壓歲錢,汪雨螢沒有亂花錢的習慣,季氏也很信任她,所以這筆錢就一直由汪雨螢自己保管了。

雖然汪福只是孫家鋪子的下等玉雕師傅,但是每個月按例也有二十塊銀元的工資,加上大哥每個月十八塊的工資,汪家其實還是很富裕的,只是平日裏鄉下人節儉慣了,沒有什麽鋪張的習慣,所以看起來不起眼罷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汪雨螢和季氏說了一聲便往外走了,昨天汪雨螢跟季氏交代了自己在巧鵲樓接了秀活的事,不過只謊稱自己接的是普通活計,每條帕子有一百銅元的手工錢。

季氏可是知道汪雨螢手藝的,若是突然間說自己繡的帕子一條能值一塊銀元,估計季氏能吓暈過去。

這不,怕季氏看見,汪雨螢昨天便說繡活怕人打擾在屋子裏呆了一天,早晨匆匆将帕子裹好就出了門。

時間還早,估計這時候巧鵲樓一定還沒開門呢,汪雨螢從家出來,直接東拐,往東邊的中山大道去了。

今年十一月,漢口商業銀行在中山大道落成開張,其中經營的項目就有貨幣兌換這一塊。汪雨螢“瘸腿”走了半天惹得一身薄汗,臉頰顯得越發紅撲撲的好看。

到了銀行,因為上午時間還早,銀行裏只有兩三人在,汪雨螢直接拿着銀元和銅元全部兌換成了法幣。

這時候銀元與法幣的貨幣兌換接近1比1.3,而且都風傳法幣還要貶值,汪雨螢在銀行員工不解的目光中淡定的将錢全部兌換了,接着便出門往五福街走。

出門的時候,汪雨螢邁着步子小心的擡腿,習慣成自然,幾天下來汪雨螢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個“瘸子”了,這不,跨過門欄的時候一個不穩,汪雨螢猛的往前倒去。

“小心!”

汪雨螢還沒回過神來,便覺得身子一穩,一雙有力的手緊緊抓住了汪雨螢的胳膊。

“謝謝!”

汪雨螢回頭見是個身穿長衫的年輕男子扶住了自己,感激的笑了笑,接着便扶着拐杖走了出去。

那男子望着汪雨螢的步伐,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不知為何,錢鲲覺得這女人走起路來透着一絲古怪。

“錢爺您來了?!快快請進!”銀行經理早早便等在門口,見錢鲲帶着一名手下過來馬上熱情的迎了上去。

“今天還要麻煩馬經理了。”錢鲲客氣的笑了笑。

“不麻煩不麻煩,能為錢爺服務那是在下的榮幸。”

馬經理笑得眼睛都要沒了,說起這錢爺,這可真是名符其實的“錢爺”啊,光每個月往銀行裏存的金條,就占了銀行全部存款的一半,生意更是遍布全國,黑白兩道通吃,就連張将軍的公子今年在武昌就任豫、鄂、皖三省“剿匪”副總司令時,都特特的請了錢爺當貴賓招待。

若不是漢口商業銀行的大股東與錢爺有幾分交情,估計這存款就是排隊都存不到他們銀行手裏。

“錢爺您這邊請。”馬經理往樓上的貴賓間領着,轉頭喊了正閑着的職員小劉道:“小劉你過來!”

這邊,汪雨螢走了半天終于回到了五福街,巧鵲樓已經開始營業,将帕子交給掌櫃後又接了一條長裙和配套的對襟小襖的活計,汪雨螢便往家回了。

汪雨螢回到家,便見季氏已經做好了午飯,正坐在堂屋裏等着她回來。

“娘您怎麽不先吃呢,女兒回來了再自己熱就是了。”汪雨螢走了半天又餓又渴,倒了一杯涼茶大口喝了下去。

“你不是去五福街麽,咋這麽晚才回來?”季氏等得都有些着急了,不過這幾年漢口治安一向很好,季氏也沒太擔心,只是覺得一個姑娘家的到處亂跑總歸不太好。

“娘,女兒今日去了趟漢口商業銀行。”汪雨螢邊說話邊到竈間将溫在鍋裏的飯菜端了上來。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往那兒去做什麽?!”

季氏白了汪雨螢一眼,不知為何,自從汪雨螢病好了之後,性子便有些跳脫,沒了半點兒以往安安靜靜的模樣,又是接秀活又是跑銀行的,不知道成日裏腦子裏都想着些什麽。

說話也古古怪怪的,透着股文绉绉的味道,不過倒是感覺秀氣了不少。其實這是因為汪雨螢當初嫁入孫家時說話土氣,惹了不少笑話,花了半年多時間才改過來,現在已經習慣了這種腔調,一時之間改不過來。

“娘,我今天上街聽人說,銀元要被禁了!”汪雨螢再次運用萬能絕技“聽說”,接着端起飯碗夾了一筷子肉絲炒青椒。

“呵,你這都是從哪聽來的胡說八道啊?!”

季氏壓根不信,這銀元用了多少年了,真金白銀的,和老時候的銀角子是一個樣兒,哪裏能說禁就禁,到時候老百姓用什麽當錢使啊!

“娘您別不信,我是今天在巧鵲樓聽幾個女學生提起的呢!”

汪雨螢知道自己娘親不信,不過按照上一世的記憶,就是在民國二十五年初,政府就會出臺政策禁止銀元流通,全面推行法幣,到時候銀元會迅速貶值,從原本的1:1.3跌到了1:1,變相的,他們家的財産會突然縮水百分之三十。

而在那之前半年,便有不少得到消息投機倒把的商人開始利用這個事情大肆收購法幣,賺了不少,當時汪雨螢就是偶然聽見自己公公和丈夫談論這件事才知道的。

孫家靠這件事賺了不少,但卻壓根兒沒有人想到要提醒自己娘家一句,那年正好趕上大哥娶媳婦,又加上武漢水災之後又流行起天花,娘親辛氏帶着全家搬遷,四處颠簸之下積勞成疾重病在床,家裏的開資一下子便緊張了不少。

直到後來娘親過世自己被大哥接回家,汪雨螢才發現家裏的情況有多麽凄慘。

水災之後物價上漲,加上原本的房子被大雨沖垮了一半,修葺房屋又要給娘治病,要不是自己将每個月做少奶奶的份例省下來給家裏急用,估計大哥連媳婦都要娶不上了。

但就是那樣爹和大哥也是咬牙一聲不知,每次來看自己都是笑容滿面的,不想讓人說自己家靠着女兒得親家好處。

那時候爹最怕的就是背後有人說自己家攀附富貴,硬是拒絕了孫家要提他當管事的差事,還留在玉石作坊裏做個下等玉雕師傅,大哥為了避嫌,放棄了原本喜歡的玉雕手藝,跑到洋行裏給人打工。

這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當時自己貪心,不顧爹娘的隐憂,執意要嫁入孫家,後來每日裏只想着如何讨好公婆丈夫,哪裏還想得起回娘家去看上一眼?

想到這,汪雨螢的心底湧出濃濃怒火,既恨自己上輩子豬油蒙了心,又恨孫家,放着好好的大學生不要,偏偏腦子發昏同意兒子胡鬧,娶自己這個上不了臺面的兒媳婦!

“哎!閨女你合計啥呢?!喊你半天也不吭聲!”

“啊?什麽?”汪雨螢剛剛想得入神,沒聽見季氏的話。

“我是說,別聽外面那些胡說八道的,姑娘家家的還是安分點兒好。”季氏嘴上念叨着,夾了一筷子瘦肉到汪雨螢碗裏。

“娘您吃,我再吃肉都胖了!”一盤子青椒炒肉絲本沒有幾塊肉,季氏心疼女兒都給她夾了去,汪雨螢見了眼底酸澀,想到還有不到三年自己娘親就要去了,更是紅了眼眶。

“你這丫頭,從小到大哪裏吃胖過了,娘還巴不得你胖些才好看呢!”

“娘您吃嘛,別再給我夾了!”汪雨螢忍住淚水擡頭笑着又将肉絲夾了回去。

“這丫頭,吃飯哪裏還讓來讓去的?!”季氏嘴上埋怨着,但眼角卻透出了笑意,自己的閨女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見季氏不再給自己夾菜,汪雨螢才繼續道:“娘您別不信,今天說這話的女學生,聽店小二說是武漢市大銀行家的女兒,這些大人物平日裏與政府打交道消息最靈通,他們說的肯定沒錯!而且那女學生也很肯定,最遲明年年末,政府的政策就要一步一步出臺了,到時候銀元貶值,還不如早早換成法幣。”

季氏聽不明白這些,但隐約也覺得自己女兒說的頭頭是道貌似有些道理。

汪雨螢見季氏的神情便知道她信了幾分,又再接再厲道:“娘,就是沒這事,到時候咱們家把銀元都換回來不就得了,換換又不掉塊肉的!”

季氏被汪雨螢說的有些意動,不過還是道:“這些事你個姑娘家的少管,晚上你爹回來我和他再合計合計,這幾天我托人打聽打聽,估計這事還沒邊兒呢!”

汪雨螢見季氏不溫不火的樣子直急得抓耳撓腮,不過她也不能說你女兒活過一次了,這事準沒錯吧?只好憋悶着氣不說話,吃晚飯洗了碗筷就悶在屋子裏做秀活了。

季氏見汪雨螢的樣子直好笑道:“這孩子怎麽越活越小孩兒了呢?!”

☆、6齊思巧

果然,晚上吃飯的時候汪福聽了這話就說汪雨螢整日裏亂合計,又唠叨了一通讓她以後少上街聽人亂說,免得往後真成了長舌婦。氣得汪雨螢一晚上都悶悶不樂的。

晚飯後,汪雨螢正收拾屋子,便傳來敲門聲。

“妹妹你睡沒啊?”

“哥我還沒睡呢,你進來吧!”

汪耀祖打開門四下看了眼便一溜煙的關了房門跑了進來。汪雨螢見他跟做賊似得不由得笑道:

“哥你怎麽進我屋裏還像做賊似的呀?!”

汪耀祖瞪了汪雨螢一眼道:“還不是為了你!拿着吧!”

說着便将懷裏的一個小匣子遞給汪雨螢,汪雨螢好奇的接了過去,便覺得入手沉甸甸,打開一看,居然是碼的整整齊齊的四排銀元。

汪雨螢仔細的數了數,每排有五十個,加起來一共竟然是整二百塊銀元。

“哥你這錢哪來的呀?”汪雨螢狐疑道,不怪汪雨螢多想,自己大哥每個月的月錢都是有數的,幾乎都交了娘存老婆本,這麽多銀元,這得攢多久啊!

“嘿嘿,你哥哥平日裏撮蝦子(賺外快)得的,加上平時也沒啥用錢的地方,就攢下來了!”汪耀祖笑呵呵的撓了撓腦袋,一副得意的模樣。

“那你給我幹嘛?”汪雨螢好奇道:“你要是攢下來了沒處放就給娘,娘知道了準誇你!”

“嘿嘿,這不是你說想換成法幣麽,哥哥我怎麽也得支持支持不是?”

“真的?!哥你太好了!”

汪雨螢雙眼冒光,一副喜滋滋的模樣,抱着匣子都舍不得撒手了,這些錢現在顯不出來,以後等銀元不流通了,那就是響當當的二百三十塊法幣,穩賺不賠。

汪雨螢必須為将來做好打算,她知道明年開春武漢将大雨不斷,馬上就會起水災,然後便是全城天花泛濫,自己在這之前一定要好好為自己家打算一番才是,最好是有足夠的錢,借着這個機會脫離孫家,搬到外地去,遠遠的避開這一切。

“嘿嘿,這錢你幫哥收着,咋用你說了算,爹不同意,俺怎麽也不能讓自己妹子不開心是吧?”

汪耀祖看着妹妹笑眯眯的神情心裏覺得一陣暖,又想到孫家這幾天沒了聲音,估計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哪天找機會背地裏将孫管事留下的聘禮送回去,這事就不聲不響的解決了,到時候自己好兄弟大全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上門提親了!

深夜,寂靜的回廊裏幾名丫鬟将燈籠一盞一盞點亮,燭光透過輕紗圍面越發顯得柔和靜谧。見四下無人,幾名丫鬟竊竊私語起來。

“哎,聽說大少爺要娶作坊裏汪家的女兒呢!”一名長着滿臉雀斑圓圓臉的矮胖丫鬟神神秘秘的開口道。

“你也聽說了?不會是真的吧?大少爺怎麽會看上那個女人呢,聽說還是個瘸子呢!”另一名瘦高個兒榛子臉小眼睛的姑娘驚訝的瞪大眼睛,不過那眼睛卻怎麽看怎麽不起眼兒。

“巧慧,你在夫人身邊做事,這事你應該最清楚了,怎麽?大少爺真要娶那麽個女人?”榛子臉的姑娘好奇的問道。

那被喚作巧慧的姑娘聽了臉一白,不過馬上便故作鎮靜的答道:“嗯,聽說了。”

“怎麽樣怎麽樣?好巧慧,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家發發慈悲告訴我們兩個吧?”圓圓臉的姑娘一臉讨好的搖了搖巧慧的手。

巧慧敵不過二人苦求,目光變得悠遠,輕聲說道:“那天……”

巧慧是孫家的賣身奴婢,從小就在孫家長大。後來被孫夫人選中留在身邊做下等粗使丫鬟,平日裏不聲不響,只知道埋頭幹活,和一幹嘴甜眼尖的丫鬟們想比,像是透明人一般的存在。不過,就是這樣一個不論氣質長相都極其普通的丫鬟,心底裏卻有着一個誰也不知曉的秘密,那就是,她喜歡孫家大少爺,孫?。

不過巧慧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奢求,大少爺從十五歲離家到日本留學後一直未歸,時隔四年回來,帶了一名據說是在上海認識的女大學生要成婚。

那女學生叫齊思巧,容貌生的極好卻不媚俗,氣質出塵,細細觀之,脾氣秉性也是一流。剛開始孫家上下對那女學生還是挺滿意的,畢竟學歷頗高,又是上海戶籍,不過才沒幾天,孫夫人與那女學生聊天才得知,那女學生身世凄慘,父母早亡,原本有個弟弟也在去年沒了,她家又無恒産,現今借居在遠房表舅家裏。

孫夫人聽了當時臉上笑眯眯的,拉着齊思巧的手一頓安慰,但等齊思巧離開,孫夫人便馬上喚了孫繼忠過來。

兩人在孫夫人房中發生激烈的争吵,雙方一步不讓,氣的孫繼忠直接摔門出去了。

孫夫人正在氣頭上,當父母的哪裏有覺得自己兒女不好的道理,只覺得那齊思巧可惡,勾引了她好好的兒子,當初看着齊思巧的種種好,現在直接成了她勾引人的證明,孫夫人請了齊思巧過來,直接拍了三百塊現大洋讓她走。

齊思巧不可置信的看着就在幾個小時前還對她和顏悅色的孫夫人,孫夫人再看到齊思巧瑩瑩淚水的可憐模樣現在只覺得做作,語氣譏諷,讓她不要妄想攀附富貴,只要有自己在一天,便絕對不會讓孫家娶這樣一個不入流的兒媳婦。

齊思巧當下便哭着收拾東西連夜離開,等孫繼忠在外面的酒館坐了半天消了氣回家,便聽見自己心愛的女人離開的消息。

漢口水路四通發達,等孫繼忠追到港口,那齊思巧早已經沒了蹤跡,孫繼忠想要坐船回上海去找,結果剛回家收拾行李便被聞訊趕回來的孫老爺關了起來。

孫少爺也是個硬氣的,躺在床上絕食抗議。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戲文裏的富家公子哥,因為不被世俗家庭所接受的愛情而奮起反抗,這讓他恍惚間生出一種獻祭般的自豪感,覺得世間一切都美好不過自己與齊思巧之間的愛情。

結果沒絕食幾日,那齊思巧的表舅突然鬧上門來。那齊思巧的表舅是個當地的地痞無賴,之所以将齊思巧接到家裏不過是覺得自己這外甥女長得标致,又是個大學生,總想着哪一天借着齊思巧攀附一門好婚事,那齊思巧也知道表舅的險惡用心,她不想被表舅一家擺布,是偷偷逃出來的。

他那表舅在當地也認識不少地痞流氓,幾番打聽便問出了與自己外甥女總是出雙入對的孫繼忠的家世,幾經輾轉便尋了過來。本來齊思巧的表舅是打定注意要攀這門親事的,可沒成想到了孫家卻發現自己外甥女早就不在這了。

當下他就不幹了,耍出一副流氓派頭賴着不走,直嚷嚷讓孫家陪自己将外甥女找出來,孫家也不想讓這無賴待下去,便配合的找了起來。

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原來那晚齊思巧搭乘的貨船為了趕時間抹黑出港,才到漢江上便與一艘同樣抹黑行駛的船撞上了,那齊思巧不會水,直接香消玉殒在茫茫江水之中。船沉了又鬧出人命,若不是孫家追問得狠了加上又有不少人看見那夜齊思巧哭哭啼啼的上船被不少人撞見,船家都想咬死了不松口說沒見過這女人了。

孫繼忠聽了這消息眼前一黑,直接昏死過去了。那齊思巧的表舅當場就發起瘋來,硬是讓孫家賠她的大外甥女,還要去報官,場面一度鬧得不可開交。

後來孫夫人為了孫家臉面,硬是給了齊思巧的表舅一筆不小的封口費才沒将事情鬧得滿漢口都知道,不過紙包不住火,巧慧又是一直在孫夫人處當差的,這些事知道的門清。

巧慧說道這裏,嘆息了一聲道:“大少爺是個癡情的可憐人,醒來後又大病了一場,我估計着大少爺執意要娶那汪家的女兒,不過是破罐子破摔,存心與老爺夫人作對罷了。”

那榛子臉丫鬟和圓臉胖丫鬟也耳聞了些這些事情,不過最後還是嘟囔着:“真是……唉……造化弄人啊,不過就是不知道大少爺到底是何時遇見那汪家的女兒,最後還非此人不娶了!”

感慨了一番後,三人突然想起還沒将燈籠點完,馬上又手忙腳亂的忙了起來。

巧慧為心中的這番事憋悶了許久,今日和兩個下等小丫鬟說起,不過也是為大少爺鳴不平罷了,見天色已晚,留戀的最後望了一眼大少爺敬軒閣的方向,便離開了回廊。

夜晚,孫繼忠蒼白着臉直愣愣的躺在床上,一旁的孫夫人看着兒子雙眼無神的樣子只不住的抹着眼淚,她現在可是怕極了寶貝兒子再尋短見,別說是娶個清白人家的女兒,就是兒子說要娶個青樓女子,現在孫夫人也是半點不敢攔着了。

“兒子,你就吃一口吧,你爹那裏娘會去說的,這次你想娶哪個便娶哪個,娘一定不攔着了,啊?”

說完便接過丫鬟端着的燕窩粥,舀了一勺往孫繼忠嘴裏送過去。

孫繼忠把臉別到一邊,死氣沉沉的瞪着眼睛數着天花板上的花紋,接着冷然一笑:“最想娶的那個已經被你們逼死了,我自己選的你們又不同意,呵,我看兒子還是出家算了,也落得個六根清淨。”

孫夫人聽了孫繼忠的話臉色煞白,手中的瓷碗差點兒跌在地上。

兒子現在是恨毒了自己吧,不過誰能想到那女孩子就這麽沒了呢?若是知道有今日,就是他爸再不同意,自己也得拼命給兒子求來這門婚事啊!

孫夫人疼兒子是出了名的,見兒子作踐自己不吃不喝,孫夫人恨不得把身上的肉挖出來炒了菜,只求兒子能吃上一口。

孫繼忠像是沒注意到孫夫人蒼白着臉的模樣,只悶聲道:“你們看着辦吧,要麽我娶汪雨螢,要麽我去死。”

說罷将被子一蒙,任是孫夫人和幾個丫鬟小厮再如何求也沒有反應。

孫夫人嘆了口氣,留下幾人看着孫繼忠,便往書房去了。

書房內,無數珍貴的玉石被錯落有致的擺放在屋內,雪白的牆上挂着不少名家字畫,三排大書架上更是擺滿了無數書籍。

孫老爺孫藏海正帶着一副老花鏡在研究一塊巴掌大的玉石,那玉石表面已經被摩挲的光滑,燈光流轉間,顯出幾分柔和的美感,翠綠欲滴的顏色惑人心魄。

☆、7孽緣起

孫藏海看的入神,等到孫夫人人走到面前推了他一把才反應過來,不悅的皺眉道:“不是說了我在書房的時候不要來打擾麽?”

孫夫人此時顧不上其他,掏出帕子拭了拭眼淚哀哀道:“老爺,今日忠兒又沒有吃東西,他大病剛好,我擔心他這樣下去,怕是身子骨就要垮了啊!”

孫藏海被夫人哭得頭疼,一聽她提起那逆子心裏便是一通火:“你提那逆子做什麽,整日和個娘們兒似的只知道要死要活的鬧,偏偏你還要慣着他,我看他早晚讓你慣得闖大禍!”

孫藏海嗓門奇大,吼得孫夫人心裏直跟着哆嗦,不過還是厲聲抱怨道:“兒子又不是我一個人養的,難道你沒有份?!再說了,忠兒從小聰明好學悟性又高,哪裏就成了你嘴裏的逆子了,我看你分明是嫌棄我們母子,那我退位讓賢好了!”

孫夫人最後一句話說完,孫藏海立刻心虛的沒了聲音,當年孫夫人被迎娶進門之前,孫藏海和房裏的丫鬟好上,還讓對方懷了孩子,孫家本來是想偷偷将那丫鬟灌了堕胎藥賣出去的,沒成想孫藏海将那丫鬟放走,幾年後那丫鬟帶着個小女孩兒找上門來。

孫夫人當場被氣得小産,好好的一個成型的男胎就這麽沒了。當時的孫老太爺震怒,直接将那丫鬟打死,那孩子也被送給了一戶莊戶人家養着,不承認其孫家小姐的名分。

孫藏海想到年輕時候的糊塗事,不由一陣煩躁,甩手出門道:“你們娘倆就折騰吧,我是不管了!”

孫夫人見孫老爺被氣走了,心裏松了口氣,幸好孫老爺還念着當年那個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子的情分。

當年繼忠出生,孫老爺更是連自己都比不過的雙倍疼愛孩子,孫夫人這麽多年看在眼裏,知道孫老爺還是忘不了那個原本的長子,心中苦澀又欣慰,嘆了口氣便往孫繼忠房裏去了,怎麽也得哄着這孩子吃上幾口才好。

而此時的汪雨螢正躺在床上笑眯眯的想着那二百塊銀元,壓根兒沒想到危機即将重新到來。

汪雨螢第二日趕早便往漢口商業銀行去了,辦了個存折将換得的法幣都存了起來。出門的時候見銀行門口停着輛綠色的大汽車,那車沒有棚頂,比普通汽車要高大不少,兩個車燈像是兩個巨大的眼睛一般瞪着汪雨螢。

“Hello,beauty girl!”

汪雨螢擡眼便見一個穿着黑西服的洋人笑嘻嘻地沖着自己招手,汪雨螢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後退幾步,不知為何,汪雨螢覺得那洋人身邊坐着的一臉沉默的年輕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讓人覺得非常不舒服。

汪雨螢禮貌的沖着那洋人點頭笑了笑便拄着拐杖離開了,走出幾步汪雨螢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那見過那年輕人,可不就是上次在銀行門口扶了自己一把的那位麽,那人是什麽來頭,居然和洋人關系不錯的樣子。

見汪雨螢走遠,安德烈可惜的聳肩道:“鲲,你們中國姑娘可真是冷漠啊!”怎麽也得聊上幾句再走吧?

錢鲲聽了安德烈的話,只淡淡的道:“這樣的就已經算是熱情了,洋鬼子!”說完利落的開車門走人,不再理會安德烈。

安德烈在後面喊着“鲲你比姑娘還冷淡”,接着就屁颠屁颠的跟在乾坤身後往銀行裏跑去。

馬經理被人告訴說錢爺來了的時候正在辦公室喝茶,聽完馬上快步跑了下來,一面跑還一面喊着:“哎呦錢爺您來了怎麽不告訴小的一聲,小的也好去接您不是?”

錢鲲見面前馬經理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笑着道:“那太麻煩馬經理了,今天錢某不過是陪朋友來銀行辦個存折而已。”

說着便沖着身後的安德烈介紹道:“這是銀行的馬經理。”,又對馬經理道:“這是安德烈,從M國來的。”

“呦呦,hello,您好您好,呵呵!”

安德烈被馬經理的熱情搞的情緒激動,握着馬經理的手哈哈笑道:“謝謝你,朋友!”

幾番寒暄下來,馬經理已經和安德烈混了個熟,兩人勾肩搭背的好一通聊天,差點讓安德烈忘了自己是來銀行做什麽的。

錢鲲看着安德烈不時哈哈大笑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無奈的揉了揉額頭,若不是安德烈的父親,M國大軍火商人賈斯丁特意拜托,錢鲲真是不想搭理這個只知道傻笑的大個子。

“真是,父親明明那麽精明怎麽生出這麽個單純的家夥?!”錢鲲這樣想着,思緒随着兩人不斷的笑聲飄蕩起來。

那個女孩子,怎麽每次自己來銀行都會撞見呢?錢鲲想到這,思緒又迅速的飄到別處,不知道這個時候大姐在做什麽,若是她知道自己正像個保姆一樣照顧這個斯圖爾特家有名的大孩子會不會被無情的嘲笑呢?

汪雨螢一路走回家去,便見門口停着輛黃包車,車夫正坐在門口抽着旱煙,明顯是在等人的樣子。

汪雨螢好奇的進了家門,便見飯廳裏孫管事和一名西醫打扮的年輕男子正坐在上手處,爹和娘小心的陪在一邊。

“雨瑩回來啦?”爹爹汪福見汪雨螢回來,幹巴巴的開口道。

汪雨螢在看到孫管事的那一瞬間心便是一沉,随即一股怒火湧上心頭,自己得老天眷顧重活一世,最希望的并不是報複孫家,而是想着能孝敬父母讓一家人過上和和美美的好日子。

但孫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實在逼人太甚,汪雨螢低着頭,目中露出狠戾的光芒,既然你們孫家一定要我嫁入,那麽就別怪我以後将你們孫家攪得雞犬不寧了!

想到這,汪雨螢擡頭沖着孫管事粲然一笑,不知為何,孫管事在遇上汪雨螢那盈盈目光的時候,身子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

“汪小姐啊,今日我是正式來告訴你的,再過半個月便是你嫁入孫家的日子,這些錢是大夫人囑托我留下的,希望汪小姐好好置辦嫁妝,莫要丢了孫家臉面。話我帶到,時間也不早了,告辭。”

孫管事說完便走了出去,汪雨螢白着臉看着被孫管事留下的一袋現大洋,嘴上泛起一絲冷笑。

“閨女啊……”季氏見汪雨螢白着臉的樣子心疼萬分,上前緊緊抓住汪雨螢的手。

“娘我沒事,只是……”汪雨螢不再說話,疑惑的看着那在孫管事走後便靜靜站在一邊的男子。

王學勤見汪雨螢望向自己,斯斯文文的點頭行禮道“汪小姐好,鄙人是同濟醫院的骨科大夫,王學勤。今天來此是受孫家所托為汪小姐診治傷勢的。”

“那就麻煩王大夫了。”

汪雨螢點了點頭,既然瘸與不瘸都逃不過嫁入孫家的命運,倒不如趁着孫家給自己請大夫的機會把病“治好”。

季氏将王大夫請到汪雨螢房裏為汪雨螢簡單的檢查了一番,王學勤拿着個小錘子往汪雨螢腿上敲敲打打,仔細的問了汪雨螢右腿各處的反應,便放下聽筒道:“汪小姐的情況看來還需要到醫院拍個X光,做些細致檢查再說。”

季氏知道自己女兒狀況,在王學勤面前便顯得由外心虛,謝了王學勤将人送了出去,汪雨螢看着繡架上繡了一半的裙子,心裏有些怔怔的。

季氏見那大夫終于走了,心裏大大的松了口氣,剛才辛氏最怕的就是那王學勤診出來女兒的腿其實沒事,轉身進屋,便見汪雨螢撅着嘴悶悶不樂的坐在床上。

“閨女哎……”

季氏一見汪雨螢的樣子便紅了眼眶,哪個做娘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個好姻緣,不過很多時候世事不由人,只希望那孫家少爺不管出于什麽理由娶了自己的女兒,婚後能好好善待雨瑩,自己就阿彌陀佛了。

汪福站在門口看着屋內靜靜相擁的娘倆,無聲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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