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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重生之翡翠人生路

作者:chridy媽媽

傳統珠寶玉石大商人孫藏海的長媳汪雨螢被陷通奸,慘死于孫家老宅。

機緣巧合下汪雨螢重生回五年前,此時的她,

只是孫家玉石作坊下等玉雕師傅汪福的女兒,

面對孫家突如其來的下聘,汪雨螢将如何應對才能扭轉乾坤,活出自己?☆、1沉井

黑雲壓頂,狂風大作,大雨傾盆而下,窗外電閃雷鳴,一道閃電劃過,映襯得女子青白的臉猶如鬼魅。

“汪雨螢!你這賤婦!”

端坐在主位上的老人憤恨的看着跪在地上披頭散發的女人,眼中是掩飾不去的失望。

“公公,我沒有啊,我真的沒有!”

被五花大綁的女人顧不上身上被繩子勒出道道血痕,只掙紮着大喊冤枉。

“冤枉?!你當我們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瞎的麽?!将這賤婦給我沉井,她那奸夫給我亂棍打死!”

話罷,老人劇烈的咳嗽起來。

“冤枉啊公公,我真的是冤枉……嗚……”

女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便上來兩名粗壯的仆婦用帕子堵住了她的嘴,然後毫不留情的拉了出去。

女人劇烈的掙紮着,在被拖出去的時候還是死死望着老人已經遠去的背影。

冰冷的井水壓頂,女人想要掙紮,卻無法動彈分毫,漸漸的,女人的掙紮越來越微弱,直至,閉上了雙眼。

“我沒有……沒有……”

☆、2重生

“我沒有,沒有,啊!”

汪雨螢猛的起身,一股眩暈感襲來,胃裏一陣惡心,汪雨螢哇的一聲将胃裏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閨女啊,你這是咋了?!”

一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婦人推開房門跑到汪雨螢身邊,不顧滿地的污穢,輕輕的拍着汪雨螢的背。

汪雨螢吐了一會兒覺得胃裏舒服了,擡頭一看,不由驚呼道:“娘!”

汪雨螢覺得自己在做夢,明明娘已經死了三年多了,怎麽突然又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娘,我們又團聚了麽?!”

汪雨螢以為自己到了地府,多年的委屈與死亡的後怕襲上心頭,汪雨螢撲進季氏的懷裏猛的大哭起來。

“閨女啊,苦了你了,咋就在深山裏迷了路呢!要不是你大全哥,現在娘和你怕是要天人永隔了,嗚……”

季氏被女兒哭的心中一酸,也抹起了眼淚。

“大全哥?”

汪雨螢懵了,自己在山上迷路被大全哥救回來,不是爹三十五歲生日時候的事情麽?

那時候汪雨螢為了給爹汪福過壽,想去山上采些新鮮山貨晚上好下廚,沒成想遇上大雨被困在山上,後來雨停了天也黑了,汪雨螢抹黑又想走近路,結果不慎掉進了一處陷阱之中。

多虧那陷阱早就荒廢了,沒什麽機關,要不汪雨螢怕是連命都丢了。後來還是大全哥連夜打着火把上山将自己背回來的,不過那次生生摔斷了腿,回來又發燒,病了将近一個月才好利索。

“閨女你傻啦?昨個不是你大全哥背你回來的麽?”

季氏見自己閨女呆愣愣的樣子,還以為她被摔迷糊了,不由得擔憂的摸了摸汪雨螢的額頭,這燒是退了不少,不過身上還是有些熱啊。

“娘,今天是幾月幾號?”

汪雨螢抓住季氏的手問道,那手熱乎乎帶着老繭,大拇指處長着一顆黃豆大的黑痣,不正是自己親娘季氏的手麽?!難道,自己之前經歷的那些全都是夢不成?!

“今兒個不是十月六號麽?閨女,你莫非是摔糊塗啦?!”季氏急忙起身道,“不行,我還得求大管家将那馬大夫找過來再給你看看。”

“娘,女兒沒事!”

汪雨螢聽到這已經确信,自己是回到了五年前。那時候,自己還不是孫家長媳,只是孫家玉石鋪子裏下等工匠汪福的小女兒。

爹汪福有意将自己許配給同是玉石工匠的李明德家大兒子李大全,但是還沒等正式定親,孫家大管家有一日卻突然上門,說是給東家提親,要讨了她給孫家大少爺做媳婦。

天大的一張餡餅突然砸在汪家頭上,所有人都懵了。汪福當時啥也沒想就受寵若驚的答應了下來,緊接着不到一個月,自己就蓋着紅蓋頭被擡進了孫家的大門。

當時的汪雨螢是興奮激動的,對于未來充滿了無限的幻想,她早聽說那孫家大少爺是留過洋的大學生,是知識分子,曾經也遠遠的瞧過一眼,那通身的氣派,根本是自己這個小戶人家的女兒從未見過的。

但,嫁過去當天,汪雨螢便獨守空閨。

後來丈夫孫繼忠對自己更是不冷不熱,一個月難得有一天是歇在自己房裏的。

後來汪雨螢才知道,原來孫繼忠在外面留洋的時候認識了個女學生,兩個人自由戀愛,不過帶回家來的時候孫家上下卻都反對,尤其是自己的公公,孫家當家孫藏海,至于為什麽娶了自己,不過是那女學生被氣走了,大少爺和家裏賭氣破罐子破摔罷了。

婆婆吳氏也不喜歡自己這個兒媳婦,覺得要樣貌沒樣貌,要家世沒家世,一身小家子做派,說出去都嫌丢臉。

只有和自己同歲的小姑對自己還算溫和,但每次說話,眼底卻總是透着一股高人一等的悲憫神情。

汪雨螢也知道自己高攀了,每日小心翼翼的伺候公婆,打理家事。後來為了讨公公喜歡,更是努力學習玉石知識,到底是讨得公公幾分喜歡。

但好景不長,時隔四年,丈夫突然帶着已經有了八個月身孕的女學生回來……

得知自己有孕的消息後,換來的不是丈夫的回心轉意,也不是婆婆的喜歡,卻是在一天睡醒後突然發現,自己正光着身子與一名陌生男子躺在屋子內。

丈夫鄙夷的目光,婆婆震怒的神情,最後,自己被綁在大堂內,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沉了井。

汪雨螢閉上了雙眼,雙手緊緊握住,自己做的哪裏不對哪裏不好,竟然落得個如此下場。

汪雨螢看着蓋在身上的青色粗布棉被,暗自發誓,這一世,自己一定要睜大眼睛,再也不傻傻的落得個一屍兩命的下場。

“閨女你躺會兒,娘現在就去請馬大夫過來。”季氏扶着汪雨螢躺下,也不嫌髒,将地上的污物收拾了,便要出門。

汪雨螢也知道自己現在病得不輕,聽話的點了點頭。自己現在的任務就是要将身子養好,不讓爹娘操心,然後再去想其他的。

看着季氏溫柔的笑容,聞着被太陽曬過的棉被散發的淡淡香氣,汪雨螢緩緩的閉上了雙眼,嘴角是不可察覺的淡淡笑容,重活一世,真好。

季氏見閨女睡下了,将棉被替汪雨螢掖了掖,拿着一籃子雞蛋便去尋孫大管事了。

那孫大管事與孫家有着幾分親戚關系,平日裏很得孫夫人喜歡,管着孫家玉石鋪子的加工一事。

汪家幾代都是簽約賣身給孫家做玉石匠人,不過汪福的手藝一般,又沒有幾分靈性,到了三十來歲也還是一名下等工匠,平日裏的活計也多是一些普通的下等玉石加工。

不過孫家待下人極好,那馬大夫就是常年受聘于孫家,為孫家的下人診治病情,醫藥費一般孫家都會替下人們付了。

到了玉石鋪子裏,季氏很快便瞧見了孫大管事,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長衫,正和幾名老工匠圍着一塊原石打量。

這是在定如何雕琢,玉石這東西,觀看其紋路走向和色彩變化,如何雕琢可是門大學問,加上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下手前的第一步最是關鍵,其他的,就是看匠人本身的手藝了。

季氏也明白這道理,不敢貿然打擾,只默默的站在一邊等孫大管事說完。

“老張啊,這玉石可就交給你掌工了,可要給我好好雕,若是成品好了,少不得要賞你的。”孫大管家笑呵呵的說完,便見季氏站在自己身後,也不知來了多長時間了。

“汪嫂子,你家閨女可好些了?”

孫大管事為人謙和,對于這些工匠以及家屬都很上心,加上昨日汪福剛剛來求自己請了馬大夫,所以還是知道的。

“謝大管家關心,我家閨女昨夜接了骨已經好多了,不過今天我瞅着又發起燒來,想讓馬大夫再去給看看。”

季氏說完,将懷裏的籃子握得緊了些。

“快去吧,估計這會兒馬大夫還在醫館裏呢,若是這幾日你閨女還未好,也不用告訴我,直接去請馬大夫便是。”

季氏得了孫管事首肯,便謝着離開了。出了玉石作坊,季氏拐過左側的小面館胡同,便到了東大街馬家醫館門口,果然見那馬大夫正坐在堂子裏給人診治。

季氏将雞蛋交給馬大夫身邊的藥童,小心翼翼的和馬大夫說道:“馬大夫,俺是孫家玉石作坊汪福的妻子,俺家女兒昨兒個摔斷腿您給看了。”

馬大夫見一名身穿灰色粗布衣的婦人低着頭站在自己面前,看那長相,可不是昨天自己去的那戶人家麽,當下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問道:“昨天不是給看了麽,又怎麽了?”

季氏也知道他們這些當大夫的自恃身份高,看不上自己這些小戶人家,端着笑小心讨好道:“馬神醫,俺閨女今天有些發熱,煩請您再給瞅瞅?”

馬大夫聽了,直接下筆開了個藥房:“這斷了骨頭發燒是正常,一日三次給她服了,喝幾天就好。”

說完不再搭理季氏,繼續給其他病人診治。

季氏小心的将藥方拿好,千恩萬謝後便去前堂找夥計稱藥去了。

汪雨螢睡了半饷,便聽見耳邊傳來季氏輕柔的聲音:“閨女,醒醒,起來喝藥了。”

汪雨螢迷糊間見是自己的娘,借着季氏的力道起身将藥喝了,又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斷腿處一抽一抽的疼的厲害,汪雨螢卻覺得安心,這不間斷的疼痛時刻提醒着自己,這一切并不是夢境,自己真的,又活了過來。

☆、3提親

汪雨螢扶着木質拐杖在屋內慢慢的走着,斷了的右腿已經長好,昨日又去馬大夫的醫館看了看,馬大夫說腿已經長好,只不過要多休息休息。

汪雨螢聽罷,卻皺起了眉頭。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就是在自己腿傷完全好了的一周後,孫管事便會登門來提親,汪雨螢一家說白了不過是孫家的賣身奴才,根本沒有力量反抗,若是不識擡舉拒了孫家的婚事,那麽自己大哥和爹爹往後在玉石作坊還怎麽做人?

汪雨螢不笨,重活一世的她對于人情世故看得通透,便想到了“裝瘸”這個主意,畢竟,就是再不講究門第,孫家也不可能要一個瘸腿的兒媳婦不是?

重活一世,汪雨螢占了記憶的便宜可以先知,但在內心裏,雖然恨毒了孫家不辨是非,但汪雨螢卻并不想為自己讨回公道,畢竟,複仇的代價就是要失去自由嫁入孫家,這買賣怎麽看怎麽賠本。

她的心經過在孫家五年的煎熬已經千瘡百孔,能夠重活一次,只想着如何讓家人避過接下來的禍事,讓娘親得以多活幾年。

果然,十一月中那日,孫管事果然在汪家晚飯後登門造訪。

“孫大管事。”

汪福是個老實木讷的中年漢子,見孫大管事突然造訪,不安的低着頭行禮後,便直愣愣的站着,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倒是自己的大哥汪耀祖是個會來事的,笑呵呵的搬了凳子請孫大管家坐下,又吩咐自己道:“妹妹快去給孫大管家倒茶。”

汪雨螢聽了,心中一沉,果然和上一世的情景一模一樣,連對話都分毫不差。

果然,聽了汪耀祖的話,孫管事連忙起身攔着:“哪裏敢煩勞未來少奶奶給我倒茶,呵呵,老汪啊,今日我來,是有件喜事要和你家說呢!”

“來了!”

汪雨螢聽了此話,心中顫抖了下,白着臉坐了下來,雖然有準備估計此次的事成不了,但是一想到上一世接下來自己嫁入孫家的情景,汪雨螢的心便涼了半截。

季氏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不聲不響的模樣,雖然聽出了幾分話中的意思,但還是沉默的站在丈夫身後,等着自己丈夫說話。

“你家姑娘有福氣啊,夫人今天叫了我去,說要讓我替大少爺提親呢!”

“這……這……”

汪福聽了孫管事的話,猛地站了起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倒是自己大哥機靈,趕忙問道:

“大少爺咋能看上我妹妹啦?”

孫大管家瞅着汪雨螢一眼,汪雨螢趕忙低下頭做出一副嬌羞又激動難抑的模樣,果然,孫管事見了,眼中流露出幾分不屑。

但轉頭又笑呵呵的道:“還是你家姑娘有福氣,這是孫夫人讓我帶來的聘禮,你放心,你妹妹嫁進去是做正妻,以後的福氣大着呢!”

說完,孫大管家放下做聘禮的木匣子便要走,汪雨螢見了,馬上起身喊道:“大管家留步!”

“怎麽,汪姑娘還有事麽?”

汪雨螢“瘸着腿”艱難的走到孫管家面前,果然,孫管家見汪雨螢瘸腿的模樣,眼中露出幾分不确定,這姑娘上個月跌斷了腿,難道從此就瘸了?這事夫人估計不知道,要不怎麽也不會讓自己給大少爺娶個瘸子回去吧?!

“孫大管事,謝謝您了。”

汪雨螢握着拐杖感激的行了一禮,再擡頭雙眼已經盈滿了淚水:“不過俺這腿瘸了,怕是夫人知道了會嫌棄俺的,嗚嗚嗚……”

汪雨螢特意說話的時候用了濃厚的土音,再加上晦暗的臉色和周身一副小家子畏畏縮縮的做派,更使得孫管事越發不喜起來,心中暗嘆,如此女子哪裏配得上大少爺,就是做妾都是高攀了!一會兒自己一定要禀明了夫人。

汪福每日出工也沒什麽時間管汪雨螢,倒是她大哥汪耀祖和娘親季氏清楚得很汪雨螢的身體狀況,此時見汪雨螢如此說話,心中雖然有疑問但也聰明的沒有說出來。

“汪姑娘莫擔心,待我禀明了夫人再做決定不遲,汪姑娘這腿想必是還沒好利索,估計養好了便沒問題了。”

汪雨螢聽了孫管事敷衍的口氣,明白他怕是嫌棄自己了,心中偷偷樂着,面上卻顯出一副期待的模樣:“真的?!俺這腿還有治?!”

孫管事見汪雨螢擡起的臉上眼淚鼻涕糊成了一團,髒兮兮的看着就反胃,也沒了耐心,皺着眉道:“汪姑娘安心養病,我先走了。”

說着也不拿放在桌上的木匣子,直接擡腿走人。

“孫大管事慢走!”汪耀祖跟在孫管事身後,殷勤的将人送出了自家的小院。

正趕上飯後的時段,不少人家都坐在門口閑聊,加上這一片又多住着的是在孫家做工的匠人家庭,不少人都探頭探腦的,見孫管事離開,便有人上前和汪耀祖搭話,想問問到底是什麽事竟然讓孫管事親自莅臨。

汪耀祖含糊的糊弄了幾句将事情揭了過去,大家見沒問出什麽也自覺沒趣,拉着汪耀祖閑聊了幾句便放了他回來。

一進屋,便見自己爹正指着妹妹喊道:“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不争氣的丫頭啊!好好的跑山上去幹什麽,這麽好的婚事要是黃了可咋辦啊?!”

汪耀祖趕忙上前攔着道:“爹您先別生氣,我估摸着這婚事有蹊跷啊!還是先打聽明白了再說也不遲。”說罷,沖着汪雨螢使了個眼色。

汪雨螢馬上明白自己大哥的意思,先起身将房門關上了,汪福瞪着眼睛看自己閨女,這腿不是好好的麽,咋大管事一來就又瘸了呢?!

“爹,您也看見了,我這腿傷沒事,不過前幾天女兒在街上可是聽見了些有關那孫家大少爺的傳聞。”

汪福雖然也希望女兒能有個好婚事,但也不是啥賣女求榮的人,當下便耐着性子坐下對汪雨螢道:“你聽見啥了,仔細說說。”

汪雨螢和大哥對視了一眼,相繼都坐下了。

汪雨螢這才開口道:“有人傳言,孫府的少爺在留洋時認識了名女學生,兩人情投意合想要回孫家結婚,但孫家上下都不同意,說那女學生沒有爹娘不是良配。後來那女學生當夜就離開了孫府,孫家大少爺去追但沒追上,倒是惹得孫老爺震怒。”

“啊?!咋還有這事?!”汪福平日裏老實巴交的,每天就是家裏玉石作坊兩頭跑,倒是壓根兒沒聽見過這些傳聞。

“爹,女兒還能騙您不成,我那天起先還不信,後來又路過吉祥茶樓,隐約聽見裏面有人念叨什麽孫家少爺。女兒當時留心仔細一聽,沒成想裏面的人真的都在議論此事。爹,您想,孫家高門大戶的,連大學畢業的女學生都看不上,怎麽會突然間想要娶您女兒呢?!”

汪福聽了也不禁沉思起來,汪雨螢見爹聽進去了,不由得松了口氣,自己往後要做的事,少不得要家人配合,如果在一開始便不能開誠布公,那往後的路怎麽走,汪雨螢自己想想心裏都沒撇了。

“這事是不能着急答應下來,誰知道裏頭有啥貓膩呢,再說了,爹,您不是屬意李大伯家的大全兄弟麽,這事雖然沒明确定下來,但周圍熟悉的幾家誰不知道,要是妹妹真嫁了大少爺,到時候少不得被人戳脊梁骨罵咱們家攀附富貴呢!”

汪福聽了兒子的話,也反應過來了,開口對着季氏道:“孩兒他娘,這是看來還真的答應不得啊!”

在外人面前這個家的管事是爹爹汪福,但是汪雨螢最清楚,有什麽大事爹最後肯定聽娘的主意。

果然,汪福問完了後,便見季氏緩緩開口道:“這事不能答應,但咱們一家在孫家手底下讨口飯吃,哪裏敢拒絕東家,不論是做正經少奶奶,就是做妾咱們家也沒有反對的權力啊!”

季氏說完,定定的看着汪雨螢點頭誇道:“還是俺閨女聰明,這事還真答應不得,就是沒那女學生的事,俺們家也攀不起,還不如裝病躲了過去呢!剛剛我瞅着孫大管事的樣子,估計也嫌棄閨女的腿了,我看這事八成也成不了了。”

季氏的話說完,一家四口同時松了口氣。

汪福最後拍板道:“行了,這事先這樣吧,東家啥想法也不是俺們能猜出來的,都收拾收拾歇了吧!”

汪耀祖聽了忙又問道:“爹,那李大伯家……”

季氏回頭道:“笨啊,這事先壓着別提了,等孫家的事過去了再說。”

汪耀祖嘿嘿笑了幾聲,大全平日裏和他最好,最近又總是向自己打聽妹妹的事,自己也是為兄弟着急才問這麽一句的麽。

這個時候已經有電燈了,不過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汪雨螢回屋點了油燈,一股刺鼻的油煙味彌漫開。汪雨螢皺了皺眉,五年養尊處優的生活下來,自己已經有些不習慣現在的日子了。

拿出小藤箱裏的繡品看了看,最後汪雨螢還是嘆了口氣放了回去,這光線下,做一會兒工眼睛就難受,沒必要熬壞了自己眼睛。

汪雨螢打來井水,洗了手腳便躺下了。

好懷念上輩子在孫家用過的大浴缸,瑩白的瓷器,溫熱的水流,還有從國外進口來的叫“精油”的東西,用上那個,一天全身都是香噴噴的,比春花閣産的香膏還好用。雖然汪雨螢上輩子不得公婆丈夫喜歡,但是孫家在吃穿用度上卻從來沒苛待過自己。

汪雨螢借着朦胧月色望着自己修長的手指,上面的老繭厚厚的一層,到了孫家後,還是傭人張媽好心告訴自己每晚用白醋擦手,泡了一年才清幹淨這些繭子的。

不過後來張媽因為和自己走的近,不得婆婆喜歡,過了段時間便被打法走了。

“離了你們孫家,我汪雨螢将活得更加精彩!”

汪雨螢暗自發誓道,上輩子有一次偶然聽公公提起過賭石的事情,汪雨螢為了讨好公公後來便在這上面下了狠功夫,最後真的練出了一副好眼力,公公最後還帶着自己去過一次緬甸公盤,這可讓汪雨螢開了眼界。

汪雨螢想着以後的打算,漸漸的睡了過去。

☆、4巧鵲樓

第二日天還沒亮汪雨螢便起來了,先點了火在鍋竈裏燒水,切了一顆白菜并半斤五花肉,又從面缸裏舀出來兩大瓢苞米面做了鍋貼。

面和好了,水也開了,汪雨螢将白菜和五花肉一起倒進鍋裏,将鍋貼一個挨着一個在大鍋邊上貼了一圈,便蓋上鍋蓋等着起鍋。

“閨女你咋起這麽早哇?”季氏撩開竈間的簾子,便見自家閨女已經差不多做好了飯菜。

“這病剛好,咋就起這麽早,要是再犯了可咋辦?!”季氏嘟囔着,把汪雨螢往外趕:“去去,再睡一會兒,等飯好了叫你。”

汪雨螢聽了季氏的話心裏一陣暖,不過自己躺了一個月多月骨頭都躺僵了,拉着季氏的手撒嬌道:“娘放心,女兒的病已經好了,做些活兒反而能活動活動筋骨,早日痊愈呢!”

“你要是實在沒意思就繡繡花,歇了這一個月別把手藝給丢了,往後嫁到婆家沒得讓人家講究!”

汪雨螢聽了季氏的話,突然眼前一亮。

自己上一世繡花的手藝只能算是一般,不過後來嫁到孫家,每日裏無所事事只好繡花來打發時間,後來孫家還請了巧鵲樓的繡娘專門教導自己。現在汪雨螢的手藝可以說比一等繡娘都略勝一籌了。

在巧鵲樓,一等繡娘按例每月有三十銀元可拿,加上每月做繡品得的分成,加起來最少也有五十銀元,這可是筆不小的數目啊。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到了民國二十五年,政府就會出臺政策,推行法幣,禁止銀元流通,如果在那之前自己抓住機會多換些法幣,那整體財産估計最少直接上漲三層。

想到這汪雨螢坐不住了,“娘,我這就去繡花!”

汪雨螢顧不上其他,跑着回了屋子,季氏看着女兒蹦蹦跳跳的身影,又想到孫家的婚事,不由得嘆了口氣。

此時正是民國二十三年,漢口作為武漢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與武昌、漢陽并成為武漢三鎮,地處長江西北、漢水以北的地域,隔長江與其東南側的武昌相望,并漢江與其南側的漢陽相望,為武漢的商業中心。人民生活富裕,物資豐富,吸引了不少富戶在漢口置辦産業。而這些富戶的家眷也為漢口經濟的推動貢獻了不小的力量。

巧鵲樓就是一家專門面向高門大戶人家定做繡品的專門繡樓,并且也外包一些秀活。

汪雨螢回到屋裏将裝繡線等物的藤木箱子翻出來,仔細的理了一遍,發現裏面的繡線品種還挺全的,想了想,決定先繡一朵花開富貴牡丹的手帕出來。

整理好需要的東西便到了飯點,季氏喊了汪雨螢吃飯,汪雨螢戀戀不舍的将東西放好,決定一會兒吃完了飯就開始做活計。

飯後,汪雨螢和季氏說了一聲便一頭紮進屋裏開始忙活,汪雨螢裁了一塊奶黃色的絲帕,用同色的絲線鎖了邊便開始繡花。

絲線料子滑,若是繡花一定要用最細的絲線最小的針慢慢來,很考驗一個人的繡工,開始汪雨螢還有些手生,不過繡着繡着便找回了當初的感覺,頓時飛針走線起來,一會兒工夫一塊上好的帕子便繡成了。

活動活動僵硬的肩膀,汪雨螢拿起拐杖,将絲帕用幹淨的白布包好,和季氏說了一聲便往街上去了。

季氏見汪雨螢“瘸着腿”出門,又是一通嘆氣,若是真因為腿的事情能擋了孫家的婚事也是好的,就怕往後傳出去自己閨女腿腳有毛病不好嫁人,真是左右為難。

出了門,便見斜對過兒王魁家的媳婦挎着個籃子往外走,見汪雨螢出來,笑呵呵的上前搭話道:“妹妹可是病好了?好久沒見到你出門啦,這是要去哪啊!?”

“嫂子好,我就是沒事上街逛逛,呵呵,嫂子要去哪啊?”

“我合計這不中午了麽,準備去作坊裏給你大哥添個菜。”王魁媳婦說話間,用眼神一直瞄着汪雨螢的腿,看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呵呵,那我就不打擾嫂子了,我走路不方便,還是請嫂子先過去吧!”汪雨螢說完,便裝出一副行動不便的樣子,側身給王魁媳婦讓了讓路。

“這腿不是過了一個月了麽,咋地還沒好啊?”王魁媳婦笑呵呵的問道,卻不再急着走。

“嫂子,這事我和你說,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汪雨螢四下看了看,裝出一副熟稔的模樣,小聲對王魁媳婦說道。

“哎呀,我是那樣的人麽?!你快說,到底咋啦?”

看着王魁媳婦雙眼放光的模樣,汪雨螢在心中竊笑,要不是知道你平日裏嘴巴最大,我才懶得和你說呢!

“好嫂子,前幾天我娘帶我去看了大夫,大夫說骨頭長實誠了沒事,不過我一走路腿就鑽心的疼,不敢落地,非得扶着拐杖才行,我估計那大夫騙我呢,這腿他當初肯定沒給我治好,現在是怕擔責任啊!”汪雨螢憤憤的說道,眼睛通紅。

“呀!不能吧?!呵呵,我還要給你大哥送飯,先走了啊!”王魁媳婦可沒空安慰汪雨螢,聽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八卦便急忙離開了。

汪雨螢看着王魁媳婦快步走開的背影,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如果不出意外,那麽過了今天怕是在孫家做工的人家都會知道自己瘸了的“好消息”了!

汪雨螢想到這,突然非常想知道,若是自己婆婆和丈夫聽了這消息,臉上的表情該有多精彩。

巧鵲樓開在五福路上,這一條街上都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商鋪,受到西方思想的影響,現在漢口的主要街道上都是西洋風格的建築,只有西區這一片還保留着傳統的武漢風格建築。

雕梁畫柱的巧鵲樓看起來華貴大氣,門口迎來送往,不少富家太太小姐進進出出,汪雨螢看了一眼,便拄着拐杖慢慢往門裏走。

汪雨螢穿的是一身淡藍色粗布衣裙,與穿着華美衣裙的小姐太太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加上又是個瘸子,店裏的小二神色間不由得就帶了幾分輕視的意味。

汪雨螢上輩子見多了狗眼看人低的事情,對店小二的神色視而不見。

在孫家五年,因為不受丈夫尊重,婆婆也不喜愛,孫家上下就連個得臉些的下人都敢給自己臉色看,只有在廚房幫傭的張媽會想着照應自己,但張媽只是個普通下人,在婆婆面前說不上話,後來更是因為自己帶累了她,被趕出孫家,現在張媽肯定還在孫家做事,汪雨螢想着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報答張媽一二。

“呦,姑娘想買些什麽啊?”

一名店小二懶洋洋的走上前來,若不是這會兒客人見少掌櫃又看着,估計這幾個小二誰也不會搭理汪雨螢的。

“小二哥,我不是買東西,我是想問問,您們這樓裏招不招接零活的繡娘?”汪雨螢像是沒看見那小二的神情一般,笑呵呵的問道。

那店小二本來挺不待見汪雨螢的,不過這姑娘笑眯眯的往那一站,雖然粗布衣衫,卻顯出一股親切的意味來,看着就叫人心暖,店小二打量了汪雨螢一眼便道:“你等着,我給你問問掌櫃的去!”

那掌櫃叫做辜鸾,是個三十多歲的寡婦,汪雨螢早在進門的那一刻便注意到了她,上身一襲绛紫色寬袖對襟小襖,下身穿着百褶同色長裙,走起路來必定儀态萬千。

汪雨螢聽了店小二的話,便向那掌櫃處望去,見那掌櫃聽了店小二的話懶洋洋的看了自己一眼,不禁沖着對方笑了笑,不過心中卻有些疑惑,上輩子自己學刺繡的時候,巧鵲樓的掌櫃明明是個叫王德的四十多歲男子,難道是後來才換的麽?

掌櫃辜鸾沒有兒子,死了丈夫後孤身一人在外闖蕩多年,最後憑着一手過硬的秀活手藝開了這巧鵲樓,成日裏與一群小姐太太打交道,雖然面上大家都以能穿上自己親手縫制的衣服為榮,但是背地裏辜鸾知道,這些小姐太太最是看不起她這樣抛頭露面的女人。

不過,此時在那女孩兒的眼中,辜鸾卻只看見會心的微笑,充滿的欣賞與感慨,卻沒有絲毫的嫉妒。

就這一樣,讓辜鸾立時喜歡上了這位姑娘。

“就你要做繡娘?”

辜鸾走上前圍着汪雨螢轉了一圈,放肆的打量着汪雨螢的面容,汪雨螢也不羞怯,點頭大大方方的站着讓辜鸾打量,又拿出包着絲帕的白布遞給辜鸾。

辜鸾見此做派,對汪雨螢的喜歡又添了一分,接了過去打開仔細的看了看,接着便擡頭狐疑道:“真是你繡的?”

汪雨螢也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年紀繡出這樣的繡品委實不容易,不過還是大大方方的點頭道:

“掌櫃的若是不信,我可以當場再繡一個。”

辜鸾聽了汪雨螢的話擺擺手:“那倒不必了,只是覺着以你的繡工,不出三年必定能趕上我,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汪雨螢笑着道:“掌櫃的過獎了。”

辜鸾見汪雨螢一副不驕不躁的樣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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