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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铠,向來被蟲族視為他們最強的武器和防具,是上天的恩賜,是他們蟲族與生俱來最重要的珍寶之一,所以他們為此設立了一年一度的蟲铠節,用來感謝這份恩賜。
出乎齊諾意料,前來參加蟲铠節藝術游行的亞雌并不占少數,甚至主辦方中半數都是亞雌,他們直言自己雖然沒有蟲化的能力,但他們欣賞蟲铠,認為其兼顧實力與美麗。在戰場之外再為硬铠加上少許色彩和圖形修飾,堪稱絕妙的藝術品。
入口處的服務蟲員熱情地向解雁行、卻戎和齊諾推薦他們的蟲铠仿真紋身貼紙,說是貼身體任何部位的都有,臉部還有特質的蟲铠面具,買滿多少多少的話可以免費附贈蟲铠藝術彩繪,在蟲铠上畫上他們想要的圖案。
卻戎第一個拒絕了,表示不感興趣。與他完全相反,對什麽都感興趣的解雁行則是果斷要了對貼腳踝的紋身,但婉拒了彩繪服務,說是要欣賞原生态的美。至于剛剛還稱自己成熟穩重的齊諾,他一邊說着我們亞雌就是坦然面對自己的不完美,一邊又不停地在那裏瞟興致質昂揚貼紋身的解雁行,典型的口嫌體正直。
終于,在解雁行好笑地說“要貼什麽快去,今天全部由我買單”,齊諾直接不做蟲了,沖去服務臺要了全身的貼紙,豪言壯語說他今天就要體驗一把徹底蟲化。
解雁行很快貼好了紋身,看着感覺非常真實,甚至有點吓人。他伸直了腿,左右搖晃兩下,擡頭問卻戎:“怎麽樣?”
卻戎站在他身前,默默地垂眸望了一眼,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但等附近服務蟲背對他們的時候,他突然拉上褲腿露出一小截腳踝,蜜色的肌膚驟然變成金屬色,堅硬的铠甲仿若流淌的溪水陡然結為冰棱,在光下反射出耀眼的色澤,熠熠生輝。
與近在眼前的真貨相比,原本還像點樣的贗品頓時顯得格外粗制濫造。
裝完逼,卻戎又默默放下褲子,竭力忍住上揚的唇角。
解雁行一腳蹬了過去。
在收銀臺付完錢,卻戎發現解雁行的長褲完全将他貼了紋身的腳踝遮得嚴嚴實實,有種貼了白貼的感覺,而且腳踝這個部位又不是什麽重要地方,刻意選擇這裏真的很奇怪,不由得問:“為什麽要挑腳踝?”
“嗯……阿喀琉斯之踵聽過嗎?”解雁行笑了一下,“我們那裏的一個寓言故事,講的是一名母……一名雌父将他的孩子泡在可以令蟲刀槍不入的冥河水裏,但因為是捏着孩子的腳踝倒提在水中,導致孩子長大後被一支毒箭射中腳後跟而死去。所以,腳踝也是一處非常重要的致命點。”
卻戎:“……”
卻戎不明覺厲,并且明智地不再提出任何問題,生怕解雁行把他給忽悠瘸了。
距官方組織的隊伍開始游行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專為慶祝蟲铠節的街道上早已絡繹不絕,擠滿了來來往往的蟲,他們都大大方方地露出了自己身上蟲化的部位——大多是在胳膊、脖頸、大小腿等處,有些是真實的,有些則和齊諾一樣是貼紙貼的,但沒有蟲會嘲笑紋身貼紙,只會誇贊對方蟲铠上的圖案漂亮。
全身貼紙實在是個巨大的工程,解雁行沒良心地把齊諾抛在服務中心,帽子一扣先和卻戎出去逛起了街。讓齊諾随後再來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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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多雖然擠得慌,但也有好處,只要不在什麽地方長時間停留,解雁行的存在就不再那麽惹眼,很多雌蟲可能聞到了一抹令蟲心神蕩漾的雄蟲素,但壓根找不到雄蟲在哪。
攤販們借着節日大做生意,一路擺滿了沿街的各個角落,攤子上售賣的商品都或多或少沾着蟲铠的元素,就連食物都和铠甲有關,最受歡迎的一款小食大概類似于烤了三天的鍋巴,令地球人解雁行大開眼界,并且表示根本嚼不動。
嘗了一口發現實在廢牙之後,解雁行把‘鍋巴’上沾着自己齒痕的那處掰掉,剩下的遞給了卻戎,後者立刻放進嘴裏嚼得嘎嘣響,聲音聽起來十分帶勁。
很快,喜新厭舊的解雁行又找到了新玩意——混雜着銀色細碎流沙的橘紅色果汁,美得仿佛夕陽下炙熱豔麗的沙漠,他果斷掏錢買下,然後嘗了一口就發現……細沙居然就是貨真價實的細沙,入口的瞬間就仿佛雞在吃砂礫消化胃裏食物,粗糙的口感差點把他喉管磨穿。
“給我吧。”卻戎就知道細皮嫩肉的雄蟲肯定喝不慣這東西,不過剛才看解雁行一無所知爽快付錢的模樣,他也壞心眼的沒有事先提醒。
解雁行依言遞過去,然後才假惺惺地說一句:“我喝過了。”
差點睡橋洞翻垃圾桶的卻戎怎麽會在意這些,在前線打仗的時候他什麽沒有吃過。“你喝過的東西難道就有毒嗎?”卻戎含上吸管吸了一大口,然後就感覺口腔被麻了一下,嘴唇都失去了知覺。
哪有在沙汁裏面放花椒的?他十分費解地舉起水杯搖晃幾下,然後果斷兩三口喝完了一整杯。
解雁行簡直就像一個新生的幼蟲,對任何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心,甚至連弓箭射氣球這種八歲蟲崽都騙不住的幼稚把戲他都能駐足觀看許久,卻戎也耐心捧着碗土豆炸知了在旁邊陪他看。但沒過一會,周圍一衆被解雁行美色迷惑的旁觀雌蟲倒是全都按捺不住,一個二個争先恐後地搶着在雄蟲面前表現自己,瘋狂排隊射氣球,然後再把領到的小禮物統統送給解雁行。
因為實在盛情難卻,很多蟲還只是純粹的欣賞,即送了東西就跑,送來的又都是些小玩意,解雁行禮貌接過之後幹脆分給了身旁的小朋友們。
一時之間攤販、蟲崽們、雌蟲們都很高興,這波是三贏。
可就在這時,有一個膽子極大的魁梧雌蟲從蟲群中冒了出來,他先是自信滿滿地朝解雁行亮了亮自己滿蟲铠化的胳膊和大腿,又撩開衣服下擺秀了下四塊還是六塊腹肌,再豪情壯志地說:“雄子,我在這裏觀察你很久了,很中意你,看上哪個獎品了盡管說,我給你搞來!”
實際上根本不需要他獻寶,擺攤的老雌蟲早就想直接把一等獎铠甲騎士蟲偶送給解雁行,以報答他活招牌之恩,但看着一衆雌蟲對着俊美雄蟲孔雀開屏的求偶樣,他一邊感嘆着還是年輕好啊,一邊坐在後方愉快地賺了個盆滿缽盈。
“不用了。”解雁行微笑道,“我就看看。”
魁梧雌蟲就不知道拒絕兩個字怎麽寫,拍了拍胸脯爽快道:“沒事!不差錢,大不了我直接給你買下來。”
一面說着,魁梧蟲一面強行往解雁行身邊挨靠。解雁行的眸色微微冷淡下來,不動聲色地避開對方的觸碰,失去了繼續駐足的興致。
忽然,一只金屬色的手如切刀一般展下,橫在一人一蟲之間,也擋住了魁梧雌蟲還想試圖去碰解雁行的爪子。整只蟲煥然一新的齊諾不知何時站到了解雁行旁邊,從脖子開始一直到腳底都是銀嘩嘩的,簡直像一把不鏽鋼菜刀。
“幹什麽幹什麽?!”齊諾耀武揚威地踮起腳,僞蟲铠化的他仿佛真的有了铠甲,十分膨脹,敢用他169的小身板挑戰180,“離我家主蟲遠一點。”
解雁行愣了一下,連忙抿下笑容,佯裝鎮定地看小個子亞雌在他面前飛揚跋扈。
魁梧雌蟲也呆了一下,但他很快察覺到齊諾身上的硬甲都是紋身,感受到被挑釁的他即刻怒意上湧,揚手就要給這只亞雌一個教訓。可他握拳的手才揮到一半,突然發覺手腕間傳來一陣巨力,只見卻戎牢牢制住他的手臂,銳利的異色眼眸剜了魁梧雌蟲一刀,強大的高等雌蟲費洛蒙是無言的震懾,瞬間讓魁梧雌蟲心驚肉跳。
卻戎沒有多說話,護着解雁行就要走。但這時,上一秒還說着‘我就看看’的解雁行忽然側臉看向卻戎,随後伸手指了指射箭攤子最靠裏的巨大铠甲蟲偶,“我想要那個。”
你要個屁!卻戎差點脫口而出。
“你行嗎?”解雁行又抛出了一個致命問題。
“……???”
這卻戎還能說不行?是只雌蟲就不能說他不行!就連齊諾都躍躍欲試地舉手喊“讓我試試讓我試試!”,卻戎啧一聲,帶着解雁行重新回到攤子前。
前方排隊的雌蟲們都聽到了解雁行的話,頓時眼底有了明确的目标,一個二個瘋狂瞄準最困難的一等獎,但不出意外全部铩羽而歸。等輪到解雁行他們的時候,攤主直接免費送上了十五根箭,還附帶一句鼓勵:“別讓你雄主失望啊。”
“他不是我雄主。”卻戎立刻解釋道。
“我是他雇主。”解雁行笑眯眯地說。
前五支箭交給了齊諾試水,結果亞雌沒有出息,才射三根就叫嚷着手酸,第四支箭直接弓都沒有拉開歪到了地上。卻戎無奈地緊跟着頂上,第一根箭他試了下準度,雙腿與肩同寬,搭箭滿弓拉開,姿勢标準而優美,蟲如松柏一般挺拔,姿态又如圓月一般盈潤,手臂的肌肉弧線因用力而繃緊,箭矢應聲而出,落在了三等獎的圈外。
頓時周圍一片噓聲,背後的含義就是:好一只貌美雄蟲毀在了你們這兩坨蟲糞上。其中就屬那只被吓跑的魁梧雌蟲噓聲最大,仿佛從卻戎的失敗上找回了場子。
面對這樣的場景,齊諾急得臉通紅,卻戎卻是半點壓力也無,确認手感之後第二箭幾乎沒有再瞄準,行雲流水地射出,正中一等獎靶心。一切快的都只在眨眼間,周圍霎時鴉雀無聲,只有攤主老雌蟲眉開眼笑,發出沙啞的吼吼吼聲。
卻戎正要把剩餘的十支箭交還給攤主,卻見解雁行朝他伸出了手,“我來試試。”
雇主自然說什麽是什麽。卻戎轉身問攤主要一把雄蟲專用的弓,但這個要求令老雌蟲為難地搖了搖頭:“我這裏沒有準備雄蟲适用的弓……一般也不會有雄蟲來這種地方玩射擊。”
養尊處優的雄蟲們都是在明亮寬敞的專業射擊場館內,穿着舒适柔軟的射擊服,戴着完整的護具,來上一場休閑而放松的射擊訓練消磨時間。
卻戎反身看向解雁行,雄蟲明明聽見了攤主的話,但玩樂的興致仍舊高昂,不知天高地厚地對着雌蟲弓躍躍欲試。面對這種情況,言語阻止是絕對無用的,長了一身叛骨的卻戎深谙這個道理,幹脆把弓箭遞了過去,讓解雁行自讨苦吃。
他正要指導雄蟲這東西應該怎麽玩,就看見解雁行神色一沉,利落地張臂拉弓,擺出了和他幾乎一樣标準的射箭姿勢,黑眸淩厲地半眯起,箭羽扣弦,骨節修長的手指穩穩地舉着長弓,果斷地射出了他的第一箭。
卻戎有些吃驚地看着解雁行被風帶動的黑發,看他箭已射出後黑眸中還未消退的專注與沉着,看他卸力放下弓時微微放松地啓唇舒了一口氣,随後卻戎又保持着這份驚訝立刻轉頭看向箭尖射中的地方——
射中了攤子上方遮陽擋雨的帳篷……
“……”
接下來解雁行射完了剩下的九發箭,最好的那次擦着末等獎的一絲絲邊,攤主趕緊強行贈與了該獎品:一瓶礦泉水。齊諾羨慕得望眼欲穿,攤主又連忙給送了他一個小蟲挂件,說是參與獎。
齊諾歡天喜地地拿着挂件跑了,而得到礦泉水的解雁行也對此十分感謝,因為難得運動一翻他真的渴到嗓子冒煙,就是強行拉了十次弓,他雙手酸軟得擰不開瓶蓋,接礦泉水的手都打着顫,用生命诠釋什麽叫一生要強的地球人,最後還是卻戎用腿夾着巨大蟲偶為他擰開了瓶蓋,再托着瓶子喂給他。
“慢點喝,公主。”
解雁行因為這個稱呼笑得眉眼彎彎,一口氣在卻戎的幫助下喝了半瓶水,嘆息道:“別說,真挺好玩的。”
“都是小蟲崽玩的東西……”
“對啊,就是因為我小時候沒玩上,所以今天算是了卻童年遺憾了。”解雁行微微撇開臉,卻戎立刻很有眼色地移開水瓶擰緊收好,左手扛着大蟲偶,右手握着半瓶水,不像訓練有素的保镖,像個任勞任怨的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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